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林玥不甘心地打起精神,她绝对不能让她们任何人踩在脚底下。
从前没有,现在也不可能,将来也绝对不可能。
“乐儿……”林玥回了自己的寝宫,并未瞧见自己的儿子孟乐。
她有些慌了,连忙让人去找。
当瞧见孟启轩牵着孟乐过来,她喜出望外,连忙疾步上前。
“殿下。”林玥温声道。
“我带着乐儿入宫去了。”孟启轩说道。
“乐儿开智了,皇上可是要给他请老师了?”林玥当即便想到了。
“嗯。”孟启轩点头,“故而才入宫去,想要先瞧瞧乐儿近些可有顽劣之处。”
“原来如此。”林玥垂眸。
孟乐恭敬地朝着林玥行礼,“孩儿见过母妃。”
林玥听着,不知为何,心中反倒多了几分地酸楚,毕竟,她身为侧妃,不论她生的可是皇长孙,身份在那处摆着,而她只能被称之为母妃。
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笑着开口,“乐儿懂事了。”
“乐儿已经大了,日后便不能待在你这处了。”孟启轩直言道,“往后,他每日都要前去太子妃那请安,不过近来太子妃害喜严重,到底也不方便,你也莫要再去她那惹她烦心了,安心地待在自个的寝宫就是了。”
“是。”林玥只能咬牙应着。
“至于乐儿,今儿个起便要送入宫中了。”孟启轩继续道,“父皇说,已经选中了师父,他也该学习了。”
“是。”林玥恭顺地应道。
孟启轩是知晓她刚从林家回来,瞧着她那失落的眼神,想来林家那处已然不打算重用她,而孟启轩如今也是想让吕秀妍打压林玥,压下林家的气焰。
今儿个他入宫之后,父皇那处,已然暗中警告了他,让他与林家莫要走动的太近。
而孟启轩很清楚,林家,在父皇那处,显然已经不再信任了,也许,有一日,林家就会彻底地连根拔起。
不过,眼下,林家还是仗着自己拥有着大召的三成兵力,而皇室无法轻举妄动。
父皇一心想要除掉这些世家的羽翼,稳固皇室的地位,可,这些年来却收效甚微,反而助长了各世家的气焰。
想当初,秦家一夜之间被灭,这后头,多少也有其他世家的推波助澜,否则,怎么可能顷刻间覆灭呢?
孟启轩深谙其道,故而,也深知,泷心不可测。
而他如今却也不能过于出头,否则,这太子之位难保,日后,那皇位便也再与他无缘了。
孟启轩暗暗地思忖着,看向林玥,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权衡林家与父皇之间的工具罢了。
一旦失去了作用,也就如同废棋一般。
林玥心知肚明,即便她挣扎了,可到最后,也逃脱不开身为棋子的命运。
先从秦家,如今再到林家,她何时有过自己的心思?她从始至终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她嫉妒洛凝璇,那个从小,便能够得到所有人宠爱,哪怕是到最后,被她碾压在脚下,到后来,还能翻身,如今风光无限的洛凝璇。
为何她能做到的,自己做不到?
林玥等孟启轩离开之后,看向乖顺地站在自己身旁的孟乐。
“乐儿,往后母亲便不能陪着你了,的许多事情都要你自个去扛着了。”林玥知晓,孟乐这一送入宫,那彻底地断了她的念想。
而林家不会再理会她,孟启轩也不会再看重她,她在这太子妃,不过是一个待宰的羔羊罢了。
可是,孟乐是她的孩子,她即便什么都不在乎,却也无法抛却了身为母亲的责任。
当年,母亲便是这样护着她的,哪怕是她后头做了许多自以为聪明,却是荒唐至极的事情,可母亲从未想过抛弃她不是吗?
而她如今又怎能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呢?
只可惜,林玥很清楚,自己怕是再也没有能力去护着他了,而他如今只能自己保全自己了。
如此一想,林玥将孟乐搂在怀中,“乐儿,听明白了?”
“母亲放心。”孟乐仰头看着她,“乐儿不会放开母亲的手,一定会抓紧母亲的手,不会让母亲失去乐儿的。”
林玥听着,眼泪忍不住地滑落而下。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擦拭着自个滑落的泪痕,然后给他亲自收拾了东西,送他离开。
林玥最后的挣扎,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她站在长长的甬道前,看着孟乐被带着一点点地消失,到最后,连带着那一点点的影子都没有了……
“林侧妃,这处风大,还是回去吧,莫伤了身子。”一旁的嬷嬷给她披上披风说道。
林玥收敛起悲伤,这个时候,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为了成全乐儿呢。
如今能保全乐儿的便是皇室了,毕竟,他是皇长孙不是吗?
若是皇长孙出了任何的意外,那么,孟启轩这里怕是便没有了争权夺利的筹码不是吗?
