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龙河北起于天门山南麓,沿京城西南一直向东南流去,中途分而为三,一条流过厄州的八津渡入东洋,一条流过危州永兴城入东洋,一条途径危州的小龙城,大龙城地界,再入古梦州的迷津渡,最终流入东洋。途中与沛水,运河等数十条河流均有交汇,其流向与运河相去不远,运河有些河段亦有借飞龙河的水流注入,但运河地势起伏较小,河阔水深流速缓慢,极其适宜行船,朝廷每年的漕运以及六龙帮和一些商贾的水上生意多走此路,而飞龙河水速远快过运河,且地势起伏不定,变化较大,稍有不慎便有翻船的风险,若是熟手行船由北向南尚可,由南向北逆流而上却是十分不便,不留等为了避开他她舍弃沛水选在飞龙河作为撤退地点而不选在运河一者是因运河上官家的船多,金衣卫极易借船追捕,而且沿途居民甚多,根本无法躲过所有人的眼线,再者便是看中飞龙河的水速和多支流,一旦错开了距离,任凭武经国有千军万马,又怎知不留他们跑到哪条支流去了?去固然迷津渡固然可以,去八津渡转而出海逃走更是难防,何况这些渡口哪个不是连着七八条水路,不跟紧了如何追的上?
迷津渡地处古梦州管辖之地,乃十条河流集汇之处,水陆交通极为便利。那古梦州与危州相接,在危州之南,自古以来危梦二州多有商贾汇集,最是繁华富庶,九州之财半数皆在这二州之人的掌握之中,此二州不仅富庶繁华,更是华夏文化发源之处,兴盛之处。及至如今,古梦州仍有法宗,墨家,佛门的无苦宗,无难宗等文武流派,更兼有许多东域之人前来做买卖,其繁荣可见一斑。当年东岛螟国之人有流浪在这一带的,看着此处繁华便在古梦州燹州等东南临海一带勾结当地海寇及一些武林帮派肆意抢掠,其中当时武林中第三大帮的黑水七盟也秘密参与,声势之大,武力之强竟然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后来佛门禅宗、以及大隅天城之下的佛门分支无苦宗、无难宗和一些武林义士先后出手帮助朝廷稳住形势,谭普年便是其中一位武林义士。逸宗缓过手来,派季将军、谭将军携军中第一高手姬将军平患,谭普年再度协助,于是后来才有拜义父之举,才有了谭门的辉煌,那一次东岛之寇尽死,只可惜由于没有凭证朝廷拿黑水七盟没有办法。
谭普年当年曾与无苦宗的人分为一队,一起奋勇杀敌,与一位法号大勇的小和尚交情颇深,而今这位释大勇小和尚也成为了老和尚,这位老和尚就是以一百零八颗金刚菩提念珠驰名天下的无苦宗宗主大金刚无畏尊者,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巧的是不留与这位宗主也颇有交情。于是交战之前谭普年和不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无苦宗,按照原计划谭兴德早已先将众人家小送到了八津渡,等救出梁榭的妻子便由谭普年护送赶往八津渡,然后与其他家小汇合再由八津渡转而向迷津渡进发,最后到无苦宗避难。若是众人一切顺利扳倒了武阉则谭门家小重新回京,若是不幸战败不留、与宗老、谭门等人则由沛水直接走水路到危州境内钧天九鼎的总舵玉皇山投奔钧天九鼎,徐图后计。结果沛水有他她拦路,宜丰不敢冒险,众人不得不改道走飞龙河,从沛水走可以直接走到玉皇山山脚下,飞龙河虽也流经危州但其最近之处距玉皇山尚有二百余里,众人人数众多,且多有负伤,从水路转陆路多有不便,更何况众人本与钧天九鼎无甚交情,九鼎万一不肯收纳,这帮伤患光这一路上的跋涉恐怕就要死去不少,与其如此还不如多走些水路直接去迷津渡投奔无苦宗更为稳妥。
那无苦宗是大隅天城奉旨所敕建的三道二佛五处观庙之一,是一座大寺庙,占地极阔,禅房众多,足以容纳众人。天城奉旨建这五处观庙一者是为朝廷及百姓祈福,再者是供天城内一些有信仰的成员修行所用,所以无论是无苦宗、无难宗的和尚还是另外三处道观的道士除了敬佛礼道之外还要遵从天城的命令。也就是说即便将来武经国知道了众人藏身在无苦宗之内,他也需先过天城这一关才行,过天城这一关换句话说就是要过雷神这一关。雷神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硬气,岂能任他武经国摆布?况且无苦宗是天城奉旨敕建的,有这一层关系,武经国想必也不敢乱来。不留和谭兴德想到这些,便将原本投奔九鼎的计划改为暂至无苦宗避难,待时机成熟,朝中大臣自会传来消息,那时众人再回转京城与武阉斗上一斗。
