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疑问甚多,因为小魔君乃一界之尊,且凶残暴戾喜嗜杀戮,为何要亲自出马拯救苍生?”水若道。
“是啊!那样的恶人,岂会来救泽阳!”小玄愤愤不平道,万想不到自己的功劳竟给算在那个把他打得半死的恶魔头上。
“更令人百思不解的是,那神秘高人离开之时,还劫走了飞萝师叔……”水若凝着眉心道。
小玄嘴角微微一勾,自觉笑得高深莫测,心道:“没事没事,那个神秘高人其实就是小圣爷爷我啊!”
“直至今日,飞萝师叔仍然下落不明。”水若继道。
“啥?”小玄大吃一惊:“阿萝……飞萝师叔没有回来?”
“嗯,自从给劫走后,一直没有回来。”水若道:“我们都在猜测那神秘高人将她劫走的用意。”
小玄心中惊疑不定:“阿萝离开迷林已半月有余,怎会没回来跟师父会合?她把内丹给了我,功力大利亏损,不会遭遇到什么危险吧?”
“你们没有去找吗?”小玄急了起来。
“找过,方少麟也派出许多人马搜寻,但是都没结果。”水若道:“六师伯已传信回凤凰崖禀报教尊,想来教中之人会于各处寻找的。”
“她会到哪里去呢?”小玄几躺不住,就想立刻爬起来去找飞萝,然而该去哪找心中全无头绪。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数声(又鸟)鸣,两人一齐抬头,真是春宵苦短,只见窗口微白,方知已至清晨。
水若忽然慌乱起来,对小玄道:“六师伯也在这里,你……快走吧。”
两人相望,眼中俱是万般不舍。
“快走,六师伯会捉你的!”水若又再催促,满面惶急。
小玄轻叹一声,只好从暖和无比的被窝中爬起,慢吞吞地穿衣。
水若跟着坐起,帮他整理衣发,她乃王侯千金,从来娇惯,性子又是大刺刺的,这一刻却是异样温柔,兰指轻舒,一寸寸地为爱郎揉平衣襟,一绪绺地为爱郎梳顺头发。
两人默不作声,目光偶尔碰着,便如胶似漆般难分难舍。
“我走啦。”小玄迟疑道,不情不愿地跨下了床。
水若突从后边紧紧地搂抱住他,脸伏他背上不住抖颤,死忍了须臾,终还是失声恸哭起来。
小玄反身拥住,心如刀绞。
“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再来了,二师姐说有好多人要捉你,来头皆非同小可,说就是我爹那边也保不住你……”水若哭道。
“你爹那边?”小玄一怔。
“我想去中州找我爹爹,可大师姐和二师姐都说没用……”水若道。
小玄旋即明白,心中无比感激,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水若抬起头,满面是泪道:“你找个偏僻的地方躲上一阵,暂时不要出来……这几年都不要出来了……”
小玄点头,心中郁抑万分,自己从来就善恶分明、嫉恶如仇,怎么无端端地就成了人人欲诛的玄狐后人?
“我知你喜欢热闹,可这次一定要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再……”水若忽地哽住,却是想起这“风平浪静的时候”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顿又泪如雨下。
“嗯,我会小心的。”小玄凝目望她,曲指为她轻轻拭泪。
“走吧,这两日赶路,师伯师父他们都起得很早。”水若啜泣道。
小玄把头一甩,转身走到窗前,正要跃出,猛听水若后边叫道:“等等。”
小玄赶忙转身,见女孩从枕边拿起法囊,在里边掏摸着什么,然后披衣下床,快步走到他跟前,递过一包用手帕裹住的东西,道:“拿着。”
“什么?”小玄接过,打开一瞧,却是数件首饰,入眼颇熟,很快便认出其中一只金光灿烂的镂花镯子是水若最喜欢之物,逢年过节才拿出来戴的。
“这些都是每次回家时,我娘和嫂嫂们给的,本来有很多,可都放在山上,这次出门只带了这几件,你一个人在外边,早晚要用钱,需要时就拿去换吧。”水若道。
“不要,不用……”小玄道:“我有钱的。”
“叫你拿你就拿着!”水若瞪眼:“你那点钱怎么够花?”
