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语把目光投向那个地方,在确定那所谓的花楼甚是隐秘的时候,她才用颇为深沉认真的表情问一旁恭敬立着的禁军,“那地方去搜过了么?”
禁军摇头。
“现在就去!”
吩咐完以后,她就转头看向莫璃大将军,“阿璃,你怎么想?”
衣袍扑簌一响,跟前的人已经快速地站起,“走,一起去看看!”
从二楼到花楼的路并不长,但李诗语和莫璃大将军两人却绕了很大一个弯子。因为这浣纱阁的老鸨根本不知道花楼的入口,所以她只能哆哆嗦嗦地瞎指一通。最后将李诗语逼地急了,才一把将她推开,让几个禁军将墙给打了个洞。
算是一个十分合适的入口。
事实上,那花楼有一个很长的密道。那堵墙里面是空的。
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所以那密道里除了些许的泥渍,并没有旁的什么东西。但是,那密道之中,却放了那奇特的香料。
这香料到处都撒着,气味很浓。
“是这个?”莫璃大将军脚步刚迈进打出的入口,就疑神疑鬼地着急进去,嘴里喃喃自语。
李诗语看明白了莫璃大将军的一眼,轻声反问,“就是这种香料!”
“不错。”莫璃大将军在密道地面,发现了少许的香料粉。
“阿璃,他们在密道里,撒香料做什么呢?”李诗语想不通,人都走了,又没落下什么东西,撒什么香料。
莫璃大将军目光掠向远处,语气淡淡缥缈,“气味!”
气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皖南门门主想要以此遮掩自己的气味。真是老成狡猾的江湖中人,竟然连自己的气味都不放过。
“接下来怎么办?”
“羽儿,算了,还是不要进去了。”莫璃大将军淡然地拉着她出去,“既然人都走光了,那必然不会留下什么旁的东西。若真要留下的,或许就是潜在的危险了!”
莫璃大将军担心那密道里放些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手臂用力一握,就将自己的妻子从密道口里带出来了。
随之冷厉地吩咐,“一把火烧了!”
听着的禁军连忙拱手,“是,将军!”
听了这话,一旁的浣纱阁老鸨哭天喊地地求饶。这花楼是连接着浣纱阁的,如果烧了花楼,那她的浣纱阁就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有了缺陷。
李诗语回头冷漠道,“近些年来,你应当挣了不少银钱吧。既然这样,少了这么一处花楼算什么。”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不只这花楼,明日连你的人也要一扫把打出去。
那老鸨只能压低哭声。
“孩子呢?”
“小的这就带将军去,这就带将军去!”抹了眼泪,客客气气地将这夫妻二人往后院带。
那孩子比他们想象地要瘦,一双眼睛无神,里间深藏着说不出的恐惧。
因为个头较高,所以蜷缩起来,便愈发地可怜。
说起来,这剑明原也不是这么一个模样。会变得这样,只因为当初,那艳人姐妹在商量事情的时候所说的话。
她们说,他是野孩子,而他的父亲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她母亲起灵之所以带着他归隐山林,只是害怕被人知晓。
剑明这孩子已经算是个小男生了。他听得懂她们所说的话。但是他打心眼里奉为姨娘的艳人姐妹们却最终将他给留了下来。
甚至那样无所畏惧地告诉他。
艳人起灵,她的母亲……死了!
对于一个死者,没有半分的敬畏。反而是激动兴奋。想来,这剑明再傻,也明白其中的深意吧。
简而言之,他明白一件事。他是她们威胁母亲去做恶事儿的真正原因。
他在艳人姐妹身边呆得久了,所以也常想着靠着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可过了好长的日子。他又听说了母亲自杀的消息。
这便因为消极害怕而变得有些痴傻了。
艳人姐妹在逃出浣纱阁的时候,心想,带着个孩子终究是个累赘。便打发给老鸨,让她想着法儿,将他送到其他的地方。
这孩子白白净净的,老鸨有了私心,想着留下来干活,所以便将他藏在后院,有专门的人把守。
在看到剑明的时候,也许是母爱发作,李诗语竟然忍不住大步走上前去。
蹲身往剑明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忽而发现他再发抖。视线再往下,将将落到那双脏兮兮的小丫子时,却发现这小人又往身后的墙壁靠了靠。
“哪,小不点儿,你饿不饿?”
