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镰》
第章 暮月森林
(月历四九八三年,唐帝国那蜿蜒壮阔的北国边境已被初秋的金辉所笼罩,而横跨在这金è边境线上的,便是那仿佛绵延无尽的暮月森林,人们口中的魔兽之乡,北国最美的自然防线。
此起彼伏的低矮山岭间,两条终年奔腾,丰饶的蓝è大河滋润了林中万物,使得生灵们得到了大片完美的栖息地,成千上万年地,在这片土地上享用着广袤密林带来的滋养。久而久之,聚集了无数飞鸟野兽,和各类灵古怪的生物,最终使得这里成为了动物们的理想家园,同时却也成了人类的死亡禁区,因为其间遍(fanwai.org)布着暴戾的野兽和排外的异族,危机四伏,却充斥着大把的机遇和财富。甚至有这样的传闻,在林子深处,有人看见过隐世不出的灵族和长着金角的骏马,这更让富饶的暮月森林变得惹眼起来。
每当入秋,在狩猎季节,无数的职业捕猎手便同雇佣兵团起出入暮月森林,猎取成车的野兽,将鲜美的肉类和柔滑的皮毛运往内陆的大城市换取大把的钱财。有些运气和实力极佳的佣兵团甚至能偶尔猎到狡猾凶残的魔兽,而往往头皮质尚好,魔丹未碎的火尾狐都能让整个边城为之疯狂,至少那些贵妇人和修炼士们是会癫狂阵子的,而佣兵团和所受委托的拍卖行则会乘机赚的盆满钵满。所以,入秋的暮月森林,才是最丰饶也是最热闹最活跃的。
如今的暮月森林外围已是整天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人流像是奔腾的河水般涌进林中,最终大部分人会带着森林给予他们的丰厚回报回到镇上。这便同样带动了本地的土著,使得林内也同样热闹起来。很多原本清冷的山野荒村都挤满了来往的佣兵和满身污垢的流浪捕手,他们早出晚归,白天几乎很难看到他们的身影,只有众多民居那黑乎乎的烟囱内袅袅升起的柴烟,以及那弥漫入林内的饭菜香气在预示着这里的人丁是何其兴旺,口粮的消耗是多么的巨大。
而每年这个时候,最活跃的还得数村里的孩子们,他们打着赤脚,跟在满副武装的雇佣兵团身后跑,个个好奇地睁着明亮灵动的双眼,缠着那些好脾气或者住在自己家的佣兵唧唧喳喳的问这问那,仿佛群不知疲倦的雀,奋力扑腾着羽翅,从佣兵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中探知着林外的世界。
有时许是某个佣兵讲上个外界众人皆知的笑话,也能逗得这群天真的娃娃笑成片,便越发惹得这些捣蛋鬼们活跃起来,在这些人身后跟得更加亲密了。而佣兵们则乘机向这群小机灵鬼们打听附近兽群的活动规律,因为村里的大人是不会告诉他们兽群的活动区域的,这是暮月森林内所有村子默(zhaishuyuan.cc)认的规矩,没有人敢违反,更没有人敢带着佣兵团进入暮月森林,除非这人想背上暮月森林的诅咒,那来自森林灵最远古最毒辣的诅咒。
曾经有个村子,有位善猎的人不甘身本事无处可用,便去了内陆,花费了所有积蓄,用了数年时间才组建了自己的佣兵团。在某个秋天,他自信满满地带着所有手下进入了暮月森林,企图依靠自己对暮月森林常年累月积累的认识,大肆掠夺林内的物产,结果是他再也没有走出来,而那年许多人都说看见他被林内的灵带走了。
至此,再也没有人敢泄露暮月森林的秘密。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暮月森林似乎对小孩子格外宠溺,许多懵懂不知事的孩子在告知外来人兽群分布地之后,并没有遭到什么不测。久而久之,让佣兵们和暮月森林的土著们达成了种默(zhaishuyuan.cc)契,那便是住宿吃饭找大人,问路,得靠小孩。
“喂,薛清远,你小子怎么还敢来!”清早林内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驻扎在薛村内的佣兵团团长雷注便准备带队外出捕猎,可回头,却看见个约莫十岁左右,个子不高,头上顶着团乌七八糟头发的小娃娃,正直愣愣地站在自己身后,瞪着那对乌黑明亮的大眼,愤愤地盯着他,对小手早已握成了拳,拇指掐着自己的手心,副敢怒(shubaojie)不敢言的摸样。
这时不少早起做饭的女人端着米筛从村子里走出,原本要直奔河边的步伐都在佣兵团身边停了下来,围着这些粗壮的汉子开始嘀嘀咕咕的猜忌起来。