小玄坚持道:“用完再挣呗,我有手有脚还没办法么?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我不能……”
“再推我生气啦!用得着你就用,用不着你就……就替我保管着。”水若眼圈蓦地又红:“要是想我了,你就拿出来瞧瞧。”
小玄眼眶一热,遂将手帕仔细扎起,放入怀里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转身,面对着窗。
水若咬着樱唇瞧他,两手交垂腹前,默默地用力地掰着拗着,痛着痛着心亦疼了,泪又悄悄滑落。
小玄倏地回身,湿痕满面地抱住她热吻。
深吻。
长吻。
石阶,老屋,无人巷子。
风寒露重,清晨的小镇显得格外静谧冷寂。
镇子实在是小,小玄浑浑噩噩地走着,知觉时,人已到了小镇的边上。
前边是条不大不小的土路,两边尽是矮丘灌丛,苍苍茫茫地绵延天际。
“这一别,便不知何时能再见着了……”小玄回首,客栈已望之不见。
天空微微一暗,他抬起头,见天边正涌来大片乌云,遮去了晨曦。
“要下雨了么……敢情老天爷也在为我难过?”小玄满怀伤感,在风中一阵嘘唏。
忽然间,远处尘雾大作,淹没道路草木,铺天盖地朝镇子滚滚而来。
小玄心中一凛:“那是什么?无端端的怎会有此异象?”
尘雾来势汹急,很快就到了数十丈外,但见摧枝折木飞沙走石,声势极是骇人。
伴随而至的还有滔天的哀号声恸哭声,隐隐约约绵密如潮,令人毛骨悚然。
小玄惊疑不定,飞身纵起闪到一间房屋背后。
转眼尘雾已到,登闻瓦掀窗裂声大作,接着惊呼惨叫此起彼落,原本宁静的小镇剎那间沸乱一团。
小玄诧然望去,隐见尘雾中飞舞着无数手持奇兵怪刃的影子,正穿屋过巷四处肆虐,逢人便杀。
一种中人欲呕的腥秽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镇。
“哪里来的邪魔?”小玄惊怒交集,急提离火真气,突见对面房屋的木门推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探出头来,小玄猛掠过去,将之推回屋中,反脚一踢,关上了门。
“你……你……”白发老叟唬得连退数步,一跤坐地,牙齿上下交击战栗不住。
“别出去!”小玄低喝,见屋中床上还缩着个紧抱小孩的老妇,也是惊得浑身颤抖。
就在这时,猛听“卡嚓”一声,窗子片片碎裂,一条影子倏从窗口掠入,直扑床上的老妇与小孩。
小玄轻喝,八爪炎龙鞭自袖中电般飞出,登将影子卷住。
影子怪叫一声,身形暴起,转而扑来,一柄缺着口子的镰形怪刃疾削他的脖颈。
小玄冷冷地瞧着,手心真气一注,炎龙鞭猛地烈焰喷吐,骤将捆住的赤影完全裹住。
影子厉声嘶吼,疯狂地又蹦又窜,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然而只挣扎了片刻就萎顿于地。
小玄收起真气,这才瞧清,原来卷住的是个缺了半边脑袋的人形怪物,衣衫破烂得有如碎片,面上肤上布满道道伤口,伤口既深又长,却无丝许鲜血渗溢,怖如从死人堆里爬起的尸体。
小玄一阵恶心,挥臂甩出,将怪物远远地抛到屋角。
屋中三人更是吓得半死,老叟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前,将老妇与小孩紧紧抱住。
“千万别出去。”小玄沉声道,瞧瞧外边,从窗口一跃而出。
外面已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是断壁残垣碎肢血滩,小玄怒火中烧,在烟尘雾中游走躲藏,片刻间又将几个怪物悄悄收拾,骇然发现皆非完整之躯,有的缺鼻少目,有的残肢断体,有的开膛破肚,状极惨怖。
“到底是些什么魔怪?为何突然袭击这个小镇?”小玄疑思重重,这时四下越来越暗,抬头一望,见天空已给大片大片的黑云遮去,正怒涛恶浪般滚滚奔涌向一处。
“啊!那里不是师父她们歇宿的客栈么?”小玄猛然惊觉,心叫不好,急朝客栈的方向掠去。
漫空黑云徐徐下降,似即压到头顶,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窒息之感。
小玄见前方怪物愈密,不愿多做纠缠,心念倏动,当即手掐法诀,正是飞萝秘授的借形之术,人朝前方一扑,瞬间幻做了只灰猫,就地纵起,窜上旁边的屋顶,此后接连纵跃,从众怪上方掠过。
客栈已入视线,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喝叱:“呔!下边听着,速将玄狐交出,或可留下性命!”
