高兴了,连忙拉着冯怜容进去换衣服。
日蚀再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吉相,它让那么多人害怕,冯怜容心想不可能看日蚀还穿着盛装罢,所以她立时拒绝了钟嬷嬷,就穿了这身素装随黄益三去正殿了。
太子见到她就笑起来:“你真要看日蚀啊?”
“是的,殿下,妾身那边油盆都已经摆好了。”冯怜容往太子这边的大油盆看,这大油盆又跟她的不样,她的是大铜盆,太子的是黄灿灿的大金盆,能亮瞎人的眼睛。
“来,过来这儿。”太子叫她坐起,问黄益三还有多久时间。
黄益三看百万小!说房外面的日晷,回道:“若是钦天监那里没有算错的话,大概还有刻钟。”
那是快要开始了。
冯怜容把头抬起来。
这会儿天上有云,不是个大晴天,云朵飘啊飘的,时时把太阳挡住,倒不见有多少阳光,也不刺眼。
她正看着,眼前忽地黑。
太子把手压在她眼睛上:“瞎看什么呢,会儿太阳出来,会伤到眼睛。”
冯怜容被这亲密的动作弄得全身都麻了。
这些天,侍寝的事情,赏赐,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闪了遍(fanwai.org),以前的太子真的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啊,她心想,自己该不是真的要转运了?
她笑嘻嘻的把手放在太子的手背上:“那殿下直按着,妾身眼睛就不伤了。”
太子噗嗤笑道:“说什么呢,直按着,你还怎么看日蚀?”他按她脑袋,“头低了,看着油盆,别抬起来。”
他把手放开。
冯怜容眼前又片光明。
不过太子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在这起风的天,格外的暖。
第9章 大金盆
冯怜容偷偷笑了笑,转头眨不眨的盯着油盆去了。
太子见她点不害怕,倒是真奇怪:“别人都说看了日蚀会遇到不好的事情,为何你不怕?”
他是大男人,她可是小姑娘。
冯怜容道:“本来也怕的,后来想想,妾身每日起来,吃饭,请安,闲着,睡觉,哪日不样,就是见到的人每天也差不多,看个日蚀又能改变什么。我现在觉着,可能日蚀就跟天上的风,下的雨样,没什么区别呢。”
它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她命运的只有太子。
在这刻,她从未有那么清楚的认识到。
太子看她变得本正经的脸,扬了扬眉:“没想到,你看得挺透彻啊,其实这日蚀就是个天象而已,不然钦天监怎么可能预测得了?你想啊,这天下,什么时候天灾人祸是可以准确的算出来的?”
这下冯怜容更明白了,用力点点头:“是啊,殿下这么说,还真是呢,不过”她又有疑问,“那为何大旱了,钦天监算不出什么时候会下雨呢,有时候还得要皇上去祈雨?”
“这个啊。”太子认真想了想,“下雨乃是常事,不足以引起整个星象的变化,日蚀就不样,旦它要出现,必是会出异象的。”
冯怜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像水面下的鱼儿,小鱼动来动去,咱们根本也瞧不见,但是大鱼跃,这水就哗啦下的,叫人不发现都难。”
太子笑了:“嗯,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日蚀已成规律,更加容易判断些。”他也没有细讲,手掌紧了紧,发觉她手背有些凉,就叫黄益三去拿条大氅。
黄益三很快就取了来。
太子自己披了,把半边搭在她身上。
冯怜容很自觉的就把身子歪了过去,半倚在太子怀里。
太子低头瞧她,见她嘴角噙笑,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他也笑了笑。
这会儿风就更大了。
天都开始变得乌沉沉的,四周的云散开来,此时太阳发出来的光芒并不是很亮,也不是平常的那种黄,而是泛着白,冯怜容变得有些紧张了,盯着油盆不敢眨眼。
突然,就有个圆圆的黑影往太阳遮过来。
她忍不住声轻呼。
“殿下,真有,真有天狗呢。”她对这些到底无所知,哪里会不惊奇。
太子道:“这是”
他想告诉冯怜容这是月亮,可是想万她要继续问下去,他又得解释,那可关系到大套的学问了,他也只从钦天监那里得知些皮毛,哪里能说得清楚,也就没再说,嗯了声。
眼见天狗慢慢的把太阳点点蚕食。
冯怜容浑身紧绷。
太阳啊,真的要没有了!
她又能理解为何大家都会害怕日蚀了。
因为没有太阳,人就难以活下去,地都不能种了,吃什么呢?