“喂喂喂,你小子不要这幅死样子行不?搞的好像我欺负了你样!”雷注见情势不对,连忙先开口辩解起来,他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嗓门也大,却也不想因为和这些村妇纠结而耽误了天的计划。
那名叫薛清远的娃娃站在雷注身前,却是丝毫不惧,张白嫩的小脸绷得紧紧地,听到对方呵斥,没有退缩,反而将对大眼睛瞪得更圆了。但很快,丝丝血丝开始慢慢爬上黑白分明的眼球,泪光随即溢出,在眼眶中打着转转。
这时,名较为年长的妇人将米筛依靠在自己腰上,叉着腰走上前,朝着雷注开口便毫不留情地奚落起来:“哟哟哟,看看咱们雷大团长的本事,都把人家清远给吼哭了,啧啧啧,可真有本事。”
说话这人的丈夫是村里唯家做买卖的,虽然也就卖些r用品,却因为为人热心仗义,通情理,村里夫妇吵架大多都愿意听她调解,又由于姓名里带有个‘兰’字,便渐渐地得了个‘铁嘴兰舌’的美称,凡是有些个邻里纠纷,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找她说道说道。今天也算雷注该的,大早上被这么位堵上了,而且这婆娘自己这么大岁数都没有小孩,喜欢娃娃护短的格他可早就知道了,今天的事不说清楚,估计是难以脱身了。
雷注无奈,只好先招呼自己的伙计放下了手里的家什,走到薛清远身旁,任凭这小鬼怎么挣扎,拽着他的只手,便走到了这妇人面前,脸上努力挤出了个笑脸来,软声细语地说道:“兰姐,今天这事你可误会我了。”
“哼。”沐兰芳不去看雷注抽上前的那张糙脸,顾自将头转到边,鼻子里却重重喷出个鼻音来,直砸在对方脸上。
雷注脸红,心道:‘自己走南闯北,什么人物没见过,今天这是造的什么孽,还得给个女人低声下气的说话。’不过这话他终究没敢说出来,若是得罪了这女人,和她牵扯起道理来,恐怕今年的收成都得耽误了不可。
“清远,你怎么跑这来了,咳,快回家吧,娘喊我来叫你回去勒!待会晚了爹就该起来了”这时村里又气嘘喘喘地跑出个娃娃来,看年龄约莫比薛清元稍小些,却也同样顶着个乱蓬蓬的鸡窝头,看就是被窝里刚爬出来的。
薛清远原本想伸手扶把这跑到面前的人,可听了来人的话却把脸板,气愤地指着雷注,ǎ声ǎ气地哭诉道:“他昨天当着薛钰的面打我的屁股,叫我以后怎么在她面前抬得起头来啊!”
噗嗤。
在场的妇人们都忍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来这鬼小子大早拦着人家不放,就是因为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被打了屁股,这出乌龙,差点没把众人米筛里的米都笑得抖出来。
此时雷注的脸都快黑得跟河底的淤泥个è了,自己 ...
(怎么摊上这么个活祖宗,要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打了就打了,可偏偏眼前这个是薛村村长的娃娃,自己真是自找麻烦,看样子今天早上的计划是要泡汤咯。不过想想也可气,昨天要不是这小子骑在人家的背上撞到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出手教训他。
“清远,别说了,再不走等爹起来发现你没在百万小!说,就该挨板子了!”来喊薛清远的小鬼脸焦急的上前拉起他的手,就要往回跑。
哪知薛清远把手使劲甩,挣脱开来,大哭道:“呜呜,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喜欢薛钰,呜呜呜,他今天不给我个说法,就算爹过来打死我,我也不依!”
噗嗤,哈哈哈!
在场的大人们无不哄堂大笑,就连原本黑着脸的雷注,都被薛清远这份莫名其妙的执着给逗笑了,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面子了,那板眼的认真劲,怎叫人不想发笑。’
“哎呀呀!你再不走,我可走了!待会爹发起脾气来,我可就说没见着你了!”另名小童却急得快哭了,眼见抬出爹爹来他都不怕,自己偏偏又怮不过他,气得他站在原地直跺脚。
“天赐,我看你敢!要是你今天敢抛下我个人,看以后谁还敢和你玩!”薛清远见对方真的转身就要走,急的他把拽住了对方的衣袖。
嗤啦!