对方没声儿。
“哪,想不想吃糖葫芦?”
对方还是没声儿。
“哎,你这么一副想把自己弄死的表情,你地下那位娘亲该有多悲惨啊?”李诗语夸张地转过身子,啧舌笑道。
清脆的声音忽而响起来,“我娘为什么悲惨?”
“因为……因为她以死救了你的命,可是你却不爱惜自己的命啊!”李诗语手指硬生生地戳了戳孩子的胸膛,“哪,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要学着有担当。何况,你的命并非是你自己的,而是你娘亲的。所以,你就更没有机会去选择要不要它了。”
剑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约莫是觉得李诗语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但李诗语却伸手按住他的小小肩膀道,“哪,说得简单点儿,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折磨你娘亲。因为你折磨的是娘亲的命。”在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哆嗦地可笑,李诗语又继续看着他说,“你娘亲生前就我们这两个好朋友,所以啊,她一死,就想着让我们两个人来救你。可见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当然了,也不排除她特别地惜命。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在你这个儿子身上,当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剑明听着她这古怪的话,貌似有些动容,眼角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跳下来,“我不相信你的话!”
“不相信很好啊,说明你很聪明!”李诗语顺着他的意思转开话题,“可是吃饭是一回儿事儿,相不相信我又是另一回儿事儿啊。”
“你……是个怪人!”剑明抱着手臂再次往后退了退。李诗语也努力地往他跟前凑了凑,直到小人整个如爬山虎(fuguodu.pro)一样,贴在墙壁上的时候,她方才罢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男音浑浊,是个大男孩的模样。
“哎,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李诗语一双手搭在那孩子的脑袋上,犀利的眼眸却俯瞰着孩子,“咯,我都壁咚你了,所以心里有多喜欢你,可想而知了吧。”她的手顺手在剑明的脸颊处掐了掐,“哎,虽然你看起来很瘦,但脸上的肉肉还挺多的嘛。”红唇微抿,她再次狡黠地一笑,“要不,给你一个胖弟弟如何?我跟你说,我的豆豆也像你一样帅气!”
剑明的脸红了红,伸手在李诗语的身上推了推。这一推,李诗语却咋乎地叫起来,“喂,你一个大男孩儿,喜欢人家就喜欢人家嘛,摸什么摸啊,不知道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么?”
那男孩惊骇无语地盯住她,“大婶,你说什么呢?”
看着孩子来气了,李诗语心里的包袱也慢慢放下了。毕竟不像刚才那样毫无精神。至少不害怕旁人,敢于反驳了。
“喂,你终于笑了?”
“我……我没有!”剑明嘟着嘴,依旧(fqxs)固执。
“看你的样子,分明是喜欢我不?”李诗语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哪,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同我回家如何?”
剑明有些犹豫。
“你要是同我回家,那为你娘亲报仇的事儿可能还有戏,可你不同我回家,那为你娘亲报仇的事儿,可就没什么指望了。”李诗语拍了拍手,就慢腾腾地站起来。
有小手抓住了自己的裙角。
下方是低低的声音,“喂,你要走了么?”
“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能强盗似的绑着你走啊?”李诗语试探性地抬了抬眼睑,“哪,你拽着我衣角,是不是打算跟我回去了?”
剑明犹豫片刻,心一横,连忙扑腾跪下。
“姐姐,如果你能帮我给母亲报仇,剑明做什么都愿意!”
剑明?
李诗语听着他这个自称,重重地噎了一下。但一瞬之后,就平复了心来。想来也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姓氏罢了。
“好了,你这孩子快起来吧。”李诗语抚着脸庞,“我呀,都可以做你娘了,你还叫我姐姐?”