无苦宗在迷津渡往西二十余里的城外,距飞龙河最近之处只有十里多地,众人若是熟悉道路可谓极为方便,可眼下众人只能依着地图先到迷津渡这个大地方然后再行打听无苦宗的所在。
自京城至迷津渡两千四百多里地,晚上不能行船,光是白天赶路船跑的再快没有八九日也是到不了的。众人自天亮时分行船到中午,再从中午到天黑,只吃了一些干粮,摇橹掌船的人吃不上饭力气渐渐跟不上来,伤重的几人更是难熬。天黑了,众人停船再行到岸上休息,这一晚却连个野味也没遇到半只,众人没法,只得睡了。待第三天一早又再启程时,谭兴业、谭兴丞等伤重之人的脸色已是越发难看了,众人的伤口多数已开始溃烂,这本是小事,若在平日直接去去药店买些金疮药撒上即可。谭门作为武林大派,吃的就是刀口的饭金疮药自然是少不了准备的,可现在物资多数都在沛水的船上,飞龙河船只上的物资本来只是做万一之用,所备之物尚不及沛水船只上的十之二三,众人身上带的金疮药本就不是很多,再经前日那一颠洒了不少,眼下已尽数用完半点也不剩。
谭兴德忧心忡忡,望了一眼宜丰道:“贤侄可有办法?”
宜丰道:“矾末五钱,朱砂五分,调以热酒内服,矾末铅丹混合外敷即可,若药物不齐全单以矾末外敷亦可。”
谭兴德苦笑一声道:“眼下就连酒也是没有了。”
宜丰道:“用火,或者以油盐及细沙土敷于伤口也可,二位世叔伤口尚在其次,只是失血过多又晕船的厉害需及时进补休息才是。”
谭兴德点了点头,道:“姑且一试吧,待碰到镇子再去备些药物吃的,现下干着急也是没用。”
宜丰点了点头,不仅是别人有伤,他和谭兴德又何尝不是在死撑。
谭兴德喊停了船,命门下弟子上岸用衣服兜了些干燥的沙土,捡了一些木材回船,然后在船上铺好沙土,架上木材生起了火,再将刀剑烧红。
“三弟,忍着点。”
谭兴丞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宜丰以烧红的刀刃切下谭兴丞胸口坏死的肉,然后一狠心将刀平按在谭兴丞的伤口上,刺啦一声,谭兴丞伤口周边的皮瞬间脱离了肌肉,伤口处顿时烧为焦黑一片,谭兴业痛的狠狠一抖
这哪里是治伤,这根本就是酷刑,旁人看着这架势,尽管伤口溃烂也宁可选择另一种办法了,油盐是没有的,众人只好用烧红的刀割下腐肉然后撒上干土了事。这一番折腾费了不少功夫,再启程太阳已偏西,众人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带着的干粮有不少已经长了毛,实在是不能吃了。要说打个鱼吧,可等上半天偶尔看着一条小鱼,打上来不够塞牙缝的。就这样,众人饿着肚子没力气,行船的速度也大不如前。行至傍晚时分又有一人死去,却是半步堂的弟子,原本众人行船怕遇到人烟,瑶瑶望见一堵城墙也不敢贸然进入,谁知道武经国有没有发下海捕文书,众人目标过大,没有官方路引,去了不仅自投罗网,更暴露了行踪,武阉很快便会派人追来。可眼下,没有吃的,水也已喝完,众人已开始喝河里的水,河水本不干净,再加上晕船,有不少人上吐下泻,止个不住,又饿又渴又难受,众人哪里还怕什么海捕文书,能好好吃一顿饱饭睡一个好觉,大不了真刀真枪再打一场。
眼见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别说城墙,连鬼都没见着一个,众人无奈,只得停船登岸,这一回伤重的索性连船都懒得下,就这么昏昏沉沉睡在船上。
次日清晨,又有一名先前中了酆无常暗器的谭门弟子未能醒来。谭兴丞脸如锡纸,比昨日更不如,谭兴业、沈仁杰两人开始发起烧来,嘴里胡乱说着话,一名掌柜的饿的实在不行就着河水吃了些发霉的干粮,昨夜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现下几乎站不起来。郁栖柏和梁榭算是受伤最轻的,两人天蒙蒙亮就起来,在河边守了半天,总算打到几条小鱼,这时也只好分予重伤的几人将就着垫吧垫吧。
众人上船,摇橹的人也饿的没了力气,任凭河水推着船走,眼前一望无际的河水,一望无际的荒凉,没有人的踪迹,没有野兽的踪影,众人不知道吃的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饿是江湖人最怕的东西,这些人平时饭量就大,练武打架更是易饿,常常一顿等不上下一顿,这倒好连着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现在就连干粮也没得吃了。若是停下船等着打些鱼吃凭众人的武功倒也不是打不到,可大几十号的人,没有渔网,没有鱼钩,河水又深大鱼都在水底,凭水面上的小鱼都不够十个人吃的,拖得越久其就有越多的人饿肚子,众人无奈,只希望快快到了小龙城的渡口。