天狗,快些走罢!
她两只手捏成了拳头。
太子忍不住笑道:“没事儿的,会儿就出来了。”
“哦。”冯怜容吁出口气,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知道,可是,还是好紧张呢!”
正说着,太阳最后点光都没有了。
天地间片漆黑。
四周好像极安静,安静的跟死去了样。
冯怜容动不敢动。
幸好太子的手还握着她的,她才不至于惊得叫起来。
过得片刻,那黑影退回去,太阳又露出来了,光芒万丈。
冯怜容呼出口长气,总算好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她却能感觉到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太子拿起她的手道:“你出汗了。”
冯怜容才觉得手上湿漉漉的,脸红:“刚才天黑了,好吓人。”
太子从袖中取出方帕子,摊开她手心,慢慢给她擦了擦。
冯怜容整个儿呆住了。
她觉得太子做这个,比天上出现日蚀还要来的神奇。
她的心跳得乱七八糟。
太子擦好了,跟黄益三道:“把油盆收拾收拾。”
黄益三就去了。
冯怜容刚才被太子那么弄了,有点儿傻,这会儿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有人喊走水。
她心头跳,才猛地想起来。
在前世,好像也听说太子这儿起火的,像是很小的火势,没什么打紧,只是那时她还没侍寝过,又被日蚀惊吓的躲了天,反倒是对这场火没什么想法。
如今过了六年,她也不是起初那个特别懵懂的姑娘,这火势伴随着日蚀,定是有不样的意义的。
这意义
她转头看了太子眼。
严正过来禀告:“没烧起来,已经没事了。”
太子点点头,站起来对冯怜容道:“你先回去罢。”
冯怜容不敢说不走,她应了声。
只是走到殿门口,她回头看了眼太子。
太子也在看她。
往常那两次她都走得极快,今儿却是异常的慢,迎着阳光,他看见她双眼眸里盛满了担心。
可明明,她也听说火已经灭了。
太子微微笑了笑。
他眉眼舒展,没有丝毫的担忧,像是放晴的天样。
冯怜容浑身松。
她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那些困难,那些阻碍,都是不能挡住他的脚步的,他是将来的真命天子,这些伎俩算什么呢?
冯怜容笑笑,转过头,脚步轻快的走了。
太子这才问严正:“怎么回事?”
严正回道:“今儿因日蚀,刚换下的衣服没及时拿去洗,就烧起来了,也不知谁人做的,个个又都躲起来,找不到人问。看守厨房的两个黄门,刚才也在屋里,问起来,无所知。”
太子问:“那刚才喊走水的是谁?”
“是叫常林的小黄门。”
太子眉头挑:“好好问问怎么发现的。”
严正道:“是,奴婢也已把他关起来了。”
太子便要去书房。
结果走了两步,又回头对黄益三道:“把金盆送给冯贵人去。”
黄益三端着盆就呆住了,他刚把金盆里的油倒进桶里。
严正也忍不住瞧了眼太子,心想,这送什么不好,送金盆。
太子被两个人瞧着,皱眉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两个人忙应声,快步走了。
太子这会儿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心。
他也是第次看日蚀,虽然早从历史记载中得知是什么样的,可是远没有亲眼所见的,那么叫人心惊,故而片漆黑的时候,他也难免紧张,只不过在感受到冯怜容的紧张时,又好了些,想到她临走时的回头,他又笑了笑。
他这贵人倒也不笨,还担心别的事儿呢。
他把帕子放进袖子,进屋去了。
却说冯怜容路回到扶玉殿。
钟嬷嬷等到日蚀过后,就直等在那儿,见到她,哎哟声:“可回来了,奴这心老吊着,生怕出什么事呢,没什么罢?殿下跟主子好好的罢?”
冯怜容道:“看的时候没什么,就是后来殿下那儿着火了。”
“什么?”钟嬷嬷大惊,“起大火啦?”
“小火,已经扑掉了。”冯怜容进屋,打了个呵欠。
她看日蚀看得累了。
钟嬷嬷却在念念叨叨的:“怎么这会儿起火呢,这可不是个吉兆啊,奴怎么说的,这日蚀看不得罢,主子非要看,这下好了,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冯怜容撇撇嘴:“刚才殿下叫我去,嬷嬷不是急吼吼的,还要我穿好点儿么,这回马后炮什么呀。”
钟嬷嬷抽了下嘴角,她发现她这主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冯怜容反正不担心太子。
这火的事情,上世也有,跟她看日蚀根本没关系,她跟银桂道:“去厨房要点儿东西吃,我饿了。”
银桂就问:“主子想吃什么?”
