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似乎有部分很不对劲。”非遥蓦然开口。
“哦?也是,之前海皇听到白羽时,说的是‘白羽?我认识吗?这名字没听过,是谁啊?’听起来,宛如他从没听说过,而你们的平时对话,有可能完全不提到白羽吗?尤其她刚跟你们结伴从东之海一起回来!”
四狐仟姬附和地举证例例,按她的想法来说,“海皇比较像在演戏。”
“我没有——”海皇深怕再被泓猊抓过去狠掐地用力摇头。
昂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旋身对上王者们跟泓猊、陌憎的质疑目光一笑。
“就我个人来说,海皇能单纯只忘掉白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能是催眠跟我的敕令相冲突导致的异常,使得海皇的记忆一旦跟白羽有关,会立刻自行全面清除,甚至是‘对面不相识’,不,这么说并不确实,要说是‘视而不见’。”
“……不是吧?海皇这么惨,你居然说是‘庆幸’?”
因爱情问题痛恨海皇的千亦傻住了,听起来海皇的情况远比他惨几百倍,毕竟,自己真心喜爱的人,自此而后永远从脑海中消失,那实在很可怜。
纵使脑子不记得了,心里仍然会为此空虚、痛苦跟难受吧!
“千亦你说错了,我不是因为海皇的惨而庆幸,我庆幸的是,他忘掉的单单是一个白羽,而不是我、泓猊、陌憎跟火火,甚或是王者们,相较之下,白羽有朔弥在,她的未来不会不幸,问题是如果我们被海皇遗忘——”
“他要是敢忘了我,我会马上吃掉他!”陌憎瞬间暴走。
泓猊一拳挥去,先把抓狂到想冲上去吞食海皇的陌憎打翻在地,然后,笑了。
“的确是忘掉一个,总比忘掉我们这些人好,这是值得庆幸。”
“我的想法是……你们缺乏了正常思维,一个比一个不正常。”怒衍为此深深感慨,眼前这些人在某些程度上,彻底蔑视了人权。
不提四狐仟姬想要海皇趁朔弥出事时趁虚而入的想法,光是海皇因不可抗力遗忘了白羽,昂禁等人却大叫庆幸,简直是“独占欲”过剩了。
再说,依海皇对白羽认真的程度,有眼睛的很难不会发现,若不是有个依凰从中作梗,恐怕学生口耳相传中的“白海配”不会变成禁忌,而是会被常常拿出来闲聊。
虽然不清楚海皇对依凰跟白羽的想法,到底如何;说真的,忘掉了白羽,海皇会不难受吗?如此下去,他的精神面能保持健全状态,不会错乱?
万一将来有事,肯定是会出事在这部分吧?
可惜这些近似指责的话,怒衍说不出口,因为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人人皆有自私的部分,为了自己可以全面相信的伙伴,有时一些昧着良心的事,是绝对要做的。
怒衍呼口气,选择说回正题:“先前说到傀儡蜘蛛的解法,海皇你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解除朔弥身上的,可行的话,你去调查其它傀儡蜘蛛的操纵者是谁,万一查不出来,说不定得提早想想该怎么办,这些事是当务之急,你得尽快处理。”
“喔,好,没问题。”海皇正愁不能转移话题焦点地一口应下。
昂禁跟着回了一句:“等到傀儡蜘蛛怎么解决的事有了方案,如果你们确实需要‘帝王之令’,我会跟海皇的情报之源沟通后,把人借给你们用。”
“这样一来没问题了,散会吧!”怒衍自认跟其它人有点代沟地想闪人了。
遗憾的是,海皇忘掉的是白羽,不是其它人,于是……
“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呢?另外,祭时王者一直不见人,是不是北之闇有事发生?再说浪牙王者的个性是轻浮没错,却不曾碍事过,可是先前霸傲王者会直接把他带出场,我想,百分之八十,是正好要他趁机离开,去处理一些事吧?”
