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梭记》第一百二十四章·认可

    在离山这里修炼的时候，扶风都是到石洞外进行牧灵操作。
    偶有一次，突发奇想，试着让灵识，带着小元丹进入了水潭最大的那个泉眼。
    灵识无法完全视听，只能感受灵能，在接触灵能时有一些颜色的闪光。沿着这道泉水逆流前进，灵能冲击力很大，也是很有难度的。
    对于灵脉和灵矿的灵力从何而来，世上有很多种说法。有的说，来自地下火山涌动的热能；有的说是大山重压下，产生的灵气；有的民间传说，则把它说成是远古创世神祇的创世能量或者尸体。
    越往地下深入，灵能冲击越大，扶风的灵能控制力越差。他无法探知究竟，但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灵识锻炼方式。
    最远的一次，他也探索了半里地。大致感觉到一个像是灵能溪流一样的地方。那应该就是离山灵脉的一条大支脉。
    在此之下会是什么？大量涌动的灵能？还是一个丰富的灵石矿层？扶风暂时还不敢深入探索。只让几颗小元丹都在那里吸收了大量的游离灵能。
    扶风喜欢探索，喜欢试验，时常会有收获。但这些修习方式，其实也只是《七元诀》的一些注脚而已。
    伏羲、太一和西王母不可能是各自发现了个别经脉网络的锻炼方法。《天权卷》、《天璇卷》和《摇光卷》到底从何而来？
    他想知道会阴那一卷的内容。
    他也想知道，在此七个经脉网络的七个分卷之外，是否还有其它内容。
    天权、天璇、摇光，都是北斗七星的名字，扶风时而也会摸索一下，之前从那座陨落之城中得到的那个头冠。
    “会跟那座陨落之城有关系吗？真这么巧合吗？”
    扶风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了，十几年前，他之所以会增加海底修炼这项内容，就和这个想法有关。
    这一年三月，关月的火系元婴进入了玉清境。
    这一年五月，扶风的风系元婴也进入了玉清境。因为这十几年，辅系灵能的修炼重心一直是空间系灵能。这其实已经比他想象的要晚不少了。
    这一年六月，关敬从岭西魔兽原回山看望家人。
    那个上午，扶风和关月当时正在林间各自修炼。
    扶风正练的是九飞梭，关月练习的是梯云纵和火珠攻击。
    一注意到关敬和关林的到来，扶风和关月就都停了下来。
    关月先飞了上去打了招呼。扶风也飞近，见了礼。
    “在玄冰城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吗？”关敬传来了心语。
    “确实是晚辈。”
    “听关林说你是祖龙的孙子，为什么会去帮助人族？”
    “说来话长，我从小与我父亲失散，我是在人族长大的。直到我祖龙爷爷飞升的前一年，我才得到了我的龙身。”
    “你喜欢小月吗？”
    “是！我喜欢她。”
    “如果人族再次反攻天基大陆，杀了众多灵兽，又要杀龙族，你怎么办？”
    “这……”扶风想了想说，“晚辈实在很难想象那样的情况。但如果那一天，是我在人族的师父元吉上人对上了前辈。我会阻止我师父的。就像前辈曾经做的那样。
    “另外，我觉得这世界有很多东西是超越利益与族群的。比如义理，比如感情，人世里也出现过西王母这样保护过灵兽的人，如果到时朱雀出面保护灵兽，我会跟随朱雀的。”
    “你在人族的长辈会认可关月吗？”
    “可能暂时不便说明身份，但就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绝对不会伤害小月的。这我敢保证。”
    “你们这一脉，总能把自己搞得里外不是人。到你这里还是一样。龙不龙，人不人。”
    “龙不龙，人不人，置身事外就可以了。既是龙，又是人，才是我们为难的地方。不过我们也不是盲目坚持这种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前辈应该知道。”
    “你的身份和处境太麻烦，说实话，我是不愿小月跟你在一起的。”
    扶风想等他的一句但是，结果却什么也没等到。只好拍下马屁了，“我听我爷爷说，前辈是个很开明的人。我不理解灵兽的幸福，我只知道人世的幸福首先是两情相悦。”
