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省人事,浑身上下没有处是完好的,脸上更是血肉模糊,若不是急着送老头子去医院,她真想冲去找陈耀拼命。
洪乐涵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难道把聂云枫逼出来以命换命,换来的是苟延残喘的老爸,甚至可能是......尸体?这是老天对她自私的惩罚吗?可为什么报应不报在自己身上?
“阿城。”洪景天终于颤着手拿下了呼吸器,目光投放在陆城脸上,眼珠定住:“答应我,看在干爹的份上,照顾乐乐好吗?”他知道自己不行了,说这几句话都是无声又喘的,女儿是他最放不下心的,不知道自己走后,乐乐无所依,还有谁来宠她的刁蛮性子。
陆城扭头看了眼洪乐涵,迟疑了秒就点头:“干爹,你放心,有我陆城在天,定不会让人欺负乐乐。”以他的能力和实力,照顾个女人绰绰有余。
洪景天露出宽慰的笑容:“阿城,还有干爹那么多场子,可能也得你帮忙照应了,云枫个人肯定顾不过来,他还年轻,你得照拂他多些。”
此话出,所有人均变了脸色,洪爷的意思是要交班给聂云枫?陆城眸内流光波动,冷绝了的色泽平平缓缓,铺天盖地,转瞬垂眸若有所思。马七在旁跨前步嘴动了动,想要开口,被陆城个瞪眼,没敢说话。阿列的冷面没有波动,只是眸有了异色,唯有聂云枫没动,他知道此刻任何点表情都可能会引发些什么,所以能做的就是无动于衷。
最终陆城浅笑着温和:“干爹,别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养伤,可以快点好起来。”
洪景天神色变得复杂,却点点头,番说话像是已经很累,但他的视线还是转到了聂云枫那边,“云枫,跟我说说这次的案件过程。乐乐,你带阿城他们去楼下客厅坐坐,呆在这里也沉闷的,都是药味。”
洪乐涵本不想离开,事实上至从老头子回来后,她都是寸步不离在身边照顾的。但看到父亲眼的坚持,还是擦了擦眼泪,起身领着他们走出门外。
临出门前,陆城富有深意地看了眼聂云枫,视线在空交汇了秒,勾出带着浅讥的笑。
房间内只剩了聂云枫与洪爷两人,洪爷朝他招了招手道:“云枫过来,坐我身边。”
聂云枫走过去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知道洪爷有话要说,所以并未开口。
“云枫,我知道你对乐乐无意,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照顾她?”同样的要求,刚才也对陆城提出过,但意义却不同。
聂云枫看到洪爷的眼睛里透着期盼,明白那句话不光是表面的意思那么简单,而是个承诺,是要他照顾洪乐涵生世的承诺。可是这个承诺他给不起,不说他过的是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就算从感情上,他也不能轻易应下这个承诺,实则却在辜负她。
这个承诺,他真的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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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子的承诺不能随意出口,因为,游走边缘的人给不起未来。
52.离开吧 2013年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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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枫的无声沉默(zhaishuyuan.cc),洪景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浮现失望,本想最后为女儿再争取下的,看来依旧(fqxs)是徒劳。苦笑着说:“也罢,我也知道这个承诺对你来说可能苛刻了些,但你答应我,等我走了后送乐乐离开吧,出国也好,无论是去哪里,都不要在这里。她那么喜欢你,也就你的话会听了。”
洪爷的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聂云枫没有再拒绝,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果不能许下照顾洪乐涵生的承诺,那么至少让她置身事外,这个要求他定为洪爷做到。
楼下,洪乐涵强忍哀戚的情绪,将陆城等人引到会客厅内,让下人泡了茶送上来。但因为心里对老头子的担心,完全没有心情招呼他们,气氛很是沉滞。看刚才的情形,老头子看似比以往好了许多,但她知道其实是硬撑了口气的。
就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过次忽然心跳断休克的现象,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幸而是虚惊场,可隐隐又有不好的感觉。她哭着拉住父亲的手,求他不要扔下自己,她不知道没了老爸,还剩什么。所以她不敢轻离半步,就怕再有什么万,她承受不起这个万。
等了好半响,都没见聂云枫出来,陆城等人已经流露了不耐,洪乐涵也等不下去了,起身就想上楼去,只走到楼梯口,就见聂云枫从门内走出,视线顿在自己身上,专注而带着深意。怔在原地,这是自从认识他来,第次得到如此专注的目光。
曾经她直想成为他眼的唯,可是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去,后来终于意识到洛夏的存在,是聂云枫心里牢不可破的坚固,她无奈放手,做了生最大的决定。
现在,当下,此刻,她成了那眼眸里的唯,却可分辨的出那里面流露的是非感情外的情绪,没有那种情深意浓,只有......悲哀和同情。
悲哀,同情?