比起自己忘掉什么人的事,海皇对这个最有兴趣。
此话一出,千亦跟四狐仟姬是没什么特殊反应,说不定他们并不清楚,唯有怒衍跟非遥铁青了一张脸,涩然道:“的确有事,而且是你们暂时不要知道比较好的事,海皇,下次这种事,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问,会比较好。”
“呃,是,不好意思。”海皇这才发现,饭堂里有不少人在他提到那伊王者跟封口王者时竖直了耳朵,打算偷听,害他赶紧掩嘴,避到昂禁背后。
“伙伴,你这是要实例说明,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昂禁,你嫌我不够丢脸吗?”海皇抓狂地伸手,掐上昂禁的脖子。
眼见他们闹了起来,怒衍跟非遥暗暗松了口气,不再停留的马上跑开。
紧跟在他们之后,是四狐仟姬跟千亦一脸疑惑地跟上。
至于泓猊跟陌憎,了解海皇为什么不对劲的他们,已经先一步闪人,径自去排队点餐买食物了,谁叫蜘蛛丝行车里,有个火火在等着喂食。
一直到泓猊跟王者等人消失无踪,海皇有点累地走到一旁空桌,拉开椅子后,如同烂泥地瘫坐下去,上半身更“阵亡”般地趴倒在桌上。
“伙伴,没这么累吧?你好歹维持一下形象。”昂禁苦笑地在他身边坐下。
海皇抬起头,“昂禁,我因为‘那个’忘掉的人,是他们在追问的人吧?”
“……你又丧失记忆,不太记得对话内容了?”
“嗯,勉强留有一点印象,却让我很感慨,你可以把话掰成那样。”海皇是不太记得全部的内容,顶多记得千亦的吃惊,和其它人半信半疑后地被迫相信,却不明白为什么,“我对你的发言有个想法,彷佛那些话是我说过的?”
“是你说的。”昂禁震惊地抓住海皇,硬将他拉向自己,“原来你记得?”
“不记得,我说说而已。”海皇被吓到地连忙否认。
“什么嘛,真的剩我一个全部记得。”昂禁讨厌这样。
海皇这种不记得某些事的状况,跟他那些手下压根不会记得曾经最重要的事物的情形,有哪点不一样?简直是雷同得令他……厌恶到了极点。
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干了什么坏事的昂禁,有种受到报应的感受。
“如果你没有比以前快乐,海皇,我宁可亲手宰掉你,你要记住!”昂禁不想再伪装了,他身为变态帝王的本质,在这一刻很想全面揭露。
海皇有点错愕,又莫名想笑地应允下来,“好。”
“说好,要做到的。”昂禁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接着招来生物口袋,从里头取出一个不小的木盒,塞到海皇的手里。
“这什么?”海皇不解地扬了扬颇轻又似乎塞满东西的木盒。
“你大概忘了吧?当你唱过‘那个’之后,基于‘身体排斥’的关系,那个晚上,你几乎是边哭、边吐血地闹了一整晚,若我不是讙兽,你的身分早曝光了。”
“有、有吗?”海皇不太相信,自己会在人前边哭、边吐血?
昂禁深呼口气,努力压下怒意,悠悠笑着道:“我有证据,话说,在那晚之前,我不清楚你是那种想法,你哭着说你很难过,为了我跟泓猊等人觉得悲伤,因为我们一直被你欺骗,同时,你吐着血,说你憎恨自己,居然要不断说谎,令你无法接受。
“我想,这些话是你的真心话,没错吧?”
海皇完全傻眼,嘴巴大张着,惊愕过度倒忘了闭上。
“你那时候说了不少事,可能是句子里太频繁提到‘某人’的关系,你的记忆半点不剩地被通通删光,我也是后来发现的,原来对话里不说起‘某人’,你的记忆就能完好无缺,不会出现半点缺漏问题。”
“然后呢?跟我说这个,有意义吗?”海皇是从对话中明白,被忘记的某个人对以前的他有多重要,但无论如何,既然忘了,他不想再知道。
“我说这些是要你明白,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另外,我不要一个人背负这些记忆,明明你跟我是共犯,凭什么你可以忘记?”
昂禁比较喜欢“两个人一起犯罪”的关系,而不是替谁守住秘密。
“海皇,给我记住这些事,不要忘!我说坦白的,我很讨厌你的‘遗忘’,这会害我想起因为自己是讙兽,让手下们忘掉许多珍贵回忆的事,我……后悔了。”
“嗯,你担心有一天我会跟你的手下们一样变成奴隶,连你是伙伴的事都忘了?”
