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术士》第255章 无冬有雨 四

    “夫人，你才是对的。”
    深水城，城主凯尔本·黑杖拿着最新的情报对妻子莱拉说道。
    “无冬城问题大了，这次进攻无冬城的不止是陆斯坎，还有几万年前突然失踪的北地原住民爬虫帝国的遗民，数量非常庞大！据情报上说，传奇约四到五人，高阶不下千人，普通士兵则有七万人，好大的一股势力！
    听说无冬城外已经在建设祭坛，一旦打开位面通道，后续会源源不断……一个种族要想躲起来发展，少说也要有百万人口。无冬城，你说我们该不该支援？”
    之前众人阻拦时他最急切，甚至心理还有点儿埋怨。
    可现在众人不拦着了，你想救无冬城就去救援好了，凯尔本自己却犹豫起来……深水城那几万人一旦在野外和爬虫大军遭遇，很可能会被直接堆死——军队再精锐都没什么用，正面作战时，数量才决定一切。
    可做为一个有责任心的领袖，凯尔本他不仅仅要为无冬和深水二城负责，还要为整个北地乃至宝剑海岸负责！
    因为无冬城是深水城的屏障，而深水城则是整个费伦最富裕的宝剑海岸的屏障！
    一旦深水城因为这几万士兵被消耗掉而失守，那么接下来向南的博德之门、纳西凯、安姆，全都会被爬虫帝国的大军淹没，那时候他凯尔本将成为费伦历史上的罪人。
    至于靠传奇魔法一下将爬虫族全部弄死，就更不要想了。
    不说对方也有传奇这个因素，凡是传奇魔法必定将一片地域化为绝地，甚至彻底改变方圆千万里的气候水文！效果堪比核爆，未来百年寸草不生都是轻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费伦最精华的部分！在这儿放一个传奇魔法，会被诸神、人类和精灵等等记恨一辈子！将来大家可不记得你拯救了世界，只会记得你让北地的繁华化作荒芜……这个黑锅，凯尔本表示背不动。
    听凯尔本这么说，莱拉·银手也有点儿慌。
    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明白七万人是个什么概念。
    莱拉没因为上次投了反对票就自认为技高一筹——她上次的出发点根本不是大局，现在陪着丈夫一起焦虑。想了想毫无头绪，只能把她和艾拉斯卓私下的商量告诉凯尔本。
    “要不，援军再等等？姐姐说艾瑞贝斯姐弟可能有办法处理。听说他们的要塞装了很多矮人的蒸汽武器，能瞬息覆灭万军，堪比十数魔法塔齐射！如果有办法将爬虫大军引诱到要塞下，说不定真得能创造奇迹。”
    “希望是真的……”
    *****
    海上吹来的大片雨云，笼罩了整个北地海岸。
    从博德之门到深水城再到陆斯坎，到处都是狂风暴雨的天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场场秋雨寒入骨。在更加靠北的陆斯坎，因为冰冷的大雨不断下了两天两夜，刚一入夜降温，街上便再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这时节若是还有什么乞丐活在街上没被冻死，十个里有十个是探子，不用犹豫直接打死！
    偏在这个时候，有一两百人出现在城内。
    这些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高的仿佛巨人，瘦的相似竹竿，显然并非同一种族。但他们身披制作精良的相同油布雨衣，步调做派一模一样，从仓库、码头、废旧房屋等各个不起眼的位置涌出。
    然后三五成群，点一盏琉璃提灯，最终汇聚成小小的星河洪流。
    两百黑衣人沉默的行走路上，雨披的角甩飞成串的雨珠，黑色的垫钢皮靴踏碎水洼，水珠沿着琉璃灯罩滑落。
    队伍沉默前行，当路过高层建筑时有人从队伍里分出来化作黑影，他们猿猴般的攀援上建筑屋顶。如若那儿已经有人驻扎，亮起的寒光短剑一瞬间扼杀示警。
    尸体被拖进阴影，新的人手持滑轮弓占据制高点，箭在弦上。
    片刻后，这两百人就将一幢占地里许的建筑几个门全都堵住。只见其中一人将手中提灯高高抬起，随即就从四面八方漆黑的夜中穿出数十道白线，直指建筑内部！
    只听“噗噗”声和尸体倒地声连续响起，周围占据制高点的精灵箭发连珠，箭箭封喉！
    守在建筑各层和庭院内的人手被一扫而空！那人再抬手，几名身高两米有余的兽人手持大锤猛冲上去，四面门户在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中倒塌！随即身后的兽人战士，各个低吼着冲杀进去！
    这动静可就太大了，难免有那睡不稳的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可人手冲进去之后，各个大门自有两名顶盔带甲的人类士兵往门口一站，盾牌一抬，将门锁住。有人来问就说“城主府扫黄打非，你有意见？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过进去就当同案犯一起处理了啊。”
    各处听到动静派来的探子纷纷闪避，看你妹！
    再说……陆斯坎哪来的城主府？
    陆斯坎的城主府确实可以有。
    原本各个大佬藏身幕后，可他们控制势力的触手——像盗贼工会、刺客工会、商人工会等等需要赚钱和占据地盘，可没办法躲在幕后。既然七个大佬被清理掉四个，黒伽流士全面占优，那何不更进一步，趁着大军在外将杂鱼们统统清理出去？
    至于他的那个战士盟友，沈言问他要不要放出来？
    黒伽流士冷漠的说，当然不放，盟友的再好也不如全变成自己的好。
    嗯……他就不怕艾瑞贝斯姐弟转手剁了他！因为沈言很赞同他的观点。
    *****
    那一夜雨下个不停。
    整个陆斯坎却无人入眠。
    原以为那两百名黑衣人击破了佣兵工会就会停下来，审时度势一下，利益交换一下，然后大家还和从前一样……哪知道根本不是如此！
    两百人转头就又接连攻击了防备森严的刺客工会，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并凭着硬实力在满地陷阱的地下基地平淌了过去，伤亡也远没有想象得大。因为这两百人不但兽人战士暴力、精灵射手精准、人类腹黑，外围还有数千本地人配合，每一队都更有传奇带队，实力完全碾压！
    摆出杀鸡用牛刀的姿势，一夜将陆斯坎大大小小、盘根错节的势力全部清理了一遍！
    地牢到最后塞不下人，停尸房摞着一层又一层，没死和没被抓的人纷纷从暗道逃离陆斯坎。一时间藏污纳垢全部清理出去，陆斯坎河清海晏，从未这个干净过。
    这些大势力掌握的地契店铺直接转手，女首富派来的几千人商业团队接盘，第二天照常营业，没收的资金成了新城主府的第一笔入账。
    四十万人在费伦人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城市，但在沈言眼里还不如一个县级市，规模也就相当于一个镇。只要撇除盘根错节的贵族、法师、工会等势力不去看，区区四十万人怎么可能清理不了？
    沈言等人直接摆明车马，他们是外来势力，对陆斯坎下手名正言顺！再说还有个“围魏救赵”的名义。
    而黒伽流士也不会被叫做“陆斯坎奸”，因为在这天之前陆斯坎从未被统一过。
    到了无冬围城的第三天，等陆斯坎的反对势力被诛杀得差不多，黒伽流士的人突然出现在街头！总共浩浩荡荡几千人，男女老幼都有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的阴影生物，生生靠“人数”将两百人的“敌对势力”给“驱逐”了出去！
    黒伽流士一时间名声大振，而沈言等人自然“狼狈而归”，围魏救赵策略彻底破产。
    无冬围城的第四天，随着一声巨响，魔法罩像天穹破碎般崩塌，乌压压的爬虫大军冲进了无冬城内……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