林玥如此想着,而后转身,回了寝宫。
“太子妃的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林玥眼眸中掺杂着浓浓地恨意,哪怕是赔上她的性命,那也在所不惜。
“林侧妃打算如何做?”一旁的嬷嬷终究还是效忠与她的,表面上,她是林家送来的,实则,她是江氏临终之前偷偷安排的。
故而,这嬷嬷对林玥绝对是忠心耿耿。
“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够让太子妃不动声色的滑胎,而是不留一丝的痕迹呢?”林玥暗暗地想着。
嬷嬷思虑再三之后,“除非是慢性毒药,而且是不露痕迹的,可是,那洛小姐医术高明,一直对太子妃关照有加,她特意安排了靠得住的人在旁伺候着,老奴即便有心,也无法靠近啊。”
“还有一个法子。”林玥深吸了口气,“我记得南疆有一种毒药,可以用自身的毒气一点点地浸湿到旁人的身上。”
“可是这样,那人也会没命的。”嬷嬷看着她。
“如今我能做什么?”林玥冷笑一声,“我要保全乐儿啊。”
嬷嬷见她如此执着,便明白,怕是此事不得不做了。
那处,吕秀妍安心地养胎,她跟前已经没有林玥那处安插的任何人了,所以,她也不必每日被惊醒。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指望。
这厢,洛凝璇正靠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树影发呆。
“大小姐,皇长孙被接进宫中了,林侧妃先前去了一趟林家,不过,林大老爷显然已经放弃了她。”知茉看着她说道。
“若真的如此,怕是她会走出最后一步。”洛凝璇淡淡道。
“是什么?”知棋如实道,“如今太子妃跟前,已经安排了人,她必定不能近身,也加害不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洛凝璇还是有着自己的顾虑的。
“难道她还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来?”知棋想着,该做的她们都做了。
除非林玥能想到什么隔空害人的法子来。
洛凝璇似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南疆有一种用自身来让旁人中毒的巫术。”
“大小姐之意是,林侧妃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害死太子妃腹中的胎儿?”知茉当即便明白了。
“若是她无路可走了呢?”洛凝璇摇头,而后说道,“盯着点。”
“那太子妃那处?”知茉看着她,“可是要提醒?”
“她现在是不会再相信我了。”洛凝璇直言道。
“为何?”知茉不解,即便太子妃想要翻身,难道就要跟大小姐断了往日的情分?
“因为,她对孟启轩动了真情。”洛凝璇直言道。
“这……”知茉不解。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洛凝璇自嘲起来,“当初,我对她不过是姐妹情分,可是,现在……孟启轩的野心太大,他想要的不止是大召,而是这天下。”
知茉与知棋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
“当真不会相信?”知茉想着,“毕竟,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若这孩子真的没了,那么,她到最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希望了。”
“倘若,她是明明知晓,却还要让自己的孩子滑落呢?”洛凝璇抬眸,看着远处。
“大小姐,您当真不提醒?”知茉问道。
“你等着看吧。”洛凝璇明白,如今的太子妃就是太子妃,再也不是从前的吕妹妹。
很多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改变了,这世上,你永远无法直视的便是人心。
她被打压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不是她没有机会,而是她心中存着的是当初刚与孟启轩成亲的时候,孟启轩待她的那份深情,如今,她之所以反抗,是因为,她终于发现,想要留住孟启轩,就必须成为他手中有用的利剑。
林玥之所以受宠,乃是因为林家,如今林家得了皇上的忌惮,而林家又暗中与云国的韦氏合谋,这无疑是碰触了皇上孟霆的逆鳞,接下来,林家势必与皇室有一场明争暗斗,若是林玥掺和其中,摇摆不定,那么,孟乐只会成为这其中的牺牲品。
毕竟,孟乐身上还流淌着林家的血,若皇室真的除掉了林家,那么铲草除根,孟乐所面临的只能是一个死,若是林玥选择了林家,那么,到最后,林家对待身为皇长孙的孟乐,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故而,无论如何,孟乐都不可能活着,如今林玥心知肚明,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孟乐成为吕秀妍名正言顺的孩子,这样,即便林家没了,也能保住孟乐的一条性命。
而吕秀妍若自此便再无子嗣,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也只能将孟乐过继到她的名下。
可是,如今皇室缺少一个对林家连根拔起的由头,这个由头,只能从林玥这里挑起,如何挑起呢?只有林玥主动地做抉择。
显然,林玥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全孟乐。
而吕秀妍呢?她选择的是什么呢?
洛凝璇看向知茉,“你大可让人与她说,端看她该如何做了?”