“不行吗?那其实是有可能发生的。”昂禁最近因此而患得患失。
“我总算知道你老是刻意想让我开心的原因了。”那困扰了海皇很久,“我说,昂禁,我是特定性的遗忘,不是老年痴呆好吗?你担心太多了,不过,挺有趣的,难怪翼左他们会喊你变态帝王,你以前也是这样?”
“……我拒绝回答。海皇,你早餐要吃什么?我去点。”昂禁立刻弹身而起,离开座位,马上变换话题。
海皇乐得趁机把沉重话题抛开,嘴里马上念出一堆养成兽的菜色。
接下来,他可以好好享受把堂堂讙兽当点餐工人使用的快感。
只是,明明彻彻底底忘掉了某个人,为什么会担心那个人知道后会不会难受呢?
北之闇闷热的午后,刚刚下过一阵轻凉的小雨。
雨势乍停不久,有两个人结伴回到了久违的那诺雷学院。
紧接着,在宫千穗领回学院太平间所有权的几分钟后,有人前来拜访。
在没有改变太多布置的太平间二楼,踏进门口后,入目所见是两张拥有白布帘遮挡的病床、一长二短的纯白沙发,以及一张“老一辈”人钟爱的桧木长桌。
像是刻意把空间让给某两个人,宫千穗正独自站在离桌椅较远的窗边。
两个人中,一个是躺倒在长沙发上,一边用力回想,一边叙述的海皇。
在他对面的短沙发上,则是一脸认真,边听边写笔记的年。
好不容易,说了将近大半个钟头,海皇终于把困扰他的问题全部说出,结果,换来的是前方的年,跟远方的宫千穗一起翻白眼的反应。
“呃,问题很怪吗?我是真的很疑惑,怎么自己会担心一个被忘掉的人。”
“笨蛋海皇,你忘记归忘记,跟你知道某人存在是另一回事。正因为知道,所以引起恋爱中人最习以为常的担心,这是正常的。”
宫千穗这么说完,是年难以置信的补充。
“唯一的问题是你跟别人不同,他们是‘了解自己喜欢某个人,心里会担心对方’,你却是不记得喜欢‘哪个人’,单纯习惯性地因为喜欢而担心,这一点不正常。”
“我想,当他会选择唱那首歌,就失常了吧?”宫千穗听到时,简直不敢相信。
年有同感地点点头,当一心只为了爱情而活的人鱼,居然选择忘记爱情,又怎么可能压得住身体的本能,难怪海皇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衍生。
“你暂时能做的事,是不要再想了,当作不知道吧!”
“年说的对,海皇,你既然决定要遗忘,何必再担心被你忘掉的人。”
“的确是。”海皇暂时把那些事抛开,说回正题:“朔弥的情况如何?”
“我一回来就拿到‘漓魅’的对话录音,在你到之前,刚选了几种语调,试过解除指令,其中有一个‘感叹’的语气,激起了他的情绪波动,似乎傀儡蜘蛛在判断讯息吻合与否,所以再试个两、三次,调整一下语气跟句子,就能令他恢复过来。”
“这样啊,太好了。”海皇不希望继续看到半痴呆状态的朔弥。
“对了,听说有不少人也被傀儡蜘蛛操控,能够用同样的办法解除吗?”
“这个我不清楚,年,你说呢?”宫千穗把问题转出去。
年没有反问干嘛问她,而是思考了一下,主动说起一个类似的案例。
“如果依照我经手各种改造的经验来看,这种可以操控人的‘傀儡蜘蛛’,如果换个功能,岂不是很像做为王者公约媒介的‘毒虱’?
“当时我为了避免被人破解,以及被人趁机利用,有特意做出一种设定,让植入者不可以解除,唯有充当源头的‘主虱’被杀,全数‘毒虱’才会失去正常运作的可能。”
海皇对此提出异议:“朔弥身上的傀儡蜘蛛,不是可以经由植入者的声音解除?”
“我在想,倘若不是设计傀儡蜘蛛的人,刻意留下这种破解法,便是植入者自行决定变动后使用。要不然,万一植入者被别的组织催眠、控制,难道这个筹备许久的计划,以及研发良久的傀儡蜘蛛,就此拱手送人使用吗?”