剑明的嘴巴一向甜,“那是因为姐姐你生得美!”
李诗语心里乐开了花,不谦虚地眨眨眼,“不错,我保养得好!”
身后跟着的一众看着这李诗语和孩子之间与众不同的互动,心中羡慕的时候还有些敬重。
这就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卿羽么?
不只她无畏的勇气,就是这收服孩子的本事儿也是一流啊!
剑明个子高,如果不是因为有人认识李诗语,恐怕真的会将这两人认做姐弟。也许真像李诗语说的,她保养得好。其实于古代的人而言,没有电脑手机这些电子产品,想不保养得好,都没辙。
“阿璃,这一下,你可要当爹了?”李诗语拉着孩子跨出门坎儿的时候,踮脚附在莫璃大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声儿。
莫璃大将军面色带笑,情不自禁地跟在夫人的后面。
倘若这两人知道,这剑明实际上是魔教弟子、姑父剑平的孩子,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不知道的他们,始终是笑着的。这就表面,即便知道了真相,情况也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带着孩子,出了浣纱阁后,李诗语才冷声对着跟随的禁军吩咐,“你们留下来,将这里的人全部给我打发了!”
那禁军貌似没懂她的意思。
莫璃大将军紧跟着说了一句,“奉旨将它封了!”
禁军一听,再次恭敬地拱手,严肃认真地答了个是。
夫妻俩带着剑明离开,而身后的那幢浣纱阁里,却莫名响起了一阵骚、乱声。
李诗语停下,斜眸,眉飞色舞地自言自语。
从今以后,再不会有浣纱阁了!
而不远的酒楼上,有个男人却悲痛地把着身旁的栏杆,目光里盛满了无法挽回的悲恸。
那对于丽妃而言,是唯一一个家。那对于他而言,是唯一一个想起她的地方。
可不到片刻,浣纱阁将会人去楼空。
“莫璃、卿羽!”他狠狠地咬着牙,脑海里攒就的怒(shubaojie)火铺天盖地,无法阻挡。
当天夜里,他坐在城外的十里亭。
风声呜咽不停。
有马车快速地从官道方向驶来。
是南林国的方向。
皖南门门主眯着深邃的眼睛,对着一旁的艳人老大道,“等了好几日,他终于来了?”
艳人老大困惑不解地问,“主公,来的人是谁呢?”
皖南门门主别有用意地觑了她一眼,并没耐心地解释。对方自知问得过多,也不敢再次询问。
闭了口,沉了眼。
吁地一声儿,那马车便停下了。随着轿帘伸出,便可看见一双洁白无瑕的手。指甲修剪地十分整齐。
却是个男人的手。
那男人高挑的身材,目光明亮若月。微低了脑袋以后,快步地来到了十里亭。
见着皖南门门主,恭敬地起手,“义父!”
他的语气不温不火,举手投足亦有皇家风范。宽大的袖袍起伏间,透着一股贵气。
“你要再不来这风辰国,只怕老夫要亲自去南林国请你了!”艳人老大心想,这皖南门门主说话如此生硬,想必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份,也并非什么高贵之人。
全当作门主手底下的一个下属。
“孩儿来迟,还望义父恕罪!”这男人恭敬地躬身,语气平淡如水地道歉。
皖南门门主不悦地抬手,“好了,别废话了。起身吧!”清冷的视线向着身旁的艳人老大一望,“你去前边帮我守着!”
到底是什么人物,门主竟然要背着她?艳人老大虽然心中不解,可还是遵从地走出了十里亭。
“我费尽心机地将你送到南林国,让你做太子殿下的伴读。如今,也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皖南门门主语气冰冷地扫向他,“现下,你又做了魏卫将军的军师,实在是威风得很哪!”