“又是冲我来的!”小玄惊怒交加,却听地面上有人厉声回应:“何方邪秽,敢扰世间清平!”正是易寻烟的声音。
小玄望去,只见客栈檐顶上立着数人,立时认出了崔采婷及几个师姐的熟悉倩影,不由心急如焚:“坏了坏了!师父她们给困住了!”
“吾乃七绝界怒天大元帅,奉吾主之命来拿玄狐,现已将此地重重围住,尔等莫作垂死挣扎!”空中声喝。
“又是七邪界!”小玄心头一紧,蓦地怒火中烧:“为了捉我,他们竟然乱杀无辜!这小镇怕是就此毁了……”
“闭口!”只听易寻烟厉喝道:“莫说孽狐不在此处,便是在这,亦该由吾教定夺发落,岂能让你们这些邪秽任意妄为!”
小玄又疼又怒,忽然疑问丛生:“奇怪!我昨夜到此,就连师父他们都不知道,七邪界的人又怎会找到这来?”
他摸摸腹间,心中纳闷:“焰浣罗可是好好的缚着,昨晚也没有摘掉啊……”
“不知死活!”空中倏地霹雳大喝:“把他们统统拿下!”
客栈周围顿时沸腾起来,瞬见无数残缺怪物疾窜而上,上方的黑云亦降下大块,上百个脸覆面具手执长兵的甲士自云中跃出,口皆嗷嗷怒喝,杀气腾腾地猛扑下来。
崔采婷从摘霞手里接过入梦,余者纷纷亮出兵刃,登见光焰纵掠芒彩闪耀,双方混战一团,客栈檐顶登显格外拥挤。
易寻烟大袖轻挥,气劲至处,赫将扑至丈余的四、五只魔怪撕扯成无数碎块。
已奔至对面屋顶的小玄不禁悚然,急忙硬生生地剎住脚步。
易寻烟眼角一掠,见众姝有些手忙脚乱,身影倏虚,人已在檐顶游走了一圈,所到之处怪物无不崩飞溃退,低喝道:“敌人甚众,你们各面一方,互倚防守!”
众姝个个身手非俗,得此一缓,立时稳住了阵脚,几人背倚中心,结环而依。
这时空中扑落的甲士杀至,众姝正要游击,已见易寻烟飞身而起,袖舞处,但闻砰碰密响,十余甲士四下飞坠。
“上边我对付,你们小心周围!”易寻烟喝道,人在空中如云飘雾荡,又将数名掩至的甲士击飞出去,真气到处,碎甲断兵遍空弹掠。
“六师伯果然厉害,出手好狠……”小玄瞧得心惊胆颤,对易寻烟的畏惧又增了几分。
大批倏物再度窜上,从四面疾扑众姝。
夏小婉手执一柄短锤东敲西打,才退数敌,便有些吃力起来,原来武技非她所长,又未从昨夜的酒醉中完全恢复,欲召土精助阵,探手腰间去取土灵笛,孰知稍微分神,一杆利枪即时突破防守,闪电般刺向她的颈侧。
“呀!”夏小婉惊呼一声,骤见旁边金芒纵绽,将就要刺中她的魔怪连人带枪剖成两段。
“怎么回事?”旁边的雪涵蹙眉轻喝,藕臂反转,阿金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斜削出,将数丈外的另一条赤影一分为二。
小婉出了身冷汗,颤声道:“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灵笛放唇边呜呜地吹了起来,旋见客栈前的石街突然凸拱,一只只高达丈许异样粗壮的土精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立时将周围大群怪物吸引过去。
雪涵便紧守在旁,为她护法。
小婉接连吹奏,土精的数量终于达到了召唤能力的极限,八只防御及力量皆极强的土精一时为众姝减轻了不少压力。
因为易寻烟在,小玄只好强压援手之念,心焦如焚地在客栈对面的屋脊上干瞪眼。
“恶心死了!这些怪物怎么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断手短脚的?”水若啐道,心中暗暗着急:“又是冲着猪头来的,不知他走远了没有?”