年根本不信能够制造傀儡蜘蛛的人,会是那种笨蛋,她比较倾向的是——
“说不定那个漓魅,很喜欢朔弥,要不然,不会有破绽可以利用,至于其它的傀儡蜘蛛,我可以保证,把控制用的主虱……呃,‘主蛛’才对,把它留在身边,反而比留个人更加安全,毕竟,这个世上终究有那种被伙伴背叛的例子。”
“年说得对,即使背叛伙伴的事传出后,那种人活不久,但是,终归是会有的,加上每个人总会暗自防备别人几分,我也认为‘主蛛’很有可能存在。”
连宫千穗都这么想,海皇再思考一下,不能否认,可信度很高。
“那我去跟王者们说明一下,再来,得要派人去寻找‘主蛛’的所在位置。”
“在那之前,我给你一个建议。”年边说,边伸手向宫千穗要过一张纸。
等纸到手,年将纸对折再对折,打开后,指着对折线交错的中心点。
“记住,为了避免发生‘讯号错误’之类的烂事,基本上那种东西,是在所有受害者两两交集后,连接成的中心点附近,就算制造者加倍小心,在那里放着的不是‘主蛛’,而是‘讯号转接器’,到时也能藉由仪器接收、传送的讯息,找到主蛛。”
“嗯,我懂了,这个线索很棒。”海皇抢过年手上的纸。
“等你跟王者们说完话,再过来吧,我们好久不见,可以多聊聊。”
年才说完希望,很快地,她发现那段话是个奢望。
因为话完不久,海皇尚未响应,太平间的门“磅”的一声,已经被人撞开。
“海皇,你在这里呀?我跟你说,可儿不见了,怎么办?我到处找不到人!”
一脸惊慌的明光,连跟宫千穗打招呼,和发现年突然在眼前不见而惊呼的时间都没有,一看到海皇,立刻冲过去一把抓住,飞快地把问题丢了出来。
对于这个超惊人的消息,海皇下意识反问:“她不是住在最靠近王者们住处的宿舍吗?在那里还会被绑走?她是跟谁结的仇啊!”
“我想,不是结仇吧?”明光没好气地加上一句:“连你最喜欢的白——”
“停,不要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宫千穗猛地制止,她已经听海皇说起过,他听见某人的名字,会出现记忆损失的情况,当然不能让对话继续。
明光虽然不清楚被制止的原因,但是伪装成兔族的他,原形是最聪颖的八歧大蛇,自然了解接下来的话最好改变,他从善如流地改个话题,“不止是这样,你家的火火也出事!”
“嗄?火火出事?”海皇担心地从长沙发上跳起身。
明光用力点头,“经由昂禁的手下们举报,在她跑出去玩时,被掳走了。”
海皇反应很大地逼上前去,反手扯住明光的领子,“是谁绑走了我的女儿?绑匪有通知了吗?要求的赎金是多少?火火的处境危不危险?有受伤吗?”
“这个嘛,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绑匪,更不是受害者家属!”
明光边说,边打开海皇的手,说起重点:“王者们说,不管可儿跟火火被绑去哪里、危不危险,你得先把傀儡蜘蛛的事交代清楚,之后想干什么,他们都很支持。前提是,你要先去见他们,把最要紧的事处理掉,严禁因私忘公!”
这是明光跑来找人的真正主因,如果不是卡在王者的许可上,习惯要陪在可儿身边的他,早就慌乱地想发动所有人手,去找他重要的伙伴。
“好,我立刻去。”海皇立刻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放开明光的领子,海皇回头向宫千穗跟隐匿起来的年道别。
紧接着,海皇反手扯住明光的后领,拖着他焦急地离开太平间。
两人一起走到门外,刚把门掩上,海皇便心急地问道:“王者们现在在哪?饭堂?学院长办公室?”
明光张口欲说的刹那,一道激烈的旋风由上而下,刮过了两人之间。
“哇——”明光被飓风吹得摔倒在地,眼睛更被风中的尘沙刺激得睁不开。
海皇身为平衡力较差的人鱼,侥幸被风吹得直接撞上身旁的太平间大门。
只是,这可以说是侥幸吗?
