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皇下马,将我两手扶起,笑道:“说起来,朕的京卫突骑人强马骏,虽未经历过大阵仗,但武艺个个高强。故而骄横得紧,谁也不放在眼里。谁知你竟以十二人突破数百京军。果然了得!”
我便道:“皇上过奖,微臣不敢当。突骑军之长在可突可射,若真上了战场,那时弓矢交加,只怕一合的工夫,我们十数人都成了刺猬!”
小桂子沉思颔首道:“皇上,三十将军胜而不骄,可谓我辈之楷模。不过实情确是如此,那蛮匈也和我精锐突骑军团一般,最强并非枪矛,而是弓箭。此战法只宜出奇不意反突击时所用,若两军布阵对垒实在作用不大。”
汉皇闻言为之一愣,对我道:“朕对战场之事了解甚少,小桂子却早些年多次随军,也算上沙场老将了。此话虽不中听,却应该也有些道理。”
我笑道:“中听的紧呢,听得此言,臣便知桂公公也久经阵仗。战场之上,两军你死我活。实力最为紧要,自是取巧不得,阵法再奇妙也不可以一敌百。这阵唤作“六花阵”,长于精微奥妙,六人一队,各持武器,变化无穷,若对付敌军重围往往可以少胜多。但短处也是过于精微奥妙,一抵不得弓箭强袭,二阵形不能过于密集,力不足破得钢铁之阵,两军对垒之时便作用大减了。三十和吴将军如此操练一来是为练兵,二来也算得雷霆手段,我等二人也好服众,在营里立足。”
说完我诡秘的一笑:“不过,三十的主力却不是这五千精锐突骑。”
“难道你要拿这些玩家军做主力?”汉皇将目光环顾四周,扫了扫四下穿着五花八门的军士。
我含笑不语。
小桂子插口道:“皇上,外面风寒,何不到帐中细谈。”
汉皇在我的帐中坐了,一会儿我卸了甲,又和吴六奇一同请见。汉皇此刻似乎心情大畅,一一赐了座位。
“这两天众大臣议的都是速速进兵的事。你们怎么看呢?”汉皇环顾四周,目光最后停在吴六奇身上。
“臣……”吴六奇起身,躬着身为难,目光瞥向我和小桂子,我两人却都是微笑不语,丝毫没有替他圆场的打算。吴六奇无奈道:“臣人微言轻,但在皇上面前,不敢有语不吐。臣看……”他瞟了我一眼道,“援军需急进。”
“哦?”汉皇问。
吴六奇走至帐中的军图前,道:“皇上请看。玉门并非单一的一座关隘,而是由“三关四口十八隘”共同构成的防御体系,可谓固若金汤,臣每思及必感叹太师三百年前便有此高瞻远瞩……”
见汉皇面露疑惑之色,他接着解释道:“三关指的是玉门关由东、西、南三陉关共同组成,三关并存,互为犄角。西主防,而东和南便倚防,以东主防,西和南便倚防。四口指的是连接东关的远固口和广历口,连接西关的金羚口和玉颈口,四口皆由南关一力把持,便是东西两关被突破,四口便自成体系以为主防。而玉门之前尚有出云、猫儿湖、望来峰等十八隘,十八隘之险,险在阿西努。阿西努河上下千里,两岸高山耸立,河床深险无比,水流湍急。为十八隘最后一隘便如玉门天然护城河。是故玉门建成之后,我大汉与蛮匈两百年交战,大半皆是围绕着西阿西努渡口。”
“太师果无所不能也。”汉皇黯然叹道,“竟有如此天险,怪不得朝廷上有人认为震北军和凉州军数十万兵马守住玉门绰绰有余。冬季立至,单于择的人马虽是未退,但近来也无大动,如此僵持之际,朝廷为何不相待一季,且看蛮匈野外如何过冬?”
吴六奇道:“臣原本也是这样认为,但监军上次前来军营一番见解却让臣胆战不已。”
汉皇看了看小桂子笑道:“就他的见解多,且说说看!”
吴六奇接着道:“蛮匈自数百年前兴起,一直觊觎我大汉多年,但也只是举兵前来掠夺一番,太师未受伤之前,情形也似如此而已。但太师遭魔物偷袭的数天之后,局势大变,蛮匈的战略变成了大举入侵。如今即将入冬兀自不退,以此看来,蛮匈必有一战而胜的韬略。”
我和小桂子相视一笑,追问道:“你认为他们如今会如何突破阿西努渡口?”
