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帝都之下,澜夫人没有什么旁的亲戚。老侯爷已经死了,她唯一的住所,算是没了。现在的李诗语虽然说也是她的妹妹,可是一向有些思想束缚捆绑的澜夫人却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就这么闯进已经婚嫁他人的妹妹的屋中,实在有些不合礼数。因而她拎着包袱走在集市上的时候,所挑选的那一条路并不包括李诗语所住的昀月山庄,当然也不包括,可能会有妹妹居住的忠勇侯府。
在几个地方都没有落脚处的时候,澜夫人重新选择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她以前在府上的时候,认识过一个同等身份的小姐。这个人就是刚刚返京不久的云霞公主。她若找人将信儿带给云霞公主,说不准儿她那里能暂留自己几日。
一想到此,她就准备这样办。云霞公主个性爽快,好舞刀弄武。以前同澜夫人初见的时候,就志趣相投,所以她拿澜夫人当好姐妹。也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那云霞公主才会不听任何理由,就将孤身在外的她迎进自己的府中。
云霞公主年龄同她一般无二,因为好斗,脑子又比较聪明。所以皇帝便顺从了她自己的心愿,任命云霞公主做了一个大将军。虽说同卿羽将军还不能齐名,但是光她那一份保家为国的心,就足以令天下男儿为之折服。
来到云霞公主的府邸的这件事儿,澜夫人本来有些畏惧,可没曾想,正好于门口碰见云霞公主。是以只那么轻轻地一瞥,云霞公主便认出了她来。
“阿澜,是你?”云霞公主看见她,差点儿就跳起来,“对了,听说你这些年,嫁给游离芝游大人,过得很是幸福哪!”
澜夫人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未直接应答,只是连忙折了话题,“公主,这些年你还好么?”
云霞公主爽朗地摇了摇手,“啊哈,阿澜,客气啦,不要叫我公主,叫我云霞。”
澜夫人有些为难,但看着眼前真诚相待的云霞公主,不好意思地试探了一两声儿,“云……云霞?”
“哎!”云霞公主笑嘻嘻地拉过澜夫人的右手,“走,随我进府一叙吧。”一边走,一边自得地问话,“记得我初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有幸在宫宴上见过你妹妹卿羽大将军一眼,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我回来,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公主,我妹妹她一定会记得你的。”澜夫人客气地低声回答。那云霞公主一听,连忙撒娇地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哎,阿澜,你又忘啦!”
“哦,不,是云霞。”
“嗯,这才对啦!”云霞公主拉长了一张脸。
云霞公主并非真的是出生皇族。实际上,她这个高贵的封号是皇帝陛下亲自授予的,而她本人,也并非是皇宫妃子所生的孩子。
之所以称她为公主,只因她从小就个性爽朗真诚。处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平日里也颇有个性。在皇帝面前,又敢于直言不讳。故而皇上才觉得她小小年纪,很有前途。
皇宫里的公主很少,要不就是联姻去了他国,要不就是得病死了,亦或者嫁了人,去到了她们夫婿的家里。
再加上敌方姜国余孽虽不如南林国人多,但是将士百姓都格外疯狂。所以边境常年来犯。又听说姜国百姓,穿着打扮,行事风格都同风辰国不同。故而,这皇上才很是头疼,便于众国大臣之中,挑了一个大臣的女儿,授予她公主的封号,将她派遣至边境护国。
风辰国里,最厉害的两名大将。莫璃大将军和卿羽大将军均有驻守的重要边防。所以这苍狂的姜国,便被皇上派了云霞公主前往。
云霞公主做事雷厉风行,底下侍卫各个听命于她。所以小小姜国才得以平定安稳了这么些年。如今,边境安全。皇上一旨诏书才将她给召了回来。然而,物事人非,云霞公主的父母亲却因为当初林氏一族反叛被牵连其中,死于非命。
那么,这云霞公主的父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呢?