明光摔到地上,不过是“哇”的一声,而海皇整个人被风压到门上后,全身无法动弹,被风压紧紧压制,清晰可闻的骨头喀喀声不绝于耳,宛如要被压碎一样。
海皇痛到叫不出来,明光则因为看不见,也无法出手救援。
就在这种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来,将被风压推挤在门上的海皇拉倒在地。
“得救了。”海皇毫不挣扎地顺势软倒,脸上是感激的微笑,虽然……
“凯、凯歌?”一见来人,海皇大惊失色。
拉倒海皇后的凯歌,正抬手对着上方不停的暴风打着一个“快停止”的手势。
好半晌,这阵猛然爆发的狂暴旋风,就在凯歌的手势中平息了。
海皇依稀得见,此时远在高空,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正急喘着气,转身离去。
“是倾夜吗?”他以为是。
凯歌却叹了口气,“那是倾夜的一个好朋友,是镰鼬一族,我请她送我过来。”
“结果她一时控制不住力量,差点顺手把我宰了?”海皇说着疑似抱怨的话,旋身打量了下四周的惨况,“唉呀,墙壁表面全都有损伤,附近的树木花草也毁坏过半,天,地上这堆沙是哪来的?哇,连窗户的玻璃上也是一大堆土?”
“……稍后我会让手下过来处理。”凯歌很识相地追加这句。
“实在是太好了,因为太平间里住着我一个重要的‘长辈’,所以……”
“嗯,是我的错,我自然会弥补,不过,这人是谁?”凯歌的手向下一指,地上那个用力揉着眼睛,双眼已经红肿不堪,外加流泪不止,外貌看似柔弱的兔族,那对快睁不开的双眼里,偶尔仍会闪过精明的锐光。
“他不是兔族吧?实力算不上强,但是,很聪明。”这是凯歌的评语。
“是呀,他是明光,是伪·兔族的八歧大蛇一族。”海皇点点头。
“我们……先送他进太平间吧?他的情况不太好,接着有些事,我要找你问清楚。”
“找我?”海皇不明所以地回问完,又想起另一边等着他去处理事情的人们。
“啊,凯歌,很不巧,我正被王者们传召中,你帮我带明光进去治疗,我去跟王者们报告完事情后,等会儿就回来,可以吗?”海皇边说着请求,边将双手在胸前合十,摆出“拜托”的姿势。要是以前,他绝对不敢跟凯歌“讨价还价”,而是乖乖听从。
不过,自从那次狮族在北之闇暴动,海皇跟凯歌“离奇和好”后,在学分任务的两年期间,因为“无数次”的意外偶遇,使得双方亲近不少。
尤其有个擅于打圆场的倾夜在,不知何时,两个某程度上是“一起长大”的人,交情急速增加,除了时常使用生物计算机互通讯息,还常常捎好东西给对方。
只是,依上次收到的讯息来看,凯歌不是正陪着倾夜在西之原“工作”吗?
“对了,倾夜呢?”海皇终于想起某个不见踪影的人。
凯歌眉头一敛,不语地上前几步,一把扛起失去视力的明光后,没说什么地径自走近太平间大门,接着,打开门,闷声走了进去。
海皇第一次被凯歌“彻底无视”,不过,按照他对他的了解,“凯歌在气他自己?倾夜……难不成是在他眼前被人绑走了?”
绑,又是绑,继白羽、火火之后,又有人被绑?
不,按照案发时间推算,凯歌从西之原赶来,能在今天抵达,代表倾夜被绑的日期,早了火火跟白羽很多,如果同时间里,有很多人被绑,是不是按地区分别做案,才导致时间上的差异呢?可是,为什么要绑走她们?
“都是女的呢。女的,我是不是看过呢?在那些记忆里,有过类似的情况!”
海皇仍在搜寻,到底是何时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
突然,太平间的门“啪”的一声被由内拉开,凯歌探头出来。
“海皇,那位明光说王者们在饭堂等你,要你尽快过去。”
“对喔,我差点忘了。”在海皇心里,火火比较重要,一时间都忘了正事。
“那还不快去?”凯歌习惯性地一吼。
“我马上去!”被他吼的海皇照惯例应声举步,开始向远方急冲而去。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依然是太平间内。
身为主人的宫千穗正坐在长沙发上磨制特殊的“花茶”,只是因为植物异变的关系,连花朵上都长了刺跟厚壳,使得人类要食用,需要经过不少手续。
于是宫千穗像是要动一场大手术般,在许多仪器的帮助下,努力“泡茶”中。
而年则是坐在她身边,一脸有趣地在纸上写着某些东西。
至于因为尘沙导致眼睛受创的明光,现时正躺倒在病床上,将上半部的头放进一个水母型的生物仪器内,接受清洗、滋润跟保养的三合一医疗行程。
相比较于三人的“有事在身”,凯歌显得非常清闲,除了发出命令,调来几个手下,负责将太平间外的惨状恢复正常以外,其它时间他都待在窗前往外看。
那略显阴柔的出色五官,在这沉静的表情衬托下,隐隐约约带了点懊恼的味道。
“我说,凯歌,以你‘心灵震撼’的威力,真有阻挡不下来的敌人?”