“这些定是恶名远播的七邪界七邪军中的邪尸,据说是用邪法将折磨致死的人炼化而成,怨戾之气极重,不但凶残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惧,异样难缠,大家千万小心。”旁边的李梦棠一脸凝重道。
“天上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么邪秽?”摘霞担心望着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军其一,名号邪甲,正面战力尚在邪尸之上。”李梦棠道,她衣袂飘飘地立于檐顶,左手执弓右手开弦,兰指每每一放,便见碧电闪掠,无论远近,必有魔怪人仰马翻。
小玄瞧得心驰神摇,忖道:“四个师姐里边,若论出招的干脆俐落,当以大师姐为最,但论潇洒漂亮,则是二师姐无疑。”
他目光一转,落到崔采婷身上,见她剑未出鞘,动作也不大,举手投足简洁随意,然却无敌能近三步之内。
小玄呆呆瞧着,心中忽然浮起一种莫名感觉:“师父出手平淡无奇,怎么却觉这般好看?为何以前从未发现……”
易寻烟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间,空中的上百邪甲竟然给他击溃了近半,陡闻怒号荡空,声威尽压周围甲士,只见黑云中跃下五员凶神恶煞般的魔将来,一持长柄大刀,一持狼牙巨棒,一持宣花巨斧,一持六棱双锏,一持流星飞锤,皆披厚盔重甲,将他围困中间。
易寻烟蓦感压力倍增,接连数招,竟然未能击破一个。
那五将攻守呼应,隐隐结成阵势,每个人的战力都在成倍膨胀。
旋听一将狞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帅麾下怒、愤、愠、恼、忿五大先锋,取敌首级无数,你这顽愚匹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易寻烟面色一寒,眼中精芒倏地暴长,袖起处,道道无形巨力凌空贯出,排山倒海般压向五将。
五将登给扯得东倒西歪,心中皆尽一惊,然却悍勇异常,非但半步不退,反而各尽平生本领掩前拼杀。
更高空处,一片巨大的黑云上,数十胖瘦不一、高矮不齐甚至奇形怪状的身影静默而立。
在这些身影的最前边停放着辆奇异大舆,舆身镂刻着诡谲难明的繁复图案,有的似眼、有的似耳、有的似鼻,有的似舌,还有的疑似某些脏器,舆中却堆锦积绣奢华非常,与外侧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舆中,一个佝偻着身披散着发的人垂首坐卧,似倦极瞌睡。
在这人的两边各立一女,皆俱绝色,左侧这个黛眉烟目、蜂腰翘臀,赫是绮姬;右侧那个妖娆娇滴,模样极其狐媚,却不知是何人。
除了舆中的垂首者,余人皆在注视底下的战况,近舆处一个拄着法杖的紫袍老者点点头,道:“不愧是诛伏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天外孤烟,五先锋非其对手。”
只听绮姬道:“这匹夫的功法十分险恶,上回我与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给损了真元。”
“哦?”另一边的狐媚美人道:“这么可恶呀?那今儿一定将这厮宰了,不不,还是活捉的好,把他拿与姐姐出气!”
绮姬却是一脸冷漠,并没接口。
紫袍老者点点头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该留在这世上。”
“不知那白眉玄鼠是否也在?”绮姬凝眉道。
“夫人莫要担心,今趟吾界高者尽出,他若在此,便一并收拾了。”紫袍老者淡淡道。
“这两人虽然都是散仙之数,但修为堪比太乙境界,万万轻忽不得。”绮姬道,忽问:“我娘怎么还没到?”