如果非得找一个联系密切的人来说说。只怕唯有那卿羽大将军了。卿羽早前从飞云阁学成归来,就同风辰国武功排名第二的朱泉朱大将军打过一次,后来多赢了两招。于是卿羽便被皇帝陛下看重,封为了女将军。当然,在此之前,莫璃大将军也同那朱泉打过,后来也是以两招赢了朱泉,被皇帝陛下封为大将军的。
初初听得卿羽和自己在风辰国齐名的时候,其实莫璃大将军是相当气愤的,时时刻刻将那卿羽大将军设定成自己的对手,想成哪一日就能够将名声夺回来。后来见了卿羽并倾心她之后,先前的那个赌就随着岁月慢慢淡去了。
但两人所赢的这位朱泉朱大将军却成了二人熟悉的对象。然而此刻,如果再说起这个人的话,李诗语一点儿印象也不会有。原因很简单,那会儿,她还不是卿羽大将军,也未同朱泉打过。所以,这件事儿,唯一的一个不知情者,只能是有着李诗语灵魂的卿羽女将军了。
言归正传,这朱泉朱将军有个女儿,名唤朱溶月。也就是后来被皇帝陛下器重的云霞公主。
“阿澜,想喝什么茶?”云霞公主手指磕着桌子,热情地望着眼前柔弱美丽的澜夫人,“姜国里有几个好朋友一向说他们的茶好喝。我试了试,觉得还不错。就将那茶叶带回来一些。”
澜夫人客气地摇头,只温和地笑着答,“没关系,什么茶都挺好。”
“那好吧。”云霞公主从坐着的案几上跳下来,手指轻轻对着外面一弹,“喂,泊凝,给澜夫人倒一杯上好的汨罗茶。”
那名唤泊凝的丫头立在门口,微微作揖,就匆匆地走开了。
“哪,阿澜,汨罗茶可是姜国贵族喝得最好的茶。我有幸去到皇宫一次,所以明目张胆地求了些来。”云霞公主说起自己打仗的趣事,脸上就如同泛着七彩的光那般喜悦。澜夫人很明显地察觉到,那其中掺杂着的若有若无的幸福。
澜夫人赔笑道,“云霞这些年似乎过得很有趣!”
“可不,是挺有趣?”云霞公主难耐地晃了晃手,“不过一个女人家,在外打仗,就是会寂寞点儿。想着我这一大把年纪,还没嫁人,就着实有些可笑。”
澜夫人听罢,面容却红如彩霞。
云霞公主眯着眼睛,打趣的韵味更重了,“天啊,阿澜,要红脸也该是本公主吧,你的脸怎么倒先红起来了?”
澜夫人嘟嘟嘴,满目不在意地开玩笑回道,“那我就替你红!”
云霞公主,“……”
……
澜夫人突如其来的玩笑话令云霞公主忍俊不禁,不过碍着两人关系好,想来说其他什么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云霞,这一次,还去护城么?”澜夫人试探性地伸长脖子问。
“去,自然要去。”云霞公主吐了吐舌头,“不过这一次我打算在京城多待几个月。顺便完成叔伯们期待的一件事儿。”
“一件事儿?”澜夫人好奇,“什么事儿?”
云霞扮了个鬼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一字一句地答道,“嗯,当然是终身大事咯。”
“终身大事?”澜夫人看到云霞公主说起这些敏感的话题,却未有半分面红耳赤,不禁有些欣赏。
“云霞,你可真是厉害,当着人也敢说出这些事儿?”澜夫人语声极低地苦笑道,“我若是有你这么大的勇气问一问,或许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卿澜昨夜里就一直在想游离芝同那青楼姑娘的事儿。所以离开的日子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宽心。然,现在从好友面前看到,却只能感叹地说声罢了吧。
云霞公主依旧(fqxs)坐在案几上,手指不停地捣鼓着手上的玉镯。女人装扮的她更显清秀,但是这岁月已经带走了她很多少女初初的颜色了。
“哦,对了,阿澜,今次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同我商量?”云霞公主坐到跟前,将桌上的水果往澜夫人的跟前推了推,“阿澜,你最爱吃的葡萄。别客气,随便用!”