海皇不知何时开门进入,一眼就看到窗边神色黯然的某人。
“海皇,我们离开常春之地三年了,可你不识相的程度,越来越严重。”凯歌讨厌被说出真心话地不满回过身,被瞪的海皇立刻干笑着坐到年的对面。
“事情处理完了?那群王者们的意思是?”年对这部分有兴趣。
“关于傀儡蜘蛛的主蛛吗?王者们说会在不刺激对方、不泄露消息让对方戒备的情况下,分批派遣手下到各地展开调查,同时,现阶段有了解除的办法,他们正好先进行那些被控制者的绑架行动,预估会在三个月内将事情全数解决。”
“三个月呀?谁叫他们之前太闲了,才会一点小事就得花这么长时间解决。”
年说这些话时,表情笑呵呵地,彷佛觉得很有意思。
直到确定年心情不错,海皇从见面以来,有个问题很想问,终于能问出口:“年大哥,那时候你不是透过宫老师,跟‘某人’有约吗?”
“你想问我是不是跟他见过面了?”年猜想是这个问题。
海皇点点头,“见过了吗?”
“……我们透过生物计算机的讯息交流后,双方都莫名出现不肯见面的情况,在宫的帮助下,我知道这是替我植入虚假记忆的那人,极力想避免的事情之一。”
“之一?不会是说后头有之二、之三吧?”
“不清楚,天知道那个植入虚假记忆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年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放弃追究的道:“宫说,那个记忆能够那么深入、难以去除,也就代表,他一定设下了挺宽松的条件,一旦触发,会马上撤除虚假的记忆。”
“是啊!”宫千穗附和道:“我帮忙重整记忆时有发现,那个人在虚假记忆里留下不少破绽,并没有让错误的记忆,成为脑海中‘真实记忆’的打算;再说到他是以预设一个宽松条件,做为解除的手法,简直像小孩子为了争取时间而故意恶作剧一样。”
随着宫千穗的话,海皇眼前“啪”的一声,有一道白光炸裂开来。
似乎有东西破碎了,在记忆中的某处,传来细细小小的碎裂声。
那种感觉,有如遮蔽正确记忆的阴影被击破,可是,怎么会有这种现象?
海皇细想宫千穗的话,重点是破绽吗?在记忆里,确信没有问题的部分中,彷佛在哪里有过相似的情况,明明当时的局面,不可能说出某句话,却出现了的破绽。
“可恶,一时记不起来。”海皇用力摇摇头。
“记不起来什么?”年跟宫千穗异口同声发问。
“某个记忆。”海皇边说,边回两人一个苦笑,然后,扭过头去。
被刻意遗忘在窗旁的凯歌,不知何时回头看窗外,大概他的心情真的很差。
“我以为你会急着跟我谈你的正事。”那是海皇印象中的凯歌个性。
他这时的表情,不止是茫然若失地,远望窗外的神态,带了些憔悴。
“凯歌?”海皇见他没听见的样子,连忙再喊一声。
“啊?”凯歌愣愣旋过身来,“你有空了?”
“嗯,你说有事来找我,是什么事?跟倾夜有关吗?”海皇单刀直入地奔向主题。
“我来找你,是为了这个。”凯歌一面说,一面从生物口袋内掏出一张纸。
随着凯歌走近,海皇伸手接过了那张纸,低头一看。
“咦?火火在上头、可儿在上头,哇,北之闇的各学院校花们几乎个个有名。”
“我是看见你的宝贝女儿在名单上,想提前告诉你一声,顺便来守株待兔。”凯歌单拳击掌,一副势必要趁机把绑架犯捉住的表情。
海皇实在是很难说出口火火已经被绑,他不知所措地偏头,看向宫千穗跟年。
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一望,年受不了地干咳一声,主动道:“你是凯歌吧?我曾是常春之地的研究员,我教过你一段时间喔!”
