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息,待到次日清晨,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四人已经恢复如正常人一般。
身体各处虽然无异常反应,但是他们都听从张雍杰的话语,不再使用内力,生怕体内真气冲破丹田,重新返回之前的状态,那时候又得麻烦张雍杰施展内力进行制约了。
四人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本以为必死无疑,哪知道张雍杰又稀里糊涂的出现,救了大家一命。想起这事情,四人都觉得这世界真当是神奇。
对于张雍杰此番的出现,他们都没有报希望,两年都没有听到张雍杰的消息了,张兄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世界当真是奇妙,竟然能够有如此安排。
想来这张兄弟当真是大家生命中的贵人,总能够在关键时刻,及时出现,并且替大家解决问题,成功救场。
张雍杰由于连日奔波,昨日又为司徒雄武等人设置内力制约,颇为困乏,因此一觉睡到正午,待他醒来,一桌丰盛的午餐,已然摆到桌上。
唐门兄妹由于昨夜冲撞了‘姐夫’,而且他们到目前还搞不清楚残阳剑客的死因,因此并不与张雍杰同桌吃饭。
少女清河瞧他们三人模样,心中感到好笑,拉着他们到偏房就座。李耿本来想要批评他三人几句,但想了想,算了,当下安排下人,给他们分了一点菜品到偏房。
在张雍杰和叶飞驰没有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一般都是李耿当家,他干的还不错。
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四人与张雍杰一阵寒暄,毕竟好兄弟,都有两年没有见,此番重逢,均是不胜自喜。
张雍杰感叹道:“当年在渝州,张员外大哥府上咱们兄弟初次相识,晃眼间已然快三年了。”
说起张员外大哥,张雍杰心中又是一阵思念,当即跟司徒雄武等四人讲述当初在秦岭深处与张员外大哥相逢时的场景。
如果不是张雍杰讲出来,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四人是万难相信这张员外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毕竟当初在长江,与那青铜道人激斗,张员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毁船沉入长江之底,乃是必死之举,他又怎么会稀里糊涂的活转过来?
席上一阵交谈,张雍杰突然发问道:“这血饮谷的‘混元龙神功’的内功心法,你们是从何处寻得的?”
张雍杰说到这里,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等人均知道下面的话题颇有些严肃,毕竟这偷学武功,可是江湖之大忌,一来说起丢脸,二来也怕被偷学的门派找麻烦。
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四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在商量该由谁来回答张雍杰问话一样。在这种时刻,他们当然希望由别人站出来回答张雍杰的问题。
张雍杰又转头看向李耿,张直和叶灵,说道:“你们是否也练习了那‘混元龙神功’?”
李耿和张直还没有搭话,那叶灵少女心思,口无遮挡,当即说道:“我们才不偷学别人的武功,那‘混元龙神功’再厉害,又有什么稀奇的?”
李耿当即咳嗽一声,示意叶灵别再往下说,毕竟叶灵这话可不妥当,这话可将司徒雄武等兄弟大大得罪了。
叶灵他们不稀罕偷学别人的武功,司徒雄武等兄弟却学了,而且还是偷学,这说明什么?
正所谓言者无意,听着有心,司徒雄武等人听来,好像叶灵几人要比他们兄弟高尚一些。
要不是司徒雄武等人已经同叶灵生活了将近两年之久,深知叶灵是个有口无心的人,否则就凭这话,也许将来就会让她大大出丑一番。
李耿和张直颇觉尴尬,只是简单的回答道:“我们没有。”便静静的吃饭。
叶灵这时候也回味过来,觉得方才的话语有些不妥,尴尬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功力不够,无法修习那血饮派的功夫。”
司徒雄武等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司徒雄武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当下说道:“灵儿小姐不用解释,是咱们兄弟没有经受住诱惑,偷学了那血饮派的功夫,这个是咱们兄弟的不是。”
张雍杰见司徒雄武说的有些严肃,当下说道:“司徒大哥误会了,我不是怪你们没有经受住诱惑。毕竟各位大哥都是学武之人,面对上乘功夫,自然会忍不住去练习一番,这要换着我,我也是照学不误。”
张雍杰这番说话,缓解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等四人的尴尬。
司徒雄武连忙笑道:“张兄弟说的甚是,这血饮派‘混元龙神功’内力质地醇厚,内力贯穿四肢百骸之时,均是一阵如浴春风般的享受,有空张兄弟也练习练习。”
张雍杰又说道:“‘混元龙神功’虽然好,但是毕竟是血饮派的内功,兄弟我和血饮派杨谷主早已结拜为姐弟,所以想了解一下当年这血饮谷的武学秘籍为何会遭泄露,不知道诸位大哥可否知道?”
