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煎熬倒也未必,只不过少不了一顿毒打而已。
赵雅气急之下,虽是收拾了他一顿,不过这黄沙幻境之中绵绵岁月,她既没有杀心,自然也不会真砍了他的胳膊卸他条腿儿。
打了他几天,这姑娘心里的气一消,如今带着他坐在大殿之前的大鼎之前,一时也没有开口言语什么。
叶小孤鼻青脸肿的看似有些不成样子,这会儿随手摸了摸鼻子,随口说道。
“赵姑娘,你可是打好了?没打好,再给叶某两拳,出去之后我可就不伺候了。”
“不伺候?哼!以后有你伺候的时候!”
“怎么说?”
“你管我怎么说。”
那姑娘使气似的轻哼一声,话语之外还略带着几分娇气难掩的意思。
他虽是对这姑娘不太感冒,不过瞧着这意思隐约也感觉两人或许是有过一段情缘,这会儿稍微歪了歪脖子,舒缓了一口气道。
“在这里面不见晨昏雨雪,你我不见真心,只怕真得等到千百年之后才能一事无成的出去了。”
“真心?我便是拿出真心给你这狗瘸子,你也不堪用。”
“那倒未必,怎么说我也是有脑子的人,你若是真心相待,我怎么也不会反咬你一口。”
说来简单,他其实也只是随口为之,没想过那姑娘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赵雅似乎是厌倦了这样的等待似的,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坦然道。
“我知道你生性多疑也没心思和你玩那些猜心度意的把戏。当年道门分崩离析,一小撮道门弟子仍旧被追杀至亡,你可知道为什么?”
“前仇旧怨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好一个前仇旧怨,那你可知这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我倒是不太了解。”
“哼!”
她冷哼一声连个白眼都舍不得甩他一记,转过话题说道。
“道门传承至盛,门下弟子不该如此衰亡,其中必然是有贼人作乱。”
“贼人作乱就贼人作乱,你又不是道门弟子,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我tm!”
他一直吊儿郎当的,说到一半一时还惹得那姑娘一巴掌就招呼在了他的脸上,一时之间别的不说,一巴掌脆响还真是清脆得响亮。
叶小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这会儿也没想着还手,下意识的就认了。
那姑娘也颇为知进退,招呼了一巴掌就收敛了几分,继续说道。
“道门之乱,有人从中作梗,我希望你帮我找出那些作乱之人。”
“为什么?”
“你再问一句?”
她扬了扬手,作势就要给他一巴掌,惹得他讪讪的笑了笑。
这么闹了一下,那姑娘也没好意思继续收拾他,又正了正脸色说道。
“道门作乱之人和当年天师身陨之事有关,我必须查清楚。”
“天师身陨?生老病死本属寻常,那天师既有荡除九州妖魔的威能,他怎么可能被人暗算?”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谁啊你?”
“我……我不就是天师吗?”
“你是个屁!还腆着脸说你是天师,你瞧瞧你这狗样子还真是给你脸了!”
即便是刚才开这姑娘的玩笑,她都没有这么生气,如今叶小孤一提及自己转世天师的身份一时却是让这姑娘心里窝火至极。
说着说着好像又要把他暴打一顿。
他也瞧着不对劲儿,急忙扯着嘴角笑了笑,一边还不由得暗自躲了躲。
赵雅瞧着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扭过头不愿多看他一眼。
反倒是他自己抹了抹鼻血,腆着脸问道。
“赵姑娘,你倒是和我说说当年天师是怎么死的啊?”
“怎么死的?被你气死的!”
那姑娘头也不回的骂了他一句,一般人估计识趣的不问了,偏偏叶小孤还腆着脸凑了过去。
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凑到了赵雅身边,一时还让那姑娘恨不得再来上两拳。
不过这玩笑间,她瞧着叶小孤那目光之中的情绪,暗自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提及一句道。
“寻道有极,昔日道门常盛,天师荡除九州妖魔之后功德无量,自然可以飞升仙庭。只是可惜最后失败身陨。”
“被人偷袭暗算?”
“等着这狗瘸子去偷袭暗算!长着个脑子跟个面粉袋子似的都装着玩的?”
“这不也是一种可能吗?”
