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崛起》第六章 崩溃

    复苏城的安检固然严密，可对秋果这种身手敏捷的人来说，入城不过是耗费时间长短的问题。
    这复苏城，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一家超级大的医院。
    住院部的前台，因为大厅里没病人，三个护士正在闲聊。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蓝色口罩，手里端着药品仪器的医师，走过来询问道：“美女，帮忙查个人，给她送药品。”
    一个短发的小姑娘坐到工位，另外两个人依旧在说笑。
    “你找谁？”小姑打开电脑问。
    “冀州城的瑶梦。”
    “……”听到这六个字，短发小姑娘突然惊讶地抬起了头，就连聊天的两人，也投来异样的眼光。
    “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年级稍长的护士，指着医师说道：“你是秋果吧！”
    “认错人了。”医师单手托着药盘，另一只手扶着口罩，转身就要离开。
    “肯定是你！”短发小姑娘跑出前台，一把拉住秋果说道，“我们都认识你的！”
    “……”秋果心想，她们一定在黑名单上见过自己的照片。可是自己伪装的很好，不但带着口罩，声音也刻意压低，怎么还是被认出了呢？
    趁此功夫，另外两个护士也围了上来。面对黑名单榜首的秋果，她们表现的不是愤怒，更不是厌恶，而是热情和崇拜。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通知安保，反而是帮助秋果躲避监控。在他们眼里，秋果俨然成为了明星。
    她们将秋果拉到休息室，有的倒水，有的放风。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秋果被她们的热情搞得莫名其妙。“我们认识吗？”
    “你可能不认识我们。”短发小护士满是笑意道：“可你问问我们住院部的护士，有谁不认识你？”
    “呵呵……”秋果一阵苦笑，指着外面显示屏上滚动的黑名单，说道：“我确实够出名的。”
    “不是因为这个。”门外放风的护士大姐说道，“我们也是穷苦出身，听说了你的事迹，都认为你做的很对。”
    “是吗？”秋果心里稍微产生了一丝藉慰。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吗？你是我们这儿所有人的梦中情人。”短发小护士闪烁着眼睛道，“梦瑶姐姐跟我们讲过你的故事，你为了她放弃了中围区的身份，你还为了她去当赏金猎人。你为瑶梦姐付出了这么多，我们都要羡慕死了！如果有个人也这么对我，真是此生无憾了。”
    另一大姐哈哈笑道：“我今天终于见到了，男人中的模范。”
    “多好的年轻人，不像我家里的死鬼，好吃乱做，还让我养着。”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秋果夸的差点找不着北。他故作镇定道：“瑶梦呢？在哪个病房，我想去看看她。”
    “瑶梦姐半年前就出院了。”短发小护士眼睛笑成了月牙，“要不我怎么认出你是秋果呢。瑶梦姐走的时候还说，你一定回来这儿找她的。”
    秋果没听后半段，连忙问道：“她为什么出院？”
    “不知道。”岁数稍长的护士摇头说，“她的家人执意让她出院。”
    “她出院时的状况怎么样？”
    “不是很乐观。”
    秋果皱眉紧锁，不对呀，上个月给她弟弟瑶东汇款时，两个人还发过一次传讯。秋果问他：“瑶梦怎么样。”
    瑶东说：“正在治疗，一切安好。”
    秋果想不通，瑶东为什么要骗自己？他重新戴上口罩，大步走出休息室。
    “你去哪儿？”短发小护士追出来问。
    “我去把瑶梦接回来。”
    两座城市相距不是很远，秋果到达冀州城时，太阳刚刚落山。
    正好趁着天黑，秋果悄悄潜入了进去。重回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秋果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瑶梦，也不知这几年，她胖了还是瘦了。
    她喜欢兰花，可时间太急，自己都没来得及给采摘。
    她说喜欢看自己笑，他一遍走一遍使劲的咧嘴。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瑶梦，他心脏跳得十分厉害。三年了，秋果无时无刻不想着回来见她，可是没有办法。他得躲避冀州城高层的追杀，他还得四处接取赏金任务，给瑶梦凑医药费。