冯怜容心想这日蚀的事情恐怕对厨房影响也挺大的,估计忙着呢,她就简单点了几样,个青菜烧熟蛋皮,个豆腐球汤,个烧素面筋,个炒鸡片就完了。
银桂刚走,黄益三把金盆送来了。
钟嬷嬷眼睛瞪得老大。
前两次还好说,个是吃的,个是看的,这金盆,怎么用啊!
冯怜容也头疼。
怎么太子时兴起,是会送这些东西的?她以前听说过没有,冯怜容想了想,发现自己也记不得了。
“要不拿来洗脸?”冯怜容问。
钟嬷嬷道:“这么大,怎么洗啊?”
珠兰笑道:“这盆大,泡脚好啊,主子,比原先那个铜盆好,。”
“胡说,太子赏的,能拿来泡脚?”钟嬷嬷训斥,“这是对太子不敬呢,瞎说什么,别害了主子。”
珠兰不敢说话了。
冯怜容心想,这金盆那么大,放着供着也不好,占地方呢,要放角落不用罢,太子片心意,也不好。
宝兰这时道:“要不种水仙花罢,里头弄些鹅卵石,也挺好的。”
众人都无语。
最后还是冯怜容拍板:洗脚。
金盆洗脚。
她估摸着,这盆估计就是给她洗脚的,不然太子傻了啊,弄这么大金盆给她,不过她还是搞不太懂太子的意思。
好好的送个洗脚盆给她干什么呢?
不过,这感觉挺好的,铜盆换金盆啊,下子贵气起来了不是。
第10章 自伤千
但凡扶玉殿里有点儿事情,东宫内殿那里定然是知道的。
此刻,李嬷嬷心里就不舒服的很。
这冯贵人罢,开始还看不出来,瞧着那么单纯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机如此之深,竟然趁着大家伙儿去躲日蚀,寻到了机会陪太子,太子还赏了个金盆给她。
宫里头,能用金盆的可不是寻常人。
那贵人有什么资格?
李嬷嬷难免就要提醒太子妃。
太子妃听了,自然就有些想法。
毕竟她是太子妃么,太子看日蚀竟然都没有跟她讲声,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而且,日蚀这东西又有什么好看,不是什么吉相,只会招来厄运,这不,那边就起火了。
太子妃起身就去往皇太后那里。
皇太后正歪在榻上,叫宫人给她捏腿。
她把年纪了,见多识广,并不怕日蚀,刚才就在屋里头看着外面明明暗暗的,还想到她第次听到日蚀这个词,那会儿才六岁,他们武安侯府也是乱成团,唯有武安侯人不怕。
她被母亲抱着躲进屋里。
那天,也是这样,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她父亲看了日蚀,但父亲这生都是荣耀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当年才会做了皇后。
太子妃的到来打断了她的回忆。
皇太后笑着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
太子妃有些焦急:“祖母,殿下那里起火了呢。”
“哦,是为这个。”皇太后笑笑,“不过是小事儿。”
这种事竟然说成小事。
太子妃怔。
皇太后道:“火不是都灭了么,别急慌慌的。”
“可是。”太子妃正色,“祖母,孙儿媳还不是怕有人借这个做手脚么。”
皇太后瞧她眼。
这孙儿媳笨是不笨,就是年纪还轻,不够稳重,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坐不住,这以后要当了皇后,人不得累死呢?宫里天到晚的,出的事儿还能少?
“既然来了,就陪我吃个饭,这日蚀弄得我胃口也不大好,你也没吃罢?”皇太后偏不理会。
太子妃心里火烧火燎的,但也没法子,只得陪着吃了点儿。
从寿康宫出来,太子妃迎面就碰到太子。
太子也是因日蚀过后,来给皇太后问安的。
“殿下。”太子妃行礼。
太子笑了笑道:“怎么你先个人来了?”
太子妃心想还不是为那起火呢,这么严重的事情,个两个却还悠哉哉的,她问道:“殿下,谁放火的,可查出来了?”
李嬷嬷就在那儿干着急。
见面,光顾着问这个干什么啊!
太子的笑容淡了些:“时半会儿也查不好。”
“怎么查不好,严刑拷问便是了。”太子妃提醒道,“殿下,这火烧的这么巧,难道殿下不知为何?”
