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的女尊奇遇》心痛

    心痛
    黄隽将陈知楠送出门外,又是一番客套后便遣了个小童送她下去休息。转身瞧见秋桐还在那廊下远远的守着,黄隽知道她素来是个知趣的,要想将听水居这番动静在颜谨行面前遮掩过去,这秋桐也是个极重要的角色。他其实早已知晓秋桐今夜必是瞒着主母行事,虽有逾矩和怠慢之处,看她之后的表现,倒是已认识到过错,在尽力补救了。黄隽也不是那种苛责下人的人,况且他还有用的着人家的地方,有些事么,他即已决定不追究,就不会主动提起,只是这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足了。
    他缓缓踱到秋桐身边,清咳了一声。秋桐刚才就瞧见小姐送那陈大夫出门,只是小姐未招呼她,她也怕碍了事,便没有上前,此时见小姐已走到她跟前儿,她这个做奴才的若是等主子先开口,那可是大大的坏了规矩,当下便低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是要回去么,要我寻春溪来伺候吗?’黄隽盯着那檐下挂着的气死风灯,也不言语。眼前这秋桐追随颜谨行多年,再看她平日里在下人处的手段和口碑,可知这也是个心高气傲不容易服软的丫头,对于这一类人自然不能像对青竹那别扭小孩一般的顺毛去哄,只有在气势上压过她一头,让她从内心里产生佩服和敬畏,这人才算是真正的为他所用。
    秋桐见小姐不做声,心里乱的没了主意,她方才见陈大夫退下,猜想着吕主子的情形应是好些了,她今夜在这听水居耗了大半宿,比往日值夜还要辛苦,且这颗心一直都是惴惴的。虽说这由头是青竹那小蹄子惹下的,可她也仗着在主母跟前的脸子犯了不少错。秋桐摸不准小姐心里知晓了多少,她配合小姐行事,其中或多或少也存了试探和讨好的意头。眼下见小姐这般,她越想越怕,不由得膝下一软,就要跪倒在地。
    黄隽顺手一扶,拉住了那下跪的势头,他只是想挫挫这丫头的脾性,到没有真的要在这下人们都能瞧得到的地方折了秋桐的面子,好歹她也是个管事的,若是这一跪被人看了去,怕是以后也不能服众了。
    秋桐心中惶恐,再不敢想那遮掩错处的讨巧念头,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向小姐交待了听水居的人找来时她是如何的知而不报,后来又在走廊上对那青竹动用了私刑。黄隽没打断她,也不细问,只静静听着,他知道这震慑的目的已然达到,下一步就是收服了。待秋桐将那桩桩件件倒了个底儿掉,黄隽这才开口缓缓说道:‘今夜之事主母那边我自会去禀明,你尽了本分,不必太过担忧。那小厮语焉不详,若为此叨扰了主母和秦侧夫休息,是有些不太妥当,你派人先把陈大夫请来,这个做的很好,可见你也是个知轻重的’,他顿了顿,接着说到:‘至于青竹那孩子,他累的主子晕厥,确是要罚,只是我瞧着他对他主子也是一片忠心,年纪又小,他主子现下身子也不好,离不开用惯的人,我看不如就先记下这次,若有再犯加倍责罚,’说到此处,黄隽眉眼一挑瞧着秋桐,问道:‘你在这府里资历算老的,你觉得如何?’
    秋桐起先听小姐句句都在为她宽解,稍稍松了口气,后又听到要把青竹的这一回先压下,直气的磨牙,她心里明白小姐要保谁,她做奴才的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更不能违抗,小姐此时问她的意思,想必自己已拿定了主意,只探探她的态度罢了。她已退无可退,只能顺手推舟随了小姐,立时就回道:‘秋桐觉得甚好,听水居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就让青竹戴罪立功好了。’
    黄隽满意的点点头,不管是否因了他这个小姐身份,秋桐能按捺住脾气,卖他一个面子,这为人处事上的确是个通透的,他虽说要自去颜谨行处说明,其实心里颇没底气,这回笼络到秋桐,到时候身边有了个唱和的,行事也便宜些。黄隽想着今夜的戏演的差不多了,也不能一次就把人给逼到了墙角,遂温言道:‘你也熬了大半宿,先回去吧,别耽误了闻香苑的事,顺便给春溪传个话,让她派个人去西阁回一句,就说我今夜歇在这里,再拣两套衣裳带过来’,秋桐微微一愣,问道:‘小姐,若主母和秦侧夫问起……’黄隽笑道:‘无妨,你就说我已大好,让他们不必多虑,我明儿一早自会去闻香苑请安’,秋桐见小姐想的周全,也定下心来,便退下先寻那春溪去了。
    且说那吕清昏昏沉沉的醒来,只觉得身子一阵酸痛,腰处无力,他隐约记得自己是晕了过去,有人在他耳边哀哀的哭着,恍惚中他知道大概是青竹,那个跟着他嫁到这偌大的颜府,一路扶持他照顾他心疼他可偏偏又害了他的孩子。吕清想拉住他的手劝他别哭了,他想告诉青竹自己一点都没有怪他,一切只是命数,可他怎么也睁不开眼,就像被漩涡席卷着,他只能兀自沉浮,紧接着一个浪头打来,世界一片黑寂,那哭声也听不见了。
