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二老本欲与昆仑派联手对敌,共抗武力强盛的天鹰教殷扬,不料却被突然杀出的“河间双煞”所阻,俱是恼怒之极。
矮老者堪堪抵住郝密全无停顿的连环三招,已知对手厉害,不在自己之下,忽而大声呼道:“师弟,‘混沌一破’!”,挥刀从背后反划出个弧形,弯弯曲曲的斩向郝密。
高老者眼睛一亮,亦接口道:“太乙生萌,两仪合德……”
矮老者见得师弟开窍,忙自高声应和:“日月晦明!”
两人口中呼喝,手上刀招确是源源不断的接连递出。郝密、卜泰两大煞星原还占着猛烈抢攻的先手优势,一直大占上风,可等到华山二老的《反两仪刀法》一一使来,就感觉自身的攻势开始受挫,战局渐变妙了。
好在这兄弟两人,早年便于河间纵横披靡,称雄一时,说到这双人合击之术更可谓当世少有。眼下瞧见对方刀阵厉害,连忙也学着汇合一处,分持铁笔钢撅,肩并肩的应对起来。
这时候,高矮两位老者,早已使开了这套《反两仪刀法》,当真刀刀狠辣,招招沉猛,雪亮的刀锋寸长寸强,仗着比郝密、卜泰的短兵器长出不少,终将气焰凶涨,咄咄逼人的双煞险险逼开。
四人斗作一团,你来我往,双刀劈砍,笔刺撅钻,打得甚为热闹。
其实,若论真实实力,还要属杀人不眨眼的河间双煞更胜一筹。只不过,华山派的两仪刀法确实非同凡响,高矮两位长老才能依靠着刀阵相助和郝密、卜泰二人暂时性的拼成平手。
想当年,殷野王与殷扬父子携手,才拿下那时正为巨鲸帮麦鲲助阵的河间双煞,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最终得胜,也是占有不少侥幸成分。之后,殷野王首次招揽两兄弟时,郝密曾以殷野王本身功力不高为由,极不服气的强硬拒绝。后来,还是留驻武厂的公孙胜献上不少坏招,才令得哥俩无奈屈服。
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亲眼见证天鹰教的强大势力,而自己在教内的身份地位也自不差,早就不像当年那般刺头。而当初拒绝的理由——殷野王本人的武学修为更是进步神速,一举超越俩人……
这一切,都让曾经心高气傲的双煞收起自负,从此忠心耿耿、专心致志的跟随在殷野王身边办事。
如今,殷扬的能力,他们刚才也都亲眼证实,都是乍舌不已。此次,向殷野王自愿请命,要替大公子接下华山二老,当然想做得漂漂亮亮。是以一见到二老难缠,他们兄弟仍是埋头狠攻,以硬碰硬,绝不肯折了丝毫颜面,反令高矮老者的进击频率也随之加速起来。
他们四个以快打快,叮叮当当的兵刃相交之声响个不停。另外一边,两对夫妇的战争确有进展成一边倒的落差趋势。
何氏夫妇挡过一轮暗器,终与韩氏夫妇短兵相接,当先便使出一招“无声无色”,同时向前突刺过去。
这招“无声无色”,实是昆仑派剑学当中的制胜绝招,必须两人同使。何太冲和班淑娴功力相若,内劲相同,剑招一经刺出,劲力激发恰恰相反,于是两柄长剑上所荡出的暗力,一齐相互抵消,显得诡异无比。
这路剑招本最适合用于夜战,黑暗之中令对方难以听声辩器,事先绝无半点朕兆,往往无声无息,白刃已然加身。此时虽是青天白日,可剑锋暗藏的正反劲力同样可以相对激出,后力无穷。
韩千叶识得此招厉害,当仁不让的护在黛绮丝一侧,他手上武器确为两柄弧度古怪的犀利弯刀,银灿灿的有些刺眼,直削横片之间,舞出阵阵残影,华丽异常,十分晃人眼目。
而黛绮丝则单握一把坚硬如铁的珊木宝剑,刚一上手,便已刺猬一般的反击回去。
与她对位的班淑娴吓了一跳,没想到同为女人的对手居然这般胆大,竟视他们夫妇进招的长剑如无物,反而直接割向自己咽喉!
