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梭记》第一百章·青龙之殇

    化成龙身，扶风高高飞在空中，往西北而去。
    第二天，天翻起鱼肚白时，他才到了魔兽原。
    黎明时分的魔兽原，本是充满灵气的。然而此刻，下面正密密麻麻休息着许多的灵兽和野兽，那是刚从灵兽大陆来到天基大陆的第一波灵兽大军，即将践踏人世的灵兽大军。
    扶风担心自己会被高手发现，支起了薄薄的蓝色灵能盾，飞入海中。
    到了大珍珠岛，就用土遁偷偷潜上武极山。
    到了大殿附近，他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些打砸之声。
    有一些难懂的呵斥之声。
    扶风露出头看去，竟都是一些不认识的灵兽。
    扶风再次朝应仁钧三兄妹的住处潜去，发现的还是一样的情况。
    “他们真的出事了吗？”扶风在地下思索着，“如果有人活着，他们会在哪？”
    扶风想着就往天梯山赶去。
    带着复杂的心情，奋力赶了一天的路，黄昏时分，他终于来到了天梯山山上。
    半路有鸟族的几个护卫拦住，扶风拿出应仁庆留给他的令牌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非常时期，这几个护卫也害怕有乱，一路都严密看着扶风，只有一个护卫提前跑去报告了消息。
    飞到半途，穿着一身凤翎青衣的朱雀亲自迎了下来。
    打了招呼，扶风说：“朱雀前辈，我早上去了武极山，看到那里全是陌生灵兽。隆裕说我父亲他们出事了，这是真的假的？”
    “哎！”朱雀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和你三叔，还有蜃龙，他们三个已经全死了！”
    “全……死了？”扶风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被麒麟老和狮王他们杀死的。”朱雀带着一丝悲戚说道。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他们守着武极山不让灵兽过岛吗？”
    “不是，他们是在临山城附近遇害的。你要去羽皇宫见应宁吧？我陪你走一趟，我们一边飞一边讲。”
    原来，在蛇虫之乱发生的前三天，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的武极山众人为了自身安全，就偷偷离开了武极山。
    因为小瑾和应仁庆之子尚还年幼，上不了天梯山，便搬进了朱雀以前所住的羽皇宫。
    隆裕一方面对人族有恨；一方面觉得主动跟灵兽合作，可以保证青龙一脉的安全。到羽皇宫之后，跟应仁钧三姐妹说起自己的观点，彼此意见不合，就发生了争执。
    各自呕着气，隆裕一见他们就发脾气。经常带着白蛟，一消失就是一整天。
    每天夜里他们都会回来，应仁钧三人以为他只是生气去玩了，也没太在意。其实他已经和白蛟等人暗中集结了一批灵兽里的好战分子。
    蛇虫之乱发生的前一天夜里，隆裕就带着两只白蛟偷偷飞去了魔兽原。
    蛇虫之乱发生的这天上午，他就伙同这些好战分子，驱赶着魔兽原的百兽南下。
    正午过了飞渡河，他们渐渐集结起一批力量，拿下了防守薄弱的凉州和沙州。
    隆裕想以此作为自己向灵兽投诚的见面礼。
    凉州和沙州地域辽阔，且多沙漠地形。他看百兽暂时不能南下，临山城又守卫森严，不敢冒进。
    入夜后，野兽在沙州西部一个有水草的地方暂时休息了下来。他又带着白蛟等人回头去驱赶滞后的灵兽。
    这天，应仁钧三兄妹发现隆裕和白蛟消失了，以为他又是负气去玩了。到了夜里，一直没见他和白蛟回来，才觉得有点奇怪。
    这时，隆裕驱赶魔兽原南下的消息也传来了。他们三人这才惊慌地和蜃龙往魔兽原赶去。
    等他们找到了隆裕，天已经快亮了。他们劝隆裕回山，隆裕不听劝，又再次发生了争执。
    后来，从华阴山飞来的麒麟公子等人也赶到了。
    这是杀死应仁钧三人和蜃龙，解除后顾之忧的大好机会，麒麟公子怎么可能放过。
    一场争斗下来，应仁钧、应仁庆都死了，蜃龙为了救应宁，挡在后面，也不幸被害。
    麒麟公子等人，随后就拿下了临山城。后来，还让黑虎配合隆裕继续驱赶灵兽南下。说是配合，黑虎的实际任务是监督！
    隆裕已经上了贼船，虽然应仁钧等人的死也让他有些动摇，但他又觉得无可奈何！
    麒麟公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龙族参战，人族是不会管你是青龙、白蛟还是螭龙的。有隆裕和白蛟做前锋，螭龙、应龙等龙族就绝不可能让人族有得势的机会。
    他再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一番，把战力强悍的龙族拉入兽盟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
    扶风听了朱雀的解释，沉默了许久，不知该说什么。脑袋里只不断重复着隆裕临死时说的那句话，人族得势，他们会成为被追杀对象，百兽得势，也可能会被铲除。
    我父亲他们到底度过了怎样的一生啊？他们真的就这样死去了？
    祖龙所说的太极也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真是太不了解他们了，我居然还让他们帮我打探消息。”扶风内疚的说，“我实在……实在对不起他们。”
    “唉！你也不必太自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雀前辈不能阻止那些灵兽吗？”扶风说着觉得自己又提了个无理的要求，“对不起！我不该说这话。”