声撕裂声中,那名叫天赐的娃娃回头瞅自己的衣袖,差点没气哭了,身好好的麻布上衣尽然被扯脱了线,道豁口从自己右手的袖口直歪歪扭扭地爬到了领口下,若不是衣领上有两粒石扣,怕是早就被撕两半了!
“哇,你居然扯坏了娘给我亲手织的新衣服,我要回去告诉娘去,你就等着挨揍吧!”天赐哭丧着张小脸,抓着自己豁开的衣服,就要跑去告状。
薛清远见状大急,哪里还顾得上拦着雷注,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抓住天赐的脚,口里喊道:“你若是再走步,我就把你的裤子也扯坏!”
天赐被这话吓了跳,连忙停下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是鼻子还在阵阵的抽涕,眼巴巴的望着旁边的兰姨,希望兰姨能来劝下薛清远,以往清远最听兰姨的话了。
兰姨见清远越来越不像话,也觉得该上前说教说教,便走过来,轻轻拉开薛清远依然拽住天赐的手,柔声道:“清远,雷团长打你的事自然不对,但是你也不该骑在人家二瓜的背上啊!你可别以为我没看见,昨天你又在河边欺负人家二瓜来着!”
薛清远望着本正经的兰姨,双眼睛瞪得浑圆,半响才恍然大悟道:“哈,我就知道天赐找你告过状,不然你怎么知道的!”说着又要去拽天赐的衣服,吓得天赐赶紧躲到了兰姨身后。
“清远,快住手!我是昨天上河边洗东西的时候看见的,你可别冤枉天赐,而且你本身就错了,哪里还有道理拦着人家雷团长,快回家去,不然我可就亲自带你回去了!”兰姨说着就要去拽薛清远的手。
薛清远赶忙从兰姨身边躲开,依旧(fqxs)不依不饶地说道:“那他就白打我了!我可不依!”
“清远,你再说你兰姨可真要生气了啊!”沐兰芳佯怒(shubaojie)道。
“不,我这打不能白挨!”薛清远说着又跑回了雷注身前,拦住了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娃娃,你可不要找打,真要耽误了爷爷们赚钱的买卖,小心你家大人都要吃苦头!”这时有个在后脑勺扎了两个小辫的佣兵,走出阵列,冲薛清远唬道。
“哼,就怕你不敢打!”薛清远脖子梗,眼睛闭,算是豁出去了。
第二章 入林
(“嘿,我说你个小兔崽子,真当我不敢动手是吧!”那扎着两个小辫的佣兵没有料到薛清远还敢犟嘴,气得他卷起袖管,抬脚就要走上前动起手来。
“好了,二雷,给我住手。你个混球,还真跟个孩子置气,你不觉着丢人,我都觉得丢人!”雷注大手探,搭着那人肩膀使了把劲,力道大的让那小子的身板晃,脚底下也没站稳,直接撅屁股翻倒在地,而背上的圆盾支在地上,让他看起来活像只仰面朝天的王八。
哈哈哈!
女人们见了被逗得哈哈大笑。
可那名翻到在地,名叫二雷的佣兵却不肯罢休了,涨红着张脸,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冲雷注吼道:“哥!你就是被人欺负惯了,现在连个娃娃你都得让个三分,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最丢人的!”
啪!
记响亮的耳光清脆而迅速,等女人们反应过来,才发现二雷的嘴角上竟溢出了抹猩红。
哎呀!
见佣兵们居然动起手来,女人们不免倒吸了口冷气,几个胆小的还叫出了声来,紧接着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张嘴就会止不住啷啷起来。
“凡事用脑子想想,再犯二,就不是巴掌这么简单了!”雷注嘴上这般说着,却不免又关心地瞅了眼自己那根筋的弟弟。
“好好好,你也就敢打我!你可记得,爹娘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他们的!现在你就是这样照顾你的亲弟弟!”任谁也看不出,这廋廋高高名叫‘二雷’的雇佣兵,居然是雷注的亲弟弟,个神情委顿瘦不拉几,另个却五大三粗虎(fuguodu.pro)背熊腰,完全不像对亲兄弟。
“你还好意思提爹娘,要不是二老临死前要我发誓这辈子都照顾你,老子早把你丢去喂了狼了!瞧你那瘦不拉几的样,吸虫药都把你脑子吸烂了!”雷注说的虫药是种大陆上的贵族们广泛使用的奢侈品,据说吸食过的人这辈子都难以离开某种飘飘仙的感觉。
二雷听到这,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大哥眼,捂着依旧(fqxs)血流不止的嘴角,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地回到了队伍中。这不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爹娘,而是担心大哥断了他的虫药供给,因为这种人的脑子里只剩下虫药那浓郁的味道,那种吸食的·望永远是被他们排在第位的。
雷注见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回到了队伍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冲依旧(fqxs)拦在路当间的薛清远道:“小鬼,说吧,你究竟想我怎样,你才肯让这事过去。”
薛清远闻言,这才把双纤细的小手臂放下,脸上很认真的冲雷注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今天带我进林子起捕猎次就好了。”
“清远,那太危险了!”兰姨脸焦急的望向薛清远,担忧之è溢于言表。
“是啊,林子里可是有魔兽的,多可怕啊!而且就算雷团长答应你,爹也不会答应你的!”天赐也跟着上前劝道,眼中满是恐惧之è。
薛清远却不理会这两人,兀自看向雷注,喝问道:“雷团长,你若有诚意道歉,就该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而且这附近的路没有人比我和天赐熟悉了,我自愿做你的向导,你可是赚翻了!”
