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时代》第8章 卑鄙的本地人

    第二天上午。
    “不愧是专业投机倒把的。”战士早早地出去，又早早地回来，“和他根本比不了。”
    “又怎么了？”
    “还记得昨天包了所有药水的投机商吗？”
    术士正在卖力地炼制今天份的药水，听了战士的话，点点头。
    “他怎么了？”
    战士一脸深沉：“他把药水卖了。”
    术士听了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停下了手中的活：“哦，然后呢？”
    “三十银一瓶。”
    术士手一抖，药锅“喀啦”一声响，裂开了一条半指长的小缝：“你说啥，十三银一瓶？那可真是赚大了。”
    “三十银一瓶。”战士沉痛地说，“而且兑了一半水，瓶子小了三成……别把锅弄坏了。”
    药锅“喀啦喀啦”裂开了好几条一指长的缝隙，已经有金黄色的尿……我是说药液，从其中渗了出来。
    “我说……他怎么做到的？”
    “礼盒包装，然后当成饮品卖。”战士语气颇有些懊恼，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学到了”的光芒，“我没考虑到‘味道’啊。”
    这里面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复杂。
    这个世界的饮品无非就是那几类——粪臭味、尿燥味，以及浓烈程度可以给以上两种味道作调味料的，极其浓重的酸甜苦辣咸味。
    而术士的药剂，只是有点土腥味，换句话来说：泥土的香气。
    你大可想象，一群除了白开水之外，只能喝胡椒博士来解渴的小学生，突然喝到东方树叶时候的反应……
    总之，这个投机商人就抓住了这种心理，把这些药水以“茶饮”的形式高价卖给了一群年轻而无为的贵族。
    为了增加“含金量”，他还杜撰了一个“隐居在罗兰山脉深处的自然大师雷欧·艾班奇”，而这种饮料便是这位虚构的大师所给予的。
    他给这种茶饮取了个上档次的名字——
    “艾班茶”。
    一款大师制作、风雅清香、色泽亮眼，甚至还有治疗效果的优雅茶饮，又怎么能不使人趋之若鹜呢？
    “现在估计已经有人往罗兰山脉深处跑了。”战士摇摇头，“都说谣言止于智者，结果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傻子多。”
    “那……那个投机商人呢？”
    “哦。”战士瞪着死鱼眼，“他派人在市场守着，继续等我们卖药。”
    术士半晌没有言语。
    “那我们还卖药吗？”她问，“或者跟着他一起卖饮品？找他合作什么的？”
    “看你自己想法咯。”战士耸耸肩，“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跟我走。”
    “毕竟我们两个的‘交易’还没做完呢。”
    “你去哪里？”术士理所当然地发问了。
    “最终目的地是费托城。”战士报出了一个她还是没有听说过的名号，“不过第一站的话，应该是加登城吧。”
    术士想起了之前的描述：加登城，应该就是沿着大路一直走所可以到达的第一个大城了。
    “去干什么呢？”
    “没想好。”他语气微顿，“费托城是著名的沼气之城，搞搞科研什么的，都可以。”
    “沼气又是什么？”
    “是一种提取自粪池里的气体能源。”
    术士听到这话，突然对“沼气”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了。
    “顺带一提，你上次演示给我看的‘火系魔法’，放在我们这里应该也是沼气燃烧的效果……”
    “够了。”术士打断了他的恶趣味科普，“药水兑好了，趁还没漏光赶紧装瓶。”
    炼粪锅满是裂痕，摇摇欲碎，术士只能用一个“原本是土系”的法术做出坚固、密闭而不吸水的粪壳包裹住锅体。
    “说起来……既然我可以用粪壳补锅，应该也可以用粪坑直接当锅？”她的思维开始发散，“或者直接用屁把材料用屎托在空中，做到无锅炼药？”
    她那颗热爱挑战的躁动的心又开始了。
    “等等，如果我没控制好的话……”
    她突然想到，自己操控着半固态的粪液浮于空中，然后手一抖，粪液的状态崩溃砸在地上，又溅了自己一身……
    “不能再想了！”
    她专心地把锅底的最后一点沉淀物捞起，然后戴着手套，把这些“粪渣”分成了十几个小包。
    这又是战士想出来的馊主意，美其名曰：治疗药膏，比药水稍微差一点儿，售价十个银币。
    比昨天的治疗药水还多两个银币——而今天的治疗药水，售价为十八银币。
    “你们俩……过分了啊。”
    投机商人派去的人手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个不厚道的家伙把药剂的价格提了一倍有余，简直是把“不厚道”三个字写在了脸上一样。
    最终好说歹说，二人以十六银币一瓶的“批发价”把药水卖出，而“药膏”也顺便被抢购一空。
    “你们两个，不会就是真正的炼粪师吧。”那收购人狐疑地盯着二人。
    “如果堂堂正正合作的话，我家那位大人肯定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战士摆摆手，露出了憨傻的笑容。
    术士摇摇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二人异口同声。
    “但是，你们连续两次拿出了同样的药剂诶……”
    “我们就不能分批销售吗？”
    “说不定这些药剂也是分批获得的，我们才没有一次性卖光呢？”
    二人一唱一和，搞得收购人不明所以。
    “那请问，二位又是在哪里找到这种药剂的呢？”他问。
    “如果你们能提供准确情报，或者带个路，引荐一下什么的，那也是报酬丰厚的。”
    “啊，报酬丰厚啊！”战士同术士对了一下眼，“那我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哎呀，可不就是那个嘛！”术士这边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我说哥啊，还有报酬拿，不如我们就告、诉、他、吧！”
    收购人附耳过来，而战士搓了搓手指，前者马上心领神会地递上一个小小的钱袋。
    “其实……你听说了吗，就是那个最近大街小巷都在传的，隐居在罗兰山脉中的高人！”
    收购人懵了，那不是自家老板编排出来的吗？
    “那个高人根本就不叫什么艾班奇，而是叫阿帕基！”战士偷偷将钱袋递给术士，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又打开了话匣子。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药水，而是纯天然饮品‘阿帕茶’。”战士煞有介事。
    “我们兄妹俩啊，是因为没有上面的门路，迫于无奈，把它当作普通的治疗药水贱卖哒！”
    “那……要怎么找到阿帕基大师呢？”
    “那我们也找不到。”他嬉皮笑脸地转身，“或许，有缘自会相见吧。”
    术士此时已经收好了地上的家伙什。
    两个人仿佛自己才是那隐居世外的高人一样，留下一句玄乎的屁话，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