    “哐——”秋果直接推开瑶梦家里的门。
    “你谁啊！”一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大喊。
    “这里住的不是瑶梦、瑶东一家人吗？”秋果带着口罩问道。
    那中年男子一边推攘秋果一边说：“他们早就搬到中围区了。”
    “对不起，对不起。”秋果连忙道歉，顺便帮人把门给合上。
    秋果又潜入到中围区，这里的人大多是他的老街坊，他经过刻意伪装，倒也没人认出来。
    至于瑶梦一家住在哪里，秋果很快就打听到。毕竟这三年，有资格搬入中围区的寥寥数几。
    一个青年下班回到了家，他懒散的躺在沙发上，喊道：“老婆，今天吃什么？”
    “你不爱吃海鲜吗？”正在厨房忙活的年轻女子说道，“今天做的有香辣蟹还有椒盐虾。”
    “爱你呦。”青年打着哈欠说道，“爸妈呢？”
    “下午去公墓看姐姐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怎么天天去呀。”青年男子掐着太阳穴，很是无语道，“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呢？”
    “爸妈对姐姐感情深。”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跟姐姐的感情不深呗。”青年侧着脑袋冲着厨房说道，“她的病，就是绝症！呆在医院受的那是什么罪！没有人比我更懂我姐姐！”
    “嗯，是是是。”年轻女子端着盘子出来，满是爱意的哄道：“就你和姐姐的感情最深。”
    “那是。”青年再次躺在沙发上，自在的点了一颗烟。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却还在让我给你打钱。”一句冰到极点的声音，从卧室中传来。
    “哗啦——”年轻女子手中的盘子摔碎，螃蟹撒了一地。“你是谁？怎么进入的我家？”
    “我是谁？”那人摘下口罩，冷声道，“我是秋果。”
    “果子！”瑶东整个人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见到秋果仿佛遇见了鬼一般。“你怎么来冀州城啦。”
    “果子？”年轻女子打量着对方，疑惑道：“你就是被驱逐的秋果？”
    就在此时，房门从外打开，瑶父瑶母回来了。
    “秋果？”两个老人也是一愣。几乎在开门的一刹那，瑶东拔腿就往外面跑。
    “哐——”一柄长刀突然飞来，直接插到了门板上。若不是瑶东的行动慢了半拍，非得把他脖子刺穿。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瑶东吓得瘫坐在地上，瑶母没了女儿，就剩这这么一个儿子了。她微微颤颤的走到秋果身边，好言相劝道，“谁也不想这个结果，可是没办法。”
    “为什么？”秋果强忍住杀意，他盯着瑶母的眼睛说道，“给她看病，我可有让你们拿过一分钱？”
    “没有。”瑶母如实说道。
    “那为什么不给她看病！”
    “你得接受现实，他得的是绝症！活着也是受罪！”瑶东缓过神儿来冲着秋果大喊。
    “这是她的意思么？”
    “是。”
    “那为什么你骗我！”几乎是一瞬间，秋果出现在瑶东的面前，直接掐着他的脖子。“传讯里，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我转给你的钱，你又干什么用了？”如果他早知道这个结果，他也不用去接那个护送任务，更不至于被人体超改，心脏受损。
    “秋果，你放了他，咱们有话好说。”瑶父瑶母连忙过来劝解。
    “三年！”秋果红着眼睛苦笑，“你们可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我们知道你苦。”瑶母的眼泪说流就流，“孩子，你受委屈了。”
    “呵呵……”秋果的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他伸着手，颤抖着，指着在场的所有人。“我懂了！我明白了！你们用我给瑶梦看病的钱，换了中围区这个家。”
    瑶父还算老实，低着头对秋果说道：“这钱，算我们借你的，我们会还的。”
    “呸——”秋果一口唾沫吐在对方的脸上，“相信我，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们，可是那样，瑶梦会不高兴！”
    被如此侮辱，瑶父也不敢吱声。刚才秋果的身手他是见识了，一来打不过，二来确实理亏。