洪乐涵忽然如梦初醒,脸色大变,老爸!急冲而上,跨了好几大步到了二楼台阶上,却听聂云枫清冷的淡沉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声音是她这辈子都永生难忘的1(
神智湮灭,人往后栽倒,她的身后是楼梯的台阶,彻底失去意识前,洪乐涵想:如果切能够回到当初,回到他们相遇之前,那该多好。
聂云枫说:洪爷去了。
当洪乐涵醒来时,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木偶,身边的人口个指令安排她怎么做。唯最深的印象是,仿佛有个身材高大的人直就在她的身旁,他不多话,却给她安全感。
洪爷的后事在陆城的安排下,办得很隆重。但个人死了,争到的也最多是块方寸墓地,生前的所有荣耀金钱财富权利,统统都带不走。哪怕洪爷曾经叱咤风云,哪怕他手下小弟无数,哪怕他主宰了黑道很长段时间,也改变不了人走茶凉的凄惨。
洪乐涵是到洪爷下葬进墓地时,才从浑浑噩噩醒来,扑在墓碑前哀声痛哭,哭到歇斯底里。墓碑上,洪爷的黑白照片还很年轻,透着股子俊朗,没有现在年轮痕迹在脸后的深沉。据说他从亡妻死后,就再没有拍过照片,最终只找到了他年轻时候的张。
在洪乐涵匍匐在地痛哭的身后,陆城站在当处,身的黑衣,眼戴墨镜,跟在他两侧的阿列与聂云枫也是如此装扮,包括其他在列的人。于是,墓碑前就是这么幕黑沉四野。
“乐乐,节哀。干爹生前最疼你了,他不会想看到你如此伤心的。”陆城弯下腰温言安慰,此时的他就像个关爱妹妹的兄长。
眼泪再多也会有流尽的时候,洪乐涵从最初的大哭到了现在的抽噎,眼睛红肿,泪却不再流出,只剩干涩的痛。她强抑悲恸,感激地说:“城哥,谢谢你帮我料理老爸的后事,我......”没出的话说不下去,股悲切再度涌现。
她看似平时刁蛮任性而为,但那都是有老爸在身后照着,无所畏惧2(她直认为天塌下来也有老爸在帮她顶着,因为老爸就是她的天,可是现在,天塌了。
向健朗英伟的老爸,因为场黑道的私斗,终究还是去了。记得老头子生前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还说:江湖事江湖了,因果总会循环。现下,这个因果循环就到了他这里,所以他躺在了地下。
洪乐涵明白这事其实不能怪聂云枫,洪陈两家直都互看不顺眼,在柔城黑市的争斗从没止息过。所以才会有“太子”暗派杀手暗杀老爸,有聂云枫的挡子弹,有“太子”不甘找上门,有聂云枫为了洛夏怒(shubaojie)杀“太子”,有陈耀痛下追杀令,有老爸挺身护聂云枫,有陈耀抓走老爸,再到现在的人入土。
就像是个环,没有谁对谁错,错的是这江湖,错的是人心的贪婪。
她自小在黑道世界耳闻目染,早就明白这些道理。可她就是做不到真的毫不介意,谈不上恨,就是看到聂云枫就有种深切的悲意染满心头,脑会浮现老爸最后的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可依稀感觉到在自己昏沉着无意识状态的时候,那个直陪在身边沉默(zhaishuyuan.cc)的男人就是他,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责任,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是陪在身侧的。
心里矛盾之极,没有看身后那人,只是仰头对陆城说:“城哥,让我与老爸单独呆会好吗?我想和他说说话,你们先回去吧。”
陆城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乐乐,我在外面等你,别难过,你还有城哥在的。”洪乐涵眼又现湿润,满是感激,若说这个世界她还有什么亲人的话,也唯有眼前这个干哥哥了。难怪老爸临终前,要把自己托付给他,是希望她能后半生无忧吗?