太子略略皱眉:“阿嫣,稍安勿躁。”
太子妃心想,她怎么能不急躁。
他这太子之位来得多么艰辛,原本早在六年前,皇上就该封他为太子,可是却直耽搁下来,明眼人皆知,皇上是想立三皇子为太子呢,要不是群臣极力反对,只怕早已成事。
如今他虽则成了太子,可路还长着,谁知道会不会再有波折,但凡是点小事儿,指不定就能引起变动。
太子妃叹了口气,面上忧色甚重。
太子没再说话,转身往前走了。
李嬷嬷忙道:“娘娘,您这是何必呢,殿下又不是小孩儿,还能不知道如何去做?”
太子妃道:“他若知道,就不该去看日蚀!”
这节骨眼上,就该夹起尾巴做人,安安稳稳的等着皇上以后驾崩,顺当的登上帝位。
李嬷嬷知道她在生气呢,还是怪太子没有告诉她,他要去看日蚀,不然太子妃定然是要阻拦的。
李嬷嬷劝道:“等会儿娘娘还是好好与殿下说话,殿下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断不会放弃的,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勤奋。”
太子在学习上面花的时间很多,太子妃也知道,她咬了咬嘴唇:“他还不如多陪陪皇上呢!”
她快步走了。
李嬷嬷头疼。
太子见到皇太后,两个人倒是句没提走水的事情,皇太后只问:“你看日蚀,叫了冯贵人了?这冯贵人是”
太子便道:“那日年初,皇祖母问她话的那个。”
“哦,是她呀。”皇太后想起来了,“笑得挺甜的,长得也好,不过其他两个贵人也不错,怎么我就听说你光赏她呢?还有个甚至,都还未侍寝?”
太子笑笑:“个个都赏了,到时候,可是皇祖母补贴孙儿呢?”
皇太后就笑起来,又正色道:“寻常人家都讲究多子多福,别说咱们宫里了,你父皇,儿子就少。”
太子知道皇太后在提醒他,不要独宠人。
只是,这儿子多了,难道就是好事?
太子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
到得第二日,宫里就四处在传日蚀那天,下天火了,烧了太子的衣服,其中意思不言而明,是说太子不德不正,老天爷都不喜欢。
这风声起,朝中就有人煽风点火,上奏疏要皇上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
可这太子不过才立了两年多,还是文武百官中大多数臣子齐力促成的,如今这奏疏竟然敢要皇上改变主意,可想而知,那几位官员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只几天功夫,就被弹劾的满头包。
然而,皇上直没有动静。
这日,永嘉公主进宫。
她是皇上第个女儿,也是皇后亲生的,个性嚣张跋扈,来就进了皇上平日里批阅奏疏的乾清宫。
皇上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不止因是嫡长女,也因永嘉公主与他性格相投。
皇上喜欢听曲儿,永嘉公主也喜欢,皇上喜欢观鱼,永嘉公主也喜欢,皇上喜欢吃臭烘烘的豆腐,别的人避之不及,永嘉公主也喜欢。
几乎皇上喜欢的,永嘉公主就没有不喜欢的。
这样的女儿,即便性子强悍了些,皇上仍是愿意包容她。
“父皇。”永嘉公主来就扑入皇上怀里。
她虽然嫁人了,可性子没有变,宫里,没有哪个公主有她这般放肆的,皇上却点不生气,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婉婉来得正好,你看看,这幅画可是真迹?”
他在书案上把幅画摊开来。
永嘉公主从上到下瞅了眼,眼睛眯起来,仔细观察片刻方才道:“假的,李贤作画善用秃笔,这画可不行,父皇,哪个给您收罗来的,可以抽他几板子了。”
皇上哈哈笑起来:“眼睛真尖,不枉我从小教你鉴赏这些。”
永嘉公主道:“还是得父皇厉害呀,名师出高徒。”
皇上更高兴了,又拿了几幅书画出来。
二人倒是看了好会儿。
永嘉公主眼睛都酸了,揉了揉道:“父皇,您光顾着观赏这些呢,沈大人几个如此不像话,您倒是没罢了他们的官。”
皇上脸色微沉。
“女儿是看他们专给父皇找麻烦,这是儿戏的事情?父皇也是花了好久时间才下定决心立下太子的,他们这是谁给的胆子呢,为这点事就敢上奏疏。”
皇上其实本来心情就差,刚才稍微好些,听到这话,又不好了。
永嘉公主点到为止,笑嘻嘻的道:“父皇,女儿就不打搅您了,女儿皇祖母跟母后。”
皇上摆摆手。
永嘉公主这就走了。
结果刚到殿门口,就遇到胡贵妃。
永嘉公主呵呵笑了笑:“母妃,您这是来给父皇送饭吃呀?”