澜夫人如同身在家中,眉开眼笑地从花盘里取走了一颗葡萄。
送到嘴里,咽下以后,她的眼眶里却蒙上了一层水雾。于身旁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云霞公主百般无奈地询问道,“阿澜,不过是让你吃个葡萄而已,你可别哭啊!”
澜夫人听着云霞公主的话,哭地更大声了,那晶莹的泪珠淌过脸颊,接着便是小声的抽泣。
云霞公主试图伸手给澜夫人擦眼泪,但澜夫人却握住她的手腕,有些难为情地哽咽道,“云霞,你……你能帮阿澜一个……一个忙么?”
凄切的目光移上去,云霞公主愣怔地杵着,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停了一瞬,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你是我的朋友嘛!只要我在京城,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澜夫人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去,随之响起地是那低沉的应答声,“云霞,多谢你了。”
“无……无妨。”云霞公主往澜夫人跟前坐地再近了些,语气更加亲切了些,“阿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我……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在你这里歇歇。”澜夫人用十分渴盼的目光盯着她,“云霞,这件事情可以不告诉我妹妹么?”
“不告诉卿羽大将军他们?”云霞越发摸不着头脑了,“阿澜,到底是什么大事儿,会让你连卿羽她们都不告诉呢?”
“我这件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麻烦,既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澜夫人抚了抚额头,有些力不从心,“云霞,我好困,可以在你这里睡一觉么?”
“好,你先坐着,我去安排。”云霞公主手忙脚乱地吩咐了人,将澜夫人安排到了后院厢房睡下。看着澜夫人那层层的困意,有些不安地蹙了蹙眉。但她答应了卿澜,又决不能把消息泄露给卿羽他们。是以在朋友和大事面前,她有些困惑,也可以说是难以抉择。
只是,入夜以后,她就更加焦灼起来。因为她的好朋友竟然在来到府里的头一天,就发了高烧。请了太夫来看,却说是染了风寒,至于为何有如此困意,只道是心病。由于很是疲累,所以想要休息。
另一边,游府之中,却因为澜夫人消失而倍受困难。当然,在这之中,最受打击地便是游离芝。他一向脾气很好,对待澜夫人的态度也很温和体贴,只不过近来这几日,他却不知因为什么而火冒三丈。甚至将火气平白无故地撒给了澜夫人。当然,纵容他撒了火气不去及时道歉的理由,是因为澜夫人先前去到青楼,质疑他,甚至质疑他对爱情忠诚一事儿。
“夫人还没找到么?”一大早上,入了早朝回来的游离芝就郁郁寡欢地对着派遣出去寻人的小厮生闷气。
地上跪着的几个小厮愁容满面地匍匐在地,两肩一直禁不住打哆嗦,好像身前的这个大人会因为他们无果而返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般。
“大……大人,小的们把大半个京城,夫人可能会呆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可就是么有夫人的影子啊?”领头的一个小厮鼓足勇气,向面前的游离芝解释。
游离芝抬起手臂,啪地一声儿,又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废物,夫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除了这京城,她还哪有什么地方可去?!”骂完了以后,语气又稍稍平和了一点儿,“罢了,你们再去夫人平时喜欢去的地方找一找!”