雷注总算知道这小鬼的难缠之处了,居然还能站在自己的利益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诱·惑自己,真不愧是村之长的儿子。但是不经过这娃娃父母的同意,就擅自将他带进林中,若是稍有闪失,恐怕也难以向小孩的家人交代。
就在雷注思量之时,村内走出对夫妇,只见那妇人死命拽着男人的手臂,似乎在劝说着什么,而那男人手中却拎着根拇指粗的竹棍,口中骂骂咧咧地,就向这边走来。
天赐当先叫出声来:“哎呀,不好,是爹和娘来了!这下非要被打死不可了!”
薛清远原本故作镇定的脸也崩不住了,看着爹爹提着竹棍越走越近,他的双腿竟忍不住打起哆嗦来。看来平时也没少挨打,还未走到身边,便怕成这样了。
“都是你,要不是你在这磨蹭,我爹也就不会来了,这顿打还得算你的!”父亲越走越近,几乎已经可以看见他那张气得铁青的脸上,只硕大的酒糟鼻都狠狠皱成了团,薛清远不无气恼的冲雷注埋怨道。
雷注心中好笑也好气,怎么这也能算到自己头上。不过看两个小鬼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他还是有些不忍,难道自己待会真丢下这两个瓷人般可爱的娃娃去挨顿胖揍?也许是二雷之前提起了自己的父母,雷注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挨过的打,那竹棍抽在身上可不是般的疼啊!
此时,薛父已甩开死命拉拽自己的娘们,走到前来,冲离得最近的天赐喝骂道:“叫你来叫他,怎么半天也不回,是不是许久没吃棍子,皮痒了吧!”说着抬起手便要将手中那根光滑且泛黄的竹棍,狠狠抽向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天赐。
“爹爹且慢动手!”这时薛清远却当先叫出声,上前把扑在了已经被吓得嗷嗷大哭的天赐身上。
薛父这棍去势已绝,自然没有收住力道,击抽在了薛清远的脊背之上。啪的声爆响中,已是皮开肉绽,连外面那身薄薄的麻衣都被这击打得裂开了道豁口。
薛清远只是闷声声,仿佛这击不是打在自己背上般,还有工夫安抚被保护在身下的天赐:“天赐不哭,错不在你。”
薛父见薛清远替天赐挡下着击,却愈发气恼,骂道:“臭小子,你还有脸说是你的错,知错犯错,这回看我打不死你!”说着又咬牙,朝着薛清远举起了手中竹棍。
“且慢动手!”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薛父握棍的臂弯。
“ā!呃,雷注?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管!”薛父看清制止自己的人,面上也不得不给出分薄面,口中缓,终究没有骂出来。
雷注面上凝,冷声道:“这两个娃娃都是我请来带路的,你打伤了他们,时间仓促我再找谁去,要是耽误了天的捕猎,我这伙兄弟们吃什么?”
薛父愣,指着脚下两个娃娃,道:“你什么时候请的他们?怎么没有和我说过,而且工钱也没有交过给我,难道这两小崽子私吞了!哈,真是学坏了,居然开始攒起私房钱来了!该打,该打!”说着扭动手臂,就要挣脱雷注的束缚。
雷注眉头皱,这薛老的格真是点没变,还是如此财迷(xinbanzhu),连自己儿子的钱都不放过,此时为了替两个娃娃解围,雷注也不得不继续把谎编下去:“工钱在我这,原本是要回来再给,不过看你如此着急,现在给你也罢。”说着就掏出了个还未有巴掌大小的兽皮小袋,将其塞到了薛父那只高举竹棍的糙手中。
薛父这才放下竹棍,将袋子里的钱币倒在手掌之中,细细数过,足有十二枚铜角,这已经比其他小孩的雇佣费用高了很多了。
“怎么样,够不够数?行的话我们得启程了,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了。”雷注看着 ...
