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希》第三十一章 故事之前（五）

    赫希剑与瓣鳞花第三十一章故事之前——起源之地·倒悬之城——
    自封神战争结束之后，神明退隐幕后，与人类各行其道，数千年后，留下的痕迹也已成为传说。
    神明内部分崩离析，从很久以前就划分为两派。
    一方认为，延续地球文明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应该将这颗星球还给这片大陆上的原生人类，让他们去延续文明。
    而另一方认为，想要文明的火种能够在天际浩劫中保存下去，就必须利用这颗星球的一切资源，为此背上罪责也无所谓。
    女娲封印了宇宙之心，而与之对峙的，便是以伏羲、帝俊为首的激进派，也因此出现了中立派——律都。
    此刻，浮城与律都的两位首领——女娲与博士正悬浮在一片星空之中，在他们之间，是太阳系八大行星的投影，其中，第三颗和第五颗亮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那是希望的光芒。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博士表情波澜不惊，说，“帝俊大概不会想到，地球的过去与现在，都处于太阳系。”
    女娲冷冷的反嘲，“呵，你真的认为，G会不执行她的指令？”
    “她的本体远在G19，没准儿你们永远都不会再见，就算她的义体执行了你的先导命令，哪又如何？”
    博士推了一下眼镜，幸灾乐祸的说，“毕竟，我又不在王者大陆上，就算毁灭了又与我何干？”
    自命为文明监察者的律都参与夺取宇宙之心的战争，不过是为了消磨在异星艰难的时光罢了。
    在这宇宙之间，从过去到未来，争夺宇宙之心的每个人，都带着私心。
    女娲不为所动，冷声说，“既然不会为故乡的陨落悲伤，那你为何从不踏足起源之地？”
    博士明明可以通过天眼投影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却为何没有一次投影在起源之地？
    博士被这问题惊了一下，无奈的说，“我真是……说不过你。”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不会再踏足起源之地了，因为我知道，如果再一次踏上起源之地的土地，我将永远舍不得离开。”
    “G曾经问我，她回到这颗星球的理由是什么，我并没有告诉她，因为那是非常显而易见的理由。”
    “既然为了延续文明，无法与曾奋力守护的世界共存亡，那么只能亲眼看着它的陨落，告诉自己——”
    “你已经无法回头！”
    ——燕然·凛冬之海——
    凛冬之海好像是天空的镜像，几尾红色飞鸟回旋而过，划过几丝涟漪，又很快归于平静。
    此刻的她从海的中心走出不久，正站在礁石顶端发呆，仿佛穿透迷雾，望着那海另一边的天地。
    很久很久以后，一道声音穿破了凛冬之海上的迷雾，像是从天际发出，直达她的耳边，她听到那道声音说：
    ——人类，你就是北夷部族献给神明的祭品？
    在凛冬之海见过索无数诡异现象，她并没有惊慌之色，反而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
    是的，她便是那个远离故乡，嫁给神明的新娘。
    ——你可知你死而复生的意义？
    昭君回答，“我想活下去，我想回到故乡。”
    盛开着不屈寒梅的故乡。
    ——千年已过，你的故乡早就在战火中毁灭了，你永远也回不去。
    ——你的力量来源于我——极北之地的大地之灵，倘若你离开极北之地，身体就会融化，然后永远消失。
    ——为了你的子民，留下来吧，极北之地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苦。
    “但我的故乡并非这里，他永远不会成为我的故乡。”
    ——曾有个人和你一样，也这么认为，后来，他在只能仰望着故乡的地方，将那个地方改造成了新的故乡。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你继承了长生天的力量，你将成为极北之地新的神明。
    ——极北之地境内的所有冰雪之力，都将听从你的号令，你是这冰天雪地中唯一的王。
    “我不会治理我的部落，我空有这一身神力，却永远无法踏出极北之地，我活下来的意义究竟何在？”
    昭君愤怒的想，表情没有一丝一分的改变，冰雪赋予的力量，夺取了她多余的情绪。
    不，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赋予我生存的意义，我要离开极北之地，回我的故乡去！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就在某一个冬天，她离开了冰城，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凛冬之海对面的陌生土地发呆。
    她不禁想，“故乡的梅花，开了吗？”
    “嗯，开了哟～”一道清朗的男声回答道。
    昭君转过身后，恍若一眼万年。
    那白衣翩飞的年轻人背负长剑，有着与剑一般浓黑狭长的眉毛，星辰般明亮闪烁的眼睛，正举起酒壶，洒脱的问雪地里一脸怔愣的白衣女子，“你好啊，姑娘，你知道日之塔在哪个方向吗？”
    海面荡起层层涟漪，剑客与雪女长久对视，他们之间隔着寒风霜雪，漫长时光。