此人名叫墨玖,是皖南门门主年轻时候收养的义子。他之所以培养他,让他在南林国,做太子殿下的伴读,让他学富五车。原因就在于,他想利用墨玖,让他成为流落民间的三皇子的替身。
明明是让自己的孩子帮忙,可为何他语气如此冷漠,全然没有丝毫的感情呢。
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这墨玖少时的事儿。
当初丽妃忍着痛不见这皖南门门主,不想他,可还是将他们之间的孩子给生了下来。丽妃为了让他和自己的孩子能够生活无忧,便书了一封信,将这两个孩子对换了。皖南门门主的孩子,也就是当初的祁真则去了皇宫,成为了高贵的皇子。而真正的三皇子则流落了民间。虽然皖南门门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找到了。但是这义子墨玖却心疼那三皇子,不忍心他受皖南门门主的折磨,助他逃走了。
所以此后,那皖南门门主便道,“既然是你放走了他,那你就应该承担他应该经历的一切。”这个一切,就是去到南林国,做个有用的人,至少要成为他义父心目中的男人。这样日后,皖南门门主才可用他前去复仇。
皇帝陛下奸诈狡猾,生性多疑,这都是皖南门门主了解到的。不过,他相信,倘若某一天,知道了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情,甚至真正的孩子还在民间的时候,一定会痛苦万分。虽然心中不一定会将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任为下一任太子。但至少,他了解老皇帝的心情。
渴望着那真正的三皇子能够回去。
对,渴望。
至于这个消息,他为何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其实是因为皖南门门主当初所做的一个试探。当他将消息放给老皇帝的密探的时候,就已然了解了老皇帝的态度。
对于流落的三皇子,他是担心的,是害怕的。他唯恐哪一日,朝野上下,知道了他曾经宠爱的丽妃其实怀了旁人的骨肉,其实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戴了绿帽子。
此流言一出,必定令他心生恐惧。
所以他也猜到,老皇帝会请莫璃和卿羽两位臣子秘密查探。
可如果只是想让老皇帝担心害怕,那他就不会来到风辰国了。
皖南门门主等了这么些年,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那个抢了他妻子的男人痛苦不堪,就是要让他最得意的两位臣子生不如死。
不管是妻子的仇,还是他亲生儿子的仇,他都要通通报回来。这是他此生最为牵挂惦记的事儿,即便要为此成为一个魔鬼,他都毫不在乎。
“义父让孩儿回来,是要做什么呢?”
眼前的义子开口了。
皖南门门主这才从伤感的回忆里走出来,“我要你假装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去到那狗皇帝的面前!”
墨玖身子一僵,只淡淡地问了句,“义父,为何要这么做?”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你既然放了那真正的三皇子,那就应该承担起这个代价!”皖南门门主诡异地笑道,“我已替你查得一清二楚,那老皇帝虽然已经封了个太子,但他毕竟还没在未来储君这一位置上坐稳,你若回去,凭你的才华和学识,必定成为太子殿下强有力的对手!”
这墨玖的垂下的眼眸平静无波。
若不是感念皖南门门主对自己的栽培之恩,恐怕几天前,他就不会因为一封书信,立马赶赴到了风辰国。
不顾危险,到得领国地界,已是危险至极。没想到,这皖南门门主还要让自己前往宫廷,假冒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关键是,假冒的还是他少时那可怜的好朋友。
可他没有办法否决,他如今混到这个样子,也多亏了皖南门门主。如果不同意的话,只怕日后,也只有一死。
皖南门门主的人遍(fanwai.org)布天下。
他很有势力,于某个时候杀了自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他心里也畏惧害怕。
墨玖抬起手,继续平静地回复,“孩儿只需要坐了风辰国日后的储君便行了么?”
他的能力非同小可,可以说,他是一个很有才的男子。要是没有皖南门门主这档子替身的事儿,他必定前途无限。
“不,那老皇帝心狠手辣,你不仅要成为下一任储君,你还要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
墨玖明白皖南门门主的意思。他希望他可以让老皇帝死得非常非常平静。至少要让朝野上下无从知晓老皇帝的死。
需要死地正常,死地任何太夫都查不出。当然,关键地是,最终还必须要立他为太子,为下一任储君。
可风辰国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儿,谁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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