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事先约好时间的假名,等了一会,里面又出来个三人请进去。
好大的架子!夏飞胭在心里暗暗说,转念一想这些神棍靠的就是一张口吐莲花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巴,当然要把这些故做神秘的表面功夫做足才行了,越是不容易见到,才越能显示出他们的高深莫测啊。
三人进到里间,高烧的红烛,缭缭的烟雾中,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人端坐在蒲团之上,精瘦的面颊,几绺长长的胡须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和夏飞胭在现代那些电视剧上看到装神弄鬼的伪道士形象倒是如出一辙,小童通报了一声退了出去把门带上。
夏飞胭心里好笑,却不开口,装出一副虔诚的信徒模样,等这刘半仙先开口。
袁野和卉儿见夏飞胭不动声色,他们也很知趣地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大约觉得架子已经摆足了,刘半仙微睁开眼,缓缓开口:“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夏飞胭将肚子往前一挺,学了那些官宦内眷的傲慢富贵模样抬起头拉着腔调道:“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晓八代人吗?我人都站在你面前还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呀?那你这‘刘半仙’的匾,我看也可以拆了。”
刘半仙听到夏飞胭这底气十足的话,眼睛一睁,将面前这三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夏飞胭一身的绫罗绸缎,正是时下最入时的式样,高贵而华丽,袁野高大威猛目光炯炯闪着怀疑的眼神,就连后面轻纱遮面的卉儿也是一身地淡然凌冽之气,三人的打扮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家出身。
刘半仙慢慢站起来,施了一礼:“夫人请坐。”
夏飞胭知道自己这拿腔拿调地架势已然赢了到这里来地第一回合:什么狗屁半仙。就是狗眼看人低见风使舵地家伙。
夏飞胭更是来了精神。把个贵妇人地模样架子摆了个十足。
刘半仙也渐渐少了些一开始地倨傲。看似一副成竹在胸地样子询问了半天夏飞胭腹中胎儿地问题。然后又闭目掐指在嘴里神神叨叨地咕哝了半天谁也听不清地话。最后煞有介事地说:“恭喜夫人。此胎必是男丁。”
这话一出口。袁野差点没叫出声来。若不是亲眼见夏飞胭往肚子里塞小枕头。若不是清楚明白地知道夏飞胭和自己是有名无实地夫妻。他也险些要被这看起来一本正经地刘半仙给蒙骗了。要不是夏飞胭及时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肯定会当即揪了这家伙地衣领子。骂他个狗血喷头丢到大街上去。再把他地相术馆砸个稀巴烂。有这样睁眼说瞎话骗钱一点都不心虚地么?
卉儿已经明白夏飞胭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拉自己同来地原因了。心里对夏飞胭有了几分钦佩感激。更多地却是心酸和无奈。原来自己和张凌风地无缘只是这些人信口雌黄地谋生手段。可是张老夫人会相信吗?现在地自己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心无旁笃只要张凌风愿意。随时都可以做他新娘情窦初开地少女了。他们之间有太多地无奈和悲凉。想要再来谈何容易?
夏飞胭心里却差点笑番了。男丁?自己还是大姑娘一个呢。要能有娃娃。那才见了鬼。
“虽说大家都说你算得准,可是我跟你不熟,又是第一次来,万一你算得不对,等我生下一看是个女娃娃,时间又过了那么久,想找你算账都没地方查去,还不是由你在这里随口瞎说骗我的卦钱。”夏飞胭摆出一副信不过胡搅蛮缠的架势。
刘半仙显然是久经风浪,见识的多了,应付这样的问题是不在话下,叫了小童来吩咐:“拿过往的记录来。”
小童依言,不一会拿出个厚厚的本子来,刘半仙走到桌后,翻到空白页认真地写下夏飞胭来的时间和问卦结果,末了还拿给她看过确认无误。
“夫人,如此可放心了?”刘半仙一脸的笑意,却暗含了几分讥讽。
夏飞胭也做大度地一笑:“恩,不过半仙对我这一卦有几分把握呢?”
“我家先生还从来没有卜错过。”一旁的小童抢话道。
刘半仙得意地摸摸胡须,表示认同。
“好,很好。”夏飞胭也笑得开心,
刘半仙看着夏飞胭的笑脸,安了心,再厉害的女人还能逃得了想生儿子传宗接代的想法去?别看她来时一番气势汹汹地样,可一说肚子里是个男丁,态度不立马软了?至于她肚子里究竟是男是女,自己都能猜得中,将来她就是生了个不如意的也找不到自己地丝毫把柄,这其中的奥秘嘛,谁能识透?