她眼睛看着个宫女,那宫女手里提着食盒,不用说,定是胡贵妃亲力亲为,精心烹制的汤羹了。
她这父皇就爱这口啊。
胡贵妃也没料到会撞见她,笑道:“你才来的?驸马人呢?”
“我自个儿来的。”永嘉公主挑眉,“母妃,省得这饭菜冷了,还是快进去罢。”她叫小黄门给皇上通报。
结果小黄门出来,低头小声道:“皇上说忙,叫娘娘先回去。”
胡贵妃这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永嘉公主得意的笑了:“哎哟,母妃,看来您这来的不巧啊,父皇刚才与我看了大半日的书画,确实也乏了。”
胡贵妃气得手指头都在抖。
这永嘉公主永远都是她的克星!
“母妃还是等会儿再来罢。”永嘉公主调侃的口气,“就是可惜这菜,热遍(fanwai.org),味道就不好啦。”
胡贵妃语不发,掉头就走。
永嘉公主哼着歌去了皇后那儿。
“母后。”她立在门口,轻声唤道。
皇后笑着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永嘉公主就扑入她怀里,两只手抱着她的腰不放,撒娇道:“母后都不想念女儿,女儿不自个儿来,母后便从不叫女儿来。”
皇后笑道:“你嫁人了,自然就待在夫家了,怎么还能常入宫呢?今儿来又是为何事?”
提到这个,永嘉公主就高兴:“还不是为佑樘呢,我就知道,定是胡贵妃做的好事,只可惜,她这招是杀敌百,自伤千!”
第11章 安庆公主
皇后听到这话,反应不大。
永嘉公主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皇后。
“父皇都没有见她,这回定是生气了。”她嘻嘻笑,“胡贵妃当自己是什么呢,父皇再怎么宠她,她也不过是个妃子,她儿子再怎么样也当不得太子的。”
皇后看她眉飞色舞的,勉强笑了笑。
她对皇上已经死心,胡贵妃受不受宠,她不想知道。
永嘉公主见她如此,不免伤心。
她千方百计得父皇喜欢,最后是为了谁?
可是她的母亲,却点斗志都没有了!
幸好皇太后不似皇后这般,奖励了她,送她匣子走盘珠,她才不至于哭鼻子。
“是诸暨上供来的,你自小就喜欢这个,拿去做副头面罢。”
永嘉公主打开看,只见里头珠子个个都是浑圆的,大的有大拇指头那么大,小的跟小拇指头差不过,白色,米黄铯,粉红色的都有,她很喜欢,笑着道:“谢谢祖母。”
皇太后柔声道:“你也别怪你母后了,你母后为你,可算是尽心的。”
永嘉公主嗯了声。
只是在她嫁人后,母后更是蹶不振。
她看不得如此。
她不想胡贵妃这辈子都得逞!
永嘉公主忽地笑眯眯道:“皇祖母,二皇妹是不是该嫁人了?”
皇太后斜睨这孙女儿眼:“今年十六了,你这么说,是该要嫁人,不过胡贵妃把她当个宝似的,寻常也不上我这儿来,你看看,哪里有你这么懂事。”
永嘉公主笑道:“皇祖母,二皇妹不知道孝敬您,可您不能与她计较呀,她这婚事还是要您来操心。”
“我是得琢磨琢磨,不过还得看你父皇的意思。”皇太后知道永嘉公主人小鬼大,自打她出生后,就与胡贵妃斗得不死不休的,只是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
要问皇上,哪个更宠些,可能他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永嘉公主高高兴兴得去看她的太子皇弟去了。
冯怜容这会儿正在看棋谱。
宝兰给她摆棋局,做她对手,倒是输了两局了。
见她笑眯眯的,钟嬷嬷最近却为她的任性颇为失意,便说道:“宝兰懂什么下棋呢,主子要厉害,不是奴说,怎么也得要个两三年不是。”
冯怜容嘴角抽了抽。
这钟嬷嬷记仇呢。
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棋艺不行,这不假装自个儿是高手,高兴下么,她天天这么闲着,自得其乐容易么?