船,继续前行。郁栖柏将刀剑绑在棍子上,盯着水面,若是有鱼出现便出棍将其插上来,梁榭和谭门三杰八雄也拿着暗器,扣着棍弦在等。船在行动中本就给打鱼造成了不少困难,众人又极少与水打交道,鱼在水中的位置与实际位置到底有多少偏差众人毫无经验,早上那几条鱼还是费了梁榭和郁栖柏九牛二虎之力楞打上来的,行船途中两人哪里有那水平?再加上阳光照射水面,一片波光粼粼直晃眼睛,待看清有鱼在水中时船早已到了近前,鱼儿一个摆尾游跑了。自晨至午梁榭等人就打了一条鱼,午后众人歇了一会,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至傍晚时分已打了一条二斤左右的大鱼,三条半斤重的鱼,其余几两重的小鱼打了五六条。天黑后,众人下了船,将打来的鱼剥洗干净,烤了来吃,几天以来,这算是食物最多的一次,这次每人都能分到一些,除了不留之外其他人均或多或少吃了几口,伤重的人自然多分了一些,吃罢众人感觉饿的更加厉害。
次日,众人又再早起行船,郁栖柏,梁榭几人仍然同昨天一样打鱼。昨日那名拉肚子的掌柜拉得更厉害,换乘了船,由宜丰照顾,苦于无药可用,除了死扛和点穴之外就只能是教点导引之术给他,可掌柜的哪里懂得这些,练起来全无效果,宜丰只得作罢。谭兴业和沈仁杰发烧依旧未退,唐贤的伤则是一日好过一日,谭兴丞吃了些鱼,精神比昨日好了许多,竟坐起来同大家闲聊起来。船行至午时,一座城已然隐约在望,梁榭知是小龙城快到了,不由得心下大喜,谭兴德更是高兴,到了城里,这两个兄弟的命总算保住了。当即回转船舱,将喜讯告知众人,谭兴丞正与李智杰闲聊,听闻马上就要到小龙城了,不由得大喜,猛地一拍李智杰的大腿,霍然站起,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担心你师父的伤势,这下放心了吧,武阉想我们死,我们就偏偏死不了”
“师叔说的是。”李智杰道。
谭兴丞还待说话,却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再看伤口已然裂开,汩汩冒血,谭兴德大惊,忙出手点穴,向喊道:“贤侄快来。”
宜丰听得叫唤忙钻入仓中,见谭兴丞胸口处全部被鲜血染红,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忙叫谭兴丞舒缓气息,谭兴丞配合宜丰放缓呼吸,眼神逐渐迷离,渐渐的人事不知。谭兴业与沈仁杰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有异,睁眼一看,谭兴丞已然昏倒,谭兴丞是沈仁杰的师父,是谭兴业的兄弟,两人如何能够不急?谭兴业与沈仁杰一咕噜爬起来抢了过来,牵动伤口,不防两人的伤口也裂开了,鲜血涌出。宜丰好容易将谭兴丞安置好了,又要替这两人重新包扎,沈仁杰见师父没事渐渐放下心来。
船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河道渐宽水流渐缓,众人终于到了小龙城的渡口,飞龙河的渡口船只很少,也无官差,若是在运河,渡口处有管漕运的河道衙门负责处理监兑和押运等事务的官差,少不了又是一番交涉,飞龙河的渡口却少了这些麻烦。众人怕城中贴有众人的海捕文书和画像,于是简单乔装打扮,这才停好了船硬着头皮上岸,众人人多目标大,需要分为批进城。第一拨进城的是谭门的李智杰偕同十位弟子,梁榭等人,第二波是半步堂的几位弟子和谭门八雄,郁栖柏,沈南武、唐贤等人,第三波则由谭兴德、宗老亲自带领,偕同众位掌柜,宜丰,老鹰,胤苍狼以及伤重的谭兴丞等人,不留则单独走在最后一拨,他是和尚,放在众人当中十分突兀易被起疑,单独行动化缘化四方反而方便,如此安排实已考虑到万一被识破动起手来也高手保护伤员以及不会武功的众位掌柜,谭兴德更要提防内奸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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