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着气刃的巨剑横贯而来,闫成亭拼了命想要挡在前面,却被陈茂川死死按回了原地,盲眼老人眼盲心不盲,手中的巨剑挥舞的更加迅猛。
“咳。”王珂突然轻咳了一声。
那把巨剑竟是稳稳的停在了陈茂川的脖颈前,一缕断发颓然飘落,穆长寿瞪大了眼睛,正在他要张口叱问之时,那柄巨剑忽而急剧向后挥舞,瞬间脱手朝他砸来,虚空中一道半遮半掩的黑气被剑锋穿透,铛的一声脆响,巨剑被艰难的弹开,许永乐鬼魅般的身影从黑气中闪身而出,立在穆长寿面前。
“许永乐?你现在来做什么?”穆长寿怒声斥责道,却仿佛忘记去思量对方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前。
眸子比寒潭还要冷彻阴沉的许永乐扫向穆长寿,对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随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来取你的狗命。”
“笑话,你哥哥许正龙狼子野心,现在你也要以下犯上,你们两兄弟果然都是一丘之貉,杀我,就凭你这个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翻滚的废物,我看你如何杀我。”穆长寿一脚踏地,激荡的灵力将衣衫撕得粉碎,其下竟是一副黑金色的甲胄,常明当年为了打造出一支类似于魏武卒的精锐部队来,曾花大力气钻研过对方的盔甲,仿制出一套黑金甲来,虽说不如真品,却也称得上是刀枪不入,穆长寿作为常明手中最得力的武将,自然最先受用。
“自以为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许永乐冷笑一声,全然没有将身着黑金甲的穆长寿放在眼中,一指点出,只见空气中扩散出一缕白茫茫的气道,下一瞬满是铭文的甲胄应声洞穿,血流如注。
胸口的痛楚终于让穆长寿意识到了什么,往日那个骄奢淫.逸,吊儿郎当的许永乐竟是藏着如此的修为,愕然失声道:“你,你是立尘境,怎么可能。”
“这世间你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许你该问一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可惜我不是很想回答。”许永乐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上前,穆长寿被痛楚扭曲的脸颊惊恐万分,慌忙的朝后退去,右手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一根焰火匆忙射向空中。
许永乐并不惊讶对方的举动,反而是带着玩弄的笑意看着对方,语气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看吧!又多了一件你想不通的事情,比如说那老东西的人头怎么会在这里。”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许永乐丢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终于停下,穆长寿仿佛挨了一记猛药跳起身来,鲜血之间那人头正是躲在地宫之中的丘然。
作壁上观的平等王看着突然出现的许永乐,不禁皱起了眉头,回身看向身旁并无惊讶的陈长安试探的问道:“是你让他来的。”
“我就是不说,他也一定会来,所以只是跟他做了一笔小小的交易。”
“跟阎罗做交易,他还真是胆大。”平等王嬉笑一声,只是这话可不像是一句玩笑。
陈长安没有深究对方话中深意,但却对许永乐格外看中,“阎罗未必是真,做一只孤魂野鬼才是真正的无畏。”
“你既然让苏问饶他一命,哪又跟他做着什么交易,你说你要看一个人,等一场命,现在人来了,那场命又是什么?”
面对平等王的质问,陈长安突然笑了,用手指指了指对方说道:“我之前问过你啊!长生真的好吗?”
平等王顿时正襟危坐,无人会相信平日里庄重肃严的十殿阎罗此刻后背早已沁湿一片。
面对许永乐的步步逼近,穆长寿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艰难呼吸着,突然一阵破风声从许永乐身后传来,声音未停,剑锋已到,折身而来的剑臣拖剑前行,夸张的巨剑在他手中比绣娘手中的绣花针还要轻巧。
许永乐回身一指重重点在剑身之上,完全不成比例的两者竟是恰到好处的静止于半空,碰撞的灵力在空间中嘶鸣,许永乐迷惑轻语,“你为何要阻我。”
盲眼剑师一口稀疏的烂牙随着一阵笑意再度露出,顷刻间将所有的高人风范一扫而空,若是没了手中的剑,只怕比街边乞讨的乞丐还要不如,可一旦握住了剑,那便是万人敌。
“因为这人不该你来杀。”
两人之间微妙的话语撩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可谓是大难不死的陈茂川松了口气,若说那一瞬他没有害怕,实在有些牵强,只能说是他尽力掩饰住了。
“你输了。”陈茂川不敢得意,可还是冲着王珂笑道。
王珂难得的报之以李,只是他的笑容实在难看,“你并没有说服我,不过我突然想起那小子还欠我一杯酒。”