钟嬷嬷还要说风凉话。
冯怜容生气,就把棋子给甩了。
钟嬷嬷又有些后悔,陪笑道:“奴是开玩笑呢,主子,主子你日日看棋谱,哪里会不进步呢?下回再跟殿下去下棋,殿下肯定也得夸主子的,来来,继续玩罢。”
冯怜容看看她,这是骂人又给吃颗枣子?
钟嬷嬷是真把她当小孩儿看。
冯怜容道:“宝兰你下去罢,钟嬷嬷你来摆棋局。”
钟嬷嬷就呆住了,她好歹是嬷嬷,不是。
“老奴这”
“来摆。”冯怜容小脸板。
钟嬷嬷只得坐上去。
只是这手还没摸到棋子呢,太子妃那里来人传话,说叫她起去赏花。
冯怜容怔了怔。
她自打重生这回,太子妃也就早上见见她们,其他时辰从来不会这样的,这有点儿诡异啊。
钟嬷嬷也奇怪,问道:“别个儿贵人可叫了?”
来人说也叫了。
钟嬷嬷松口气,对冯怜容道:“幸好不是叫主子个人,奴担心呢,都说树大招风,主子这连得了殿下三回赏,娘娘心里定是不太快意的罢?主子觉得呢?”
冯怜容心说这还用问么。
喜欢才叫奇怪呢。
只不过,做了太子的正室,又有什么办法?就像她,她也不甘心为人妾室,谁知道就被选上了,就是死了重活了,还是妾室,她这肚子的冤也没处说。
冯怜容叹口气。
她懒洋洋站起来:“给我找身衣服。”
宝兰就去了。
钟嬷嬷想了想,不太放心,也过去给她挑来挑去的,最后选了件湖色缠枝花的夹衫,条月白素裙,鞋子也不是显眼的,柳黄铯绣竹纹的绣花鞋。
冯怜容看,这比她现在穿得还要素。
好歹是赏花啊,怎么弄的自己像个罪人,做贼心虚呢?她可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嬷嬷,我这是宫人呢,还是贵人啊?别过去了,娘娘都认不出我来。”
钟嬷嬷听得就笑了:“也罢,也罢,是奴太小心了。”
她给冯怜容换了条撒花的百褶裙。
冯怜容穿上,珠兰给她梳个灵虚髻,左右插上只珠钗就算完了。
几个人出去。
小钟嬷嬷正好也同孙贵人出来。
她见到钟嬷嬷就套近乎。
二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小钟嬷嬷道:“上回是我自找儿的,非得说什么有第二回呢,这不主子的运道都给坏了,大姐啊,咱们好歹是同宗,你说说,你们冯贵人怎么就招殿下喜欢呢?”
钟嬷嬷哪儿理她。
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小钟嬷嬷啊,难道让孙贵人抢自家贵人的风头?
再说,她也真不知道。
就像这回看日蚀,要不是冯怜容偏要看,也不会被太子叫着起了。
钟嬷嬷虽然不愿承认,可也觉着,好似自己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她这主子越发像隔壁的阮贵人了,根本也不听她的。
见钟嬷嬷嘴巴很紧,小钟嬷嬷求道:“咱们主子到现在还未侍寝呢,你就说个法子罢。”
“说法子?”钟嬷嬷笑了笑。
“是啊。”小钟嬷嬷满眼期待,她那主子侍寝不了,她这嬷嬷也就没前途了。
谁料钟嬷嬷道:“每天求菩萨呗,诚心点儿!”
小钟嬷嬷气得个倒仰,咬牙切齿道:“花无百日红呢,大姐,你也莫要这么得意,以后也不知什么样儿的。”
钟嬷嬷道:“我可从未得意,就是心里得意,可曾在你面前显摆呢?哎,这人啊,得要知足不是。”
小钟嬷嬷被她刺了刺,脸都红了。
钟嬷嬷也没再理会。
冯怜容跟孙秀走块。
孙秀问她:“殿下那金盆你用的还惯?”
