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第五节 原来

    星期二，在回s城之前，陈友俊去探望了郑达庭一趟。
    郑达庭瘦了一些，但是精神很好，显得有些斗志昂扬。
    看到陈友俊，他很开心地笑了，说：“你终于来找我了，这一次让我终于明白，你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哈哈哈哈。”他先是低沉地笑着，然后是头往后仰放声大笑。
    陈友俊看着他，心里觉得很挫败：他确实很失败，交了一个那样的女朋友不说，还交了一个这样的自认为不错的贴心哥们儿！他终于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问题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她）们对他的赞赏、爱慕和拍马，让他的虚荣心占了上风，而这又蒙蔽了他的双眼。只能有这一种解释了。人心啊！唉——好在他认识盈盈的时候是醉着的，否则，说不定清醒的他根本就不会搭理像盈盈那样毫不起眼的真实的人了！难怪盈盈会有“俊男配美女”的哲学观点了。人啊，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会明白人生是什么啊！
    看着陈友俊有些挫败的坐姿和忧郁的眼神，郑达庭感觉很好。他继续开怀大笑着，直到笑得没有了力气，俯在桌子上，幽幽地说道：“友俊，你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成为你的朋友吗？呵呵，不知道吧？”他盯着陈友俊费解的眼睛，说，“为了吴茵！高中时候我就喜欢她，她是那么漂亮！可是她的眼里只有你！因为你长得还不赖，而且成绩又那么好，那时候的你眼中除了老师和书本什么都没有，这让吴茵很不服气。我也长得不赖，可是我错就错在喜欢她，我太喜欢她了！”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起来，沉浸在回忆之中。“高考结束后，她不顾一切地追求你，最后你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没能逃脱她的美貌的诱惑。我心里嫉妒得发狂！可是，为了能接近吴茵，我忍了。我一定要得到她！我若无其事地跟你们俩交往，跟你们俩都搞好关系，在你们俩发生关系的那一晚，我整晚守在宾馆外，心如刀绞，我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得到她！比你更多更久地得到她！”
    “呵呵！吴茵没有让我等多久。那一段时间你们俩天各一方，你还是那么沉迷于书本，根本不了解吴茵是个怎样的人，她需要什么，她喜欢什么。在你这个笨蛋发奋读书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去找吴茵，陪她逛街，陪她看电影，陪她聊天，她想干什么我就为她做什么。终于，在你们发生关系后的两个月后，我把她带到了我的床上。呵呵。她在床上真是美啊！唉——当然，这些你都不会知道的。呵呵，现在你觉得很恶心是吗？呵呵呵，脸色这样难看，呵呵呵呵，慢慢听吧。”他开心地笑着，很享受陈友俊的表情，继续往下说道，“她越来越依赖我，可是她却始终不肯承认。她刚开始还一直认为她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只是因为相隔遥远才会这样。可是，那一年暑假，不论她怎么哀求你都不肯回来时，她就知道，你最爱的是书本，而不是她。果然，那一年你考取了mba，可是她却觉得你离她越来越远，她开始放纵自己。我对她说‘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可是她却消失了一个月，让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她说她无法忍受失败，她还不想放弃你。就这样我们一直不明不白地拖着，直到那一年冬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是我的。”他看着陈友俊因为惊讶而大睁的双眼，得意地笑了，说，“有那么奇怪吗？男人和女人上床，有孩子不是很自然的吗？”他转开眼，继续往下说道，“可是她不承认，无论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嫁给我，因为我出身低微，无钱无权无势无地位，当床伴还可以，当丈夫可不行。那一次她找到了她后来嫁的那个高干子弟，和他上了一次床，然后一个月之后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得娶她。就这样，我的儿子跟着别人姓了黄。再后来，我也结了婚，生了孩子，不过一直与她保持着那种关系。她喜欢我，我知道，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男人而已。她如果不喜欢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打掉了，可是她舍不得。”他又奇怪地笑了。
    “我原本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她爸爸一直反对我跟她来往，但是却一次次地提拔我，直至我成为了副局长。可是今年春节过后不久，她爸爸就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准备带着她和我儿子一起外逃，可是没有成功。再过了一两个月，中央派人下来调查了，吴茵很着急，找到我帮忙想办法。我给她出主意用钱去打通关节。可是钱送不进，可见问题比较大。于是她又想到了使用她自己的美色去诱惑别人。”
