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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脸上现出几分好奇之色道:“哦?不知沈府尹此言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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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半月之前,湖州城西凤凰山上出了几个落草为寇的山匪,居住在凤凰山的村民荼毒甚重。周文通将军急公好义、疾恶如仇,听闻此事后,便领了一曲士兵想替百姓除了这帮匪患。周督监乃是沙场宿将,对付几个蟊贼自然是手到擒来,功成身返之日,凤凰山上的百姓更是箪食壶浆、为其洒水开道。还筹集银钱替周督监缝制了一把万民伞,以示感恩再造之德。但是村里却有两个刁民,因为其老父被一漏网流窜的山匪所害,硬是要将此责推倒周督监的身上,说是周督监平贼不尽,才有其老父之死,还索要白银百两之巨,当真是胡搅蛮缠之极!本官自然不会依从此等无赖之请,但是念在其也是湖州子民,所以才自掏腰包,拿出了十两银子以作抚恤,可是那两个刁民却是不肯罢休,反而反咬一口,开始诬蔑起周督监纵下行凶,这才有了宋提刑在坊间听闻的流言。本官想着‘谣言止于智者’,也就没有去刻意弹压,想不到却是让宋提刑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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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逍遥听到这里,不禁想起李知廉还有讼师张达鸣颠倒黑白的功夫,现在看来,比起这沈涣来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当下便忍不住道:“不知府衙可曾到凤凰山上验看过尸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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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没有因为一个小推司的质疑而显出怒意,反而继续诉苦道:“此等人命大案,本府自然要谨慎以待,那老汉倒真的是被利器一记劈死。但本府让忤作辩看过伤口,确信那伤口根本就不是军士佩刀所伤,军中装备乃是制式兵器,其刃口宽度在《武经总要》上都有记载。那老汉的伤口却是明显宽了几分,根本不是军刀之伤。当日验尸的尸格还存放在案卷之中,连那尸体也是还存放在府衙中,若是宋提刑需要,本官可以马上叫人送去提刑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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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追问此案,反是抚慰了沈涣几句,说是龙生九子,良莠不齐,为官父母要令治下百姓处处满意、事事顺心,确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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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闻言大生知己之叹,也是抱怨了几句为官德操劳,随即便眼睛一亮道:“宋提刑,这次花会倒是一个放松身心、颐养情操的良机,不如宋提刑也来与民同乐一番,本官会安排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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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恐有不妥吧。大宋刑统明言官员不准狎妓,宋某身为提点刑狱,怎能知法犯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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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哈哈一笑道:“慕容缇娜乃是歌舞大家,而非风尘女子,当晚的花会也是雅俗共赏的歌舞诗文之赏,怎么能说这是狎妓呢?再说朝廷还要派几位御史莅临此会,难不成宋提刑还要参这几位御史一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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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闻言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复平静道:“沈府尹言之在理,不过宋某这几日却是因为劫夺金牌一案脱不开身,怕是无暇与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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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听到金牌案,倒是也收起了笑容,沉声道:“此案倒真是刻不容缓,朝廷已然发出第二块金牌,三日之后就要到湖州境内,听说这次的护卫禁军过千,还有数位大内高手,朝廷还来文申殇了本官上回之失,要湖州上下务必同心同责,协同禁军护送,所以此次绝对是不容有失,若是宋大人能尽快找出劫匪,就真是湖州上下官员之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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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肃然道:“卑职必定会竭尽所能,尽早查明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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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涣见状却是连忙摆了摆手,自嘲着笑道:“宋提刑莫要再次下官自居,提点刑狱司监察一路官员,本官怎敢妄自居大。”沈涣说到这里,又是笑言道,“好了,不谈这些烦心事,反正这花会的席位,沈某替你们提刑衙门留下了,来不来就任由宋提刑尊便了。哈哈,本官倒是很期待这金国第一名伎会是何等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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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去询问人证的季捕头也是去而复返,不过却是惊喜缺缺,香雪楼上下没有一人目击到什么可疑之处。宋慈见状也只能暂时搁置此案,吩咐徐逍遥到提刑衙门叫人运走朱三德的尸体,沈涣却是热情地道:“何必如此麻烦,让季捕头张罗此事便可,沈某和宋大人一见如故,就不必太过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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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也是没有拒绝,淡淡谢过之后,便和徐逍遥两人告辞而去,等出了香雪楼之后,徐逍遥才问道:“大人,为何不查看王天古岳父的尸格呢,或是提请把其尸体也运回提刑衙门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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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苦笑道:“尸格不足为信,现在夏日炎炎,案子已然发生了十日之久,尸体早已开始腐烂,还怎能判断出伤口的细微差别,再说今日只是来探口风,再追问纠缠下去就过犹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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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逍遥释然地笑道:“卑职还以为大人也听信了沈涣的那套说法,才没有再提此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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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笑着用手指了指徐逍遥,“一听我们提及此案,沈涣就滔滔不绝,将其中经过详述得事无巨细,宋某又不是他的上官,沈涣又何必如此做派,甚至连你语带质疑的询问也是没有动气。事有反常即为妖,此案肯定有隐情。逍遥,我这几天要操劳金牌一案,这王天古一案就全权交由你来负责。本官给你一颗定心丸,无论最后真相如何,哪怕牵扯之人再怎么官高权重,宋某也会对你支持到底,你就放手去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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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逍遥心头一热道:“逍遥得遇大人,真乃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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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轻笑道:“你我志同道合,又何必出此见外之语,但是查案归查案,莫要轻心自身的安危,若是要出湖州城,就把尤姑娘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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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说完又拍了拍徐逍遥的肩膀,见到徐逍遥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还有话要说,不由道:“逍遥有话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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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逍遥也不见外,当下便问道:“方才我见大人听闻朝廷要派御史来花会时,似乎颇有触动,却不知为何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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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想不到徐逍遥要提的是此事,重重叹了口气道:“倒是被你看了出来,唉——其中也是大有玄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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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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