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任仔细瞅了瞅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但他一直被这么关着,关得他对时间都失去了感知,长久盯着黑暗的眼睛也开始看到幻觉。
许是铁皮面具来视察时,看到严方任诡异地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孩子可能要崩溃了,总算是带了几个人来见他。
站不直的严方任像动物一样,被几个大人居高临下地品评着。
铁皮面具殷勤道:“您看看,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本地人,可这双眼睛,玲珑剔透如金色琥珀一般。连胡人血统都很难带来这样色泽的眼眸。多么难得啊。”
其中一人不屑道:“那你们卖一双眼睛不就得了?整个人,太贵。”
铁皮面具陪着笑:“话不能这么说。眼睛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灵气。您要是把它们挖出来,那变成了死物,还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人点点头赞许道:“也是,看着孩子细皮嫩肉的,养着做个**也是不错的。”
严方任:???
围着他的几个人中,有一位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颇为不耐烦道:“我来这儿是买那味药,你非带我看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那人的地位似乎比其他几个都高,其他几人立刻噤了声,铁皮面具也是一懔,忙道:“得,这就带爷您走。”
那人敷衍地应了一声,漠然地扫了一眼严方任。
莫名被扫了一眼的严方任,许是因为这人从头到尾都没表现过买自己的兴趣,反而让严方任有了一点讨好之意,不由自主地冲那人微笑了一下。
看到严方任那笑,那人本来要掠过去的眼神又倒了回来,走上前一步:“手伸出来。”
严方任四下看了看,决定听话地伸出手。
那人摸了摸他的手腕,道:“尚可。我买了。”
铁皮面具心想:“大爷您怎么说变就变?”
但明面上继续陪着笑:“是是是。”
严方任:哈?
就这样,第五荣来黑市本来只是想为上位没几年的小阁主寻些对他心疾有帮助的药,结果带了个娃回去。
回去后,尚未弱冠的印乐知冲严方任骄矜的一抬下巴:“第五荣,你他妈跟我说这是药?”
严方任:?我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五荣忙道:“回阁主,并非如此。这孩子根骨尚可,我带回来训练一番,能堪大用。”
印乐知点点头:“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就行,也不用跟我汇报。倒是……”他抽出一枚丝绢,咬牙切齿道,“又得去开武林大会。”
第五荣忧心忡忡道:“阁主,您的心疾还没好,可怎么办是好?”
“好不了了。只要那狗娘养的还活着,我就他妈的好不了。”印乐知恨恨地磨了磨牙,“这次他要是再拉着我下山找什么乐子,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第五荣心想:“您打不过啊?!”嘴上却是说:“阁主息怒。”
息不了怒的阁主把他二人赶了出去。
于是,严方任就这么出乎意料地在惊风阁住了下来,跟着第五荣,学了武和一堆有的没的技能。
虽然第五荣对他算不上和善,但比起严方任预想中的还是要好了很多。他慢慢的对这一切都产生难过了依赖,学会了笑着对周边的奇闻怪事。
越紧张、越害怕、越生气,他笑得就越好看。
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
而他发现自己笑的时候,对面的人总会松懈几分,流露出一点如柳絮般轻微的情绪,再被他捕捉到。因此,他能获得信息总比别人多上那么一些,第五荣对此赞赏有加。
第一次在真人身上实施学习的拷问手法时,严方任恶心得想吐,但第五荣就在他身后看着,严方任甚至能感受到传来的体温。
于是,严方任用笑强行掩盖了心中的恶心,缓慢却坚定地下了手。
完事儿后,第五荣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对此,严方任解译的信息便是:想要活得好便要讨好第五荣,讨好第五荣便得下得去手,要下得去手的话总得用笑来抽离自己,笑得好看的话还能获得更多的嘉奖。
如此,一个错误的循环就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
他便愈发地温柔,下手愈发地狠,情绪愈发地敏感。直到有一天,第五荣说:“从今天起,你便是第五堂的少堂主了。”
严方任笑得如春风般和煦,应了下来。
世人皆知,严方任总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比其他四大家人要好说话的多。因此每天上瑞安门求他的人都要排个队。
严方任也不是自己想和颜悦色。
他也想要印乐知那种天生高位的骄傲,天地无一以实力碾压的妄为,或者是瑞安澜两者皆有。
但他没有。
那边瑞安澜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少了个人,回过身后莫名其妙地发现严方任杵在门口。她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严方任的神情,但她并不能破译,只是奇怪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严方任倏得回神,收敛好情绪,道:“没什么兴趣。“
瑞安澜“哎”一声:“我也没有。”
说着,她便抛下尚季,往严方任那儿走去,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尚季无法,提着灯笼跟上:“那在下送二位出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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