血饮派内功于十五个月前便开始泄露出来,司徒雄武等人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无法回答张雍杰的问题。
张雍杰见此情况,心想这血饮派的武学秘籍遭到泄露,此事必然不简单,到底有那些内情,只有去血饮谷寻找答案了。
张雍杰正在思考这些问题,所以一阵沉默。而那司徒雄武等四人见张雍杰神色严肃,也只好跟着沉默,场面氛围一时显得尴尬。
李耿见司徒雄武四人神色有些不自然,肯定还在为偷学血饮派内功而感到羞愧。
当初李耿和张直两兄弟也劝过司徒雄武等人,让他们不要去学习这些东西,但是不起作用,这司徒雄武等四人越学越上瘾,还跟着勾引李耿张直一起学习。
但是李耿和张直两人没有什么武功基础,也不想学习这玩意,所以就没有修炼这混元龙神功。
李耿这时候说道:“张大哥,那年说要在武昌黄鹤楼举行英雄大会,剿灭天海仙教,不知道这英雄大会何时举行?现在差不多都万事俱备了,随时可以举办英雄大会,并且绝不会比那少林派办的差劲。”
李耿这话其实很有深意,张雍杰势必会问怎么个万事俱备法,到那时自然就可以将司徒雄武等四位大哥联络英雄豪杰的功绩说出来,如此也可‘将功补过’。
张直也跟着凑热闹,说道:“是啊,那少林派要在血饮谷举办什么英雄大会,咱们便在这武昌黄鹤楼举办英雄大会,两场英雄大会同时举行,跟那少林派比比,看看谁办的声势浩大,看看谁的脸面要更加值钱一点。”
张雍杰的思绪被血饮谷的事情缠住,这档口没有心思询问英雄大会准备的如何了。
再者,当初说要在黄鹤楼举办英雄大会,是为了对付天海仙教,而两年多时间过去了,就让天海仙教的人马,安安静静的在燕云明阳宫生活算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挑起争端,举办什么英雄大会了。
在这种情况下,司徒雄武等人也没有办法说出他们这两年来所取得的成就。
这时候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等四人才各自感觉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张雍杰。
这种心态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张雍杰年龄虽然小,但是却是最能解决问题的,所以是当之无愧的大哥,尽管张雍杰没有把自己当大哥看待。
甚至张雍杰此刻都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这一群人的首领。也许是他在万江山群岛的经历,让他自然而然的锻炼出了一种领导气场。
张雍杰心里一阵茫然,情绪转而低落,向诸位兄弟说起自己在在宁山隐居,接着宁山被倭寇洗劫的场景,又说起自己在万江山岛的遭遇,说起与汪寇的海战,说起那些伤心的过往。
其中让张雍杰特别伤心的事情,就是最后率领六船兄弟,冲上汪寇的船队,为‘宁山民间灭倭大队’本队大部分船只逃离现场争取时间。
整整一百八十人的伤亡,让张雍杰久久不能忘怀,这已经成为他心中的噩梦。
张雍杰沮丧道:“平常听人讲述战争,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这种亲身经历的事实,真当让人难以忘怀。”
张雍杰情绪所至,也感染了在场的兄弟朋友,他们都静静地听着张雍杰的讲述,不忍心打断他的思路。
张雍杰又道:“我也知道,率队冲上去,这六船的兄弟都是个死。对他们是乎不太公平,毕竟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像本队兄弟那么命好,有逃命的机会。”
张雍杰一阵沮丧,跟着又道:“但是没有办法,打仗总归是要死人的,该谁上,谁就上,这没有什么理由可讲。”
张雍杰又说道:“我有内力加持,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因此可以逃脱汪寇的包围圈。可是我那六船兄弟却都是平常人,他们没有武功,他们跑不了,他们只能死。”
张雍杰最后才说道主题上,只见他说道:“我没有能够将六船兄弟安全带回来,这是我的过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有时候我根本不敢去想这些事情,总觉得欠着兄弟们的命。”
