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第一百四十七节 工商

    寡人从未知道，大汉竟有如此大的隐患！”走出丞相长叹了一口气。他坐在撵车上，精神有些恍惚。
    方才，他在丞相长史的陪同下，仔细翻阅了三年前大汉国进行的户籍统计数据。
    户籍薄上明确记载着，当今大汉全国总户数为三百八十万户，总人口约为一千七百万到一千八百万之间。
    而大汉开国之初，高祖统计天下人口户数，当时全国总户数为不到三百万户，约一千四百万左右。
    六十多年，增加了四五百万人口，倒也符合常理。
    但是，现在可是历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的极盛时期，太宗孝文皇帝的光辉还未散去，现任天子的努力，亦已经发挥出了作用。
    而且，倘若将现在的户籍统计数据与太宗皇帝后元六年的统计数据一对比，问题就出来了，从太宗皇帝后元六年一直到统计现在这些数据的今上前元六年，整整七年时间，整个大汉国人口竟然只增加了区区的两万户！
    匪夷所思的两万户！
    刘荣根本就不相信，七年时间，整个国家的人口竟只增加了两万户，平均每年只增加不到三千户，一万多人？
    这个数据倘若说出去，白痴都不相信。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计划生育，更没有什么礼教限制妇女改嫁，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国家的人口增长比例，竟然只在千分之一不到！
    那么问题在那里？
    刘荣想起了庄青濯告诉他的话，农民-豪强-工商。的是，尽管他知道了这其中的联系，却还无法从中找出确实的证据来。
    但是，毫无疑问。可以确认地一点是，目前大汉国的工商业，正在迅猛发展，光是长安，成都，临以及洛阳，这五座大都市。每天对商人征收的赋税，就达到了令人惊讶的七千金。真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可是，如此庞大发达的工商业，虽然带来了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却肯定会有另外一个后果。
    曾经上过大学的刘荣如何不知道，英国工业革命前地羊圈地事件？。
    资本为了把更多的人口和更多的资源聚集到其麾下，是会践踏世间的一切法律与道德的。所以，这其中的血腥与黑暗，刘荣甚至可以用屁股去猜测。
    但是，大汉国不是工业革命前的英国。
    以目前的技术与生产力来说。大汉国还远远不能做到，用少数人养活多数人，于是，工商业的畸形发展，只能带来灾难。
    所以，历史上武帝上台后的种种政策，就有了可以解释地地方了。
    武帝，从他的施政风格来，他是一个较为情绪化的帝王，他跟天子是一路人。重情又无情，他精明能干，所以历史上。不管是谁，都休想从他手里拿走半分权利。
    为了巩固权利，武帝设置了内外朝制度，把丞相架空，当成摆设。
    又大肆废除诸侯，公候。收回土地。设置郡县。实行中央集权，在经济上。武帝铸造五铢钱，杜绝了私钱的随意泛滥，收回盐铁开采权，全力限制商人，甚至为了打击工商业，他将全国富户全部迁徙到茂陵。
    这样做，在后世看来，无疑于杀鸡取蛋，亲手摧毁了自己的经济基础，使得原本充满活力的西汉工商业从此一蹶不振。
    但是，知道了目前情况的刘荣，却清楚，那是武帝迫不得已的做法。
    为了维护统治，他不得不全力打压工商业，否则放任发展下去，当越来越多的人口，加入到工商业中，大汉国将失去可靠的粮食来源，更可怕地是，那些豪强的势力会越来越大，他们将慢慢发展成一个个可怕的托斯拉式地封建垄断家族。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清楚，美国政府在早期，其实就是托斯拉垄断集团的一个傀儡，那些垄断集团，甚至可以左右美国总统的选举。
    而在中国古代，强大的门阀世家，同样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左右着国家地政策，朝代地更替。
    而在这个时候，假如出现了门阀世家与美国式托斯拉垄断集团地结合体。
    那么毫无疑问，在不久的将来，东周末年地历史将再次重演。
    “殿下！”刘荣正在思考着遇到的这一个他无法回避的难题时，窦婴那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
    “太傅大人！”刘荣站起身来，对窦婴行了一礼。
    “殿下终究是自己找到了原因！”窦婴走刘荣撵车前，他忽然无奈的叹了一声，道：“此事，臣与陛下，本想待您再年长一些，再告诉与您，却不想殿下终究是自己找出了原因！”
    “太傅请上车吧！”刘荣知道，肯定是庄青濯通知了窦婴，他也不奇怪。