    吕清觉得被那浪头推着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家那间小小的山货铺子,爹爹用收来的白狐毛给他做了顶小帽,那皮毛白的像冬日山林的雪,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衬着他一张小脸越发的粉雕玉琢,爹爹抱着他出门去晒太阳,人人见着了都说他就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以后必是个有福的……他还记得那个被母亲救下的清冷的中年女子,苍白的脸色一点都没折损她的气度,他怯怯的藏在母亲身后,只探出个脑袋,女子笑着拉过他的手问他的生辰八字,他虽年纪尚小,也略通了人事,只羞羞的垂下了眼皮,却在暗自猜想那女子口中的汐儿长的是什么样子……他永远也忘不了出嫁前的那一夜,爹爹哭着搂住他,他心里也是一片的不舍,手中那条绣着鸳鸯戏水的帕子被绞的没了形状,身后那张楠木箱子里还有一整套相同花色的簇新衣裳,那是他整整花了三个月才赶出来的嫁妆……
    身上好疼……可一切都比不了心里的痛……最后一晚那灼人的泪水犹在怀里,一颗心却被冰冷冷的言语冻得失了温度,曾经的期盼和憧憬被无情的丢弃,跌落在地,碎成一片片的冰渣,仿佛他卑微的情意……
    吕清静静躺着,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滑过脸颊,悄悄藏进了发际,他不想醒来,醒来就会有痛苦,就要继续这无穷无尽的日夜折磨,倘若死能了结所有,他宁愿……可是还有爹爹,还有母亲,还有这尚未出世的孩子……那是她给予他的唯一……
    黄隽坐在床边,他坐了很久,看着眼前的男子挣扎着似是要醒来,却只紧闭双眼,任泪水肆虐。他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掩在薄被之下的消瘦身形,那微微颤动的长长睫羽,那带出一片湿意的点点晶莹,似乎都在倾吐着无法言语的心事,控诉着曾经拥有的消失。黄隽只觉得熟悉的心痛又回来了,他不明白这究竟是颜汐残存的意志还是自己内心真实的反应,吕清与他其实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个体,迥异的生活环境迥异的情感经历,唯一相同的只是同为男子的身份,而这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注定他们绝无可能的最大障碍。黄隽不能不承认眼前的画面很美,静默(zhaishuyuan.cc)的泪水为原本清淡的眉眼平添了几分无力和脆弱,不由得让人心生怜惜,而他这个躲在颜汐的身体里的陌生灵魂,冷静的窥伺着吕清的挣扎,无情的探究着他心底的伤痛,这卑鄙的旁观者的行径撕裂了所有美感,给眼前的一切生生披上了残酷的外衣。
    自他被推入这异世,黄隽就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他想善待颜汐身边的所有,尽一切可能回报他们给予的爱和关怀,只是他也有坚持,他无法抛弃原则去回应一个陌生男子的情意,即便这男子与这个身体已有过肌肤之亲,即便他们很快就会迎来一个有着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但他还是不能跨出那一步,不能因为这泪水,不能因为这心痛……
    黄隽在心里叹息,今夜他真的不该来,他好像陷入了一张网,这张由泪水和柔情负罪与歉疚织成的罗网让他自私的灵魂无可遁形,他想逃出生天,可是那张网却越收越紧,只勒的他喘不过气,他不敢回头,怕只是轻轻的一瞥就已全然沦陷,再无一丝的挽回。
    面前的这个男子,这个用尽全力爱着颜汐,追随她的足迹,仰望她的身影的男人,这个为她日日苦等,为她洗手做汤,为她耗尽气血孕育生命的男人,他明明是疲倦的,苍白的,瘦弱的,却为何会有一种山一般的压迫感,直让人抬不起头来,无法正视……直让人想拉住他疾行的脚步,扶住他颤抖的身躯,给他一方臂膀,让他可以倚靠歇息……
    像受了蛊惑一样,黄隽缓缓的伸出手,拨了拨那一抹散乱在枕边的发丝,似绸缎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流连,带着凉意的发梢微微掠过指尖,细微的□中犹有皂角的清香,他着了魔的拈起一缕,想凑近些瞧,突然又清醒过来,如烫手般猛然甩开。
    而那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流泪的男子,此时已睁开双眼,眼底一片哀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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