黛绮丝为了少惹事端,此时轻纱遮面,可那一双微泛湖蓝异彩的美眸却是森冷无比,杀气四溢。作为一派掌门夫人、并且向少亲自动武的班淑娴被她冷然的气势所摄,与何太冲的配合略慢一步,正巧给旁边的韩千叶瞧出破绽,刷刷两刀封在两人已不完美的剑路前头。
何太冲不悦的闷哼一声,撇下自己老婆,与那韩千叶横刀竖剑的战于一处。班淑娴惊得一身冷汗,连忙朝后退却,躲避对手的照脖一剑。只是这一退后,更是加剧了黛绮丝的进逼冲势,但见她一抄长剑,又往人家的脖子剁去。
那架势,气场凶猛已极,斩首欲望极度强烈,简直比杀人狂还要杀人狂!
居中观战的殷扬,见状不由好笑,心道无论是武功手段还是夫妻情深,昆仑派的那两位都远非自己的泰山丈母娘所能比拟。再像这样各自为战下去,不用百招开外,就得给韩式夫妇逐个击破,便也不再担心,转而关心起眼下仍未完成的戏码商来。
地下的鲜于通适才撞鬼般的发泄完后,已经越叫越无力气。整个人滚趟在地,依旧嘶哑呻吟、萎靡不振。华山众人既想上前,将这大大丢脸的掌门人抬回本派阵营。可看到殷扬站那儿不动,而本派的两位长老则被天鹰教的高手牢牢缠住,正斗得不可开交,一时都没有这个胆子前来要人。
在这种尴尬紧张的时刻,此趟肉戏的另外一位男主角,终是正气凛然地登上了他的舞台。
“这个鲜于通虽然行止不端,为人所不耻,可毕竟曾是我华山的一门之掌。殷堂主,还请将他交由我派自行处置为好,待会儿师伯二人战罢即可发落。”
风朗不顾周围其他弟子们的错愕眼神,倒拎钢刀,不疾不徐的行到殷扬面前,一指地上奄奄一息的鲜于通,平声静气的建议道。
下一刻,很多人都认为此人疯了。刚才,连他师门长辈亲自要人,天鹰教的殷扬也是一言而断,施之威吓。他一个华山派的低辈弟子又有何德何能,足以虎口夺食?
一时间,六大派众人,有腹诽其人弱智、看不清形势的,也有暗赞华山派终究是一脉正宗,并非所有弟子皆如鲜于通般无耻下流。不少他派高手更是觉得此子敢于逆流直上,胆魄勇气可佳。
就在有人幸灾乐祸、想看热闹,有人担心不已、焦急注目的当口,在正派诸人眼中一直都是八分冷傲、十分嚣张、十二分强势的殷扬,忽然轻笑起来。似乎,颇为欣赏对方的开口回道:“好胆,你叫什么名字?”
“华山风朗。”
风朗分毫不惧的面对殷大公子,自报家门。心下忍不住有些好笑,可面上确仍是一幅特别标准的不卑不亢神情,又让许多不知根底的高手,感慨华山一脉后继有人。
“那好,风朗,就冲你敢他人所不敢,代表华山派走到这里,我便给你一次机会……”
殷扬微微一笑,语气缓缓说道:“你若挡得下殷某一招,这条咸鱼便是你的了。”
众人大哗,均想不到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殷扬,真会卖给华山派一个面子。要知道,鲜于通目前已不单纯只是华山一宗的耻辱,更是所有正派人士的耻辱。倘若任他一直仆街在那儿,众人俱觉面上无光,如同梗喉之刺,不拔不快。若非殷扬伫立不离,震慑群豪,已经成为正道之耻的鲜于通,只怕早就被人移走。
众人再看风朗身影时,已又带上深切盼望,期待这个胆子奇大的华山年轻弟子,真能把那个狗皮膏药似的鲜于通,抬回他们华山派的阵营中去。
而这些或惊叹、或期盼的人群里,有一人的心思却在想着其他——
“……谁救了我,谁就是华山掌门!!”
