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岁月》第四十六章：用牛羊来换车

    “我哥哥山里拉木头的，我也山里拉过木头，肯定山区林场的吗？”来人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是ABS的作用，而不是车坏了的原因。
    “哎，我姑父么，就是你们山区林场的。你要是认识的话么？你可以问问看看我有没有说谎呢。”邢宇马上开始套近乎，销售遇到门槛的时候，不要一直去吹自己的产品有多好，找一个共同的爱好，或者共同的朋友，增加自己的公信力，让买家更加相信你，一切技术难题就不攻自破了。
    要不说地方小呢，整个白桦河镇就2万多人口。一个单位的，平时都是做一样生意的，很容易就都认识了。
    这时两个人也不说车了，张家长，李家短开始说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了。
    邢宇才知道，来人的哥哥可以算是国内最早的司机了。那还是80年代初期，还是车轮一转，黄金万两的年代。
    来人的哥哥一直在山区林场拉木头，那时候道路还都是土面的，车辆也都还是解放的ca10系列。车不好开，路更难走，就这样的环境下，来人的哥哥也开了好多年的车，一直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就是有一个缺点，每次走那段危险的路段，奎屯岭的时候，必须喝一点，不是喝水，是喝酒。他们的一点，就是一瓶多，彪悍的马背上的民族，喝酒自带外挂的。
    喝得微醺那种状态才开始开车往下走，那个年代还讲究什么多拉快跑，每台车都是严重超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解放卡车木头车厢要比铁皮车厢在当时更受欢迎的原因，木头箱子有延展性，可以拉的更多啊。
    就这样每次喝着，跑着。多少年如一日，从来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有一次，开了小车带几个领导去山里旅游。下山的时候不让喝酒了，酒驾算什么情况啊？喝完酒还开车？这么危险的路上开车还喝酒？那谁能接受啊。
    唯一一次没有喝酒开车下山，结局是悲痛的。一车人，就活下来一个。“我们不应该干扰人家习惯的。”这是活下来那个人以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这边两人聊这些风土人情，家长里短就很开心了。来人果然认识邢宇的姑父，关系还很好，这边就打电话回家要家里杀羊，煮肉。晚上要宴请邢宇和他姑父。
    邢宇一直在想找个借口谈一下价格的。这也没有机会了，心里盘算着，一会是让多少钱合适呢？不能优惠太少了，要不姑父面子也不好过啊。也不能优惠太多了，听着来人的意思，这以后卖车的机会很多的。卖低了，以后价格不好说了。
    羊肉吃完，几个人都已经一人一瓶白酒了。除了邢宇姑父，买家又叫了好几个林场以前同事。邢宇也认识好几个，叫来一起喝酒呗。这也就是在边疆省，内地这样喝，就别谈什么生意了。
    “哎，小宇兄弟，我么和你姑父是朋友呢，你姑父说你是老实孩子，我也相信呢，这个车么。你说的价格我就接受了。”买家这时候没有一点醉了的意思，说话还是很清楚的，甚至比白天都清楚一点。
    邢宇听到买家居然不还价，也很诧异。这么豪爽的？还请我喝酒，还请我吃肉。买车还不还价，上帝啊，玉皇大帝啊，多赐我几个这样的客户吧。
    邢宇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那边人继续说道了：“不过嘛，我的钱不够呢，我的孩子还要上学，我的老婆么，没有工作。我也还要喝酒呢。”
    额，啥意思，钱不够了？这是不要车了？刚兴奋的邢宇，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车么，都说是好车，他们说话呢，我也信，但是我真的钱不够呢。”买家继续说道。
    这是想要欠款吗？那不行，自己走了谁去要这个钱呢？
    “我知道呢，你也要走的。你是雄鹰，喜欢外面的世界。”
    讨好我，也不可能给你欠款啊。邢宇越听心越凉。
    “我钱不够吗？我有别的好东西呢。”
    我的天，早听说这边牧民好多人捡到狗头金了，这不是要拿出来一个狗头金和我换吧。那我是换还是不换呢？邢宇在心里打气小算盘。
    “我有好多牛和羊，过几天就卖掉了，你明天来先拿走，一样的价格，我给卖肉的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行不行？”
    兄弟，你这不地道啊，邢宇还念念不忘狗头金呢，怎么又出来牛和羊的故事了？抬头看自己的姑父一直给自己使眼色，邢宇也没有直接拒绝。
    推脱了一下，先醉醺醺的回家了。
    隔天，邢宇还睡着呢，就被电话吵醒了。还是昨天那个客户，这边追着邢宇要答案呢。
    “大姑父，昨天那个人说给我牛和羊行不行啊？牛和羊什么价格我也不知道啊。”不懂的就要问，别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乱发表意见。