“啊,失礼了,一直没问安,我在此诚心希望,您往后的研究能够顺顺利利。”凯歌立即向年行了一个恭敬的拜见礼,纵使三年多没做过,依旧标准到可怕。
“不用客气了,来,先坐下吧?恰好宫泡好茶了。”
“我也要一杯。”海皇赶紧接着年的话说。
凯歌因此被迫坐在海皇身边的另一个短沙发上,有礼地伸手向前,准备接杯。
“很烫的,小心喝。”宫千穗递去杯子时,关切地叮咛一句。
“好的。”凯歌对研究员比辅导员客气有礼,连宫千穗也沾了年的光。
海皇好久没见过凯歌这种近似讨好的模样,挺新奇的,不过那不是重点啊!
“年大哥……”海皇实在说不出口地动用双眼哀求。
年捧着手里温热的杯子,认输地对小心啜饮茶水的凯歌道:“火火被抓了。”
瞬间,有如刹那石化,凯歌的动作停顿下来。
一时间,室内仅仅剩下凯歌粗重的呼吸声,其余的人全说不出话。
那异样的凝重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
“咦,海皇先前是不是说,几乎北之闇的校花们个个榜上有名?那岂不是……”
宫千穗猛然开口,未完的话令海皇跟凯歌忍不住追问:“是什么?”
“是一个活动而已,我记得是‘波光潋滟楼’每逢一甲子纪念时,由土蜘蛛一族强势策划的‘艺术文化节’,便为了到时长达一整个月的艺术节目,在各地展开选秀,一旦女孩或女人被选中,就不能拒绝,必须登台演出一个节目。”
年对这个很有印象,她这时也把之前画画写写的纸条转个方向,移到那两人面前。
“我只参加过开头三次,后来因为某人会死守会场,我就没再去过。
“说实话,那个活动很有趣,被选中的女孩们大多很乐意,毕竟,那是表演给世界上的强者们观看,能够被欣赏而收为手下的话,简直是赚到了,在此以外,多点人脉、少点仇人,是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上存活下去的不二法门,就更没有人会拒绝的。”
“是啊,我记得波光潋滟楼的开楼庆,是我唱开场、透君唱压轴呢!现在想来,那是很不错的回忆,尤其我在那里交到不少喜欢唱歌的朋友,如果你们也有女性友人跟伙伴被绑,不用太担心的,甚至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试着去参加艺术文化节喔!”
身穿古典宫装的宫千穗,难得极有活力地笑咪咪说完。
瞧着打扮清雅的她,为此变得开心、活泼的模样,大概那个活动确实不错吧?
“问题是他们会直接攻击被绑者,比强行掳人恶劣,而且从头到尾没有说明。”凯歌说起这件事时,淡定的脸上,依稀可见嘴角不满地紧抿。
海皇对此是心里暗想,啊啊,凯歌真的是被对方的手段气坏了吧?
“那也没办法,如果明说是为了‘艺术文化节’选角,女孩们都会想刻意表现,唯有在生死关头,她们才会真实地表现出拿手绝技,而不是装模作样。”宫千穗记得的,“我当时被袭击时才惨,身为百灵鸟一族,擅长的仅仅是‘变声’而已,结果为了逼退来袭的人,我是以模仿许多凶猛种族的吼声作为手段,害我因此喉咙痛了两天,差点‘破声’到不能恢复正常。”
“但是那一年你不是在唱了开场之外,中间还加演了模仿秀?”
年记得这个,她一想起来就眉开眼笑地,毕竟是典雅秀丽的宫千穗大搞模仿欸!
“年!你真是的。”宫千穗不好意思地赶紧捧杯,遮住通红的脸。
好意外会看到她羞怯的模样,海皇深怕等会儿某人会恼羞成怒,动手毒打旁观者地马上转头,瞥向余气未消的凯歌,“看样子,她们的失踪只要等上一个月,到艺术文化节结束后,就能自行回来,不过,看你这样子,会想追过去吗?”
凯歌身体往后缩了下,无言地瞪他一眼。
“好啦,我跟你一样,知道原因就安心了,不想多惹事,可是我想去呢!”海皇想去看看火火表演的节目,不知道她是唱歌呢?跳舞呢?还是……表演活人生吞秀?
话说,最后一项猜测好可怕,又似乎最有可能?