可是老爸,既然对我如此放心不下,为什么要撒手而去呢?悲从来,靠在墓碑上,哀戚地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的低语。从今往后,再没有温暖的手抚着她的脑袋,满脸宠溺笑容,也再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听她诉说心事。
从怀掏出张陈旧(fqxs)的照片,是老爸生前最重视的张,放在相框里的,被她拿了出来3(妈妈的笑容依旧(fqxs)是那么明丽,每次总看到老爸轻轻抚摸着照片端详,遍(fanwai.org)遍(fanwai.org)擦拭着看不见的灰尘。其实她明白,老爸是太想妈妈了,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咬了咬牙,将照片扔进了旁的火盆里,火苗很快就窜了上来,照片逐渐化成灰烬。
老爸,既然你那么爱妈妈,喜欢这张照片,那么我把它留给你。
耳边传来声响,愣愣回头,仰视的瞬间对上双漆黑又熟悉的眼。
聂云枫。
他缓缓蹲下,看着她的眼有着悲切和沉痛,包括怜悯。
洪乐涵眼睛睁得很大,她想要看清楚他眼的深意,想要从他的眼神得到丝慰藉,但当巨大的悲恸淹没而来时,再多的慰藉也弥补不了心灵的空洞了。
涩然而问:“你怎么没走?我不是说想单独留下吗?”
聂云枫沉吟了下,轻叹道:“乐乐,洪爷不希望你这样难过的。”
洪乐涵愣,以前他总是叫她大小姐,她不止次纠正他,但是下次他依然那样呼唤。后来她都觉得无奈,也就随他去了。心里通透,他是在有意拉远两人的距离,也是对她无声的拒绝,哪怕只是个称呼,他都不愿过于亲近。
其实从开始到现在,他对她从未有过半点暧昧,也不曾给她丝希望,不过都是她的厢情愿而已。却在此时,他改了口喊她乐乐,是因为老爸的离去,在怜悯同情她吗?
聂云枫不懂女孩心里的纠结,只是想到洪爷最后的托付,余光可见陆城他们靠站在车前,抽着烟,视线聚焦在他们这处。
不远不近的距离。
“乐乐,离开吧。”轻压在喉间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到,甚至嘴唇都没有太过翻动。
洪乐涵怔愣住,眼闪过疑惑,他要她离开?
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去向城哥要求,你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去国外读书或者工作,这时候,城哥会答应你的。”趁着陆城因为洪爷之死而生的那点伤情,趁着陆城对这个名义上的干妹妹还有那么点同情时,她赶紧离开吧。
但是,“不!”洪乐涵坚声否定,“我要为老爸报仇,我不会放过陈耀。”脸上露出愤恨,报仇的事早就有过想法,本想等老头子养好伤后再动手的,却不想这等,人已成灰。
聂云枫眼闪过薄怒(shubaojie),“你以为你斗得过陈耀?”
“斗不过也得斗,我不能让老爸就这么白死!”洪乐涵激动起来,眼浮现厉色,挑起眉怒(shubaojie)道:“聂云枫,你若怕死,尽管再躲起来,但请不要阻止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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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这样,想要拥有却不能够拥有,然后自暴自弃。节哀顺变这句话永远都是别人在说,却没人能与当事人般感同身受。唯有叹息:
亲人以乘黄鹤去,人去音存楼不空。但以笑颜慰慈恩,从来此恨最无穷。
53.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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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枫冷抽了口气,眸寒意沉浮,直凛凛地盯着她,嘴唇的线条也抿了起来。
“如果我答应你,洪爷的仇我来帮你报,你愿不愿意走?”
洪乐涵本被刚才突然冷凝气息外露的他给吓住,也心生懊恼口无遮拦之前那番话,但见他即使生气却也没有发怒(shubaojie),不由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定要我走?”