    秋果气的身体发抖，他双手抓着瑶东的衣领，想打，可仅存的一丝理智又让他忍住。“啪——”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逞能，就不会被流放，更不会让瑶梦出院，让她孤独的等待死亡。
    血液从秋果的嘴角里流出，他脑袋快炸了。眼前这几个人明明是凶手，可却是瑶梦最近的亲人。就算自己留在她身边了那又如何？是否继续治疗的决定权，终究在她父母的手里。
    “她在哪儿？”秋果冷漠的询问。
    “葬在西苑公墓。”瑶东连忙回答。
    “你们的心，不会痛吗？”秋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拔下唐刀，转身离去。
    等秋果走出家门，四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快去通知警卫队！就说秋果来了！”瑶母立即指挥儿媳。
    “还有脸去？”年轻女子冷笑地反问，她看向瑶东，“你不是说，给你姐看病的钱，以及搬到中围区的钱，都是你挣得吗？”
    “我去找警卫队！”瑶东没有回答，而是跑出了门。
    西苑公墓，秋果的父母也葬在这里。他没有去拜祭，而是站在一座较新的坟墓前。秋果不知在哪里找到一盒烟，他叼在嘴上迟迟不肯点燃。
    “你倒是来阻止我呀！”秋果话一开口，眼泪不自觉的往下落。“我抽烟呢！我有一盒！我全抽啦！”
    “啊。”秋果痛苦的喊了一声，直接将烟盒攥碎。“我都没放弃，你为什么放弃了呀？”
    “这三年，我过得很苦，你想象不到的苦。”
    “这三年，我也很幸福，我为你做到了一个男人该尽的义务。”
    “这三年，我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那日的一声再见，却成了永别……”
    “可能，我很快，也去找你了。”秋果按着胸口，心脏又开始疼了，他说话都不再顺畅，可他依旧顽强站着。还是那句话，他没道理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出软弱。
    忽然间，起风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同时出现在了墓地。
    “是他，是他，立即射击！”队长下令道。
    “砰——”一剂麻醉针钉在了秋果的肩膀，见射击命中，几个警卫争先恐后的冲了上去。队长不忘叮嘱：“上头有令，抓活的！”
    “噌！”秋果拔出刀来，却是身形不稳，险些倒地。他只顾自言自语，何曾想中了埋伏。这一剂麻药，足够让他睡上三天。
    “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一个警卫吼道，“药效十秒钟就会发作，不想受皮肉之苦，你就老实点。”
    秋果冷笑道：“你信不信，我两秒钟就能解决你们？”
    就在此时，一阵浓烟突然顺着风向袭来，在场的警卫包括秋果，顷刻间晕倒。
    复苏城某间地下室
    秋果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竟然是小苍。
    “你可算醒了！”小苍抱着手说道，“我都伺候你三天了。”
    “怎么是你？”秋果皱着眉头，想要起身，却扯动左胸的伤口，疼的直吸凉气。“这是哪儿？”
    “复苏城。”小苍没有管秋果的意思，疼就疼呗，反正他死不了就行。
    “我怎么会在这儿？”秋果抬头看着小苍，“是你救了我？”
    “我可没这本事。”不难看出，小苍一脸的怨气。
    “呼……”秋果见问不出信息，干脆躺在手术台上休息。
    没多久，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年轻医师走了进来，看他装扮，秋果不自觉的想到自己，上次潜入复苏城，也是这般。真正的医师，才不会刻意这种细节。
    “喂！”小苍冲那人喊道，“他醒了，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那年轻医师张口拒绝，他走到手术台，看着秋果。“你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你是谁？”秋果不解。
    “我是司宇。”年轻医师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笑道：“我新联邦的人，受叶子的委托，过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