“大小姐,奴婢明白你所言何意了。”知茉当即便知晓了。
知棋好半晌也反应过来了,没有想到这太子妃竟然是如此有手段之人。
“难道当初她在您跟前是假装的?”知棋不解。
洛凝璇摇头,“当初的确是真情,可,后来却不是了,毕竟,我离开了大召,后头与她越来越远,不论往后的境遇,都有所差别,更何况,她如今的地位,又能如何?”
知棋恍然明白了,“是奴婢短视了。”
“不妨事儿,这一步,她终归是要走的,不然,她也不可能充分地得到孟启轩的信任,有朝一日,我与她终究是要不同路的。”洛凝璇直言道,“我即将要成为九王妃,虽然九王爷对皇位并无兴趣,对朝堂的纷争也无益,可是在孟启轩来看,他依然是孟启轩登基之后的眼中钉。”
“皇上当真要将皇位传给太子?”知棋觉得孟启轩城府深,可是比起二皇子来,并非是一位贤君。
“皇上所看重的乃是孟启轩的野心。”洛凝璇继续道,“也许,皇上终其一生,无法达到的,能在孟启轩那里得到呢?”
她抬眸看向远处,“孟启轩本就是皇上自幼培养的,他的翻版。”
“原来如此。”知棋恍然道,“那大小姐当初?”
“吕家,从来不似表面上那般,也许,从一开始,咱们就将吕家小瞧了。”洛凝璇嘴角勾起,“皇上也开始动手了。”
“皇上要对林家动手?”知棋想了想,“那吕家这是明显要站在皇上这边了?”
“嗯。”洛凝璇点头,“江家,怕是也要在劫难逃了。”
“如同当初的秦家吗?”知棋又问道。
“也许,比当初的秦家,还要惨。”洛凝璇看着远处,“皇上会赶在我跟孟璟玄大婚之前,清除一切的障碍。”
“这是何意?”知棋又不解了。
“他从未打算让我跟孟璟玄成亲。”洛凝璇嗤笑道。
“这……”知棋怔愣着。
洛凝璇淡淡一笑,“好了,如今只管等着就是了。”
“是。”知棋低声应道。
这厢,洛凝璇特意派过去的丫头禀报了林玥的用心。
吕秀妍双眸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便说,她会小心的。
那丫头便也不再多言了。
绿绣等那人退下,看向吕秀妍道,“太子妃,怕是还要提防啊。”
“不妨事儿。”吕秀妍垂眸看着自个隆起的小腹,想起自个刚与孟启轩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腹中的胎儿也是如此,如今……
她抬眸看着窗外,“也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
“太子妃?”绿绣见她如此说,不知是在感伤那失去的皇孙,还是担心如今她腹中的胎儿。
吕秀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用担心。”
“是。”绿绣垂眸道。
林玥这处,看着手中的小匣子,里头放着一个奇特的蝉蛹。
“林侧妃,您真的要?”嬷嬷再次地问道。
“我既然已经成了一颗废棋,也该有用处不是吗?”林玥嘴角一勾,既然摆脱不了,那她也要放手一搏。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去见一个人。
林玥将那匣子收起,“准备准备,去洛家。”
“是。”嬷嬷并未多问,而是去准备了。
一个时辰之后。
知茉前来禀报,“大小姐,林侧妃来了。”
洛凝璇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地浅笑,“请。”
“是。”知茉低声应道。
半晌之后,林玥缓缓地入内。
“如今我可还能唤你一声大姐呢?”林玥看向她。
“你我如今身份不同了。”洛凝璇直言,不必如此客套。
林玥挑眉,随即坐下,“这外头要起风了。”
“风大,林侧妃还是当心身子,早些回去吧。”洛凝璇慢悠悠道。
“我母亲当年离去的时候,与我说过,让我无论如何都莫要与你作对,后头,你死了,我可高兴了,觉得终于不会再有人碍眼了,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大难不死,而且还有了比秦家更高的地位,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
林玥看着她,“秦蓁,你到底是谁?为何,你总是阴魂不散呢?”
“是你自始至终都放不开。”洛凝璇淡淡道,“若你真的放开了,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其实,我昨儿个做了个梦。”林玥缓缓地起身,看着她,“你知晓是什么吗?”
“什么?”洛凝璇脸色一沉,盯着她。
“我梦见啊,你跟沐峰成亲了,你待我如同亲姐妹,更是将我接去了沐家,后头,你死了,我成了沐家的主母,而秦家也没了,你被褫夺了诰命夫人的封号,一张草席,便被挫骨扬灰了。”
“是吗?”洛凝璇没有想到林玥竟然会做这样的梦,那是她的前世啊。
可是,为何林玥会做梦呢?
“你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林玥看向洛凝璇,笑吟吟道。
洛凝璇双眸闪过一抹冷然,并未开口。
她想知道吗?
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她所牵绊的太多太多,比起上辈子傻傻的死去,然后得知自己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之后,对沐峰的恨意,她如今更多的是想找到那个不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的背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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