(林间渐渐散去的雾气,心中也开始有些焦虑,手下们可等着开工赚钱呢。
薛父小心翼翼的将钱装回小袋子里,脸上冲雷注挤出了个尴尬的笑脸:“雷团长,你这钱倒是够了,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子被我打了棍,背上都流血了,就不好给你们带路了吧?”
雷注眉头紧,愠怒(shubaojie)道:“难道你收了钱还想反悔不成?”
薛父抹了把自己那油光满面的老脸,呵呵笑道:“我怎么会做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其实我是想,有天赐个人带你们就够了,这俩小子自打会走路起,就整天混在起,凡是清远到过的地方,天赐定也到过,所以我觉着,有天赐给你们带路,已经够了。”
雷注眉头扬,也笑了:“呵呵,那你可是收的两个人的钱,怎么说也得退回半来吧?”
薛父能当上村之长自然理财有术,进了腰包的钱,怎么肯再掏出来。仗着自己是本地人的同时,也因为算准了佣兵团得出去谋生,没多少时间跟自己琢磨这事,便干脆开始打起哈哈,东扯西扯起来。
之前那些看戏的女人看见村长来了,也早就散了,洗米的洗米去,回家做饭的做饭去,只剩下兰姨还留了下来,和薛母心疼地将还伏倒在地的薛清远和天赐扶起。
此时薛清远听自己老爹讨价还价要单独留下自己来,知道回去又得背那些讨厌的书籍,便连忙出声向雷注喊道:“雷团长!雷团长!我没事的,你看,血都不留了,你就带我起去吧!”说着不顾父亲在旁冲他气得直瞪眼,从母亲怀里跳出来,将依旧(fqxs)血迹斑斑的后背展示给雷注看。
只见这娇小的娃娃背上,纵横交错着许多或黑或灰的疤痕,而就在刚刚止血的新伤附近,道粉嫩的长条疤痕也让人触目惊心,看来不久之前,小家伙还挨过次毒打。
不知为何,雷注心头竟忍不住升起股怒(shubaojie)意,这是怎样的父亲才会下此毒手,再想自己童年挨过的毒打,他决定今天必须带这娃娃走,至少不能让他今天再挨打了。
想到此处,雷注冲薛父毫不客气的说道:“钱已经给你了,娃娃自己也说没事,那就没得说了。伙计们,启程咯!”
说着再也不顾薛父的阻拦,手抓着薛清远,手拽过天赐,走在队伍前头,向村外走去。在他身后,那干二十几人的佣兵团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听了出发的口令都个个提起干活的家什,乌泱泱的跟在雷注后面,向村外涌去,仿佛那满林的野物奇珍已经向他们招手了般。
而左右被雷注拽着的两个小娃娃,趁着大伙没注意的当口,竟然互相眨巴了下眼睛,而天赐的口里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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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嗜血魔兽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清远果然没骗我,我们真的跟着狩猎队进林子了!”
“哈哈,这顿打,挨得值!”
原来,早在昨天,两个小鬼就算计上了雷注,河边那次便是故意撞的他,今天又特意早起在村口拦路,企图以赔偿为理由,带路为诱饵,让佣兵团带他们进入暮月森林,起狩猎。而天赐更不是来劝薛清远回去,压根就是来通风报信的,虽然最后计划有点出入,但还是让他们成功的跟着狩猎队组建的佣兵团出来了。
两个小鬼互相打了个胜利的眼è,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暮月森林,这次他们将深入到林子内,猎取众多野兽,运气好的话,甚至能遇到魔兽,这切的未知可能,怎么让两个小娃娃不感到兴奋,之前的提心吊胆和背上挨的打仿佛都已经被这种兴奋所淡化,此时薛清远几乎感觉不到之前背上的火辣了。
“薛清远,你背上的伤真的不要紧吗?。”林中,雷注在丛泛黄的灌木前站定,撒开了拽住薛清远的手。
“哈哈,这点小伤算什么,带路的事包在我和天赐身上,这附近我和天赐六岁的时候就玩腻了,我带你们去林子的更深处吧,去年我和天赐在里面还见过丛比我还高的‘娥皇菇’呢!”薛清远的话让众人眼前亮,这娥皇菇可是上佳的美味佳肴,普通的舟石:公斤就能在市场上卖到五个银角左右,这可比十头野猪的价格还要高了。
而且随着品质的提升,菇盖的大小不同,价格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真如这小子说的,有人多高,那最少得按金角卖了!