早听说太子赏了个金盆,孙秀早就来瞻仰过了,当然,这满心里是酸溜溜的。
早知道,她当日也看日蚀了,这不,冯贵人看了日蚀,也没什么不好的。
冯怜容道:“挺亮的。”
别的她也没什么想法。
孙秀在心里啧啧了两声。
看起来,冯贵人都有宠妃的派头了,太子送的东西,就这句评价,不说感恩戴德的,多说些好话,也不供起来,还拿来洗脚呢,倒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能直受宠,她想到自己,又是忧伤。
上回好不容易太子见她,却被自己搞砸了,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众人刚出了扶玉殿,没走几步,也不知从哪里就窜出只猫来,那速度太快,刷的下跑过去,惊得几个宫人忍不住都发出惊呼声。
那猫儿好似也被吓到,喵喵连叫。
后面就有个少女快步奔来,蹲下身,柔声招呼那猫儿,她身份还跟着两个宫人。
猫儿见到主人,转身又跑回,轻盈的跳到她怀抱里,拿舌头在她手背上舔舐。
这少女浑身贵气逼人,正是安庆公主,皇上的二女儿,她长得与胡贵妃十分相似,眉目如画。
她朝几人审视眼,认出是太子的两个贵人,目光立时就有些不善。
“刚才哪个踩了我的猫儿了?”她厉声询问。
声音却如黄莺般清脆动人。
钟嬷嬷头个道:“回二公主,这猫儿谁也没踩着的,只是从前面跑过去呢,倒是咱们被吓了跳。”
这是实话实说,要真踩了,那猫儿得惨叫不是。
安庆公主看向她,挑眉训斥道:“你是什么东西,谁问你呢?叫你主子来答。”
钟嬷嬷气得胸口疼,可这安庆公主也是得皇上喜爱的,她又哪里敢反驳。
她的主子便是冯怜容了。
冯怜容微微皱眉。
她上辈虽是无荣无宠的,可遭遇过得事情也少,这安庆公主,平生就与她从未有过交集,这回怎么就遇上她了?这猫儿可是安庆公主的命根子呢,她嫁人都带着去的,还有四个奴婢专门饲养,不比个主子差。
她上前说道:“刚才钟嬷嬷都说了,二公主,妾身确实也没瞧见谁踩了猫儿。”
安庆公主打量她,见她张脸虽是素净,可眉毛,眼睛,鼻子没样长得不好的,倒是个美人儿,便问道:“你是哪位贵人?”
“妾身姓冯。”
“冯贵人。”安庆公主挑眉,再看看旁边的孙贵人,便知冯怜容定是陪着太子看日蚀的那个了。
宫里现在都知道这事儿,太子看日蚀,降天火了,原本该废了不是?结果倒不知为何,母亲竟被连累,父皇不愿见她。
安庆公主心里来气,轻慢的看着她道:“我看就是你踩的罢?你过来,给我雪团儿梳梳毛,我指不定还能饶过你。”
第12章 过夜
要换做以前的冯怜容,这会儿可能会害怕,可她死过回了,要说现在能让她害怕的人,算起来,怎么也轮不到安庆公主。
冯怜容笑了笑道:“我没踩,故而也不需要公主饶命。”
她看钟嬷嬷眼:“咱们走罢,久了,娘娘会等呢。”
钟嬷嬷眼睛瞪的老大,没想到她主子气势很足啊,与安庆公主说话,丝毫都不胆怯的。
她不由想起冯怜容刚入扶玉殿的头天,那会儿她胆子多小呢,像个小兔子般,现在不过才几个月而已,与当时已不像同个了,不过这是大好事!
在宫里,你弱小,别人就敢骑在你头上。
如今怎么着,自家主子也算得太子喜欢的,怕什么?
钟嬷嬷扶着冯怜容的手,挺着胸就往前走了。
安庆公主气得银牙暗咬,叫道:“你给我站住!”
冯怜容理都不理,像是没听到样。
孙秀跟小钟嬷嬷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了。
安庆公主没法子,总不能还叫宫人拦着罢,比比,两边宫人的人数也差不多,难不成还能打架?可她又不甘心,路就跟过去,直到东宫内殿。
阮若琳已在这儿了,正坐着吃瓜子。
太子妃也刚来。
冯怜容几人上去行礼。
这还没开口呢,安庆公主就上来道:“大嫂,冯贵人踩了我的猫儿了!”
太子妃眉头皱,问冯怜容:“可有这事儿?”
“没有,妾身没踩。”冯怜容道,“刚才大家伙儿都在呢,若是猫被踩了,自然看得见的。”
安庆公主哼了哼道:“你们定然是互相偏帮了。”
跟这种不讲理的公主,冯怜容没话好说,只等太子妃裁决。
太子妃淡淡道:“既然冯贵人说没有,便是没有了,二妹,你这猫儿要真哪儿伤着了,不若寻个兽医看看?”