    通过交流，邢宇知道。那个人是真的想买车，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这边卖掉牛羊，也是拿不到现金的，都会拖欠一段时间。一般年前都是销售高峰期，可钱都会过完年发了第一笔工资时候才能拿到手，这都算好的了，还有些要拖欠好久才能拿回来。
    姑父的意思，反正自己家里人多，本来也要准备年货的。现在这个情况，只要不太多，自己家里就消化了。
    邢宇也是没想到，前天才和自己老爷子说过以物易物的事情，现在就发生到了自己身上。
    大姑父说的简单，家里人都能消化了，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呢？万一到时候不要了怎么办啊？
    为了资金安全，邢宇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买车请求。开始拿着电话一个一个给自己这里的亲戚朋友打电话，讲述事情缘由，问一下别人的意见。
    要不说边疆是肉食者的天堂呢？这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几个不爱吃肉的。
    煎炸炖煮焖，烤肉串、烤排骨、烤羊腿、烤全羊、清炖羊肉、大盘鸡、手抓饭、羊肉汤，烤包子、馕包肉、羊杂碎、油塔子、拿仁、丁丁炒面、碎肉面、过油肉面、沙尔阔勒，薄皮包子，胡辣羊蹄，炒烤肉，馕坑烤肉。
    那就成交呗，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小叔叔的店里本来也要囤点，大骨头风干肉什么的，销路不愁啊。
    当然邢宇一再给买家强调了，你和我姑父关系好，我才要你的牛和羊的。其他人我就不要这个了，不过要是你朋友买车，我给你最低的价格，你可以去问他们要牛和羊……你不还价，我也是儿子娃娃，我给你送四条新的雪地胎，和几桶机油。
    四条雪地胎才多少钱？满打满算不到3000块钱，邢宇一开始可是预留了8000多的砍价空间呢。机油都是在内地买的，害怕烧机油，也是长途过来里程到了必须要换的。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说邢宇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以后你介绍人来买车，我给你优惠的，你也可以通过我来赚钱是不是？
    当然销售时候搭配着礼物，还是这样有需求的礼物是很得人心的。你看看4s店送的最多的是啥，油卡，那是真的优惠，保养代金券？你能给一张可以一次消费完全免费的吗？
    就这样邢宇第一次在家乡卖出去的车，是一部分现金和几头牛，一群羊。2011年的时候一只牛才4000多块钱，一只羊才几百块钱。还好付了大部分现金，要不然怎么养都是问题啊。
    杀羊宰牛，全家只有大姑父和小叔叔会了。邢宇就在一边等着，杀羊的时候肚子里靠近胃那里，有一块肥油，这边杀了，那边就掏出来，直接一口吸溜到肚子里去。
    那味道鲜美无边，这里一定要吸溜。不能嚼着吃，那会下不了口的。
    当然也就只有邢宇家乡的本地羊才有这个待遇。早在1000多年前的唐代《新唐书》等史书上记载:“西域出大尾羊，尾房广，重10斤，”唐朝贞观年间，大尾羊曾被作为贡品献给唐朝宫廷，被誉为“新疆羊大如牛，尾大如盆”
    这里的羊肉，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走的是“黄金路”，尿的是“太太口服液”，拉的是“六味地黄丸”。
    牛，也是要区分的，两年左右的，是炒菜，煮肉吃的。四年以上的就可以拿来做风干肉了。
    边疆的风干肉，又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很多人或许会想到西藏的风干肉。那是由于西藏特殊的地理环境，当地牧民所制作的一种类似于牛肉干一样的食物，以生吃为主。
    内蒙的风干肉又不一样，那是烤干的。
    而邢宇家乡的风干肉是为更好的保存过冬所加工而成的食物。
    必须用小刀子，一点点切开牛肉，千万别用大刀子或者斧头劈砍。
    切成小块的牛肉，别水洗。就一定要用当地粗盐，什么碘盐细盐是完全不用考虑的，一定是那种天然大颗粒盐。手里拿着盐慢慢的在肉块上摩擦，什么时候摩不出来血水了，什么时候才算完成这步操作。
    接下来讲究的人就有专门的房子，不讲究的就直接挂在毡房里。以前人还会用牛粪，现在都是用的红松木潮湿一点没关系，也不能有明火。就让烟那样熏着，什么时候肉变成黑褐色，脂肪都变成黄亮亮的颜色。那就差不多了，可以冷冻这保存好久了。
    这批风干肉邢宇是吃不到了，好在家家户户都有存货。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小火慢炖两三个小时。大块的牛肉已煮得熟烂，入口即化，其中味道最好的就是这大块的肥肉，肥而不腻，这是当地人招待客人的最好美食，也是当地人特别喜欢的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