聂云枫沉默(zhaishuyuan.cc)了下后开口:“因为这是你父亲的遗愿。”
洪乐涵大惊,把抓住他的手急问:“你是说......是说老头子最后交代你的?”在突闻噩耗到现在,她的神智直恍惚,根本就没问过他最后老头子还有什么遗言。
聂云枫点头,缓和了声音:“乐乐,洪爷希望你远离这场是非,可以去过新生活。黑道的打打杀杀不适合你,你懂吗?”第次没有甩开握住自己手的那掌,其实,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却要承受这些命运的残酷。
洪乐涵鼻间酸涩,眼泪再度滚落,顺着脸颊,落在两人握紧的手上,然后滑落身前的土里,消失不见。再次扑倒在墓碑上,泣不成声。
回程时,洪乐涵收住了眼泪保持沉默(zhaishuyuan.cc),陆城多次瞥来视线,知她心情沉痛,再多安慰都无法弥补她的丧父之痛。把人送进洪宅后,本想安排人悉心照料她就离开的,却在临出门前,洪乐涵唤住他。
“城哥,我能和你谈谈吗?”洪乐涵神色哀戚站在厅内,多了楚楚可怜的娇弱,令他想起在家的那个女孩,不由心软了些,转身走回她身边,环住她的肩膀起上楼,进了之前洪爷的书房。
陆城与洪乐涵其实交涉得不多,年幼时在洪爷身旁,她还很小,后来离开洪家去了洛宅,也没有再联络,再到后面出国,更是没有再见过这个女孩。直到年多前回国,重见洪爷时,会偶尔遇上她。
在进门那刻,洪乐涵忽然拉住了陆城的胳膊,坐进沙发内,显露小女儿之态1(“城哥,老爸真的没了,我以后要怎么办?”泪眼欲滴的样子,很是惹人怜。
陆城温和地说:“别担心,我答应过干爹照顾你,会直把你当成妹妹的。”
妹妹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很久之前,他把另个人当成妹妹,直到某天,察觉到异样情愫时,妹妹的定义开始转换,成了心里追逐的影像。
“城哥?”
提高的呼唤拉回了心神,回眼看到她眼带疑惑,是问他什么了吗?有些无力,心思又次不受控制地转到小夏身上去了,这阵子她很乖,安安静静呆在别墅里,做得最多的件事就是弹琴,像个城堡里的公主。
因为想到小夏,心就柔软了许多,语声变得更加温柔:“乐乐,刚问城哥什么了,时走神了没注意听。”洪乐涵再次重复问:“城哥,我想去国外读书,你说好吗?”
陆城愣,“为什么想要去国外?怎么起了读书的念头?”据他所知这丫头从小就不爱学习,喜欢跟着洪爷在黑市晃荡。
洪乐涵眼底又有悲意浮现,却不再流泪,“还不是老爸以前老说我没化,成天就知道混。我知道其实老爸直想我多读些书的,他放在嘴边常唠叨的件事就是‘女儿跟他样没化’,现在他走了,我也没什么目标,也算是完成他生前的心愿吧。”
“想读书可以在这里读啊,国内有很多知名的大学,就是咱们柔城也有,我可以帮你安排进去。乐乐,我答应过干爹要照顾你,你去了国外,我很难兼顾到你......”
“不,城哥,这个城市太多伤心的回忆了,留在这里,到处都是老爸的身影,每天都活在噩梦。让我离开吧,去国外呼吸新鲜空气,等心情能够平复后再回来。”盈盈的泪光含在眼,脸颊上的泪痕并没有干,这样的她很难让人拒绝。
陆城心里衡量了下,洪乐涵说得也是有道理的2(洪爷刚去,这个地方的确对她来说全是不好的回忆,之前下葬时看她痛哭倒在墓碑前,情绪崩溃,知道她喜欢聂云枫,所以就留他下来陪着,怕她做出傻事。
相对来说,他还松了口气,就怕这丫头脑筋打了死结,办完洪爷后事后就求他帮她报仇,而陈耀既然敢如此嚣张且明目张胆,自然是备好了后路的,所以此时对上,绝不是最佳时机。现在她主动提出要离开,只需帮她把切手续办妥,给足生活费,那也算是完成了洪爷最后的托付了。这么想后,心里有了决定。
他抚了抚她的短发,轻声道:“乐乐,城哥知道了,会帮你安排。去了国外要跟城哥常联系,知道吗?若是缺钱什么的,就给城哥打电话,必须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洪乐涵乖顺得靠在他肩头,无限依赖。
陆城不由浅笑,心道有这么个妹妹,也还不错。
他办事当然很快,手边各种人手都有,短短个礼拜,洪乐涵的相关签证都已经办下来,甚至国外的学校也都安排妥当,通过关系得到了个推荐名额,是英国的所私立大学。并且为她在账户上打进笔资金,可供她读书期间衣食无忧。这些属于身外之物,能用金钱办妥的事,对陆城来说就不是难事。
聂云枫与阿列同去送的洪乐涵,陆城并没有去,但嘱咐了他们看着她进安检通道后再回,确保要将她送上飞机。机场入关通道前,切手续都已经办妥,两个习惯沉默(zhaishuyuan.cc)的男人紧跟在洪乐涵身后,谁也没有说话。
这个礼拜,洪乐涵的成长可谓快,她不再毛毛躁躁,也没有再成日哀戚痛哭,只把悲伤藏进了心底,也变得安静起来。当机场播报班机即将起飞时,洪乐涵提过行礼往入关口走,临进入前,她回过头,沉目看向聂云枫:“答应我的事,你不要忘记。”
阿列挑了眉去看身旁的人,却见聂云枫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淡漠说了句:“路顺风3(”洪乐涵盯了他两秒,眸光黯下,转身走进了匝道内。
到这刻,她不得不承认,之所以不愿离开,不仅是老头子的事,她还放不下聂云枫。他就是她生命里的棵毒草,长在心里,生根发芽成长。但是她终究只是他生命的个过客,从此以后,她与他两不相干。