“多谢。”
“没必要谢我,这些是你自己赢来的,我说过不会在你之前出手,所以穆长寿归你了。”
陈茂川还是一揖及地,心中最后一丝芥蒂放下,除了苏问这一点,至少此刻对方终于向他表露了一丝诚意,这一抹笑意就胜过木箱中上百颗头颅。
穆长寿见到剑臣去而复返,一剑拦下许永乐,不觉长舒一口气,随即硬气十足的喝到,“剑臣,只要你杀了他,你们挂剑宗弟子渡江南下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对方并不回应,穆长寿也不计较,胸口的破洞已经止住了血,却是可惜了这一身黑金甲,面对立尘境强者还是不如真品那般有所效用,耗费千金的铭文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消损一空。
“这些个一无是处的符阵师拿大把的钱,浪费老子那么多时间就弄出这么个残次品,看来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穆长寿的抱怨带着一丝庆幸,却瞬间被一声冷蔑的笑意彻底打断。
“我想你没这个机会了。”陈茂川随手解下身上华丽的锦缎,从地上拾起一把长刀,虎口上的老茧与刀柄很是契合,就像苏问见到陈茂川的那双手时表现出的惊愕,任谁都很难想像一位娇生惯养的王爷会有这这么一双粗糙丑陋的双手。
穆长寿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缓缓将腰间的佩刀接下,单是刀鞘的材质就非比寻常,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镶在鞘口处,金线连绵,炫丽的纹路看上去华贵无比。
“殿下,以你的身份该配上这种宝刀才是。”长刀寸寸出鞘,冷冽的寒光折射着别样的光芒,锋利的刀锋莫说是寻常甲胄,就是开山碎石,斩断玄钢也不费吹灰之力。
“刀不是重点,只要能杀人能杀人就是好刀,不知道你的脖子经得住我几刀。”陈茂川用指肚摩挲着刀刃,与对方的那把金镶玉的宝刀相比的确是差到了极点。
“哈哈,是吗?那卑职可要领教领教殿下的高招,是不是比在姑娘家的闺床上更有能耐。”穆长寿仰天大笑,宝刀彻底出鞘,突然刀身一横,折射的光芒扫过陈茂川的双眼,就在对方下意识眨眼的刹那,身形奔出,脚下生风一般迅捷,手中的长刀暴风骤雨般的劈砍而来。
陈茂川虽然视线受阻,可听力却是异常灵敏,身形一侧,稍稍退却半步,那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斩下,随即腰身发力原地转动一周,手中的长刀横贯而出,在穆长寿的甲胄上擦出阵阵火星。
两人错身而过,陈茂川率先回头,手中的长刀迅猛劈下,穆长寿虽然已是六十的高龄,可常年习武再加上开灵巅峰修为,体魄反应并不逊色成年男子,身形未转,宝刀却是从腋下倒刺而出贴在背上,凡铁对宝刀,脆响之后,长刀上劈出一道缺口。
穆长寿嘴角微起,手中宝刀一震,咣当,刀刃顺着那道裂纹应声断成两截,残缺的断刃射入空中,穆长寿起身二指夹住断刀,顺势射出,断刃化作一道寒芒怒射而出,陈茂川一刀劈开断刃,身形顺势退出数米远。
“殿下,看来你手中的刀很难砍下我的头了。”穆长寿更加肆无忌惮的冷笑起来。
“杀你,断刀足以。”陈茂川也不多言,三步并作两步,即便刀身断成两截,可对于一个常年用刀的人来说无非长短之分,一寸长一寸强,却也有一寸短一寸险。
穆长寿自负甲胄在身手中又有神兵利刃,招式大开大合,陈茂川虽然屡屡巧出险招,却只能在甲胄上劈砍出道道火星,不过森白的刀口首尾连接仿佛在刻画着什么。
“哈哈,想不到吧!你十三叔精心打造的魏武卒黑甲却穿在我的身上,很讽刺吧!要怪就怪你十三叔把这副甲胄打造的刀枪不入,作茧自缚。”
穆长寿一刀接着一刀舞的密不透风,陈茂川虽然一退再退,可每躲过一刀的同时也都悄无声息的在甲胄上留下一道半寸深的刀痕。
“无用之功,我就是站在原地给你砍上三百刀,你有能奈我何,而我只需一刀,便能送你去见你那早死的娘。”
听到这番话,陈茂川突然神情骤变,刀法竟凌乱起来,从之前的有条不紊变得异常冲动,红了眼的乱砍一气,穆长寿见状面露窃喜,闪过对方迎面一刀,趁着陈茂川中门大开,举刀刺来,深深刺入心窝。
“殿下,你还是差些火候,不过只有下辈子再后悔吧!”
刀锋一进再进,陈茂川突然一把握住刀口,手中的残刃顺劈之下,火星飞溅。
“没用的,给我死。”穆长寿桀骜咆哮,双臂骤然发力,眼底透出疯狂的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茂川突然挺步不动,刀锋虽然又进一寸,但距离之间,足够他断刃刺出,只是这一次原本硬如玄钢的甲胄竟变得比一张纸还要脆弱,断刃一往无前的捣入了对方的心窝,鲜血飞溅。
陈茂川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竟是无比的狡黠,根本看不出先前的那股意气用事的冲动模样。
“我从五岁起就摸着黑甲长大的,你这甲胄比起魏武卒的黑甲根本是照猫画虎,所以我说过,想要杀你,一把断刃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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