    窦婴上了撵车，坐到刘荣的对面，他道：“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了，那么臣身为太傅，便有义务，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前后因果，一并说与殿下！
    “太傅赐教，寡人当洗耳恭听！”刘荣自是也许多的不解，比如说，如此庞大的工商业，它到底是怎么在西汉这样一个封建制王朝中萌芽，发展起来的。
    —
    难道，满朝文武与历代精明的帝王，就没一个提前看出它的危害性？非得等到现在那个庞然大物，已经羽翼丰满，与整个社会经济相互盘亘在一起，人们才看出它的危害？
    “此事说来话长！”窦婴摇着头笑道，他说：“当年高祖皇帝初定中国，因战乱缘故，各地田地尽皆荒芜，人口都隐于深山，为将各地人口，从深山中召回家园，高祖乃令天下，尽开山泽鱼林之利与百姓，使之无为而为，于是。便有各地商人，重操旧业，铸造铁器，开凿矿山，盐井！”
    他对太宗皇帝庙拜了一拜，接着道：“到太宗皇帝即位，天下初定。而匈奴屡犯边境，而自中原输粮于边疆，多有不便，太宗皇帝乃纳晁错建议，许天下商人豪强，输粟于边以换军爵，由是天下商贾蜂拥而上，年输粟百万石于边，边疆乃定，为表彰商人之义举。在许给军爵之外，太宗皇帝更开函谷关禁，许商人自由往来之便，工商乃大兴！”
    “以至于吴逆起兵之时，单从其封地盐池与矿场中，便募集到了十万大军！”窦婴摇着头说：“至此，我等才发觉，工商已尾大不掉，难以下手，而此时。更多屡现豪强逼迫平民之事，作奸犯科者，数之不胜。至此，再想下手于工商豪强，已非是法令所能为，旦夕所可至，非十数年不可成功！”
    刘荣听完，这才初步知道了工商业迅猛发展的原因。输粟捐爵。不仅仅直接导致了自秦以来的军功勋爵制度的彻底崩溃。更为各地富商大量兼并土地。把农民变成工匠提供了法律依据。
    须得知道，以大汉律来说。一个人所可以拥有的土地与奴仆数量，与其军爵是成正比的。
    没有足够高地爵位，便不可能雇佣太多的佃农或者奴仆，否则那就是违法的行为。
    但是输粟捐爵令颁布之后，朝廷便主动给工商业的发展，扫清了法律上的障碍，从此，商人雇佣奴仆，兼并土地，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的进行了。
    刘荣摇了摇头，果然是人谁无过，精明如太宗皇帝，亦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更惶论其他人了，不过他想了一想，也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太宗皇帝又不是神，他怎么可能面面俱到地去想那么多？更何况，能逼得他把军爵公开叫卖，那说明，当时边地情况不容乐观，使那权益之计也是无奈，否则倘若匈奴人全面突破了长城防线，那就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太傅大人可有计策消弭此事之祸？”刘荣问道，实际上听完窦婴的描述后，他已明白，武帝那样做，确实是正确的，正如武帝在自己诏书中所说的那样：盖有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法。
    只是他的非常之法，是不分青红皂白，把整个大汉的工商业一次性彻底解决，对小商人与豪强一视同仁的打击之法。
    结果，到最后，商人是趴下了，这个问题是得到解决了，可是整个西汉的经济也因为战争和这个事情，彻底跨掉了。
    “有是有，但太过极端，非目前可能为！”窦婴笑道：“臣的方法，曾跟陛下说过，但坏处太多，不切实际，在此之时，一旦提出，可能酿成七国之祸，不说也罢！”
    “哦……:策略一样，刘荣闭上眼睛，他长叹了一声，自是清楚，武帝的时代与目前不同，武帝时期，整个大汉的诸侯势力，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削弱，他又有武功做支撑，扶持起来了一个完全效忠于他的军事利益集团，所以他行那策还可成功。
    至于现在，却是不行，没有一个全新的利益集团支持，贸然将所有豪强打压下去，只能造成豪强狗急跳墙。
    他稍稍想了想，便想到了一个或许可以解决豪强尾大不掉的办法，便对窦婴道：“太傅大人，寡人或有一策，可做解决之法！”……
    以下字数免费。
    文中所说的是我根据史书推测出来的结果，武帝忽然对工商业下手，根据我地猜测，可能就是这样，因为当时按照史记的记载，一些豪强大贾出行之时，其排场竟可与诸侯相比。
    许多大商人，拥有数千的奴仆，和庞大地作坊。
    至于吴王刘从他封地的盐池，招募军队，史记中有记载。
    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也只有稍微理想一点了，毕竟只是小说，非是现实的施政，所以开点金手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我会尽量做到现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