“大司祭到了,已在百里之内。”紫袍老者微笑。
“小狐狸到底在不在这?”舆中人突然开口,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病怏怏的苍白悴容,正是当今七绝界之尊小魔君。
立见一人从舆后奔出,连滚带爬扑到舆前,颤抖着声道:“圣君在上,小人万万不敢胡言,那小狐狸铁定就在此地。”
这人头发凌乱,下巴尽是稀疏胡渣,模样无比的憔悴狼狈,不是贺天鹏是谁。
小魔君森然瞧他,眼眶面颊都比半月前凹陷得更深,皮肤松垮,额头眼角竟然微见皱纹,彷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贺天鹏遍体生寒,慌忙又道:“追踪鹿蜀之法是小人的家传秘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那么,他在哪里?”小魔君有气无力地问,寥寥两句竟然喘起气来。
“少主莫急,身子要紧哩。”狐媚美人赶忙俯下(禁止)去,用手为他轻轻揉搓胸口。
绮姬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旧木立不动。
贺天鹏战战兢兢道:“定是给藏起来了,下面那几个都是玄教中人,那白发婆娘便是小狐狸的师父,只要拿下她拷问,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忽道:“不消片刻,五怒将便要败了。”
“快把小狐狸给我找出来!”小魔君突地低吼,结果引发一阵吓人的剧喘,彷佛随时就要断气,面色更是青白难看。
周围登时骚动起来,狐媚美人忙不停地帮他轻揉胸口,朝旁娇嗔道:“少主这么着急,卜长老、殷长老你们快点想办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宽心,吾这就调派人手去助怒天,玄狐若是在此,便插翅亦难飞。”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个灰衣男子,双目赤如凝血,朝紫袍老者微一躬躯,道:“卜长老,属下愿去收拾那天外孤烟。”
七绝界强者如林,其中最出众者除了六大长老外,还有四大司祭与七大将军。
此人正是七大将军中的傲天将军凌傲天,以七绝界七大独门邪以之一的“傲之绝”及一柄七煞鞭尸杵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长老中的首座长老卜木司,已历无数劫厄,修为比肩太乙大罗。
卜长老微笑道:“凌将军,我瞧还是让别个去为好。”
凌傲天面色一凛,道:“此话怎讲?”
卜长老道:“听闻这天外孤烟修习的辟邪真气乃玄教dafa,专克旁门道术,你的傲之绝乃集天地戾气所练,恐怕正对他的胃口。”
凌傲天赤目倏地圆睁,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森然道:“哦,那我凌傲天就更要去会会他了,以证大长老言之非虚。”话音止处,脚下倏地一沉,整个人便从云上陷了下去,眨眼不见。
卜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唤道:“午司祭。”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跨步而出,赫是满头银发,且有大片从前披落,几乎遮去整张脸面。
“凌将军恐非那天外孤烟的对手,还请大司祭前往相助。”卜长老道。
银发男子微一颔首,手朝前方抓去,立见虚处如水波动,一尾似冰雕就的七弦琴凭空而现。
“大司祭不可轻怠,这天外孤烟的真气列玄教三甲之内,非第八重天不能取之。”卜长老又道。
银发男子仍然不语,抱琴于怀,脚下开始缓缓下陷,直至整个人没入云中。
卜长老俯瞰底下,一身青裳的李梦棠正左右开弓,箭似连珠地将一个个邪尸兵射翻射飞,在众姝当中格外抢眼。
“吞天。”卜长老忽然又唤。
“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应,只见人群中移出个小山似的巨怪来,豆眼,狮鼻,血盆巨口,通体靛蓝,左腕戴着个寒气扑人的长刃爪套,精赤着肌内虬结的上体,胸腹间纹着头色彩斑斓的狰狞恶兽,仔细瞧去,赫是上古奇兽——饕餮。
“你也去。”卜长老瞇起眼道:“把那拿弓的小丫头吃了。”
“胡……”巨怪张着血盆般巨口睨向下方,口中的腥涎漫过可怖的利牙溢出嘴角,沿着下巴不断淌落,滴得胸腹满是湿腻。
“小心她的弓。”卜长老补充了一句。
“嗥!”巨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号,庞大身躯骤从云端拔起,以惊人的速度弹纵出极远,消失在更高处的一堆黑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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