“小子,快带路,我们现在就找你说的‘娥皇菇’去!”二雷听见有这么个宝贝,两只眼睛都放出了光来,犹如吸食了虫药般,竟不知哪来的神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队伍前面,把拽住了薛清远的衣服,话语中却是三分急切,七分威胁。
天赐见这人对薛清远动手动脚,第个不答应了,随手捡起块石头,把砸在了那只拽着薛清远的脏手上。
“哎哟!你娘的!”二雷没料到这可人的娃娃居然如此果敢,手臂上被砸了个结实,痛得他捂着手臂冲着天赐直骂娘。
雷注皱了皱眉,走上前脚踹开自己这不争气的弟弟,冲薛清远和天赐道:“不要理会这家伙,你们只管带路,有危险我们会保护你们。”
薛清远闻言冲天赐努嘴,道:“不要以为我们好招惹,我们也是长牙的,让你弟弟的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可保不齐把你们带进死岤去!”这小家伙还在埋怨二雷骂了天赐呢。
“二雷,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骂骂咧咧的跟个女人样,丢不丢人!”见二雷佼佼的闭了嘴,雷注又转头冲薛清远客气的询问道:“这回你满意了吧?”
薛清远装模作样的揪了揪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点了点头,道:“这次先这样,下回再犯可就不能这么简单了。”说着把邀住天赐的肩膀,转身便兀自向前带路去了。
天赐丢了手中的石块,也嘻嘻笑着跟在自己大哥后面向前走去,末了还回头冲二雷做了个鬼脸,逗得众猎手哈哈大笑。
雷注看着两个在队伍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娃娃,心里也是喜欢的紧,真是两个人小鬼大的小子,和自己小时候简直模样。
“好了,大家跟紧了,我们得跟着他们进林子了,都把罩子放亮点,这林子可不简单!乌苏里布莫!”雷注这话是说给队伍里那些外来的猎手听的。
“乌苏里布莫!”众人跟着雷注都喊了嗓子,而‘乌苏里布莫’正是暮月之神的名号,进林前喊下这位古老神明的名字,即是为了祈祷平安,也是希望神明能允许他们获得丰厚的收获。
行人虽然不是正规军,却也在雷注的领导下勉强组成了个半圆的阵列,分散在薛清远和天赐的左右和身后,保护他们的同时,也不会扰乱两个小向导的视野。
而走在队列前面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偷偷的嘀咕开了。
“清远,你说的那株‘娥皇菇’我怎么不知道啊?”
“嘘,别让他们听见了!”
“啊,清远,你又骗人!”
“嘿嘿,不撒点小谎,这帮家伙怎么肯带我们去林子深处,你说呢?”薛清远冲着天赐眨巴眨巴自己那双浑圆明亮的眼睛,嘴角不免露出丝得意的笑来。
天赐夸张的捂额头,无奈道:“你都快和爹爹个样了,连我都骗到了!”
“咯咯咯,谁让你那么笨啊!”
“哈,你敢说我笨,看我怎么对付你!”
两个小孩在前面追打起来,清脆的笑声让整座沉默(zhaishuyuan.cc)的密林都变得生机勃来。
而随着清晨的薄雾彻底散去,林间树冠上洒下了点点金芒,像枚枚耀眼而美丽的金角般,落在了整个森林中,仿佛预示着这里的丰饶已经足以算的上是遍(fanwai.org)地黄金,只等着这只队伍去收获般。
约莫行了两个时辰的路,两个娃娃将众猎手们带到了处山涧旁,看着那清粼粼的水和旁边几块凸出的大青石,众人只觉腹中,脚下也变得沉重起来,而两个娃娃更是直接跃进了那清凉的溪水中。
雷注见自己的手下个个缓下脚步,估摸着也该到了放饭的时辰,便索让队伍在这山涧旁停下,开始支锅造饭。
由于是白天,雷注并没有制止手下用林里的柴生火。很快,口生铁大锅内的汤水便开始起来,咕嘟咕嘟的腾起大片的水汽,米饭的清香扑鼻而来,想来雷注的伙夫长还是有些行营做饭的本事的,不仅快而且质量也貌似不差。
两个小家伙为了计划没吃早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见饭食好了,连忙从溪涧中跃而出,眼巴巴的守在了大锅旁。
雷注看着两个小馋鬼盯着锅里的米汤,口水都流出来了,忍不住心里发笑,索大步走到伙夫长面前,接过锅勺,亲自给两个小家伙各承了碗。
“来来来,你们两个可是给我们指路的财神,可千万别饿着了,哈哈哈哈。”雷注说着将两碗热乎乎的米汤递到了两个娃娃手中,还顺手从自己背上的行囊里拿出了两块风干的兽肉,塞给了他们。
天赐端过米汤,接过兽肉,口里连声道谢,而薛清远倒是故作镇定只是朝着雷注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
雷注也不计较这些,自顾自端了大碗米汤,就着自带的兽肉,开始大吃起来。猎人们也都各自端过米汤,挤在那几块平整的大青石上开始呼噜呼噜的猛吃起来。
山间的风带着缕淡淡的桂花香轻轻拂过人们的脸颊,加上温暖的秋r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感到股莫名的困意泛起。而饱食之后,这种感觉便愈发的强烈了,不少猎人都卸下身上咯人的武装,在光洁平整的大青石上或依或躺,趁着团长还未发出启程的命令,抓紧时间休息下。
两个娃 ...
