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传》第六百八十九章 火药味儿

    完午饭看看时间，差一刻一点，几个人离开小吃天地来到了昊海楼四层，海淀棋院的所在地。
    棋院门口，刘涌嘴上叨着根烟正在等候，原本他是打算亲自到丽泽小学去接王一飞，后来听陈争辉讲他儿子还有中天集团朱总的女儿会一起坐专车过来，于是今天便没有去六里桥。
    站在楼道窗边，一面不停地吞去吐雾，刘涌脑子里也在浮起连篇：没想到王一飞和中天集团第一，二把手的儿女关系这么近，看来自已当初做出的决定太英明了！想想，有这层关系在，只要王一飞一天在海淀棋院，海淀棋院还用得着担心经费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刘涌嘴角不由得流腾出一丝笑意：眼下的日子虽然难过，但从长远来看，这却是海淀棋院未来大展宏图所必须经历的苦难，就如新生的婴儿，若无母亲的痛苦，又怎么可能降临人间？一时间，刘涌有了一种殉道者般的自豪。
    “叮！”轻轻一声铃响，电梯门打开，三位小学生连同一位大人一起走出了电梯门。
    “嗨，飞飞！”要等的到了，刘涌连忙把吸了一半的烟头扔到墙角摆着的垃圾箱里迎了过来。
    “刘叔叔。”见是刘涌，王一飞道。
    “呵，很守时。这几位是谁？飞飞，给介绍一下呀？”刘涌笑着问道。
    “噢，朱慧妍，陈道的，他们俩都是我同学，小李叔叔，送他们俩上下学的司机。知道今天我要来棋院下棋，他们也想看看。”王一飞介绍道。
    “呵，不错不错，飞飞，看来你的人缘不错，粉丝很多嘛。借用一句流行语‘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哈哈。”刘涌向几人一一点头笑着打起招呼。
    “嘻嘻。刘叔叔。飞地对手是谁呀？”朱慧妍不是个认生地人。直接就向刘涌问道。
    “呵。他地手呀。现在已经在对局室等着呢。
    咱们走吧给你们带路。”
    因为是特别对局。所以比赛地地点自然不会是在大众棋室。几个人在刘涌地带领下穿着楼道。绕过几个房间。很快便来到了一间挂着“训练室”地门口。
    训练室地门打开着子里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王一飞认识地只有一个。就是棋队主教练林枝福。至于其他几位都很年轻。岁数大地不过二十出头。小地也十六七岁地样子。
    看到那几位年轻棋手。几位小学生都是一愣：虽然没有特别留意但他们中午吃饭地时候终究坐在隔壁有一段儿时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印象地。
    “该不会就是他们吧？”想起刚才在这些人面前大吹牛皮，朱慧妍扭过头来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也知道不好意思。
    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刘涌在门口把手掌拍了两下“啪啪”，清脆的掌声把屋里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各位队员重介绍，这位就是咱们棋院刚签约的小棋手一飞，今年六月份过后就将和你们一起训练，生活，比赛，大家欢迎！”感情饱满，刘涌热情洋溢地大声介绍着。
    但反应并不是很热烈，除了林枝福响应着刘涌的号召用力地拍着巴掌，其他几个的掌声简直可以用有气无力来形容，一看就知道是在应付差事儿。
    场面有点尴尬，好在对这样的情形刘涌早有心理准备，经常和棋手们打交道，他很清楚棋手大多特立独行，不似常在社会上混的人那样圆滑变通，明明心里极度不满，表面上也能亲哥哥蜜姐姐地叫得热呼。
    “呵，第一次和大家见面，看来大家对你还不熟悉，来，飞飞，讲两句。”刘涌一招两式，既化解了现场的尴尬，又为王一飞制造了一个让大家了解他的机会。
    “啊？还要讲话呀？”听刘涌要让他讲话，王一飞就是一咧嘴，他本以为今天来了就是下棋，没想到还要当众发言，心里顿时直犯虚。
    “呵，当然要讲了，你不讲大家怎么会了解你？”刘涌微笑着鼓励道。
    “飞飞，讲啊！”朱慧妍也在旁边催促着，这个小丫头倒是从来不怵当众说话。
    “讲什么呀？”王一飞可没有那种随时随地，不用讲稿就能侃上一两个钟头的本事，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此时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已该做什么。
    “呵，很简单，就讲一讲你平时的爱好，喜欢的棋手，你的理想，还有近期想要达到的目标，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刘涌笑着提示道。
