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鸟儿又在树梢上啼鸣。天空有些阴沉,有些闷热,却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
天齐和天凌在小楼内吃着早饭。虚祖国的饮食主要以面和米为主,再加以蔬菜或是肉类,与他国的饮食截然不同。而其他国家主要以面包为主食,有钱的才能吃上牛肉或是羊肉。
天凌喝着粥,吃着咸菜,虽说能吃下去,但还是想念面包的味道。
天齐放下空碗,笑道:“怎么,不想喝粥?”
天凌白了一眼,说道:“没肉。”
“哈哈哈,还是吃清淡点好。”天齐拍着裤脚起身,打开房门就要走出去。
天凌放下筷子,问道:“竹老呢?怎么没看见他?”
天齐倚在门边笑了笑,说道:“回家探亲去了。”
“哦。”
天齐又回过身来,说道:“我走了。”说罢出了小楼,乘上马车离去。
天凌又喝了一碗粥。这时进来个扎着羊角辫的侍女,她收拾好大公子的碗筷,躬身退下。不一会儿米糕也跑了进来,看着喝完粥的天凌,说道:“公子,我再给你添一碗?”
“不吃了。”天凌放下碗筷,倒了杯茶坐在院子里喝着。
米糕也是勤快,麻溜地收拾好,又提了一壶茶来。天凌再倒一杯,一口喝完,对米糕说道:“出去逛逛。”
“是。”
素喃的热闹丝毫不比帷塔伦逊色,城中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人。有他国来的武器商人,有结伴旅游的人,还有些山上下来的猎户、菜农……生长于此的人却是生活的很恬淡,早上买买菜,下午去道场唠唠嗑儿;晚上天气好的话,就会去武道馆旁边看戏,确实是十分宁静的生活。
天凌带着米糕在城中兜兜转转。城中有的人认出了这个恶少,见得天凌来都是陪了一张笑脸。
米糕吃着糖糕,抿嘴笑道:“看来以前公子把他们吓得不轻呢,公子都瘦成这样了,他们居然还能认出来。”
“在多嘴就没得吃了。”
“哦……”
逛至中午时分,主仆二人随意选了一家店吃面。老板认出了天凌这个恶少,居然还多送了一屉包子。天凌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吃得不亦乐乎。米糕还道自家公子饿了肚子,急忙又是叫了一碗。吃罢饭后,二人又是在城中闲逛起来。
行至铁匠街,便见对街上有个清雅的小院子。这院子前为道场,后为院落。院落里种了些花树,盛开的花儿散发着清新的异香。院前道场门口,躺着个袒胸露乳的醉汉。这醉汉正是那西岚,他抱着酒葫芦似乎在睡觉。
天凌二人走近前来,西岚听得脚步声便醒了。醉汉朦胧着睡眼,看着二人,笑道:“小子,挺精神的哈。”
米糕见了这醉汉,气打一处来,当即叫道:“哼,我们才不跟你一个醉鬼计较呢。”
西岚坐直了身子,笑了笑,说道:“小子,来聊一聊?”
天凌不顾米糕的劝阻,走到西岚跟前,问道:“聊什么?”
西岚把酒葫芦一别,拉开了道场的门,回头对米糕说道:“小女娃,我和你家公子有话说,你在外边等着哈。”
天凌也不话多,叫米糕在外面等着,和西岚走进了道场。
才进去,西岚便把门拉上。天凌转睛一看,道场室内颇为宽敞,墙边也挂了不少刀剑,不过地上落了不少灰尘,显然是许久都没打扫过了。
西岚一进来便缩在墙边,拿着酒葫芦喝着。天凌四处看看,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却听西岚说道:“小子,把你那镯子拿给我看看?”
天凌盯着西岚,也不说话。
西岚嘿笑一声,转口说道:“要不你把那小家伙叫出来吧,让我瞅瞅是什么东西。”
天凌一惊,魔剑却在脑海里叫了一句:“你大爷的,果然发现我了……”
天凌便问:“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小子想办法啊。”
墙边的西岚喝了一口酒,笑道:“是不是在和你的小家伙商量啊?商量什么啊,赶紧出来吧。”
天凌站起身来就想跑,忽觉无数道气息锁定了自己,便动也不敢动。却见那西岚剑指指着天凌,说道:“我的剑气已经锁定你了,要是你想跑,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天凌又坐了下去,就听西岚继续说道:“快吧,放出来让我瞅瞅。”
手镯化作黑烟,在空中凝聚成一把狰狞的剑。
西岚见罢一惊,口中惊呼:“魔剑?”但又想了想,这剑跟悲鸣洞穴的那把完全不同,便问道:“这是什么魔剑?”