    “正在那时，有一个台湾老人通过省公安厅找到了我们局，要求帮助查找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并且还寄来了一些相片。我一看相片就猜想那一定与你有关，因为你们都姓陈，而且你们俩长得太像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不会长得那么像的。我跟吴茵商量了一下，一个台湾的爷爷，应该会很有钱。所以我们俩制订了一个计划，后面的内容你应该都可以猜到了。”
    陈友俊盯着郑达庭看了许久，后者一直很坦然地看着他，毫不回避。于是他缓缓问道：“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告诉我这些？”
    郑达庭笑了，说：“没什么，反正我活不长了。我为什么不在临死之前把这些都告诉你，也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呢？”
    “可悲！”陈友俊的头脑里立刻浮现出了这两个字。他又问道：“为什么你会活不长呢？你又不是主犯。”
    “呵呵呵，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郑达庭甩甩头，潇洒地说，“我曾经为吴茵杀过几个人，现在已经被揭发了，而且，我也挪用了不少公款。就这样。”
    看着他轻描淡写的神态，陈友俊心中一惊：这就是公安？！可是他的疑问还没完呢：“吴茵既然急着要钱救她爸爸，那么她为什么要等这么几个月才来告我呢？”
    “因为她利用美色诱惑了一个调查人员，就在她爸爸要被释放的时候，那个调查人员突然被调走了，所以，她只得又回到这个计划上来。”
    “那两份鉴定报告都是你帮她弄的吗？”
    “没错！”
    “你现在告诉我不怕对吴茵的诉讼不利吗？”
    郑达庭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不会有诉讼了，既然我已经被揭发，她也就逃不脱了。我不会离开她的，永远不会！”
    陈友俊激泠泠地打了一个寒噤！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可怕，这还是爱吗？！
    从看守所里出来，重回到阳光之下，陈友俊突然觉得很轻松。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张盈！幸亏盈盈的心智很正常，幸亏盈盈在5年前出面拯救了他，幸亏他一直拥有盈盈的身心，幸亏他没有屈服，幸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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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张盈的心“怦怦”直跳。这样复杂、这样险恶，好在自己能够脱离“她”的魔爪了。“她现在被抓了吗？”她轻声问道。
    陈友俊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说：“她死了。”
    张盈一下子就弹跳了起来，惊叫道：“死了？？！！怎么会？！”
    陈友俊接着说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昨天我去公安局看了一下。吴茵被害的可能性比较大，不像是自杀。她的尸体被发现在jsj大酒店的316号客房里，倒在浴池里，身上没有刀伤或枪伤，只有后脑勺上有一个钝物撞击形成的伤口，可能那就是致命伤。她随身携带的包不见了，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估计是认识的人作案，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那她孩子呢？”张盈有些揪心地问道。
    “不清楚，可能还留在y城没有带过来吧！”陈友俊没有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吃了一惊。
    “只可怜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张盈有些惋惜和无奈地说道，叹了一口气。
    陈友俊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之后，陈友俊伸手搂住张盈，说：“盈盈，我真幸运能遇上你，我们一定要珍惜每一个相处的时刻！我爱你！”
    张盈温柔地笑了，搂住他的脖子，望进他的眸子深处，说：“嗯！我也爱你，老公！”
    她懂得了，爱是上天赐给每一个人的能力，有的人爱的轰轰烈烈、电闪雷鸣，有的人爱的平平淡淡、真真实实，这些都是爱的方式，但是无论爱是多么的光辉灿烂、绚丽多彩，它最终都逃不脱一种结局：归于平淡，重返真实。现在，张盈对她与陈友俊的爱就觉得很实在、很充实，也很舒心。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上天终于还是开始眷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