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锋》第十九章 幽冥

    那些幽灵鬼怪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由尽皆回头，对着她阴恻恻一笑，空洞的双眼中，鬼火升腾，竟然流露出一片善意。
    “这是错觉。”楚晚闭眼，告诫自己。
    然后她继续睁眼，发现周围的一切，依然是一片鬼市，不禁一阵惶恐。
    “苏夜，这里……”楚晚趴在他肩上，正要警告他这里不对劲，却陡然触到柳叔怪异的眼神，她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就被对方直接打断。
    “姑娘不是人类吧？”柳叔吧嗒着烟斗，突然问道。
    苏夜惊疑了一瞬，诧异道：“柳叔怎知她不是人类？”
    他的记忆中，柳叔不过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中年男子，无亲无故，独自生活在这清幽的小巷之中，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生活情致，不应该能看出楚晚的真实身份。
    “她眼底的那一抹红色，真漂亮，不应该是人类该有的。”柳叔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有福气，一段时间没见，居然捡了这么漂亮一个女朋友。”
    “……”苏夜一阵无语。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楚晚就大声回道：“我可不是他女朋友，还有……你这里真的是鬼街？那些鬼……它们……”
    楚晚见他一脸温和，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由直接问了出来。
    “都只是一些可怜的孤魂野鬼罢了……放心，它们对你们没有恶意。”柳叔呵呵笑道，“我也只是暂留它们在这里落个脚，幽冥的人，隔一段时间会来的。”
    “真的有幽冥吗？”楚晚眼里涌起一道光芒。
    柳叔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有，但也可以说没有，轮回的路已经断绝了，只是还有些固执的人，一直坚持着罢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眼神有些黯淡地看向远处，没再说话。
    苏夜一头雾水地听着俩人交谈，问道：“楚晚，你再跟柳叔说什么呢，什么鬼？我怎么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更让他震惊的是，柳叔明明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跟幽冥扯上关系了。
    “你是人类，自然看不见亡灵。”楚晚在背后瞪了他一眼，“传说人死之后，只要信念坚定，是可以保留一分灵智的，不会被天地同化，归于虚无，它们若得到灵气滋养，可成鬼魂，可成亡灵，只是身前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最后逐渐忘记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苏夜一阵惊讶。
    “我也不知道。”楚晚摇了摇头，“以前我不知道这些，可自从灵源觉醒以后，许多记忆，好像我就自然而然地记起来了。”
    “柳叔，您是幽冥的引魂人吗？”楚晚期待地问。
    她脑海中有一片模糊的记忆，当她接触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关于那部分事情的一切记忆，就会变得清晰起来。
    那片记忆告诉她，幽冥就算断绝了轮回之路，但还是有办法往生的。
    柳叔诧异地看着楚晚，抖了抖烟斗里的灰，说道：“姑娘知道的不少啊，不过，我不是幽冥的引魂人，但我认识不少你说的那些人。”
    “可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楚晚有些犹豫地问。
    她亏欠诺雅太多了，如果真的有幽冥，如果诺雅的灵魂，真的有幸能保留一分灵智，不被天地同化，她想帮帮诺雅。
    这一世，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姐妹，那么来世，她想让诺雅过得好一些。
    “天地有其法则，生灵亦有其自然规律，就算鬼怪、亡灵，它们能往生，能存留在这世间多久，也都有其定数，姑娘如想横加干扰，恐怕会扰乱秩序，自食恶果啊。”柳叔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未等她出口就直接拒绝，“俗话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天地万物，其实都逃不过这一句话。”
    “可是……我还是想帮帮她，就算会自食恶果，我也愿意。”楚晚坚持道。
    “那就在这里多住两日。”柳叔叹息一声，“秋叶城周围方圆数百里，一旦有鬼怪或者亡灵诞生，它们会跟着指引，来到这里的，你的轮回之眼既然能够看见它们，就多注意就好了，你那位朋友，如果最后的灵智没有被天地同化，会回到这里来的。”
    “多谢柳叔。”楚晚由衷感谢。
    “啥……啥是轮回之眼啊？”苏夜沉声问，暗自嘀咕道，“看来楚晚身上的秘密不少，不止是半妖之体那么简单啊。”
    “她眼底的那一点红芒，可以看破一切虚妄，直达本质，我们称其为轮回之眼。”柳叔笑道，“你身边的女孩，可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啊，望你好生珍惜。”
    他与苏夜相识时间不短了，这少年他看着顺眼，所以今晚才多说了几句。
    要是其他人，估计这巷子都进不来，别说能听到这些话了。
    幽冥的事，不是秘密，他也根本用不着隐瞒，至于他的身份，两个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
    “我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楚晚再次强调。
    柳叔只笑笑，不说话，带着二人来到屋内的一间屋子，就走了。
    苏夜有些尴尬，这里总共就两间房，柳叔占了一间，留给他们一间，其目的，显而易见了。
    “我睡地上，等你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立马就走。”苏夜将她放在床上，自己自觉地找了一床破被子铺在地上，“我们杀了那么多孙家的人，整个旧城都不能待了，听说秋叶城内法律严谨，艾薇的天眼无处不在，孙家应该不敢在城内动手，我准备伤好了，就去城内看看，顺便找地方学一些武技，你呢……”
    “我想先送送诺雅。”楚晚沉默了半天之后，才说。
    “然后呢？”苏夜有些犹豫地继续问。
    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是期待着她跟随自己一起去秋叶城，还是大家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楚晚灵源觉醒之前，他总是想着要还她一命。
    所以处处护着她，想要尽快地还清救命之恩，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追查真凶，追寻自己的强者之路。
    可如今呢？共历生死，命运交织。
    他成了独行的少年，无牵无挂；而楚晚，失去了心里最重要的那一块之后，也成了无依无靠的女孩。
    其实俩人的命运何其相似，不知不觉间，心已经挨得很近了，只是，他们都还不自知罢了。
    “去秋叶城，那里，是我答应诺雅要去的地方。”楚晚眼神坚定，“我答应她的，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定会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