魔剑也不是什么好鸟,剑脊一张,就向西岚飞去。西岚剑指划圈,横斜一拉,就见魔剑顿在了空中,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天凌大惊,想要飞身去驰援魔剑。但见西岚剑指再指,指着天凌说道:“再动剑气就来了哦。”
这一人一剑便规规矩矩地停下。那西岚又问道:“你这剑叫什么名儿啊?”
“法契拉。”天凌回答。
西岚挠着头,也没想起在哪里听说过这把魔剑;他想了很久,才说道:“我知道你是辅政的弟弟,虽说你有这把剑是自己的机缘,但是我不想因为这把剑而给虚祖带来灾难。”
“只有你知道。”
“嘿……那还不错。你能控制它吗?”
“能!”
“好,我信你一回。”西岚收回剑指,天凌便觉身周束缚的剑气消散;魔剑也是恢复了自由,但它也不敢乱动,只是静静地漂浮在天凌身后。
西岚又喝了一口,懒散的说道:“行吧,你走吧。”
天凌不知听没听见,站着也不说话。
西岚瞧见了,知道天凌心中所想,便说道:“道场关门了,不收徒弟了。”
天凌瞥着地上的灰尘,笑道:“你这里这么脏……”
“打扫的也不缺。”
天凌不知怎么说下去,索性坐在了地上。
西岚嘿嘿直笑,说道:“你脸皮还是真的厚啊。”
“我可以给学费给您。”天凌想了想说。
“我是缺钱的人吗?”西岚放下酒葫芦,歪着脑袋。
天凌没了办法,再呆下去也是尴尬,便起身拉开了道场的门。却在这时,听那西岚说道:“差个给我买酒的。”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跑腿快。”天凌又把拉开的门关上。
“嘿嘿……那行。明天一早记得早点来,带点好酒。”西岚索性躺在了地板上,他慵懒的样儿像一只午后的小猫。
天凌按捺下心中的喜悦,躬身出了道场。外面的米糕有些心急,见天凌从道场内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焦急道:“公子,公子,那醉鬼大叔……”
天凌也不话多,负手便走了。米糕有些气恼,对着道场哼了一声,跺跺脚,追着天凌而去。
傍晚时分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隐约之中还能听到闷雷声。西岚还是躺在道场里,浑浑噩噩,也不知他睡了多久。
伴着嘀嗒的雨声,道场的门突然打开,便见诺羽提着裙摆走了进来。她踢了踢布鞋上粘着的泥土,抱着一小摞纸;又进门闻到浓重的酒味,不免皱了皱眉头。
诺羽莲步轻移,拍了拍躺在角落里的西岚,轻声喊道:“师父,师父……”
西岚朦胧着睡眼,睁眼见诺羽来了,便坐起了身,迷糊道:“你来了啊。”
诺羽放下那摞纸,把西岚手中的酒葫芦扔了出去,皱眉道:“师父,你再这样下去可就……”
西岚靠在墙上,反问道:“这有什么?”
诺羽说不过,怄气般把那一摞纸塞到西岚怀里,哼道:“这是辅政大人的弟弟的资料。”
西岚也不答谢,拿了起来、点起灯烛,细细翻看着。诺羽疑惑,便问:“师父你要这天凌的过往经历干什么?”
西岚也不回答,只是叹道:“哎,还好有个在公主身旁当近卫的徒弟,不然啊,这些东西可能我都看不到……哎。”说着又唏嘘了几声。
诺羽也不嫌脏,径直坐在了地板上,说道:“师父你要不是这个样子,国王说不定还能……”
“停,别说了。”
诺羽立即住嘴,却见西岚依旧细细的看着手中的纸。诺羽又问:“师父你要这天凌的资……”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小子有趣罢了。”
“师父您是想收他做徒弟?”
“还早呢,还得看看。我还有很多本事还没教出去呢,你又思及红尘、念及皇室,哪里能沉下心来练习、沉下心来学。要是我哪天走了,我的剑技岂不是失传了,总要找个能传下去的人吧?”
“师父你还不是思及红尘。”诺羽偷偷的笑着,忽的醒悟西岚口中的话语,便叫道,“师父你要走,还是……”她有些惊恐,颤抖着捂住了嘴巴。
烛光微微,西岚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思恋,“我都记不得她的脸了,名字也记不得了,呵,我怎么会如此。自得到那力量之后,我想去找她,很想,但是又找不到,找不到啊……”这坚强而刚毅的汉子竟然眼中湿润。
诺羽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说才好。
西岚惨笑几声,又道:“你想他的话,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去啊,何况他现在过的也和我差不多,每天醉生梦死的。”
“我可没师父这么洒脱。”诺羽神色忧伤,“再说,还有国内的事务,还有你这个师父要人照顾,我哪里能去,哪里敢去啊。”
“走吧,走吧……”西岚摆摆手,又是躺在了地板上。
诺羽又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微微的灯火在道场里熄灭,雨滴落在瓦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诺羽打伞离开,带走了小雨的惆怅。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