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榷场工地上,目前大约有上万民工在此劳作。
工地的条件比较艰苦,太府寺的临时指挥部,也只是几顶大帐篷,那一排临时砖房,正在加紧时间建造。
被派来这里的太府寺官员有二十人之多,由资格最老的小方同学带队,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年轻小伙,如今早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更是大司农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因为在工地上干活的,除了宋国这边三千多厢军,还有后来被萧后派来五千辽国民力,所以这工地的管理方面,可能稍微有些混乱。
毕竟之前还在打着仗呢,一下子就混在了一起,总感觉有点那啥。
因此这工地建设,也被清晰分成了两部分,各干各的,宋人干宋国这边的活,辽人干辽国那边的活。
虽然辽国那边民力,也是由太府寺的官员负责调遣,但两年的工程进度,明显不一样,宋国这边虽然人数差不多要少上差不多一倍,工地面积也差不多要多出一倍,但这进度,却足足快了一倍多。
另外两边的待遇也很不一样,宋国这边,每日三餐,且都是干饭,甚至还能隔天吃上一顿肉。
但辽国那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每日两餐,且都是稀到连筷子都立不住的稀粥,至于肉什么的,想都别想了。
倒是他们那几个负责看管民力的军头,虽然整日不干活,倒是餐餐有酒有肉。
这又与宋国这边有很大不同,宋人这边,不管是太府寺的官员,还是工地上的厢军,都是一样的吃食,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如此一来,工地上两头干活的工人,也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两种景象。
宋国这边的工地上,人人都干得起劲,甚至还能经常听到有些个壮汉,在抡锤子砌砖头的当口,吼上几句方言民歌助兴。
而辽人那边,虽然在太府寺官员的一再干涉之下,不再有打骂的现象,却仍是个个愁眉苦脸,无精打采,至于干活的劲头,就更别提了,麻木而机械,毫无激情可言,甚至还时常有累死人的凄惨现象发生。
两者对比之下,简直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虽然在同一个工地干活,但太府寺方面不可能也为辽国方面的那五千民力提供伙食。
即便想提供,辽国那边的工头也不会答应,有道是当兵吃粮,这民力也是如此,如果由太府寺提供他们的口粮,那不成了拉拢民心了嘛,几个月的干饭吃下来,那五千民力,估计至少得有八成会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府寺。
与大司农一道同来的陆大人看着工地上的这副景象,亦有些惭愧,不过更多的,则是对榷场远处那座轮窑厂的好奇,数次提出要去那边看看。
这样的轮窑厂,他在出使宋国的路上也经常看到,很是好奇,听说那种砖窑能产出数十倍于传统砖窑的砖块,当为神迹。
不过这轮窑厂看似简单,但内里的烟道设计还是有一些门道的,如果没有合适的烟道设计,窑洞内的温度就无法有效控制,也就烧不出符合标准的红砖了。
所以这轮窑厂虽然已经出现很多年了,却也没有被辽国山寨过去。
因此陆大人提出要去轮窑厂里面看一看,其实就是想去偷点技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工地上的事都被安排的有条不紊,很是妥当,王浩来了之后也就没啥事可以做的,也就四处看看,装模作样的指导一下,过过当领导的瘾罢了。
榷场依海河而建,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把整个榷场隔成了两个部分,西北边是辽国方面的榷场,东南这边是宋国方面的榷场。
大道的尽头是榷场码头,码头是公用的,没有南北之分,这块地之前实际上都是在辽国境内的,真正的国界,当是榷场以南二十多里的子牙河,不过现在一切都要为榷场绕道,国界已经被重新划分,就以榷场中间这条大道为界。
大道宽约二十丈,贯穿整个榷场,道路两旁是式样统一的商铺,靠近码头的一端,还有会钱庄,酒楼,客寨之类的商用建筑。
整个榷场按照商品的大致分类,分为了好几个区,在大道的尽头远处,甚至还建了一个牲口交易区,将来那些羊群牛群什么的活物交易,就在这里。
虽然工地上干活的人已足够多,但工程量也着实不小,且大多肩挑手扛,没什么机械设备可以使用,要初步完工,大概还需要两个月左右吧。
然而只等了两天,辽国那边就又迫不及待的有人过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绰本人。
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心啊,送走一个韩德让,又来一个老情人,老情人不去平定高丽国的叛乱,却跑来了这里,由此可见,这榷场对他们辽国老说,是一件头顶大事。
“你来早了,待榷场彻底完工,还需两月。”
萧后的排场很大,前呼后拥的,来了好几千人,本就拥挤不堪的工地,此刻连落脚的地方都快要没有了,工程也不得不因此中断,这哪是过来考查的,而是过来添乱的嘛。
“两月便两月,朕就在这边上扎下营帐,住上两月。”
“你那边的事搞定了?”
那边的事自然是指高丽国的事。
“哼,癣疥之疾而已,何足挂齿。”
“千里之堤,溃于癣疥呀,你还是要重视一下的,最好是以举国之兵全力讨伐之,一战而就,彻底消除后患。”
“哦……?是吗?那样的话,大司农岂不是少了一颗可以摆布的棋子?”
萧绰闻言,斜眼撇了王浩一眼,表面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的无赖,之前真是错看了他,自己怎会如此天真,真的会把他当成友人看待。
“不瞒你说,这颗棋子,我们实在看不上,浩有一建议,不知燕燕可有兴趣一听?”
“住口……!你休要再用这个称呼与朕说话,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明显是由爱生恨了嘛。
“好的燕燕,我知道了燕燕。”
“无耻……”
“咱们也别在这些小事上面计较了,我那计划,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有屁就放。”
“唉……我特娘还真是一个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了,这事以后再跟你算账,先把你那馊主意讲来听听。”
一听他又提起那什么四哥的儿,萧后又被气的深吸了两口气,还没走出析津府二十里的地呢,就把韩德让给整成了那个样子,也太过份了点。
这样子了如果还不抓紧时间过来这边盯紧了,那榷场指不定还会被你捣鼓成啥样子。
这也是萧后放下手头工作,这么快就赶过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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