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几多情》第35章 再见

    进入9月份后，R国进入了小雨季，不时天空会飘过一阵雨，充沛的雨水哺乳着大地，给万物带来了生机。但这对长途跋涉来到我们公司门口的民工不是一个好兆头。他们很多人天没亮就扛着锄头从遥远的山头步行来到我们驻地门口，等待着中国人开门挑选。
    可我们很少告诉他们每天需要多少人，明天有没有工作。因为有时机器故障，有时车辆故障，有时协调的工作没做好，这样导致用工的数量总在变化。再说多来些人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们可以在中间挑选最能干最老实的人来干活，没人会考虑非洲人的想法和利益。有时当天有工作，但是天气恶劣，一场大雨下来，我们就取消了当天的计划。中国人躲在房间里喊了句不干了，黑人民工们就只能一无所获地冒着大雨跑回他们遥远山头的家。他们边跑边往回看，我注意到了他们眼神里那种不甘，愤怒。这种情绪一直酝酿在他们心里，总有一天会通过某种形式发泄出来。
    这天，我和操作顶管的马师傅又到一处路口顶管。我坐在车上，看到一个路口有很多黑人在挖坑。基于好奇心，我让司机把车停下，上去看了一下。没想到带头的还是个熟人，他是我们分包商的小头目，上次就是他把那个受伤的黑人交给了我。走到跟前，我和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问他在干什么。
    “这里在顶管。”小头目很淡然的回答道。
    我闻言身体一震，想起上次他们老板问我购买机器的事情。看来黑森大佬的渠道很多，我的拒绝并没影响他采购机器的进度。现在他已经拥有了适合自己的设备。
    我定眼一看，只见路的两头挖了两个巨型的坑。八个黑人站在坑里面，手里有一根长长的钢管，钢管前面有个钻头。两个黑人抬着管子，六个黑人
    在后面努力旋转。整个钢管就像一个巨型钻头被人工驱动，钻入地底。
    马师傅在旁边看了下，然后对我说：
    “这种土办法，也就路面窄的时候能用下，速度慢成功率也不高。没什么意思。”
    话虽这么说，可现场我看到已经有一根钢管穿过了马路，打通了一个通道。这种方法虽然老土，可是成本低。中国人顶管，机器加上运输油费和人员，一次施工的成本固定在6000人民币以上。可黑人这种方法施工，成本绝对不超过2000元。甲方才不会管你是用机器还是人工，只要能完成任务，谁的成本低就用谁。
    再说我们看到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说不定黑人分包商还准备了更好的机械，只是没拿出来用而已。我想到我们的竞争对手是Rebecca父亲的公司，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
    看了一会，我们面色凝重地离开现场，好不容易将当天的工作完成后。马师傅跟着机械先回了驻地。我在商店里面买了一些日用品然后走到路边。公司的车去其他地方接人了，我只能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我在路边无聊的闲逛着，在一个公交车站的板凳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我揉了揉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真的是她。
    幸子小姐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那里，她今天穿了一件斑点的白色雪纺连衣裙，正全神贯注地看手中的东西，时而浅笑，时而皱眉。
    我满怀激动的心情，慢慢地走到她的旁边，可幸子小姐仍然一无所觉。这让我感到十分好奇。我仔细一看，发现她手中是一个掌上游戏机，她正在玩的是我儿时最熟悉的游戏——超级玛丽。
    很难描述我那一刻的心情，既惊奇又好笑还有点惊喜。真想不到，她竟然也喜欢玩游戏。
    我没有惊动她，饶有兴趣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步的通关。
    幸子小姐手中的马里奥蹦蹦跳跳很快就从第一章二小关的管道顶部直接找到了通往第四关的水管钻了进去。
    我在后面点点头，原来她也知道这个小技巧。
    然后从第四关开始有些地方我就看不懂了。幸子小姐手下的马里奥几乎一刻没停的前进，有几次跳跃到水管上贴食人花竟然没死，甚至有时坏蘑菇从马里奥头上掉下来，它还是安然无恙，这简直颠覆了我的常识。
    我以为是自己眼花，盯着又看了一会，发现几次都是这样。我不由自主地开口惊叹道:
    “你不会开挂了吧！这样都不死？”
    幸子小姐被这突然的一句问话吓到了。她朝旁边猛地一缩，差一点就掉到地上去了。她抬头看到我后，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连忙双手合十向她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
    幸子小姐缩着脑袋，嘟着小嘴巴，低声道：
    “郭先生？”
    “是我！是我！”
    我突然觉得很高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记得我的名字。不过，我马上想到了那次告白，她对我说的那句话。
    “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这次，两人相遇之后的场面便有些尴尬起来。为了转移话题，我扬了扬手中的纸袋子，说道：
    “我到这边市中心的商店买点东西，没想到遇到你了。”
    幸子小姐似乎有点拘谨，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袋子，道：
    “我跟其他的老师一起来这边商店买东西，他们去了其他的商店，我在这里等他们开车回来接我。”
    “这样啊！那我就陪幸子小姐一起等一会吧！真巧，我也约了同事在这里碰头。”我很想再和她说一会话，就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呆在她旁边。
    “那就麻烦郭先生了。”幸子小姐对我微微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站在她旁边，不时偷偷的用余光看着她，想了半天，我说道：
    “没想到幸子小姐也喜欢玩游戏啊！这个超级玛丽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当时，为了跑去别的小朋友看他们玩这个游戏，我不知道被父母打了多少次。那时真是屎都被打出来了。”
    幸子小姐被我说的咯咯笑了起来，她用弯弯的大眼睛看着我道：
    “真的？”
    我努力地点点头，90年代正是日本红白机在中国最辉煌的时候，无数中国孩子都梦想着能拥有一台任天堂的游戏机。谁要是有一台，可以把其他小朋友羡慕死。
    幸子小姐大眼睛转了一下，突然把手中的掌机递给我，轻笑道：
    “那我把它借给你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