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禁自从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兽,就被遇见的每个人类捧在手心,用尽一切极力满足,令他有的只是对人类的失望跟不屑。他也曾是瑕疵品,亦曾数度徘徊在生死之间。
想不到成为兽之后,不论是多强的种族,在他身前一样是俯首称臣,而且是到了诚心跪倒在地,自愿成为他忠心奴隶的地步。
一开始昂禁还很热衷于收集奴隶的恶劣兴趣,到后来,发现相处越久,那些奴隶的奴性越重,简直到了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敢活的地步。
偏偏当昂禁拥有生杀与夺的权利,这种兴趣反而不再有趣。
多无趣的人类啊,服从强者也要有个限度吧?虽然这是兽的种族特性所导致的后果——能镇压万兽的兽,会被视为帝王般的存在,那是无可厚非;但这一切让昂禁深感无趣,所以与其继续面对人类,他宁愿在西之原找个风景绝佳的地方,在里头一待百多年。
遗憾的是,身为昂禁属下的那群人,三不五时会遣使上贡,继续把他当帝王般的伺候,不论去到哪里都会面临一堆奴隶抢着示好。
这让昂禁彻底厌烦了,所以好不容易有个赌约、有只不开眼的凿齿想杀他,他反而乐得送死,毕竟都活腻了,不死是要做什么?
再加上有一群被世人公认为王者的人到来,昂禁更是期待,如果死前能把这群人一起带走,肯定会让世界大乱好几年,或者是好几十年、好几百年吧?
能让十二王者一次少掉九个,绝对是非常有趣的事。
没想到,当昂禁积极准备动手计划时,有个人闯了进来。
那个人穿着白色轻薄长袍,里头的衣物也是白的,仅有一头绑起马尾后还长到差点垂地的发是海蓝色的,配上一双亮澄的天蓝色大眼睛。
这个看似天真的意外访客,初次见到昂禁时,脸上是惊疑、害怕,又有温柔的微笑,并不是跟一般人一样的尊崇。
即使昂禁施放出兽的气息时,那人无法避免的出现奴性现象,却很快回过神来,轻松自然的应对;甚至知道了昂禁受伤的前因后果,那人居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吼出一句:“还失神哩!”
说真的,昂禁到底有多久没被人吼过,他已经忘了。
更想不到对身为兽的自己,有人可以这么不客气。
昂禁忽然懂了,“世上之大无奇不有”这句话是真的。也许是他没发现活着是这么有趣、人类是如此复杂,而不是一切都很无聊,于是,昂禁被救活后,决定跟在这个人身边,至死不离。
能够拯救自己的他,昂禁说要当他的伙伴,就是不悔的打算全程跟上。
后来,真的没有让他失望,在海皇身边的日子,一点都不无聊。
人类实在是有很多种,不同的个性、不同的际遇,衍生出不同的未来。
经由海皇,昂禁也认识了非常有趣,可以当朋友的人。
当然,昂禁能无条件全面信任的唯有海皇,可是,不算伙伴的朋友,有多少个都无所谓。
而对于思想复杂,表面上牙尖嘴利是常态,毒舌又脾气火爆的泓猊,昂禁像是看到完全对比的另一个自己,明明一心只为海皇着想,为什么自己是选择死死跟在海皇身边,泓猊却选择从海皇身边退开老远?
“就算海皇最好的伙伴不是你,就算有一天他会不要你这个伙伴……”
昂禁说到一半,身边陪他喝水聊天的某个人嗤笑一声,“身为高高在上的兽,如果是你,会说‘别人的想法关我什么事,我想这么做就是了’,而我,原话奉回。”
真不愧是泓猊,这种话也讲得出口,昂禁忍不住摇头失笑。
而那个在坚定回话中,因变身术失效,恢复成原样的泓猊,对于他的失笑反应,并没有发怒,只是扬起嘴角,自傲坚定的猖狂一笑。
如果是普通人笑得这么嚣张,昂禁会看不下去,偏偏眼前这人啊——在月光底下,一头乌黑束在颊畔的短发,水灵艳丽的容貌,水蓝色被映照得通透的肤色,明明是一百八十公分高,却柔艳到让人产生想呵护的感觉之外,当他笑得坚定、认真时,更有如会发光般,瞬间吸住了旁人的视线。
昂禁真庆幸现场只有他,再加上身处无人地带的中央停车场,否则的话,这么艳色惊人的泓猊,大概会引发暴动吧?
“海皇真是幸福,有你当伙伴。”昂禁这话算是一语双关。
泓猊此时的容貌已经被变身术再次变更成黑猫族,而他没发现一瞬间的原形毕露,只听出一种意思的开心笑着,“可惜海皇是个白痴。”
知道泓猊嘴巴很毒,昂禁从这句“白痴”中听出另一个意思。
说实在的,海皇拥有一心为他着想的伙伴,却老是没有发现,还摆出一副“我被伙伴排挤”的可怜模样,仔细一想还真像个白痴。
“就因为他是白痴,我们才会放不下的想牢牢守护他。”
昂禁是这样,而他相信泓猊也是。
因为那个喝完一杯水的人,正苦笑着轻轻点头。
既然遇上了,就再也抽身不得,昂禁算是要永远成为海皇的后盾,成为他身边最贴心的伙伴了,这可是兽原本永不可能出现的决定跟举动,但他偏偏遇上了值得自己这么做的人,昂禁算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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