(娃饱餐番后,也选了块向阳的大青石,互相依偎着横躺在了上面,很快便打起瞌睡来。
雷注原本想抓紧时间动身,可见两个娃娃似乎也十分疲乏,便没有出声,而是走到了山涧的另头,向四周惕的观察起来,这也是身为名团长该做的事情。
“哥。”这时,二雷却跟了过来,站在雷注身后弱弱的叫了声,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雷注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又犯瘾了。
“哥,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对,其实我也是为了我们团着想,这些猎户雇佣我们不就是为了有个好收成吗?要是耽误了他们的买卖,我们也是要赔钱的,你因该没有怪我吧?”二雷可怜巴巴的望着雷注,而他自己的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冒出了层细汗,这是因为毒瘾开始上头了。
雷注扶着二雷的肩膀,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就是遇事太冲动,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别人唆使,跟着吸食虫药了。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弟弟那因为毒瘾上来,而越来越狰狞的面孔,雷注长叹声,将小包油纸包好的虫药丢给了他。
“谢谢哥,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初秋的天气并不太热,但是二雷此时身上却早已被汗水打湿,连鼻子里都流出两条青虫来,看来毒瘾确实不小,竟都能将这近六尺高的汉子逼成这样。
雷注见二雷接过虫药后,如饥似渴的开始吸食起来,不免难过的偏过头去,转身回到了溪涧旁。看着溪水对面,相依而睡的薛清远和天赐,回想起自己儿时于弟弟的欢愉畅快,心中抑郁,又忍不住轻轻长叹声。
“啊啊啊啊!救命啊!哎呀呀啊!”突兀之间,躲在灌木丛内吸食虫药的二雷突然惨叫了起来,雷注第反应是弟弟毒瘾发作了,可起身瞅,吓得他面è如土,惊叫出声:“ā,魔兽!”
第四章 三角狮牛
(只见二雷身后的低矮灌木中阵剧烈摇晃,头壮若蛮牛,重达数千舟石的庞然巨兽应声冲出,两只血红的巨瞳直直锁定在正奔跑的二雷身上。那凶兽跃出后,站在原地只停顿了刹那,便将那大头低,撒开那粗如石柱的坚实四蹄,朝着二雷的脊背狠狠拱去!
“二雷,小心!”雷注眼看着二雷被那凶兽追上,对虎(fuguodu.pro)目早已是目眦裂,布满了血丝,急切之下只来得及取下腰上别着的铁短刀,大吼声,便独身杀将上去!
嘶吼!
啊!
但是那凶兽的速度实在太快,还未待雷注迈动几步,便当先将二雷顶飞了出去,后者只来得及惨呼声,旋即便被那巨大的力道撞得七窍流血,如只断线风筝般,跌落在了十几米外的丛枯木之中,没了声息。
“啊啊啊啊!”雷注眼睁睁看着二雷在自己面前被这凶兽撞死,气得他胸腹之中怒(shubaojie)气翻腾,口甜腻随着声声怒(shubaojie)吼涌上了喉头。
溪边众佣兵此时也被这声声悲鸣惊醒,个个慌慌张张抓起武器,向声源看去。
“啊!是魔兽!”