    关敬想了想说：“你在这等消息，我们和小月聊一聊。尽快给你答复。”
    关敬说完就带着关林和关月走了。关月回头忐忑地看着扶风。扶风笑了笑说：“没事，聊得挺好的。”
    事情本来就很复杂，关敬怕麻烦是肯定的。扶风没多少筹码，最大的筹码就是关月对他的感情，其次就是他自己的天资。
    他天资如何，关林肯定已告诉关敬。到底能否说服关敬，还要看关月。
    下午，关月拉着脸来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有好消息？”
    “他们觉得你对我不好？”
    “啊？我对你不好？不可能吧！他们怎么知道我对你好不好？”
    “让我一等就是十几年。一来这里，就天天练功练功，都没带我出去玩过。你对我好吗？”
    “就为这事？你有没有替我掩护好？”
    “我为什么要替你掩护？”
    扶风觉得不对劲，“说实话！他们到底怎么说的？”
    关月终于忍不住笑了，“我父亲说，他想要个龙族的外孙！”
    “嗯？所以呢！刚才那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吧？”
    “就是就是！整天待在这山里，闷都闷死了。”
    “我说我要留下来的时候，欢欣雀跃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扶风说。
    “此一时，彼一时。”
    “我正想回雷泽大陆一趟，不过真要去了那里，你未必会高兴。我隐居的那个小岛倒是可以跟你去一趟。”
    “好啊！就去那里看一看。”
    “你父亲说他想要个龙族的外孙是怎么回事？”
    “就是说，他不想要人身的。”
    “我的人身是天罡之体，以后能感应到九个系别的灵能。这是个好血脉，他千万别看错了。”扶风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他要龙身的外孙也容易，你多生几个不就行了。”
    “谁要跟你生好几个，我才不要。”
    扶风抓住关月的手，说：“总之，你父亲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
    “不是很反对，主要还是看上你的天资了。我父亲跟圣祖龙以前关系也挺好的。”
    “龙族定亲什么，有什么讲究吗？”
    “我们又不是人族，没有什么讲究。有的龙族，刚一见面就结婚了，哪像我们，从认识到现在都二十年了。”关月说，“有了孩子就算是结婚了，其它不管的。”
    扶风也不懂这些规矩，没有就最好了。“那带我去吃顿晚饭？聊聊天？”
    “我们不吃晚饭。都是自己进食。”
    “那我们做顿晚饭带过去，一起聊聊天总要的。总得谢谢你父亲。你们家我还一次没去过呢！”
    “也是！”
    “那我们准备吧！”
    扶风的乾坤戒里此时就剩一些酒了，其它吃的东西是一个也没有。好在离山就有很多材料。
    夏季，各式各样的灵果是很多的，他们两人一起摘了许多。路上遇到一只灵羊，一只麋鹿，扶风又将它们猎杀，整理干净了。
    然后就是关敬他们喜欢的七彩鱼。
    全都烤制到了三分熟，扶风才将这些东西带过去。
    扶风原本是以龙身去见他们最为合适，但要烤制这些东西，还是决定人身前往。
    到了关月他们所居石洞的门口，扶风和关月点起了篝火，炙烤起这些肉食，香味很快就飘满了整个石林。
    扶风准备了桌椅，石林里包括关月和扶风，原本有九只龙，算上关敬和他带回的一个长老，现在是十一只龙，好在七彩鱼和灵果很多。
    石林里从来没生过火，也很少闻到酒香，大家都很好奇。
    最先出来的是关雯和关杰等孩子。然后关月也把关敬等人请了出来。
    让扶风意外的是，关敬和关林等人都是以人身出来的。扶风做的桌子倒是显大了。
    “来到这里后，你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关林说，“把关雯和关杰都带坏了。”
    扶风其实也教过关雯和关杰一些七元诀的修炼方法，他们都不认字，都是口述，不系统的。
    “大哥，什么是正经事？”扶风问。
    “总之不是你现在干的这些。”