人的生命总会出现不能承受之轻,现实给她上了堂名为“失去”的课程,她不仅失去了最亲的老爸,也失去了仰望的爱人。那句征询的誓言,其实并不是定要他为老爸报仇,而是希望他不要忘了自己。
转过身,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落地,如果说柔城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不舍的,那么唯有他,聂云枫。
此去,经年,是永远不见了吧。
两个男人沉默(zhaishuyuan.cc)注视那娇弱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后,阿列才问聂云枫:“你答应她什么了?”语调里有些调侃,这小子就是脸蛋漂亮惹了身的桃花,还都是烂桃花。
洪乐涵对聂云枫的执念,阿列其实从头至尾都看得清二楚。那个丫头小时候,他还教她练过些格斗术的,也算自己半个徒弟,所以对她也可说是有交情的。跟在洪爷身边这些年,洪爷的心思多少可以琢磨出点,介绍云枫给城哥认识,是存了提携他上位的念头吧,甚至想把洪乐涵交托给他。可是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聂云枫倒也没回避问题,坦然道:“她要我帮洪爷报仇。”
阿列调侃之色立即收去,脸上恢复沉冷,甚至是严肃,“云枫,不要随便乱说话。”隐隐带着警告意味,他发起疯来的样子已经见识过次,真怕他再冲动行事。
“阿列,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想动陈耀,根本不可能,我不会乱来的。”
阿列闻言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别想太多,洪爷的死与你无关,先回去吧,城哥还在等着。”他与陆城的关系,相信以聂云枫的聪明早已了解,这时候也没必要再掩藏。
从那时陆城离开柔城去国外时,他就被安排到了洪爷身边。两个目的:保护与监视。
城哥向来说不二,他的话就是命令,这几年里,他们直都有联系,洪爷身边的事会最快时间内回报到城哥那边。
阿列车子开进洛宅,停好车后进了大厅,眸光转了下,没把异色显露。餐桌前,陆城与洛夏正坐着用餐,看到他进来,陆城扬声道:“阿列,过来坐,起吃吧。”
随着他的声落,立即有反应快的佣人在桌子的下首位置上摆好了碗筷,阿列坐了下来。
“乐乐已经送走了吗?”陆城例行公事般淡问。
阿列点点头,是下午三点的飞机,他们等起飞了后才离开机场的。
“云枫呢?”
这个话问,阿列的余光发现对面的女人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多瞄,只看着陆城恭敬回:“他回了之前安排隐藏的住处了,他说那里住了好多天习惯了,不想换地方。”
原本这件事过后,城哥是让人重新安排住处给云枫的,但那小子给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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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比得不到可怕很多很多,因为它多个过程叫曾经拥有。但失去了个人,它无关世界,地球依旧(fqxs)在转,它不会为了你而停止转动。
54.男人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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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城没有再多问,优雅地抬手盛了碗汤推到洛夏跟前,柔声道:“小夏,喝点这汤,贵嫂熬了上午的,很不错,是你喜欢的口味。”
洛夏端起汤,用调羹舀了几勺喝后,就放下了碗,纸巾擦了擦嘴道:“我吃饱了,先上楼去了。”说完,也不等他应答,就推开了椅子离开。
这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尽量的把对方忽略,但又不会真的忽视,相敬如宾。
阿列小心地观察了下陆城的神色,见他嘴角勾着浅笑,并没有发怒(shubaojie)之意,心稍稍安定了些。却见陆城端过了之前洛夏没喝完的汤,改绅士行为,直接就着碗口咕嘟几下喝光了,然后放下碗,用手边的纸巾擦过嘴,丢下句:“吃完后,来我书房,有事跟你谈。”
徒留下阿列脸莫名,这么个大桌子,然后满桌的菜,只剩他个人吃,就算再丰富,也食不知味吧。匆匆解决了晚餐,也不多留恋,连忙走去书房找城哥。没想到是室黑暗,微有些不适应,眼睛闭了闭后,才适应了这沉黑。
只见桌子那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是城哥在吸烟。
到了此时自然也明白城哥看似脸平静,其实心里却不舒服,到底还是受那洛夏的影响的,否则也不会灯都不开在黑暗里独自抽烟了。静立旁,没有出声,知道城哥思绪理通了后自然会开口。
没想这等竟是半饷,才听幽暗里传来深沉的嗓音:“阿列,把灯开了吧。”开关按下,室通亮,有些刺眼,适应过来后去看城哥脸色,只余淡漠。
陆城示意他坐下,问道:“你对干爹这次的事怎么看?”