    很久很久以前啊，在辉煌战争之前，在这片大陆上的神灵还没有消失，日之塔还未建立之前，在方舟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你相信命运吗？
    是谁问了他们这个问题？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只是路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却在此刻，共同回响在两人心中。
    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然后很快的分开了。
    第二次见面时，那名叫李白的年轻人，伤痕累累的，被他的同伴带到她的城市。
    那一刻，雪女的心如刀割。
    她向长生天祈求，用冰雪之力交换年轻人醒来。
    让他的血同我的血融合在一起，如果他活着，我就同他一起走，无论天涯海角。
    哪怕终身背负神明的诅咒，背叛部落的恶名，哪怕被人四处追杀，也心甘情愿，绝不会后悔！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年轻人醒了过来，有它的那一刻，年轻人的眼里闪露出一丝惊讶，而后是狂喜，但又变成了惊恐，最后又恢复了洒脱。
    经过这么多情绪之后，年轻人突然说了一句话，“凤兮凤兮归故乡——”
    昭君下意识的接上，“——遨游四海求其凰。”
    正监视着异常情况的冬涯问刚回归第二空间的博士，“博士，你让那个人得到凤凰的记忆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博士推了一下眼镜，高深莫测的说，“没有意义，给女娲添堵而已。”
    “……”冬涯面露鄙夷之色，心说你可真行！
    不过，给女娲大人添堵……好像有点令人向往呢！
    就在这时，极北之地的上空突然出现了几丝金圈，又很快消失，几乎没人注意。
    “果然，女娲出手了……”博士眯眼看着那圈涟漪，说。
    “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自从认知障碍被打开之后，人间界对某些异常情况，就视而不见了唉！”冬涯看着烛月的反馈报告，吃惊的的说。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当年的十字计划为什么会因为……”博士眉头一皱，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冬涯继续追问。
    “十字计划，就是因为女娲啊！”
    “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这就是认知障碍的厉害之处，和你的概念植入不一样，认知障碍能够大规模的应用，而你的概念植入却只能在某一个区域起效。”
    “这么说，我的记忆是被篡改了吗？”
    “方舟成员的记忆少数部分都被篡改，但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赶紧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最后的心愿，就脱离义体吧！”
    “好的，博士。对了，要通知一下G么？”
    “通知她什么？”
    “让她不要再去接触以前接触的人啊！如果他们认不出G，那G岂不是很尴尬？”
    “没关系，G比你想的更远，我想，她不会再去接触曾经相遇过的人了，记忆重新回归，没准儿会刺激到前身的回忆，那可就，有意思了！”博士眉头一挑，有些兴奋的说，“到时候，又得清洗她的记忆，说不定还会顺便查看她的记忆库！”
    冬涯非常鄙夷这种行为，“博士，你好无耻啊！”
    “哼，总比待在异星上的时光有意思多了，是吧！”
    “这倒是，不过，博士你回到这颗星球的原因，仅仅是为了夺取宇宙之心？我们与这颗星球的距离那么远，就算得了宇宙之心，也无法与它产生连接，有什么意义？”
    “你想啊，如果我获得了宇宙之心，用它去交换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你说会不会皆大欢喜呢？”
    冬涯想了一下，回答，“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博士，你就省省吧！”
    “Y，你越来越不可爱了！”博士非常无奈的说，然后又道，“女娲没有遗憾，所以她从未想过回到过去，但是我有遗憾，我想要回到过去，我想就想救一个人，至少不让那个人英年早逝……”
    “谁？”
    “北冰，我的，恋人……”
    “北冰？没听过，她是方舟成员吗？还是说普通人？都不是？哪是谁呢？对了博士，你的恋人不是柯萝吗？”
    那个几乎没人记得的女子，死在了人类发动的第一次弑神之战中。
    博士笑了一下，回答，“不是，不一样。我真正的恋人，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
    此刻，遥远的海都，赫希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如果不接受红眼的力量，当错误的世界线被宇宙之心纠正后，你就会成为北冰！
    赫希从梦中惊醒，心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