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创世神》第四章 惨烈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而下。
    巴孟买城的墙根下，无数尸体堆积在一起，但很快就被飞雪所覆盖。
    密密麻麻的达拉尔公国的战士们踩在这些尸体上，搭建起一架架云梯，顺着城墙往上攀爬着。
    城楼上，凡尼亚公国的士兵们纷纷举着沉重的落石不断往下砸去，还有的则是手握着锋锐的长矛，将那些已经登顶的敌人一个接一个地挑飞摔落。
    杀喊声，武器之间碰撞的刺耳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座巴孟买城的上空。
    整座城墙的表面，已经被无数利刃砍敲出道道坑坑洼洼的缺口。
    汩汩浓稠的鲜血正不断地从城楼上的垛口中流淌而下，将这些缺口填满，使得整座巴孟买城看上去如同血色的修罗场一般。
    距离巴孟买正南门数千米开外的达拉尔大军阵地中央，发须已经花白的盖文·达拉尔板直着身躯，端坐在一匹高壮的骏马背上，微微地眯起双眼，看着远处厮杀的军团战士们。
    如今的盖文已经五十二岁了，早在五年前，他就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了达拉尔大公的位子。
    尽管如此，但盖文心里清楚，常年隐居在都城科里亚施大公府邸中的安库里，仍然是整个公国的核心所在。
    他自己只不过是听命于父亲的一个幕前傀儡罢了。
    但饶是如此，盖文的心底却没有任何一丝的不满，反而是对父亲更加地言听计从。
    如果没有安库里，根本不会有如今纵横中土的达拉尔公国。
    这不仅是盖文个人的内心想法，更是所有因此而受惠的众多达拉尔子嗣们的共识。
    看着远处巴孟买城的残破墙体和城门，盖文的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火热。
    只要拿下眼前的这座地形险峻的城池，此后，通往凡尼亚公国都城的道路便再无阻碍！
    到时候，用不了多久，达拉尔军团的铁蹄就会踏破凡尼亚公国的都城大门，将这最后一个对手彻底覆灭。
    届时，整片中土地界将牢牢地掌控在达拉尔公国的统治下，甚至能重现当年灰堡时期达拉尔先祖们统一矮人族群的辉煌！
    无数的达拉尔战士冲上了城墙，但又在敌人的狠狠反击下，被挑飞下去，重重地摔砸在城楼下的尸堆上。
    大量的滚烫血液顺着尸堆的下方铺流开来，将地面上的皑皑白雪染得通红一片。
    看着久攻不下的巴孟买城，以及城楼上那些杀红了眼睛、状似疯狂的凡尼亚士兵们，盖文的心底笼罩着一片寒意。
    这已经是他们围困整座巴孟买城的第三个月了。
    然而，敌人的顽强和韧性让久经沙场的盖文都忍不住生出一丝畏惧和敬意。
    整整三个月来，达拉尔的众多军团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不断向着巴孟买发起进攻，想尽了各种方式和手段。
    在付出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后，却依旧没有啃开这块坚硬的骨头！
    纷纷扬扬的雪花终于停止了降落，一抹血色的残阳也悄然浮现在西方的天空中。
    终于，盖文扬起了一只手，唤来了身侧的一名军团统帅。
    “今天就到这里吧，先全体撤回后军大营，进行暂时休整！”
    密密麻麻的达拉尔公国军队终于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在城墙脚下留下大片的尸体。
    巴孟买城楼上的守军看见这一幕，纷纷松了口气。
    不少矮人战士直接瘫软在了原地。
    ‘咣当’一声，穆迦·凡尼亚将手中已经布满缺口的卷刃长刀扔在脚边，整个人的身子顺着城楼上的墙壁缓缓瘫倒着坐下。
    其身外的盔甲表面上布满了已经凝固的血污，有敌人的、有友军的、也有自己的。
    ‘撕拉’
    穆迦从盔甲内的软衬里扯下一块布条，将侧腰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紧紧地包扎起来。
    随后，布满冷汗与血污的苍白脸色才稍稍有所好转。
    作为凡尼亚大公的第十六位儿子，穆迦前面的十几位兄长已然先后战死在这座巴孟买城中。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尽管凡尼亚公国的最后顽强抵抗，让中土地界上的其他矮人们都大为震惊，甚至是产生一丝钦佩。
    但穆迦自己却很清楚，这样的举动只不过是凡尼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整个凡尼亚公国已然是强弩之末。
    大后方的凡尼亚都城早就成了空壳子，所有城内的尚有作战能力的矮人战士和人类扈从们，以及粮食之类的军用物资已经全部被输送到了巴孟买这个深不见底的绞肉机中。
    一旦巴孟买失守，距离最后凡尼亚都城的陷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至于投降
    想到这里，穆迦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任何人都可以喊出‘投降’这两个字，唯独他们凡尼亚氏族的子嗣不行。
    深知达拉尔氏族秉性的穆迦很清楚，其他人如果投降，也许能够保全性命，说不定日后还能在达拉尔氏族的统治下谋取个一官半职，照样还能够混得风生水起。
    但对于凡尼亚氏族的子嗣们，达拉尔氏族绝对不可能放过！
    与其在投降之后，手无寸铁地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战死在这座巴孟买城下，用生命和鲜血来捍卫凡尼亚姓氏最后的荣光！
    西斜的残阳直直地照射在穆迦的一侧脸庞，刺得他双眼生疼。
    在穆迦的视线中，几只盘旋的秃鹫自半空中落下，双爪踩在城楼下被血水浸湿的雪地里，发出阵阵欢愉的叫声。
    随后，这几只秃鹫埋下脖子，开始啄食起那些残缺的尸体来。
    看着那些被秃鹫分而食之的冰冷躯壳，穆迦没由来地预感到自己再过不久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部分，最终被这些鸟禽吞食进肚子里。
    想到这里，穆迦全身忍不住地打了一阵冷颤，数道带着热流的白色气雾自他的鼻孔和口中喷出，眨眼间又被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吹散开去。
    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和全身的无力感，穆迦抓起脚边的长刀，用双手拄着刀柄，踉踉跄跄地从地面上爬起身来。
    随后唤来一名身边的军团统领，吩咐道。
    “让所有人都休息吃饭吧。”
    “还有，让巡逻队分成三个部分，时刻不间断地在城楼四周巡视，防止达拉尔的那帮家伙们夜里发动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