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很好,不远处的一大一小却是不缓不急,沿着街道一路行去,陈轻羽的脸上是吴伟还从未见过的罕见笑容,和煦地恍若慈父一般。
右侧的小女孩透着一脸的乖巧,沿着街道一路行去,那眼神却是四处的张望着,好奇地看着什么,不时之间还冲着陈轻羽一笑,倒是看着甚为可爱。
一路之上,若是看见好吃的,她便会不时地拉扯着陈轻羽的袖子,陈轻羽倒也是极为疼他,只要她要什么,便买了去。
如此逛下去,不一会便走了大半条街。
去的方向,却是朝往西边,渐渐地,越走一路之上的人却是越少。
西边有什么,吴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倒是没想出什么来,只记得西郊倒是有一处墓地,名叫西园。
墓地么?吴伟有些愕然。
走了片刻,西街到了尽头,人影渐稀,吴伟的神色却亦是缓缓的凝重起来,就在快靠近清源镇西门的地方,两人终于是停了下来,那是一处香烛铺子,门外立着个大花圈,应是卖些祭奠之物,片刻之后,进去的两人转身带了些纸钱和烛火出来。
到此刻,吴伟终于是明白了他们要去何处。
离了西城门的不远处,有着一处不大不小的空旷地方,黑土青灰,甚是荒凉,平日里住着个有些年老昏花的老汉,从早到晚守着这墓园,不过毕竟是墓地,平日里也不大有人来,活计倒是简单,收收银钱碎纸,防着些山火便够了。
毕竟想来也无人到这里偷东西,风有些萧瑟,透着落寞,坟地的栅栏外,老头点了根烟,瞥向此处一块又一块的坟墓,却是莫名的有些荒凉,或许这里的某一处便是自己的归处,也不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人会来拜祭自己,西园这里葬着不少世家大族的墓地,按家族所有围成一片,颇有些规模,然而更多的,则是一个又一个扎堆的无名坟头。
老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天上的日头,忽而有些落寞,就在此时,却是看得不远处走来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眯了眯眼睛,却是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哦,是他们啊,身影很熟悉,待两人走得近了,老人似是认出了两人。连着三年,他不时是会看到两人,就这般一大拉着一小,到了那处孤坟之前。
随着明白了两人的去处,吴伟却是莫名的有些落寞,两道人影,在这道阳光之中,拖下长长的背影来,相互偎依着,似是透出一股子的孤独与无奈。
穿过墓地围栏,两人跟老人极为熟练地打了个招呼,便向着墓园的里边走去,那里正是很多无名坟头的所在,有不知何处死去的流浪汉,也有不知何处来的修炼者,来时无名,去时匆匆,有些人甚至连尸骨都没有,唯有一柸简单的黄土而已。
一处墓地,一处孤坟,与其他的无名氏的墓地不同,这一处,却是清理的极为的干净。
碑面之上,刻着沐灵儿之墓几字。
走到近前,少女拉了拉陈轻羽,半跪下身子,却是伸出白嫩的小手,掏出一块布来,将那碑面细细擦拭,极为认真地将那些刚刚冒头的杂草拔掉。
而陈轻羽则是沉默地弯下腰来,将那些香烛铺子买来的香烛和器物放好,还有一碟一碟的果蔬和纸钱。
看着小女孩那有些泛红的小手和因为吃力而有些红彤彤的脸蛋,陈轻羽安然一笑,竟是露出了吴伟从未有看过的表情。
他伸出手来,轻轻一拂,便是要将那些长在碑面上的杂草拂去。
“我来!”小女孩却是摇了摇头,固执地用着小手拔起那些杂草来,仿佛不想要陈轻羽用印力或者法力。
“知道了,你来!”陈轻羽笑了笑,摸了摸少女乖巧的脑袋。
这过程中,少女却是始终地极为认真。
吴伟站的远远的,看着两人极为配合的模样,却是有些犹豫,想着是否该去看看,想了想,还是站在不远处,遥遥的观望,不打算去打搅两人。
片刻之后,少女终于是拔完了所有的杂草,似是有些气喘吁吁,那模样却是分外可爱,那小手只是一伸,陈轻羽便溺爱的跪了下来。
两人在那坟前并排而跪,不过两三尺远,极为庄重的朝着眼前的墓碑,缓缓地注视着。
忽得,少女拉了拉陈轻羽的手,想到了什么,极为认真地转过头来,说了声“花!”。
“是啊,她最喜欢的雏菊。”陈轻羽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信手一挥,却是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大束早已准备好的雪白雏菊,淡淡的夹着微黄之色。
少女的眼眸微微放光,似是为陈轻羽的细心准备感到开心。
“你来,送给灵儿姐姐!”少女认真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超过他大半截的陈轻羽,神识却是极为的认真,“这样,灵儿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轻轻地,淡淡地,但是听着却是让人觉得有些忧伤。
那如月柳般弯弯的眉毛,笑起来却是分为的好看。
轻抚着少女的脑袋,陈轻羽微微颔首,眼神之中却是透出一股的悲伤。
将雏菊摆放好,两人双手合十,极为认真地朝着前方拜了拜,淡淡的雏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恍若墓中之人音容犹在,陈轻羽忽地有些错觉,不管何时来,又或者不管过了多久,他似乎永远都忘不了眼前墓中的女子。
“灵儿,你放心吧,我已经把姗姗找到第三枚修印丹了,还有一年,我一定会为其找到最后一枚修印丹的。”
墓中之人,已然远去,活着的人,终归要活下去。
寒风呼啸,寂静无言。
小女孩的眼中,却是透露出阵阵的怀念来,“灵儿姐姐,你放心吧,有轻羽哥哥照顾我,我一定可以的,只不过,不管过了多久,我却是还是很想念你。”
说着话,她的眼睛便开始有些红肿。
陈轻羽默认不语,退开丈外,视线却是投向不远处:“吴伟师弟,你跟了我许久,不来见一见么?”
萧瑟的风中,却是有着淡淡的孤寂与愁意。
吴伟从来没想过,陈轻羽还是一个多情种子,自然也不知道原来他放荡不羁的风流之下曾经发生过什么。
陈轻羽来清源镇的时候不过才一个小毛孩子,也不过十三四岁,他是一个凡世的孤儿,却在无意之中得知了所谓的清源门,于是便寻觅着清源门的踪迹,最后来到了清源镇上。
虽说如今的他天赋不弱,但是那时候从来没有经过修炼的他又怎么比的上那些开过印藏的人,要活下去,就唯有混迹于市井,坑蒙拐骗的事,他全干过,这一切,不过为了活着。
这一过,便过了三年。
没有人指导的他,除了身体越发的健硕和强壮之外,其他的谋生技巧也是越发的娴熟,甚至在清源镇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然而苦于无人知道,他却是始终连印藏都未曾开启。
也就在那时候,镇外来了一对姐妹,两姐妹来自一个极小的修印家族,姐姐唤做沐灵儿,妹妹叫做沐姗姗,沐灵儿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而那时候的妹妹也不过才三四岁。
原本陈轻羽并未将她们放在眼里,直到某一天,他得知了一个消息,虽然这两姐妹的家族已然没落,但是据传她们的身上却藏了一枚修印丹。
这,对于陈轻羽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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