夏飞胭出了相术馆地门,一看身边再无外人,马上在袁野耳边低语了几句,袁野会意地一笑点头离去。
夏飞胭和卉儿上了马车也不走远,就在
对面等。
“飞胭,你这是?”卉儿对夏飞胭后面这行为有点不解了。
夏飞胭掏出肚子里的小枕头:“虽然野哥现在俸禄不低,但是那银子我也不想白白给人骗去,自然要想办法拿回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着夏飞胭俏皮地眨眨眼。
时间不大,只见袁野大踏步地从相术馆走出来,那刘半仙哈腰尴尬地笑着一边送他一边在说着什么,看那神情估计也是些讨好卖乖地话。
回到马车上,袁野笑着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来丢给夏飞胭:“果然不出你所料,这是那家伙连本带利赔给我的。”
夏飞胭套出银子一看比自己先前付出去的足足多了五,六倍,笑着说:“这家伙给你的封口费可真大方。
看着卉儿不解的样子,夏飞胭这才解释刚才自己都吩咐袁野做了些什么。
刘半仙算得准,说穿了其实很简单,这世界上的胎儿性别只有两种,不是男就是女,他从问卦人言谈中很容易揣测出他们希望的是什么性别就说是怀的什么性别的胎儿,问卦人一高兴自然就给的卦银多,这样蒙虽然有一半的几率猜中,却还不足以让其成刘半仙。
最大的奥秘就在那记录本上,因为那是个鸳鸯本,两个一模一样的本子,一本当着问卦的人写上当时告诉他的胎儿性别,另一本等问卦人走后,再写上同样的内容,只不过把胎儿性别颠倒一下,等到有人前来质问当初的卦不准,他们就把另一本拿出来,说当初并没算准,而是问卦听错了……
所谓的刘半仙本事是有那么几分,可更高明的是这些耍奸玩滑的伎俩比别人多且隐蔽罢了。
这次等夏飞胭一行出了门,刘半仙刚掏出本写好了,没想到窗子一动,袁野“飞”了进来一把就抢走了罪证,一看被揭穿,袁野又是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这刘半仙的什么仙风道骨,气度仪容全不顾了,赔礼磕头加小心肉疼地拿了银子来央求保密。
想到刘半仙的狼狈样,夏飞胭哈哈大笑,连一向喜怒不轻易溢于言表的卉儿也忍不住掩面轻笑,想世间怎么会有夏飞胭这样已经嫁做人妇还拉上夫君一起淘气顽皮的女子。
笑过,袁野有点不明白地问:“胭胭,你为什么那么便宜这小子,只要他赔几个钱了事,不如我去砸了他的招牌拆了他的馆,免得他以后再这样骗更多的人,不好吗?”
“野哥,你又糊涂了,那么多人都信他,难道就没人瞧出问题来?人嘛,有时候就是要个精神寄托,何况那么些高官大臣都把他奉若神明,现在上行下效,京城里谁不知道刘半仙的大名,你大张旗鼓地捣毁了这相术馆,我和卉儿是知道你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可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呀,还不骂死你,且不说我今天打扮成这样会被人知道,你还是武媚娘身边的人呢,那可算是给别人送把柄去找她的茬了,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既然一边愿打另一边愿挨,就随他们去好了。”夏飞胭想连皇帝都要算命问卦,袁野真要那么做,可不就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吗?
“还是胭胭想得周到,算他走了狗屎运。”袁野说。
“别的是次要地,关键是我打听过当初张老夫人就是请这个刘半仙给张凌风和卉儿合的生辰八字,可见他还不是察言观色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胡说八道了一通,害的卉儿和张凌风分开这么多年。”夏飞胭随即转向卉儿:“你看现在八字一说根本就不可靠,你和张凌风在一起不会害他了,还不打算嫁给他吗?”
卉儿答非所问地说:“飞胭,亏我当初还被人夸是这京城里第一女捕头,没想到我自己的事情还是你查得个水落石出。”说完低头不语。
袁野却是一脸喜色,坐得更靠近了夏飞胭一些:“原来你绕那么大一圈是帮张凌风和卉儿。”
夏飞胭不知道这个事情跟袁野又没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那么高兴:“是呀,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夏飞胭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袁野自己喜欢张凌风,要跟他一起闯荡江湖,虽然那是在成亲之前的事情,袁野也从来没再主动提过,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点怀夏飞胭是不是对张凌风还有未了的情丝,跟着自己是不是会觉得委屈,现在看来,夏飞胭真地是把张凌风放下了,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好,叫他怎么能不打心里笑出来?
送走了卉儿,夏飞胭坐在马车里托腮沉思了一会对说:“野哥,看来要成全凌风和卉儿,非得要张老夫人先接受卉儿才行,不然,他们两得这样耗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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