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烟的功夫后,我和二牲口带着贺金山离开夜店。
贺金山是个人物,至少没用我们使任何威胁的手段,非常体面的跟着我们一块离开,甚至都没喊任何保镖、跟班。
坐进车里,贺金山扫视我一眼,低声道:“我查过你..”
“我没问你的时候不要烦我,我的履历更不需要你讲述。”我不耐烦的打断:“如果实在太闲,你不如告诉我,为啥今天埋伏那么老些人,咱俩的沟通尽可能简洁一点,我不爱揍比我岁数大的。”
“等一个姓洪的。”贺金山思索一下道:“他说他知道泰安是怎么死的,还说我想报仇的话最好把人全都拢好。”
“哦。”我乏味的点点脑袋。
贺金山接着补充一句:“我没想要给泰安报仇,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世界的主旋律,他会死只是因为他吃了不该吃的肉,惹了不该惹得人,我想做的无非是把姓洪的拿下,然后找他慢慢谈。”
“哦?”我立时间产生了一丝兴趣。
“之前泰安拜托我联系杨家寨的杨富山,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我猜得出来,肯定是有人托他那么干的。”贺金山吸了吸鼻子解释:“我愿意帮忙,只是因为他给的酬劳比较丰厚。”
我讥讽的笑了:“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成全兄弟义气,呵呵.。”
“义气?”贺金山挑眉嗤之以鼻的撇嘴:“那玩意儿早就死透了,八三年大逮捕嘣了最开始相信义气的那伙人,九六年大联查又把硕果仅存的那帮老顽固也秒掉,能混到现在还没进去的,有几个还信狗屁的义气?”
“说的有点道理。”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透过泰安,我知道肯定有一伙人在跟你们明争暗斗,但那帮家伙的实力应该不行,不然就不会躲在背地里。”贺金山吹了口气继续道:“实力不行,兜里票子又宽裕,我为啥还要舍近求远的针对你们这群难啃的骨头,所以我今晚上的主题是按倒那个姓洪的,运气好点,我赚的盆满钵满,运气再差,大不了我朝你靠拢,如果知道我跟姓洪的整起来了,你肯定会帮忙,毕竟没人喜欢总躲在暗处的耗子。”
我稍有意外的注视他:“卧槽,你还挺有想法呐。”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这老东西就是个没啥智商,纯靠过去积攒下来名声混吃等死的那种盲流子,现在听他那么一说,人家能被道上朋友称呼一声“南霸天”不是没原因的。
贺金山好不谦虚的接茬:“还行,我也就是前两年被你堂哥压着进不去市里,不然现在公司最少开五六家了。”
突然发现跟他聊天还挺有意思的,我随即闲扯道:“你对我和王攀卯起来的事儿咋看?”
“能咋看,无非是王攀臭逼嘚瑟想拿你当肥羊宰,你有点绷不住,想要用他立道威。”贺金山抖落两下肩膀头道:“王攀那小子成不了气候,就算有他爹给兜着,早晚也得让铁板踢死,但人家会投胎,家里三代单传,你真敢把他怎么样,他老子肯定不依不饶跟你血拼到底,毕竟就那么一个儿子,奋斗半生不就是想让孩子锦衣玉食嘛,你呢?绝对也不会轻易松口,能想到大费周章通过我找到他,说明肯定是做好了一锤把他砸死的准备。”
我递给他一支烟浅笑:“你看的倒是挺明白。”
“活半辈子,就剩下这点眼光了。”贺金山抽了口烟道:“可惜了,你如果再晚找上我一个钟头,我应该已经把姓洪的拿下了,到时候咱俩应该是用另外一种身份交流。”
“呵呵。”我笑了笑,没有再往下继续接茬。
贺金山这种老江湖,嘴里基本没什么实话,他能跟我说想要拿下洪震天,同样也能跟洪震天承诺准备用我换点啥,所以对于他这种人少扯、少唠最安全,备不住哪句话让他看破什么漏洞,反倒让自己陷入被动。
沉默良久后,贺金山试探性的又出声:“王朗,你放着鹏城、羊城的大好基业不要,人生地不熟的跑到广平县,就只是为了单纯把你堂哥弄出来?”
“不然呢?”我笑嘻嘻的反问。
贺金山歪嘴评价:“有这时间真不如扩大买卖,这世界上的麻烦没有用钱搞不定的,如果有,只能说明你的钱还是不够。”
“你境界太低,捋不明白也属正常。”我懒得纠正他的观点,也不乐意教他任何。
很多事情,没有身临其境,永远都难以明悟,就好比我初入江湖时候何尝不是一样的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发现钞票只是人得到目的最笨拙、最繁琐、失败率最高的一种方式。
“就是这了,我的人十分钟前见过他,没意外的话,他一般都会在二楼的最后一间房,我不会跟你一块上楼,你们无根无蒂,不在乎将来怎么样,但我可能会在广平老死,得罪王攀父子不划算。”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栋洗浴中心门口停下,贺金山指了指里面开口。
二牲口扭过脑袋威胁:“你最好别说假话,不然我会让你做梦都哭醒。”
“对于我而言,长寿的秘籍就是远离惹不起的敌人。”贺金山表情认真的点头:“几次交锋,王朗只凭你一个人就能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我犯不上冒险,况且以王朗的段位,也肯定不会把我这样一个带路的卖掉。”
几分钟后,目视贺金山钻进一台出租车里,二牲口轻笑道:“这老东西挺会戴高帽。”
“不,他比我们更懂得生存法则。”我摇摇脑袋道:“小人物身上有小道,大人物身上有大道,现实中每个人都是老师,都能教给咱一定的生存之道。”
社会这个圈子有高有低,高的人并一定能力出众,多数只是沾染运气,而低的人同样不一定技不如人,往往只是气运差劲,贺金山这号老炮,之所以没能扬帆起航,我想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就好比,我这一路走来,齐叔一直都像是颗启明星,但齐叔并未走到我现在的高度,难道就能说他不如我么?
怀揣着一肚子的杂念,我和二牲口像普通客人一般走进洗浴中心。
换完拖鞋,一边褪去衣裳,我一边询问二牲口:“咱们这一路,你有没有感觉被跟踪?”
“没有。”二牲口歪脖回忆一下后,直接摇摇脑袋:“准确的说,咱从杨家寨出来,我就没感觉到有什么暗哨,虽然我在追踪、反追踪这块不如三瓣嘴,但寻常小偷小摸肯定近不了咱身边。”
“那就有点不对劲呐。”我叼着烟卷呢喃:“洪震天和贺鹏飞没去找贺金山,也没盯梢咱,那这俩玩意儿上哪去了,还有敖辉这条老狗最近貌似也很消停,难不成这帮人全都顿悟了?不打算再继续难为我,哦对了,还有个事儿,你明天记得提醒我,让人给贺金山准备一份厚礼,我突然觉得他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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