    “灵兽只服从强者，白鹤和神鸠也被它们杀死了。我现在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变成这样？”扶风说着咬紧了牙齿。
    “有的是因为野心，有的是因为有仇。”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羽皇宫。在内室见到了应宁。
    “扶风……”应宁低低叫了声他的名字，就跑过来，抱着扶风哭了起来，“扶风，你父亲，还有你三叔，他们……他们都死了……”
    扶风抱着应宁，也不禁潸然泪下。
    两人稍微稳定下来后，扶风说：“朱雀前辈已经对我说了。小姑，对不起！我太不理解你们的难处了。”
    两人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应宁问起扶风得知事情的经过，扶风就简单把他杀死隆裕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虽然也怪隆裕挑起事端，害死了你父亲和你三叔。心里多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不过，他死了也好，死了干净。”应宁带着点哭腔说。
    后来，应宁又细细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扶风，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我一个人……”应宁说着又湿了眼眶，“回来后，黛真得知了消息，趁夜带着小瑾回到了麒麟族。孟川和张坤他们吵着要你爷爷的血，我把身上那点祖龙血给了他们，他们嫌不够，还要把我带走，又起了冲突。我和大嫂、飞鸿、墨蛟、重明鸟勉力支撑着，才把他们都杀了。可惜重明鸟也不幸死了。”
    “乱世啊……”扶风感叹着说，“你们接下来怎么办？这里安全吗？”
    这时正坐在一旁的朱雀说：“应宁，你们得到吹雪楼去，不管最后谁赢了，都会来夺天梯山。我已无力保护你们，这里不能待。”
    “只能这么办了。”应宁说。
    “吹雪楼安全吗？有没有人族高手知道那里？”
    “那倒没事。”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沉浸在这悲凉凄苦的氛围里沉默着。
    “扶风，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应宁说。
    “我……”扶风这时成了青龙一族里唯一的一个成年男子，也觉得自己身上莫名又担负了什么，“我也想跟你们走，只是，人族现在还有获胜希望。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这希望，现在已经很渺茫了。”朱雀说，“山海州的龙族现在已加入了灵兽大军，山海州的龙族不结盟还好，一旦结盟，它们的战力便能与狮王的军团相媲美。而且麒麟族还豢养着一只怪物。”
    “山海州……前辈是指螭龙它们？”
    “关敬螭龙一族，只是山海州龙族的一部分。还有应龙、烛龙、虬龙、睚眦及各种龙蛟变种。”
    “麒麟族的怪物又是指什么？”
    “凶兽穷奇，身似朱虎而巨爪，头有两角，背有双翼，全身长满黑色的尖刺。传说此兽全无心智，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
    “两千多年……它的战力很强吗？”
    “穷奇身躯巨大，传说有三丈高，四丈长。防护力特别好。”
    扶风想象着一只三丈高四丈长的朱虎，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庞然怪物，“它用什么法术？”
    “好像不太会法术，主要靠身体的蛮力进行攻击。”
    扶风此时已经开始想象人族向雷泽大陆逃亡，末法时代重演的情境了，“海里的灵兽受狮王他们控制吗？”
    “灵兽大陆附近比较有名的海兽是鳌龙和横公鱼。是否受狮王他们的控制，我就不清楚了。陆地上的战争，它们未必会在意。”
    应宁听了这些说：“扶风，你真要回去跟人族一起战斗？”
    “如果有可能，我想为人族出一份力，替父亲他们报仇。”扶风说，“这一路看到太多惨剧，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局。”
    “这太危险了。”
    “放心，我会活下来的。”替父亲活下来，替三叔活下来，替死去的人族百姓活下来，扶风想着说，“我看到魔兽原上已经集结了一大批的灵兽了。小姑，你们什么时候去雷泽大陆？”
    应宁看了看朱雀。朱雀说：“应宁，你们明天就走吧！”
    “好！明天走！”
    “对了！白灵去哪了？它还在这里吗？”
    朱雀说：“它和九色鹿在我那里。应宁他们来羽皇宫后，我就把它接过去了。”
    “它还不知道有战乱吧？”扶风说，“我现在需要它。”
    “你准备要去哪？”应宁问。
    “回武原山去。”扶风说。
    “你还不知道？武原山已经没人了，所有的人族高手都去玄冰城了。”朱雀说。
    “那我就去玄冰城。”扶风说着就站了起来，“小姑，我不能等明天跟你一起走了。”
    “你现在就要走吗？”
    “战况紧急，我不能再耽搁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若是路上遇到能搭救的百姓，还请你们适当施以援手。”
    应宁站起来又抱着了他，不觉眼里又噙满了泪水，“扶风，四兄妹就剩我一人了。你无论如何不能逞强，战事一结束，马上来吹雪楼找我们，别让我们担心啊！”
    “嗯，我知道了。”
    跟着朱雀离开羽皇宫，又往天梯山飞去。
    “本来不想让你把白灵带走的。算了，就这样吧！”朱雀说，“你至少要在天梯山上再待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