“强夺渡口是两败俱伤的战法,即便勉强突破,玉门前数十里之内又要勉强拿骑射军与我军铁躸列阵对垒。”吴六奇笑道,“蛮匈前些时候早已为此损兵十数万。但要说蛮匈暗藏的韬略,臣才疏学浅,真的猜不透,或者……或者与魔物有关联。”
“魔物到底何为,偏偏要与我大汉为敌?”汉皇拂袖而起,看着军图皱眉,“魔物到底有何能耐,能突我如此天险……”
小桂子站在汉皇身后,笑道:“皇上,吴将军还未说出援军为何急进……”
“对啊。”汉皇被他提醒,抚着军图转脸看向吴六奇,“多出这五千突骑,还有些许乱糟糟的人马,便能将蛮匈阻在玉门之外吗?你言中急进,又向哪里去呢?”
吴六奇指着渡口以北道:“当渡河北击。”
“啊?这是为何?”
“臣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觉得蛮匈那面太安静了。要发难的话,应已有动作了。再者……只是觉得如今我不动便如坐以待毙一般,闭着眼等那半空中的大刀朝脑门上落下。”
汉皇点了点头,又缓步踱到帐中央坐下:“你这个铁丐也真的有些才干,朕这些年委屈了你,好好干吧!”
吴六奇一愣,随即伏地泪流面满泣不成声。
帐中片刻沉默,汉皇看着我道:“三十眼光了得,没有选错人。”
我笑道:“皇上,吴六奇大才,皇上必是留待日后另有重用,臣保证把他安然带回来就是了。”
“三十,朕只问你,”汉皇盯住我,“你要那些江湖人物以及玩家到底何用?”
“回皇上,”我道,“朝廷上的局势臣也能看得**分。其一,不必抽动太多京卫军,也就是在这几天;其二,省却许多粮饷,虽招募玩家入伍看似花费甚巨,但其实不必耗朝廷太多。”
“那是何等缘故?”汉皇讶然。
我笑道:“臣请教皇上,玩家需金银何用?”
汉皇想了想,道:“想必为了在此间享乐罢了吧?小桂子你来说说。”
“玩家来此世间似是关乎天数,奴才也不甚了解。”小桂子道,“但玩家得了金银花项多用于购买武器装备,以及大量的药物,也无非得以更快速的升级强大,以此获得乐趣。”
我道:“正是!桂公公说的明白,再请教桂公公,如今玩家用的武器装备和药物来至何处?”
“武器装备多出于乡间商家。”小桂子道,“而药品似乎多出于三大药铺,似乎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小桂子一笑,“莫非三十将军想从上面打主意?”
“玩家装备和药品专门为玩家制作,确实劣质之极,多是糊弄之物,这本是应当,概因此间你我所用之物,玩家皆无法使用。只是如此物事却动辄需要白银数十、数百甚至数万白银之巨所费。”
“哦?竟有此事?”汉皇惊道,“朕竟不知。”
“臣本想明日参见圣上,将此事与一些难处一并上报天听。如今,皇上圣驾与此,三十便一一启禀。”我接着道:“皇上只要将入募的玩家军士军饷全发做‘金票’,然后在各方设立玩家装备、药物专卖所……”
“金票?”汉皇突然从座上一跃而起,在帐中踱了几个来回喜道:“朕明白了!朕何不幸,竟损太师。朕何其幸也,又得三十。那些难处又是什么?朕定为你作主!”
“其一,乃是有关江山社稷大阵之事,此阵深奥玄妙,阵眼繁多,亏得张国师唤来诸多门人鼎力相持,还算顺利。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一处阵眼恰恰处于当朝吏部尚书明大人的府邸……”我故作迟疑道。
“明朗?不是旨意早下发了吗?难道他竟敢阻碍国事,下旨,令他十二时辰内搬出府邸。”汉皇勃然大怒。
“皇上,是不是十二时辰短了些?”小桂子一惊,试探着问道。
汉皇冷哼一声,又对我道:“你为国操劳,无论何人作梗朕决不姑息,即便是朕的国丈……你接着说。”
“谢皇上,另一事便是,自圣上诏书募招各道观门派出人出物为国效力之后,天下相应。三日内附近便有数百能人义士来投,路程遥远的也大多赶往指定地点集聚,以便路上缓缓汇集。然也有不识时务之徒,不奉皇诏,公然抗命……”
“这?你欲何为?”
“朝廷应当施出些雷霆手段,臣斗胆想皇上相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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