看见张雍杰情绪低落的样子,李耿安慰张雍杰道:“不是张大哥欠兄弟们的命,正如张大哥所说,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张大哥也是人,不是神,无法做到让每一个兄弟都平安归来,所以张大哥不必自责。”
张直也跟着道:“是啊,张大哥,六船兄弟的命,不是张大哥欠的,是汪寇欠的,是倭寇欠的。”
司徒雄武一拍桌子,喝道:“谁也不能欠咱们兄弟的命,既然是汪寇和倭寇欠的,咱们兄弟一定要向汪寇和倭寇讨回这笔血债。”
宇文铁柱,尤金达和病猫子等人也觉得汪寇和倭寇太过可恶,纷纷响应号召,表示一定要让汪寇和倭寇血债血偿。
张雍杰激动的站起身来,说道:“好,咱们兄弟先把天海仙教的事情放在一边,待血饮谷的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全部到南京参军,向倭寇讨要这笔血债。”
李耿这时候说道:“张大哥,咱们现在能够调动和指挥的人,已经有上千人之多,依照我的意思,咱们绕过官府,直接杀向万江山岛,让汪寇和倭寇知道知道我大明男儿的厉害。”
张雍杰拒绝道:“这个不可,咱们暗地里组建队伍,不符合规矩。没有朝廷的授旗,等同于叛军。再说了,军队打仗,岂是江湖械斗那般简单?”
张雍杰连连摇头,又接着说道:“没有严格的训练,就一群乌合之众,与贼寇接触,除了送人头,想来也打不了几个胜仗。”
张雍杰这时候又问道:“哪里来的一千多人?”
终于到了该表现的时刻了,李耿笑道:“那咱们兄弟就跟张大哥交个底,昨夜咱们兄弟连夜盘点,此时此刻咱们合计资产一共七十六万三千两白银,各路兄弟加起来一千三百四十余人,其中会武艺者一共三百七十六人,能与江湖各路英雄一阵长短者三十二人。”
听见李耿的汇报,让张雍杰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李耿张直两兄弟,不但经营买卖有一套,拉帮结派也是一把好手。
这才短短两年半的时光,不到一万两白银的本钱,竟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武昌悄悄的打拼下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这简直让张雍杰刮目相看,但想起这两兄弟在保庆的时候,本来就是以拉帮结派成名,小小年纪,便是一群小孩的大哥。
当年在渝州朝天门码头,这两兄弟短短十天之内,就赚了五十多两银子,不但头脑灵活,而且还特别能吃苦。
所以张雍杰丝毫不怀疑李耿张直两人的能力,李耿的汇报,必然是真的。
当然到了该嘉奖的时刻了,张雍杰拍着李耿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干的好,给你大哥长脸了,倭寇这回是有好事等着他们了。”
李耿道:“倭寇居然欺负到咱们兄弟身上了,这能饶的了他?必须办他,将他们先搓圆,再捏扁。”
张直开个玩笑说道:“那不对,应该是先捏扁,再搓圆,然后让他们滚回扶桑岛上去。如果是先搓圆再捏扁,那他们便滚不动了。”
张直的发言,引得诸位兄弟哄堂大笑,司徒雄武挥手道:“管他是先搓圆还是先捏扁,总之他们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张雍杰连连点头,说道:“诸位兄弟说的很对,必须对倭寇还以颜色。”
张雍杰又想起血饮谷还有一场大战,而血饮谷这一派,是江湖上最为奇特的一个门派,只有二三十余门人,却能跻身江湖三家四派之中。
此番少林派联络天下英雄,前往血饮谷举办英雄大会,他少林派是没有地方了吗?到血饮谷去举办什么英雄大会,不是明摆着找麻烦?
张雍杰想起自己和大姐杨杉的八拜之交,结义之情,如此情况,岂能袖手旁观?现在这边有一千多兄弟,正好能够弥补血饮派人少的不足。
张雍杰当即说道:“你准备一下,将所有兄弟,全部动员起来,打上我千岛张雍杰的旗号,全部到血饮谷撑场子,绝不能让少林派胡来。”
李耿连忙确认,问道:“所有人?”
张雍杰心想血饮谷的事情一旦了结,将直接率队前往南京参军打倭寇,当即说道:“所有人,全盘出动,全部赶往血饮谷。会武功的站在前面,不会武功的站在后面。”
李耿再次确认道:“那这些房子和铺面?”
