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天命蛊的尸体被放在锦盒里送上了瑞安门。
瑞安澜捻起天命蛊观察一番,悚然:“是那三人的天命蛊。严方任,你和影中月说了什么?天命蛊都拿来了。”
严方任笑了笑:“说了些心里话。”
瑞安澜震惊地看着他,一边看一边合上盒子,郑重地把盒子拍在严方任手上:“拿去玩。天命蛊很好玩的。”
严方任:“……谢谢。”
回头严方任就抱着盒子去找三奇青喝酒,拍着盒子道:“于是我至今都不知道天命蛊怎么玩。”
三奇青:“我觉得你被驴了。”
严方任道:“苟同。”
天命蛊就是个拜月教百年前发明的玩意儿,用以巩固加速修炼,成年后与体内经脉融为一体。
取天命蛊相当于断经脉,所以取出来那一刻就失去效用,变成普通的……死虫子。
怪不得瑞安澜跟扔垃圾一样把它扔给自己。
严方任苦闷地饮了一杯酒。门主怎么幼稚如斯。
三奇青陪他喝了一杯,敲敲他:“你就别难过。”
严方任双目无神:“?”
“因为我有好消息。”
严方任这才发现三奇青眉梢眼尾俱是喜色:“。”
他露出了一副“您吹”的表情。
三奇青“哈哈”一笑:“我有孩子啦!”
“……”严方任先是面无表情,随后浑身酒意潮水般退去,“!!!”
他酒醒了。
但他觉得三奇青可能醉了。
“什么时候的事???”严方任开始倒着时间往回算,怎么算都觉得毫无可能。
三奇青笑得眉眼弯弯:“泠曜生了。”
“……”严方任表情凝固在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后,严方任捂住脸,轻声道:“那也不是你的啊!”
三奇青道:“我不管,我是她舅舅!”
“那……算了,你开心就好。”
三奇青的喜悦太过真情实感,严方任也开始贯彻“阿青高兴我就高兴”的原则。
虽然至今不知那孩子生父是谁,但三奇青在这世上终于又多了个亲人,感觉生活充满了动力,看哪儿都是亮堂堂的。
三奇青也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有点憨,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仍兴高采烈地说道:“前几天刚收到信。是个女孩,一定会长得像泠曜。泠曜小时候,别提多可爱了……”
严方任真诚地凝视着他,循环使用“是的啊”“然后呢”“太好了呢”等词句表达一种“你继续说,我在听”的态度。
反正三奇青只是想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快乐,严方任接多了话也没什么意思。
但循环了近十遍后,严方任终于忍不住打断三奇青的幻想,吞吞吐吐道:“你也别这么肯定,万一像那个便宜爹……”
三奇青僵在原地:“……那我杀了那个便宜爹。”
阿青,你魔怔了。
被这么打断后,三奇青总算停止了对泠曜零至十岁的回忆和对自个儿外甥女零至十岁的畅想,嘴里吐出一句还算正常的话:“说到便宜爹,泠曜连姓都没给孩子一个,只取了个名,叫醉醴。”
“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倒是高雅。”
三奇青不赞同道:“不好。两个字这么复杂,醉醴上学堂时比别人多花多少时间在写名字上!”
“……”
您醒醒。
醉醴出身不明,泠曜未婚生子,与世俗礼制大不合。
三奇青哪舍得自己的妹妹十月怀胎后还要被千夫所指,是以收到信后把情绪都憋在心里自个儿翻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逮个空跟严方任说说,那一肚子话真是能说到天亮。
一直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桌上的酒壶早就空空如也,三奇青还在那儿忧心:“严方任啊,你说醉醴为什么不姓张?”
严方任:我哪知道。
三奇青继续道:“要不叫三奇醉醴?”
严方任:“……不大顺耳。”
“也是,不好听。”三奇青低声道,“要不我用回张蜃青这个名字吧,醉醴也姓张。”
严方任:“您对她的姓到底有什么执念?”
三奇青定定地看着严方任:“醉醴要是没个姓,别的孩子以为她没父亲照顾,会欺负她的。”
闻言,严方任也沉默了。
父母对三奇青来说是冬日暖炉熄灭后残留的一点温度,对严方任来说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名词。
假父亲三奇青脑子里已经转过无数幼儿教育青少年心理成长的问题,下定决心道:“用段时间就用回张蜃青吧。到时候先跟三奇六仪堡报备一下。”
严方任道:“准备回去了?”
“嗯,先跟他们商量商量以后的事。我希望能多点时间去照顾泠曜和醉醴。“
严方任温柔地看着三奇青。三奇青身上散发的爱意与活力让他很是羡慕。
拥有自己的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他也想要。
严方任很喜欢孩子。他们软糯娇嫩的模样,让严方任忍不住去呵护。
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生活会多一点盼头?
如果那孩子是他和澜儿的话,严方任觉得自己定会自己能得到的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放在孩子面前。
除了瑞安澜,他什么都可以交付。
然而……
严方任想到个问题。
瑞安澜似乎,特别厌烦孩子。
而这个“似乎”,在严方任的试探下,变成了“确实”。
瑞安澜当时正在拧着眉目送程晶依依不舍地松开严方任的手。听到严方任问她对孩子什么感想后,她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严方任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瑞安澜沉着脸道:“婴童真是这世上最惹人厌的玩意儿。无法沟通,吵吵闹闹,又脆弱得一击即碎。每次看到他们,我头痛得想杀人。”
严方任眼前一黑。都说到这个程度了,简直是不一般地厌烦。
瑞安澜见他不说话,疑道:“你问这干什么?哎,程晶你那么喜欢,他又快长大了,我不会做什么的。”
严方任摇摇头,无奈道:“没什么,别瞎想。”
瑞安澜:“?”
严方任想:算了算了,事业为重,此事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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