岳肃身形微颤,双眼圆睁直盯住风朗背影,耳边全部是鲜于通刚才的嘶叫之声。“华山掌门”、“华山掌门”、“华山掌门”……这四个字,不罢不休的在他脑海里来回彻响,仿佛雨夜惊雷,回音阵阵,震撼不已。
他进华山门后,磕头拜的师父就是鲜于通,鲜于通现下倒了,自己的靠山便也没了。华山派若想再选掌门,肯定是由高矮两位老者做主。后者无亲无故,从来没有收过徒弟……那么,最有可能继任掌门之位的第一人选,就是“高老者”何师祖的亲传弟子风朗!
如果,风朗再从天鹰教的殷扬手里,救出本派现任掌门……那时候,只怕再也没有什么“华山四杰,风岳白蔡。”。
一想到风朗的未来很可能风头无俩,投身鲜于通门下,一向惯会做人,善拍马屁,并且很有人生规划的岳肃内心,立即涌起一股“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的巨大野心,
瞬间就被熊熊野火烧得激动起来的岳肃,根本没有想到,或者潜意识的忘记去想,他的那位蔡子峰蔡师弟,就是被这殷扬出手重伤,以至出师未捷、早早的送回华山修养。他的满脑子里,都只在想:
一招……
一招!
不过一招罢了,只须抢先挡下这一招来,掌门之位自己也有资格争取,而非那个总压自己一头的风朗独大。
某些欲望一旦膨胀起来,确实能令原本性格谨慎的一个清醒之人,变得偏执鲁莽起来。
当殷扬目光诧异的望着岳肃,从华山派的人群中缓缓走出,再又缓缓走到自己对面、风朗身边时,也不禁产生了极为惊讶的异样情绪。心下猜想:
自己真被小瞧了?
不过是难得的、作秀般的发发善心而已,就还真有人会自信他殷扬好惹不成?
微摇下头,略感无奈的殷扬,也不想再作废话,听完那华山岳肃用很正经、很正义的语调,把风朗刚才的说辞又再重复了一遍以后,没有半点征兆的拍出两掌,分击“风月白菜”里的风月组合。
一声双掌破空的龙吟过后,同时挺掌相抗的两人,皆被震得离地飞起,看得正道诸人心头一紧,生怕华山二人扛不下殷扬掌劲,非但无功而返,还会落得个凄惨身亡的下场。
风朗踉跄落地,主动以足点地,又向后飘。略微缓冲来劲,跟着试探落地,一退、两退、又退、再退……直退到华山众弟子身前,才满脸苍白、全额细汗的稳下势来。接着狠咳一声,吐出一口污黑淤血,身子连晃几下,最终硬撑不倒,旁边的华山弟子匆忙上前,搀扶祝蝴。
缓过气来,再转眼看向岳肃,只见他好似本垒打般,被殷扬拍飞起老高,至今仍未落地!
五息时间,砰然巨响,双眼失去神采的空中飞人岳肃,方才重重的落到地面,砸起一片灰尘。已然失去焦距的双目,无力的仰视天空,同样无力的岳肃在这一刻,终于记起了师弟蔡子峰的凄凉惨象。
刚才,紫气一显的脸上如今仅剩下惨白呆滞,脑中一片空白的岳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会《紫霞神功》催劲时方能面泛紫气。可是对方,如何也会变脸神功?而且,还是青红两种,比他色彩丰富多矣!
怀着这个令他纠结不解的复杂问题,岳肃马上被一阵席卷而来的黑暗淹没……
另一头,终能在人前光明正大使用《斗转星移》的殷扬不屑一笑,评价此人演技既差,眼力更逊!屁颠颠的凑上来没事儿找事儿,纯属自己找死,实怪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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