安庆公主倒是有些惊讶,太子妃竟然没有趁她的意。
她原想着,这冯贵人既是陪太子看日蚀的,怎么着,太子妃心里也应不喜欢她罢,怎么她把刀递到太子妃手里,太子妃竟然也没有接?真是奇了怪了。
安庆公主气呼呼道:“我会看着办的,不过这事儿没完!”
她恶狠狠瞪冯怜容眼,转身走了。
冯怜容被这无妄之灾也弄得不大欢快。
太子妃这会儿道:“去园子里走走罢,今儿天气不错。”
几人就去御花园。
这园子,冯怜容也难得来,她们这些贵人,平常都是在扶玉殿,轻易不太出门的,倒是听说皇上那些妃嫔是常来赏玩,现今园子里的花陆续都开了,确实好看,各色的花儿都有,那香味,纷纷往鼻子里钻。
阮若琳走在最后面,她最近情绪有些低落。
毕竟太子直也没见她,她是怕自己就此便不行了。
太子妃同她们说了几句,几人来到处亭子时,她回头说道:“你们入宫也差不多有半年了,不似才进来的,有些事儿心里要有个谱儿。”她扫了冯怜容眼。
真正的目的来了,哪儿是赏花,分明是来听训诫的。
冯怜容垂眸。
就听太子妃说道:“殿下还年轻,以后你们伺候着,要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别只知道味的顺从殿下,所谓贤良,你等也是样的。”
冯怜容听着有些刺耳。
这日蚀的事情才过,就提这茬,分明就是在指她。
阮若琳瞧冯怜容眼,恭敬着问太子妃:“娘娘,那若是有人犯了错,娘娘能说说怎么惩治么,也好有个警示。”
太子妃挑了挑眉:“得看什么事儿了,我今儿也是提醒你们,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阮若琳道:“妾身自是不忘的。”
冯怜容还记得年前,阮若琳是怎么骄纵,这回对着太子妃,倒学会示好了。
孙秀也投来同情的目光。
这些事情,冯怜容以前见得不少,只是从没有与她扯上关系,现只是被太子赏了几次,这就扯上了。
她也没做什么反应,与孙秀样,应了声是。
回去时,钟嬷嬷脸色就不太好。
果然来的时候还是想的太顺当了,以为喊了别的贵人,就不是针对自家主子,其实还不是样呢,为拿主子做个范例,只幸好是提下,没有说单独拎出来责备的。
可这要下去,怎么得了?
钟嬷嬷也来同冯怜容讲:“以后得收敛些,下回殿下再叫主子去,主子也注意着些。”
“怎么注意?”冯怜容问。
钟嬷嬷答不上来了,总不能让自家主子故意伺候的不好罢?
这种事,傻子才干呢!
晚上,太子那里的小黄门来接人。
钟嬷嬷心想,哎哟,今儿太子妃才说了主子的,太子又要主子侍寝,也不知太子妃那儿怎么样呢,但也不能不去,这临时不能说得了病,不好伺候罢。
钟嬷嬷满腹心思的看着冯怜容出了扶玉殿。
到得东宫正殿,太子正在内室坐着。
这会儿天也不冷了,自然不再烧炭,就是夜里还有点儿凉,门窗都关的紧紧的。
冯怜容过去,太子就叫她在对面坐着。
“看看你棋艺可进步了。”他把棋盘拿出来。
冯怜容听,脸就红了:“没有呢,这棋谱好复杂,妾身虽说天天在看,但记着也不容易,别说能活学活用了,肯定还是跟以前样的,盘都赢不了的。”
太子笑道:“唔,那我也不欺负你了,咱们不玩这个。”
他又把棋盘收了,往西边床上坐,叫冯怜容过去。
冯怜容走到他面前。
太子手伸,就把她抱在怀里。
他低头闻她头发,发现还是忍冬花的味道:“今儿没换呢?”
“怕太子没闻够,等过几回再换了。”
太子笑起来:“好。”
他把她头上的珠钗拔了,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乌黑黑的,衬得脸更为素白。
冯怜容坐在他腿上,这脸越发的红了,太子抚弄着她的头发,边问道:“今儿都做什么了?”
不提这个还好,提,冯怜容就委屈。
“之前也没做什么,光是照着棋谱下棋呢,下午娘娘说是叫咱们赏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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