“城哥的意思是?”
“干爹临终前当着我们的面把场子留给聂云枫,是在防备我还是试探我?”
阿列心惊,直觉开口:“我觉得应该不是,洪爷是存了让大小姐嫁给云枫的打算吧,所以才想把那些场子交给他,为女儿谋取福利1(”
陆城手指轻敲着桌面,另手的打火机点点灭灭,沉吟了会忽然道:“阿列,你对聂云枫似乎挺欣赏的。”他还没说什么呢,就已经急着帮那小子辩护了。
阿列沉默(zhaishuyuan.cc),听得出城哥的话有话,确实他有些私心。因为与聂云枫同生共死过几次,真把他当兄弟了,实在不想城哥因为这件事对他起了疑心,尤其是他们之间还有个女人在里面横亘着,真怕城哥收了招揽之心要对他下手。
斟酌了下语言后,他认真地说:“城哥,虽然我与云枫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不敢说有多了解他,但我看他做的事是条汉子,敢作敢当。就拿洪爷这次被抓的事来说,他不顾性命挺身而出,说实话挺让我佩服的。”
说出自己的亲身体会,也等于是表明心迹,却直关注着陆城的反应,只怕说错了话害到聂云枫,那就弄巧成拙了。
有种男人,投足挥手间,哪怕是眉宇里的轻皱,都展现了种沉稳气度。
这就是陆城。
他的眼闪过深思后,忽而笑了起来:“阿列,能够得你如此欣赏以及赞叹维护的人,确实不多。聂云枫那小子,我的确没有看错,明天你带他来我这,我会安排他做事。”
阿列听立即欣然,发觉背后阵湿濡,原来刚才紧张到流出冷汗了∵出洛宅,拿起了电话,跟聂云枫约好了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半会到他楼下接。洪爷既然已经死了,而案件被法庭审为无罪,陈耀那边城哥也施加了压力,现下不说天下太平,至少聂云枫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相信聂云枫也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除了跟着城哥,他也没第二条路可选。从刚才与城哥的番谈话来看,洪爷的遗愿可能会是根长在城哥心里的刺,看来是得暗示云枫放弃手的权,也可向城哥表忠心2(
说实话,阿列觉得很是佩服城哥,男人的深沉与隐忍,这两者他都做到了。光就聂云枫和洛夏曾有的纠葛,而城哥又那么在意那个女人,居然能够隐忍下来,并不去多加追究,这点就需要非常人的忍耐力。
阿列长叹了口气,事情真是太复杂了。牵扯的不止是权利女人,还有很多纠纷在内。就拿陈耀的事来讲,并没有了结,城哥也只是压制他时,后面定还会再起波澜。
坐进车,正打算起动离开,手机又响了,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有些意外。“喂?云枫?是什么事忘说了吗?”
声低沉的轻笑传来,“阿列,出来喝杯如何?”
他也笑了起来,正好也没去处,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好啊,去星城吧。”
星城是之前洪爷名下的场子,目前也没算被谁正式接手,依旧(fqxs)照常营业。路走进,看场的小弟们恭敬地唤:“列哥!”他向都是以冷漠著称,故而表情冰凝着往内走,有人上前来给他引路,说“枫哥已经先到了”,他笑了笑后,终于在吧台那边看到熟悉的身影。
“怎么不坐包厢?”阿列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瞥了眼吧台上两个空啤酒瓶,不由嘲讽:“喝啤酒?不来点别的?”特意约他出来喝酒,居然就只喝啤酒,未免也太逊了吧。
聂云枫扭头看向他,黑色瞳眸如黑曜石般晶亮,唇角轻轻勾着,多了几分邪魅与不符他年龄的成熟,握在手的杯子晃了晃,拿过吧台后递来的酒杯,倒满后才说:“就啤酒吧,不想醉,只是想过来坐坐,跟人说说话而已。”
既然他这么说,阿列也不再坚持,端起杯子与他的碰了下,口喝尽,评价道:“啤酒太苦。”聂云枫不由失笑,边为他满上酒杯,边问:“你还会怕苦?把酒含在嘴里,舌尖轻触卷勾,细细品味,就觉得苦有种清甜了3(”
阿列眼浮现兴味,依言含了口酒在嘴里,仍是很快就咽下,笑骂道:“糊弄我呢?还是样苦,你当是品红酒呢?话说,你这是哪学来的套呢?”