“居然是三角狮牛!这可是四品魔兽啊!”名稍年长的猎人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站在空地上,于团长雷注对峙的庞大魔兽,心中不免泛起阵恐惧。
“清远!这里怎么会出现四品魔兽!”此时天赐也已被嘈杂的应战声吵醒,当他看见这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凶兽时,吓得他连忙拽住了清远的衣角。
薛清远眉头微蹙,心中虽然也有几分惧怕,但还是故作镇定,安慰天赐道:“别怕,雷团长是入过仙门的人,这种小玩意怎么会放在眼中。”
薛清远所说‘仙门’,即为东大陆修仙门派,而雷注早年也确实入过‘仙门’之的剑宗,修行过年半载,可惜因为根骨和灵不足,修行无法再进步,遂被师门赶出,成为了名外室弟子。
不过就算雷注是外室弟子,实力也样不容小窥,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仙门出身,身修为也勉强达到了武道四的境界,这样的实力在整个东大陆来说,似乎并不起眼,但是对于暮月森林这样的‘穷乡僻壤’来说,已经是少见的高手了。
仿佛为了印证薛清远的话,雷注此时已经解除了自身的武道封印,周身竟凭空腾起阵淡青之气,赫然是将武道四段的真气全部激发了出来!
“啊啊啊!”自己雷注双手成拳,双臂往内翻,似乎是将那浑身青气都攥在了拳中,声爆喝中,竟当先向那巨兽奔去!
要知道,这巨兽的身高体重完全超越了雷注数倍不止,这击看上去真有如蚍蜉撼树般,完全是自寻死路,有些猎户已经准备见机不对转身跑路了。
嘶吼!
那三角狮牛圆目瞪,见对方那小人竟敢主动上前挑衅,也激起了它那身凶,冲着雷注发出声如狮吼般的咆哮,大头低,擎起头上那三根原本隐藏在颅内的锋锐尖角,向着雷注直直迎去!
啊!
天赐忍不住尖叫出声,这血肉之躯该如何因对这三根比长矛还要锋锐百倍的巨大兽角啊!
“仙法-土石流!”眼看两者就要撞击在起,雷注突然身子前倾,速度极快的将对铁拳砸向了面前的土地!
轰隆隆!
突兀之间,雷注身前的大块土地仿佛被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砸了下,瞬间塌陷出个数米深的巨大坑洞,使得对面奔驰而来的三角狮牛根本来不及反应,脚下空,狼狈的滚落坑中。
嘶吼!
那凶兽怎么肯安心待在坑中任人宰割,大声嘶吼着向坑外蹦跃着,依靠庞大的身躯,三角狮牛很快将那原本便不是很陡峭的坑壁踩塌,只转眼,便要踩着那些泥石冲出坑外。
可此时雷注的其他四名团员也已经赶到,手持武器盾牌围着三角狮牛组成了副方阵,在坑外不断阻挠三角狮牛前突,用盾牌和刀剑硬生生堵住了三角狮牛的逃生路线。
雷注见团员赶到,便收回维持土坑范围的武道能量,手在空中虚画了几式繁复的诀印,口中又是大喝声:“仙法-地锐!”
嘶吼!
数根足有儿臂粗细的石柱突然从土坑内猛地顶起,尖锐的柱尖如长矛般,势如破竹的插入了三角狮牛的腹中,温热的血花四散飞溅中,三角狮牛咆哮着冲离的最近的名佣兵发动了最后击。
“糟了!”那名佣兵自觉眼前花,三根半尺长的锋锐牛角便带着血沫,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三角狮牛居然在临时之前还要拉上个垫背,额头上的三根利角尽数è出,将这名经验不足的佣兵è死当场,而若是知晓三角狮牛的人,定不会在其垂死挣扎的时候,还立在身旁。
其他三名佣兵也吓了跳,但见那三角狮牛发出这最后击后已是虚弱异常,串在石柱上不得动弹,便又壮起胆将刀剑尽数捅了上去,时间砍得那三角狮牛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而干猎户此时才回过神来,纷纷提起手中捕兽的器具,加入了屠戮的队伍,个个都十分卖力,都期望着待会能多分得杯羹。
“好强!”薛清远望着因为武道能量使用殆尽而瘫软在地的雷注,眼中满是崇拜和狂热。
“是啊,太厉害了,那么大头魔兽都能杀死!清远,我们要不要过?”天赐看着那干佣兵和猎户正围着三角狮牛的庞大尸体疯狂肢解,不免有些好奇。
“那有什么好看的,和宰杀普通猪牛是样的,都是割肉扒皮,只不过魔兽多了块魄而已。”薛清远经常偷偷去镇上的酒馆厮混,自然比天赐知道的多,那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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