“哇,好像不去看不行。”海皇开始跃跃欲试。
年却大泼冷水道:“想参加艺术文化节是有条件的,如果实力没有强到能够突破设立在南之岳极恶之都‘堕落’外的武斗台,就会被抓到坚狱里头喔!”
“什、什么?”海皇大惊失色。虽然经过两年的学分任务后,在昂禁跟泛尔连手“虐待”下,海皇从离开那诺雷学院前的四千五百尾,已经晋级到堂堂六千尾的程度。
但是,泛尔说过的,人鱼如果不动用本身的力量,是不适合打斗的,更何况,年先前有说,艺术文化节是刻意表演给“强者们”看的,而所谓强者要多强?
也不知道担任武斗台的评审,会不会强得可怕?
“我没有信心能够闯过去。”海皇低头唉声叹气。
“去拜托东方一族呢?十二王者有特权可以带几名手下进去。”宫千穗提议。
海皇眼睛一亮,“这样啊,对了,王者们也知道艺术文化节这回事吧?难怪对于可儿跟火火被绑的事,丝毫不急,还逼我要先过去做报告,更承诺愿意支持,那好,我去暂时充当他们的手下。”
“你确定?”年补充道:“所谓的手下,其实是服侍的仆人吧?”
“年大哥,你好坏心,幸好我并不在乎要当仆人的。”海皇是认真的。
“前提是,以你这张脸到了南之岳,不会被抓去关吧?”凯歌突然记起某件事,招来生物口袋后,在里头埋首找了很久,才拿着一张纸递给海皇,“是通缉单喔,上头那个标名叫‘白银’的人,模样挺像你的,身价有十亿。”
“十、十亿?土蜘蛛一族那么有钱?”海皇不信地跳起身。
宫千穗比他更错愕,“亏你身为某个情报组织的首脑,不知道每回艺术文化节,愿意前去看秀的强者们,都要交一大笔入场费吗?
“再说,能够去看秀的,本身实力强,身后的组织更不弱,对他们来说,入场费是区区小数目,但对别人而言是天文数字!”
“难怪十亿这么离谱的赏金都提得出来。”海皇认输了。
“要是你真的想去,不是可以变身吗?像东之海见过的那个蓝发绝色美女——”凯歌对那张绝世容颜算是印象深刻地又追加一句:“说不定你变身成那样,还会被抓走,一起参与演出呢!”
“没有错,就是这样!”很吓人的,一个吼声从窗外响起,同时,一颗头猛地探了进来。
“啊,有吓到你们吗?”霸傲边说,边双手一用力,翻身进了室内。
对于他的忽然出现,说实在,没被吓到是不可能的。
海皇先用手合上自己因为震惊过度张大的嘴,呼了口气后才道:“霸傲王者怎么来了?”
“因为,已经找到傀儡蜘蛛的主蛛所在了。”霸傲此话一出。
海皇立刻猜到,“不会是在极恶之都堕落里头吧?”
“没有错,小海皇你好聪明,一猜就中,傀儡蜘蛛的主蛛的确在那里,事实上,全世界最适合藏东西的地方,除了那里,也没有别的适合。
“毕竟,唯有‘堕落’是绝对排斥外人,在‘艺术文化节’之外,想进去的人,无不得先接受长达百年的禁锢和考察身分,才能够获得进入权,至于居住权,听说就更严格了。”
这也是霸傲在封口推论出主蛛位置所在后,一想起明光举报的白羽、火火跟可儿失踪事件,再联想到上一届艺术文化节的日子,就立刻冲了过来。
其实,在霸傲听到海皇会变身之前,王者们心里最初的打算是,从奋利斯那里听说过,海皇有个很漂亮的女友叫依凰,被金屋藏娇在讙兽的住处,那么在土蜘蛛一族的绑架行动中,会不会就她是漏网之鱼,可以趁机出面帮忙一下?
结果没想到,“小海皇你会变身啊?而且是个大美人?那你考虑一下,潜进堕落寻找主蛛存在的任务,你是要亲身上场,或是要找你的美丽女友依凰帮忙?”
霸傲自认很好心,给了小海皇二选一的机会。
只是,海皇闻言是额上三条黑线,在他身边,知道依凰就是海皇的宫千穗、年跟凯歌,同样是黑线满脸,因为海皇根本连选都没得选了吧?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