几个小厮脑袋垂地,再次惶恐地领了命。游离芝面色难堪,握着桌边的手格外用力,像是要把木头捏碎一般悲痛。而后,他怒(shubaojie)火冲天,竟然握起桌上的茶杯,就将它残忍地摔向了地面。
哗地一声,茶杯摔在地上。除了迸溅而出的茶叶以外,还有那碎成残渣的杯片。
“哼,你当真要如此无情地和为夫划清界限么?你当真……如此无情么?”游离芝捏着拳头,痛苦不堪地撑着自己的脑袋。他眼神迷(xinbanzhu)离朦胧,没有光芒,更没有希望。只是,他还在努力地,以自己心中那唯一不能放下的恨去搜寻着卿澜所呆的每一个地方。
直到他想起了一个地方,直到他想起一个人。
对,卿羽大将军。卿澜的亲妹妹。如果她同自己闹了别扭,恐怕也只有卿羽所住的地方吧?他这么揣测着,就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手臂微抬,打算自己亲自去找寻一下。
然而,人还没有走出房门,左边的走廊上便有一女子端来了一杯茶。
“公子,别生气。坐下来喝口茶吧!”艳人起灵早晨的时候,就已经起来了。此刻为了答谢游离芝,便亲自泡了热茶端到了房中。这一刻比较及时,恰遇见踏出房门的游离芝,“这茶是用新鲜的露水泡出来的,公子,你尝一尝?”
“起灵姑娘,来者是客,你无需多礼?”游离芝本想出门,却又不想否决了艳人起灵的一番心意,于是乎便于这个时候,大方地接过了青花茶杯,“太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还是不要太过劳累为好!”
艳人起灵娇笑一声,手指轻轻地往前一送,“公子,其实我这次能够来到游府,并没有旁的目的。只是想要……”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锭白银,“将当初你支给我买链子的银钱还给你?”其实,这只是一个搭话的借口。
“起灵姑娘,你这般,难道不把我游某当朋友么?”看见伸过来的白银,游离芝蹙眉,神色肃穆地盯着他。
“可……我来府里就是为了……”艳人起灵本来手忙脚乱,也对自己的计谋有所畏惧。然而一眼瞥到石阶处缓缓走来的易老夫人时,她的心立刻就平静下来了。
团紧着的白银再次被她伸出,语气却故作犹豫不决,“公子,无论你说什么,这钱都该还你的。”
游离芝手掌推过去,“起灵姑娘不用这般客气,一条链子而已。再说,我同起灵姑娘一见如故。这链子……就当做送给起灵姑娘的见面礼吧!”
“可……”艳人起灵的面色不大好看,眼睛里也俱是尴尬。整个人如同木桩子一般顿在跟前,脑袋也垂地极低。也在刹那,一颗晶莹的露珠啪嗒一声,滴在她红润光滑的手指上。对方游离芝似也看出了她的失落,有些仓皇地语无伦次,“起灵姑娘,你……”
“公子,请你收下吧!”艳人起灵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凄凄切切地哀求着。门口处立着的易老夫人一颗心也因为这二人的磨蹭,开始焦灼不安。
“哎呀,你……你们?”易老夫人心中一急,哒哒地迈步进来。
怔在原地的游离芝望向母亲,大为惊骇,“母亲,你怎么来了?”
“老身要不来,你是打算伤了一个女孩的心么?”易老夫人唉声叹气地看向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教道,“儿子,难道你看不出来起灵姑娘是因为喜欢你才找出这么一个借口么?”
游离芝听罢,傻了会儿,拂袖轻吼了声儿,“母亲,您可不要胡说,冤枉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易老夫人也不生气,慢吞吞地踱步到得那艳人起灵的身旁,手指抚着那嫩滑的手,看着她美丽的娇容,别有深意地小声询问道,“起灵啊,你对老身的离芝到底……有无男女之间的感情啊?”
游离芝正要阻止。却冷不丁地听得身旁那眸子垂地极低的佳人如此清脆地应了声儿。
“老夫人,我……我确实很喜欢公子,我之所以会扮成个平民混到游府里,也只是因为……因为喜欢公子!”艳人起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脑袋里忽然转到了那个雾林。以及曾经的那处破庙。
但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曾经有个刻骨铭心的爱人,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然而,今时今刻,她却不得不隐瞒自己的爱情,同一个从未欢喜过的男人藕断丝连?
这是身为艳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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