就他所知,聂云枫是个穷小子,高读完没念大学走进了黑道,这品酒的技术哪学来的?听起来很是专业。聂云枫眉眼里也染了笑意,嘴唇轻启说了句什么,却被音响里的重金属音乐盖住了。
阿列看他神态轻松,回头拉过旁的小弟,让他把音乐给换掉。
很快舒缓的音乐声起,虽然他没什么音乐细胞,却也比刚才的敲在头上感觉舒畅多了。重复了遍(fanwai.org)刚才的问题,他确实有些好奇,只听聂云枫回道:“其实也没算学过吧,只是打工的时候偷偷听到调酒师那么跟客人介绍的。”
这事阿列有听说过,好像之前他有在家西餐厅里打过工,估计就是那时候学来的。洋人对酒的见解通常很独到,哪怕是啤酒,都可被说成是佳酿。
“阿列,”聂云枫轻声唤,转过头眯着眼看他,“你为什么会出来混?”
阿列愣,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眸光变得深幽起来。那些曾经不好的回忆,若是换了任何个人问他,他都不会多置词。可是聂云枫看着自己的神色是如此认真,他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
“故事很老套,家里很穷,爸妈供不起我们读书,对了,我还有个弟弟。为了转移爸妈的负担,我就辍学出来打工,可是没凭和学历,根本找不到份好工作。除了去做些苦力活,我别无出路。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脾气很火爆,受不得别人的嘲笑,每当工友们对我指指点点时,我就觉得愤怒(shubaojie)。终有天,我忍不住出手打了人,把那人打成残废。
时之勇,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不止是对那个工友,更是对自己的家庭,无底洞样的赔偿金,直接把本来就贫穷的家给拖垮了。弟弟只好辍学下来,爸妈总是唾骂责怪我,怪我拖累了这整个家。我气之下,就离开了家,跟着混混开始走黑这条路。”
讲到这,苦涩地问:“是不是觉得我以前很混蛋?”
聂云枫摇摇头,他听的不是老套的情节,而是个男人的心酸过往。其实很多人都有着不可避免的无奈,当个人下着某种决定的时候,得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当年的赵横列愤然挥拳定是事出有因,并不只是所谓的冲动。
而冷言冷语看似不比拳头,却是把钢刀刺入人心,尤其是来自亲人的,那就是所谓的冷暴力。之后阿列的离家出走,其实更多的是不想再成为家庭的负累吧。
他想了想,见阿列眼有痛苦,想必他定是后悔的,于是问:“你现在也算是混好了,为什么不回他们呢?”至少金钱上可以资助到家人了吧,不至于再过以前那种贫困到无可奈何的日子。
阿列突然闭上了眼,面上那条刀疤清晰在流光灯下,聂云枫忽然觉得身旁这个男人浮现了种绝望气息,心动,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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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的故事,道出的却是心头冰寒的血。
55.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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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饷,才见阿列睁开眼,沉沉开口:“他们全都死了,我上哪去看?”个铮铮铁汉,眼居然浮现了泪花。
聂云枫惊愣住,直觉而问:“出了什么事?”
阿列仰起头,不让泪落下,等控制住情绪后点了支烟,放到嘴里猛吸了口。
“在我混的快要出头时,仇家却找上了我家里,夜之间,把他们三个人都砍死了。当我知道的时候,冲回到家门口,现场已经被警察封锁。这在当时成为个极轰动的案子,被定为歹徒入室抢劫杀人。
我不敢露面去领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人被警察抬走,因为我怕被抓进牢里,再没有报仇的天日。后来我个人单枪匹马带着把大砍刀冲到仇人那,刀就把那人给捅死了。这是我第次杀人。那种感觉相信你也定体会得到,血洒满我全身,满头满脸都是,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那温度渐渐变凉......”