    有了刘涌的提示，王一飞总算有了一点儿头绪。
    “嗯，我的爱好嘛，除了下棋，那就是读书了，特别是古文，我读的最多，象《道德经》《论语》《孟子》《吕氏春秋》，我都读过，另外佛经里面的〈金刚经〉，〈百喻经〉〈心经〉也读过，有些还能背下来，喜欢的棋手有很多，古时候中国的黄龙士，范西屏，施襄夏，日本的道策，丈和，秀策，秀荣，近代的吴清源，坂田荣男，木谷实，武宫正树，聂卫平，马晓春，还有韩国的李昌镐我都很喜欢，他们的棋谱我差不多都打过两三遍。不过要说最喜欢的棋手，那还是吴清源，因为他把围棋的艺术性和胜负演绎得最完美的人，不仅开创了新布局时代，创造了无数新手，而且还以十番棋为舞台，把同时代的的其强手一一打败，甚至打到定先。在那个时代，他是无可争议的王者。我希望我将来也能象他一样。至于近期想要达到的目标，先毕业考试过关，好啦，我讲完了。”就象做填空题似的，王一飞按照刘涌告诉他的题目顺序答了一遍。
    窃窃私语，几名年轻棋手在交头接耳。
    “呵，这个小家伙心气儿倒挺高的，还想成为吴清源那样的人？这意思不就是说要让当今棋坛顶尖棋手一先吗？连顶尖棋手都能让一先，咱们还不就是一盘菜了吗？！”
    “菜？想的美，菜还得用牙咬两下，嚼几口呢！依我看他就是把咱们当成空气，完全无视！”
    “哇噻，读了那么？！真的假的，那些书我最多就是听过名字，他居然能都读一遍，而且有的还能背下来？！”
    “你听他吹？！现在也就是吹不上税，只要脸皮够厚，胆子够大，你就吹你是棋神在世也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同样一段，有人能听出好，有人能听出坏，王一飞不过是实话实说，但听到年轻棋手们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呵呵，讲的不错，我也希望你能成时代的吴清源。好，现在让我来给介绍一下你的队友。”涌满意地评价道：王一飞若真做到天下无敌，那么做为王一飞最早战斗的地方，他的海淀棋院岂不是也一样会被记录在围棋史册上？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刘涌的名字也写上去？
    带着王一飞来棋手面前，刘涌开始介绍。
    “这是崔月，今年十六岁，比你早到队里一年，原先是队里的小老弟，现在你来了，这个称号也就传给你了。吴伯雄，苏熙冬，陈志朋，张东财。张东财是咱们海淀队的队长，也是一会儿要和你对阵的人。”介绍到张东财的时候，刘涌特别强调道。
    “张师兄，一会儿还请你多多指教！”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王一飞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是礼仪，李飞扬曾经专门教过他。
    “不敢，一会儿谁向谁请教还不知道呢。”
    张东财本是一个非常憨厚朴实的人，如果是平时，这种话他肯定不会出自他的口中，但凡事有例外，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几个小学生说他的棋不堪一击，刚才王一飞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又听他说想成为新时代的吴清源，所谓泥人还有个土性，他一个二十二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因此说起话来也是话中带话，火药味儿十足。
    “呵呵，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重头戏要开始了。飞飞，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比赛？”王一飞听不出张东财话里的敌意，但刘涌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觉察不到？不过他也知道，棋手嘛，对局之前有敌意未必是坏事儿，象日本大正时期的坂田荣男和藤泽秀行，如果不是两个人彼此都视对方为死敌，甚至闹出为谁最后封手而相互呛火的事儿，大概也留不下那么多精彩纷呈的名局。
    “没关系，刚才上来之前我们已经在小吃天地休息一会儿了，现在就下好了。”王一飞答道。对他而言，下棋要比当众讲话轻松的多。
    “呵呵，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志朋，熙冬，你们帮着把场地布置一下儿。”刘涌吩咐道。
    几名年轻棋手马上行动，将一张棋桌单独搬到前面，再拿出一块棋钟摆好，张东财和王一飞分别就坐，至于其他人，则远远地站在旁边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