“怎么就可能了?他既有荡除九州妖魔,扶持人道中兴之能,世间还有谁能暗算他?”
“这也难说,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名有姓的上门挑衅或许易除,背地里认识的人来一下狠的估计是熬不住。你别看我混成这样子,这我也是深有体会的。”
“你体会个屁!狗瘸子~”
赵雅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不过目光之中难免闪过一丝沉思难解之色。
事实上当年的事纷杂难断,对于局外人而言自然是无从着手。
叶小孤瞧着那姑娘目光深沉的模样,暗自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对于那些旧事没什么兴趣,但是他也希望能够找到个解答。
昔日阻截他的那个拿着紫砂壶的白发老者不说,这一路上众人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心念之间,他顺手就将赵雅揽入怀中,语气深沉的说道。
“夫人,你能不能把以前的事跟我讲讲?”
“……”
“夫人?”
“姓叶的,你先把你这张狗脸给我打理干净再来玩这把戏!”
那姑娘一把将他推开,气呼呼的起身看了看四周,循着那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时还让叶小孤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头。
先前被赵雅揍了两拳,这会儿也不见好,本来还有点儿小帅的样子,这一下直接变成了个猪头。
既然眼下是鼻青脸肿的样子,他自然没好意思追着赵雅问东问西的,自顾自的就起身四处逛了逛。
这浮空殿宇的布局其实说来也简单,左右是偏殿,中间是一座大殿。
来时就已经去过了右手边的偏殿,这会儿他没好意思腆着这猪头去大殿里追问赵雅,只能到左边的偏殿逛一逛了。
相较于先前的偏殿和主殿,这左手边的偏殿显得稍微正常了一点儿。
偏殿之中远远的便见着一条长香案和左右两边的打坐蒲团,依稀可以想见当初这里的人声鼎沸,修道长兴的模样。
唯独这殿首虽然见着香案却没有祭奉什么尊神,想来是后来被人打扫除去了,或者是本来就没有侍奉神佛一类的东西。
道门以道为尊,但是这个“道”其实颇有些讲究,天地为大道,人和兴安为人道,苟利富贵为小道,处处皆有不同。
这东陵城的黄沙幻阵之中独独只有主殿祭奉天地,想来这些道门弟子昔日的格调也颇高。
万事不尊,唯敬天地。
只是可惜这天地没能护佑他们一时,竟然让他们全都死绝了。
心中一念闪过,叶小孤回想起镜像天演术之中的血水潺潺,一时还真是忍不住对着这偏殿拱手作揖,心中暗道一句,“对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精诚所至,四周的场景又是骤然变换,转瞬又进入了一个镜像天演术之中。
微朦的雾气一起,原本有些破败的偏殿变得富贵了几分。
一眼看去,四周不见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那殿首香案之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袍的人。
看他的背影应该年纪不小,约摸已经是壮年衰颓之时,看着他的扮相应该是道门弟子,不过此刻他出现在这殿中却并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
昂首而立,好似气态不凡又好像是昂首傲视那香案之上的东西。
叶小孤心中疑惑,不过这镜像天演术之中局限颇多,他也不敢随意走过去看看那人的样貌。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突然只见着那个灰袍弟子扬手一挥!那香案之上的一应烛台青香全都散落在地上,溅起火花一片。
叶小孤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那个灰袍弟子转身拂袖,那隐约的侧脸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那是?!”
一念未尽,他突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好巧不巧正好将他从镜像天演术之中推了出来。
四周的景象骤然如烟雾散去,还没等他抱怨一句就听见赵雅没好气的骂道。
“狗瘸子!我叫你了好几声了,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
他皱着眉头回头看了那姑娘一眼,目光之中不悦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一时还让那姑娘的气势弱了几分。
不过还没等那姑娘心虚一会儿,他便面无表情的开口说了一句,多少也算是缓解了彼此的尴尬。
“怎么了?”
“……我在藏书楼找到些东西。”
“带我去看看。”
简单一句,说不上什么气势,无形之中却又带着几分气势。
赵雅有些心虚的瞄了他一眼,正巧见着他鼻青脸肿还带着熊猫眼,一时还让她忍不住想要比划两下拳头。
不过他的目光之中带着的几分冷色又让这姑娘下意识的有些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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