聂云枫眸色暗,那晚的幕再度浮现眼前,确实如阿列所说,可以感同身受。杀人真的不是件愉快的事,应该说很残酷,也很恐怖。
阿列顿了顿后又继续回忆:“我那仇人的手下有很多,他们见到老大死了,全都冲上来砍我,在手上被砍刀后,痛意使我惊醒,连忙拔腿就往外面跑,可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那么多人,谁的刀砍向了我的脸,就留下了这疤痕。那次,要不是城哥,我可能命也送在那里了。而城哥为了我被仇家砍了三刀在背上,那时他不过才十八岁。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这辈子都效忠于他。”
聂云枫沉默(zhaishuyuan.cc),没有想到其会有这样悲惨的故事,更没想到陆城居然是阿列的救命恩人。难怪他们之间的默(zhaishuyuan.cc)契与信赖,仿佛浑然天成,个眼神就能领悟对方的意图。视线不由落在阿列脸上那浅色的刀疤上,因为年数已经久远了,不会再猩红,不长不短的差点横跨整张脸。
其实看久了,就不会觉得狰狞,阿列长得很阳刚,浓眉大眼的,因为多了条疤给人感觉阴沉,加上他向沉默(zhaishuyuan.cc)不语,所以有种冷厉的气势,其实这都是经过了太多造就而成1(
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词,男人之间实在做不到像女人那样温声安慰,于是给他倒满了酒道:“喝吧,今晚我们不醉无归。”他改了主意,本来不想醉,现在因为阿列的陈年往事,不妨醉场。
这些过往都曾是阿列辈子都不敢去触碰的伤口,而现在说了出来,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有时候,诉说确实是缓解伤痛的良药,不定要倾听的人感同身受,至少可以让心的缺口慢慢填补起来。他端起酒杯,饮而尽,觉得不过瘾,让吧台后面的小弟开了瓶洋酒。
“来,云枫,啤酒喝得不过瘾,既然想醉就喝这个。”其实,通常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喝酒,因为城哥说过喝酒容易误事,在江湖打混的人不要让自己麻醉,但今晚却真的想尝尝喝醉是什么滋味。
聂云枫耸了耸肩,应道:“好,今天就陪你喝到不醉无归。”
“好!好兄弟!”
两人你杯我杯的,很快瓶洋酒就下了肚,脑子已经开始昏沉。阿列趴在吧台上,眯着眼笑道:“这是我喝酒最爽的次,比他吗的跟女人上床还要爽!”
聂云枫闻言也笑了起来,用手臂推了推他,调侃地问:“怎么,咱列哥也有女人?怎么从来没见过啊。”阿列将他推了把,表情颇为嫌弃道:“是男人就自然会有女人了,我泡妞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呢。也就你把个女人当成宝,别人都入不了眼,其实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呢,玩玩就好,别当真。”
阿列嘴上虽是调侃,其实意有所指,希望能够点醒这个傻小子,跟什么人争女人不好,非要跟城哥争。看就知道那个洛夏,不管是否是城哥的妹妹,都是被他惦记在心底里的,就连跟着城哥回国的那个玲姐也比不上。
聂云枫神色顿,表情微僵,随后又笑了笑,只是笑容却万般苦涩2(拿出烟盒,抽了两支烟,给阿列点上后,自己的也点燃,却没放到唇边,只夹在手指间。烟雾缭绕里,他迷(xinbanzhu)离着眼,似醉非醉,渐渐被台上个歌女吸引了注意,或者说是被那歌声吸引。
她唱的是首外歌,以他学了三年的高英语水平去听,虽然听不懂,但却可以判断语种也不是英,曲调十分的婉转动听,唱到动情处又十分激昂。尤其是那个歌女的眼似乎有晶莹在闪烁,是什么样的情境让个人在歌唱流泪?
“云枫?”阿列再次唤,这小子说着话居然就走神了。随着他的视线往台上去看,笑得有些暧昧:“怎么?看上了?要不要给你安排?”
聂云枫从音乐拉回心神,反应过来阿列的话意,不由失笑摇头,他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阿列见他神色淡漠,也知他非好色之徒,想起之前那件事,问道:“洪爷走了,你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不答反问,他想听听阿列的意思,这也是今晚约了出来喝酒的目的。阿列肃了神色,盯着他的眼缓缓道:“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忠告,就是以后跟着城哥,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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