    扶风都有大量的鱼肉要烤制，都是五六分熟，就加调料上桌了。
    “人族的东西我也吃过，你这不生不熟的算什么？”关林说。
    “啊？我看关雯他们以前挺喜欢的。就烤成这样了。”
    “我就说他们是被你带坏了吧？”
    “抱歉！我再烤一遍。”扶风也有些慌张了，招待这么多人，他还是头一回。几个孩子没等人，就自己吃起来了。
    “用不着你！”关林对鱼喷了点火，就自己吃了下去，“有点辣！”
    很多人听着都笑了。一个个都觉得新奇，在一旁窃窃私语。
    扶风说：“好，我少放点辣椒。”
    “扶风，你弄一桌子吃的喝的是要干么？”关敬问。
    “无以为敬，就是略表心意，谢谢前辈！”
    “谢我？”
    “嗯！因为我跟关月的事，也因为玄冰城的事。”
    “你们的事，我还是那句话，我自己是不愿意的。”
    关月说：“父亲怎么又改口了。”
    “我什么时候改过口，还不是劝不住你？”关敬说：“关雯、关杰，你们慢点吃，不能一下把所有东西都吃了。”
    “没事！还有一只鹿，一只羊。”扶风说着自己用火系灵能加了把火。
    洒完调料后，扶风喜欢用酒入味去腥。
    洒好了酒，扶风把它们切开，最后两道吃的也就上桌了。扶风也坐了下来。
    关敬喝了些酒，吃了点鹿肉说：“扶风，我以前是很喜欢你爷爷的。我和他差不多是同一代人。后来他称帝了，偶尔也会找我聊天。他想的事情太理想，实在很难实现。”
    “我爷爷是武极仙人的弟子，他还是比较认可人族的。”
    “他当然认可，要不然，他也不会娶一个人族姑娘为妻了。”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他渴望的世界，以后或许会实现的。”
    “每个人，每只灵兽都有自己的想法，太难了。”
    “前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别吊人胃口。”
    “我听说前辈现在是灵兽一族实力最强的高手？”
    “这谁说得准。为什么问这个？”
    “人族有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平原一族已和麒麟族联姻登上帝位。玄狐已经失去人身，前辈觉得，如果人族被灭。麒麟公子会不会对前辈出手？”
    “你不会是想策反我吧？”
    “别误会，我没那意思。”扶风说，“我只是想提醒前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情况，前辈也不能不考虑。让前辈跟人族直接结盟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前辈可以和朱雀多沟通沟通。不管是人族得势还是麒麟族得势，这都是一条后路。”
    “朱雀？考虑后路的话，朱雀确实是个选项。”
    “我没有什么势力，但是我和鸟族、鹿族、青龙、人盟里的应天派都能说得上话。前辈可能觉得我的身份很麻烦，但其实未必如此。”
    “这种事情，我们自己有办法。不用你多操心。”关敬说，“对于你和小月，我的想法没那么复杂。别在夹缝里过多挣扎，让小月为难。我就这个意思。”
    关林说：“就是！若是人兽再次发生大战，我们和你在战场上相见。你让小月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我早上已经回答过关敬前辈了。我现在虽然以人族身份自居，但我真正的立场与朱雀区别不大。大哥和前辈把我当鸟族看就行了。”
    扶风这句话说得在情在理，关林和关敬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的身份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但的确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麻烦。”关敬说，“你天资很好，以后不要风头太盛，自招祸端。小月若是跟了你，行事前要替她多考虑。”
    “听前辈的。”扶风和桌子对面的关月对视一眼，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