张雍杰挥手道:“全部卖了,充当军费,不将倭寇打回扶桑,咱们誓不还乡。”
李耿说道:“张大哥,我觉得你这个命令有点问题,咱们出动一千人,留下三百多兄弟,将手上的事业继续维持着,你看怎么样?”
张直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区区倭寇,不需要咱们全盘托出,将他们打回扶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说什么誓不还乡之类的话语,咱们还是留点资本,为将来做打算。”
张雍杰觉得李耿张直的话有道理,当即拍板道:“就依照你二人的意思去办,马上去准备,咱们立即向血饮谷开拔。”
李耿张直两人纷纷领命,说道:“好勒,哥。”
只是一下午的功夫,李耿和张直便纠集好了人员,购买好了大量干粮,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次日,李耿,张直,叶灵,司徒雄武,宇文铁柱,尤金达,病猫子等人率领一千多号弟兄,打着千岛张雍杰的旗号,经江汉平原,一路赶往张家界。
唐门三兄妹碍于此时和张雍杰的关系,竟然不跟随他们一路,三人自己策马赶往血饮谷去了。
由于大队人马行走速度较慢,张雍杰又想早一刻到达血饮谷,当即交代李耿张直两兄弟率队自行前往,自己却策马先一步向血饮谷赶去。
少女清河当即骑着快马,跟随张雍杰而去,不到半日,便彻底和大队人马拉开距离。
武昌到张家界,中间隔着江汉平原,一路之上行进速度甚快,只花费了一日时光,张雍杰和少女清河两人便到达荆州。
两人在荆州城内寻找了一家简易酒馆,吃了一顿便饭,正准备离开,张雍杰却注意到这家店的小二哥正在对一名乞丐拳脚相加。
张雍杰连忙上前询问,那小二哥怒道:“这臭乞丐竟然来咱们店里偷馒头吃,偷一个两个就算了,这厮竟然偷了一口袋,决计不能轻饶他,咱们这就将他扭送至官府。”
那名乞丐听见小二哥说要将他扭送至官府,当即吓的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磕头,看他那情况,很显然他是很怕进衙门。
偷人东西,这肯的是不对的,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肚子饿起来也确实痛苦,张雍杰一时发了善心,说道:“我替他付了这些馒头的钱。”
那小二哥听见张雍杰如此说话方才放了那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直接说道:“二百文。”
张雍杰不知道这乞丐到底吃了多少馒头,竟然直接开口二百文,二百文那可以购买一百个馒头,多半是这小二哥趁机要价。
张雍杰嫌弃麻烦,当即摸出一钱银子交给那小二哥,并交代道:“剩下的全部换成馒头,交给他。”
那名乞丐见事情了结了,可以不用去官府了,方才镇定下来,抬头望了一眼张雍杰,却连忙吓的馒头都不要了,直接跑了。
他这一跑,张雍杰岂能不追?更何况他发现这名乞丐的身影非常熟悉,肯定是自己熟悉或者认识的人。
张雍杰几个纵步,将这名乞丐追上,连忙问道:“兄台何故奔跑?”
那名乞丐却一直低着头,不断的磕着头,示意张雍杰放他离去,不要再纠缠他。
那名乞丐越是这番行径,张雍杰越不可能放他离去,当即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头抬起来一看,我的天哪,这人竟然是陈东。
陈东是保庆府螃蟹湾人士,是陈大叔和陈大娘的儿子。螃蟹湾和云顶山一箭之遥,张雍杰也曾率领师兄弟,在陈大娘的央求之下,去陈东家好好教训过这人。
这陈东怎么变成一副乞丐的模样?而且还出现在这荆州?荆州距离保庆,何止千里之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雍杰天性聪明,转眼便明白了其中原因,这陈东深陷玩色子的泥潭,如今他这幅模样,足以证明当年自己资助这陈东一千两银子之后,他并没有改邪归正,仍然在死路上走到黑,才有如今的局面发生。
张雍杰大失所望,怒道:“你居然,陈大娘可是独子啊,你岂可忍心?”
张雍杰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语言好,只是想起陈大娘的模样,心中便无比悲痛。
看着这陈东如此模样,想必离家出走,流落江湖已然有不短的时间。对于陈大娘来说,有这个儿子也是痛苦的,没有这个儿子也是痛苦,左右都是痛苦。
想到这里,张雍杰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张雍杰当即放开陈东的头发,径直走了。
张雍杰也没有心思再对陈东说些什么了,这人已经达到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地步,实在拯救不了他了。
看着陈东连滚带爬的消失在远处,张雍杰长长的叹息一声,好歹他也是堂堂秀才出生,竟然沦落到这步田地。他不知道这陈东还活在这世界上干啥?但凡稍有血性之气的人,到了这步田地,不如直接抹脖子算了。
但张雍杰转念又想,蝼蚁尚且求生,这陈东自然没有自绝于人世的勇气。如果他有这勇气,连死都不怕,也决计不会怕吃苦,必然能够勤勤恳恳的经营家庭,必然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少女清河见如此情况,当即问道:“张少侠,那人是谁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雍杰一阵茫然,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人。”
少女清河见方才的情况,知道张雍杰必然认识这人,当下说道:“一个人总有那么几年是不顺的,正所谓人生有起有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少侠怎可看不起别人,甚至不愿意承认与这人相识?这对一个人,是多大的侮辱啊?”
张雍杰心中颇为惆怅,想这清河姑娘不知内情,所以她才这般说话,如果她知道这陈东的‘光荣事迹’,相信她也会不认识这人吧。
张雍杰一阵麻木,久久之后,方才叹息一声,说道:“好吧,看在陈大娘的份上,我再帮这人一次,咱们现在去找他。”
当时处于大明嘉靖时期,虽然东南沿海一直闹倭寇,但天下还远远没有达到民不聊生的地步,所以乞丐并不是太多,要在荆州城找出一名乞丐,并不太困难。
转眼间,张雍杰便在城南二里一片树林处,找到了陈东,陈东欲要逃跑,但岂能跑脱?
张雍杰一脚将陈东踢爬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当即从怀里掏出三千两银票,扔给陈东。
张雍杰无奈道:“你是秀才,你应该知道,很多家庭,砸锅卖铁,都拿不出三千两银子。”
陈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银票,若有所思。
张雍杰淡淡道:“前年,我被被人废掉内力,又被倭寇俘虏到东海,干了十八个月的苦力。那时候,我随时随地可能被倭寇杀死,你可以想象,我那时候的日子,比你现在要艰难的多。”
张雍杰又道:“可是我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大部分兄弟回来了,期间,还在东海和汪寇打了一架,毁掉了汪寇经营多年的万江山岛。如果是你,你能办到吗?”
张雍杰又道:“你要怪世道不公,怪陈大娘没有给你钱用,怪家里拿不出更多的钱供你挥霍。你可以设想一下,假如你处于被倭寇俘虏的时候,你还能怪倭寇不该俘虏你吗?”
张雍杰又道:“你不会怪倭寇俘虏了你,因为倭寇并不爱你,所以你无法伤害倭寇。你能伤害的,就是爱你的陈大娘,因为他们爱你,所以你一直责怪他们,甚至在家里大打出手。”
张雍杰又道:“你好好想想,你这种行为,和其软怕硬有什么区别。”
陈东若有所思,从前他还能辩驳一些话语,不管是表达命运的不公也好,还是表达将来一定改邪归正的决心也罢,但他总是能够侃侃而谈。
但此刻,陈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的匍匐在原地。
张雍杰这时候说道:“你没有人可骗了,所以你成为了乞丐。你没有人可骗了,所以你现在无话可说。这三千两,我就当是丢了,现在你立马给我滚蛋,好自为之。”
陈东听见张雍杰的话语,连忙拿着三千两银票,健步如飞的跑了。
有钱了,陈东当然不必再佝偻着身体,匍匐在地上,他跑得几步,当即挺直腰板,冲入荆州城内。
从张雍杰断断续续的话语,少女清河也能判断这陈东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今天这局面,心中也颇感气愤。
少女清河说道:“我看这人是彻底没有救了,张少侠实在没有必要再给他银两。想必他拿着这三千两银子,肯定又会去那些赌坊,咱们待会儿进城逛一逛,肯定会在赌坊碰见这人。”
张雍杰摇头道:“算了,我不想再认识这人了,我只是看在陈大娘的份上,再帮他这最后一次,至于他去不去赌坊,和我没有关系。”
张雍杰正要策马而行,荆州南城门又走出一队人马,瞧他们装束,显然是赶往血饮谷参加英雄大会的武林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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