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柏颈道:“国主,我猛犸国皇帝并非残暴无道,且钦佩英雄好汉,我带你回去,双方交涉,定能握手言和,了结此仇,未必非要互相残杀。”
利歌道:“我宁死不受俘。”他身为一国之主,若落入敌国手中,非但是奇耻大辱,且离落国一旦因此内乱,更有覆灭之忧。
裴柏颈说道:“那就得罪了!”金光一闪,已到利歌身边,一挥手,一个金色大水球将利歌淹没。利歌身在其中,仿佛时时刻刻受巨浪冲击,全然身不由己。
利歌喘不过气来,渐渐意识模糊,突然间,他心中激发起一股狠毒之意,眼前一片腥风血雨,指尖牙齿麻痒万分,而这麻痒又蔓延至心窝、至脑袋,他张大嘴吧,身子蜷缩,霎时血光旋转,砰地一声,裴柏颈那金色水牢被利歌撑破。
裴柏颈“咦”了一声,见血光晃动,举掌挡住利歌拳头,利歌右手中出现一柄血剑,朝裴柏颈腹部刺去,裴柏颈掌心发力,利歌如被卷入漩涡,当空旋转,骤然摔出,喀喀巨响声中,撞破了一面废墙。
裴柏颈看看右掌,见有一道血痕,那血痕中鲜血不断涌出,似中了诅咒,他在手指上点了点,运阳火神功强健体魄,将这诅咒消去。他一抬头,见利歌跳出废木乱石,稍一停留,化作一道血水,又朝裴柏颈冲来,忽左忽右,快如无形。
裴柏颈心想:“这是什么功夫?”手按大地,使一招“潮起潮涌”,刹那间,地面摇晃,仿佛风浪中的一艘小船,跌宕起伏,令敌人随时会被这失控的“船”甩飞。利歌一足踏地,陡然间另一脚踏空,他“啊”地一喊,人如乘风而行,从裴柏颈头顶飞过,裴柏颈追击上前,在利歌肩上一拍,利歌气血翻涌,哇地一口,吐出许多鲜血。
但利歌双手当空拨动,回过身,体内鲜血化作十道血箭,袭向裴柏颈,裴柏颈双掌交错,周身出现十一个金色手掌,十掌将血箭击溃,第十一掌又打在利歌胸口,利歌浑身巨震,鲜血狂喷,血飞往裴柏颈,其中含有剧毒,但裴柏颈双手一竖,金光如盾,将这血水拦下。利歌神智模糊,恢复常人模样,跪倒在地。
裴柏颈叹道:“国主当真出人意料,但这功夫终究堕入邪道了。我灵阳仙武学恰好擅长降妖伏魔。”
就在此时,一侧传来隆隆奔腾声,裴柏颈一瞧,见十个黑甲的犀牛朝他奔来。裴柏颈吃了一惊:“哪儿来的犀牛?”见众犀牛势如山崩,不敢怠慢,提起利歌,轻功发动,霎时落在墙头。
却不料这犀牛正是宝鹿用獾疏角召唤来的元灵,叫做旌牛,比寻常犀牛大了足足一倍,气力更是强的惊人。宝鹿指着裴柏颈,道:“扑上去咬他!”众旌牛前足在地面摩擦,陡然冲刺,跳上高空。裴柏颈不料众旌牛跳得这般高,也跳了起来,打出数拳,将众元灵打的头破血流。
利歌鼓足剩余力气,施展平剑手法,打向裴柏颈手腕,恰好宝鹿从旌牛群中钻出,头顶三根鹿角刺往裴柏颈要害。三方一齐发难,裴柏颈又不愿痛下杀手,左手一松,利歌已然脱困。宝鹿抱紧利歌,娇躯在空中转了几转,落在地上,全速朝城寨外跑。
裴柏颈手一扬,无形真气宛如绳索,好似飞蛇,朝利歌、宝鹿飞去,这一招是海魔拳的“锚沉大海”,模仿水手在大海上收放铁锚。一转眼,真气追上两人,宝鹿痛呼一声,左腿折断,跌倒后连连翻滚。裴柏颈微觉歉然,道:“对不住了,姑娘。”
众旌牛仍竭力攻向裴柏颈,裴柏颈弹指间打出十拳,将元灵打的四散逃窜,这才朝利歌他们跑来。
宝鹿将利歌往外一扔,道:“利哥哥,你先走!”
利歌站定后摇头道:“我绝不舍你而去!”
裴柏颈皱眉摇头,心想:“他们是为救人而来,一人忠肝义胆,一人不弃不离,好生难能可贵。”他为人太看重是非,不忍伤害善人,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骤听得西侧大声呼喊,空中箭矢疾至,裴柏颈手指一夹一弹,箭矢反而飞回,有人惨叫,被箭矢刺伤。
利歌看见来者约莫十八人,穿红色甲胄,手持火杖金枪,六人一组,围成阵法,正是金枪营的精兵。他心头一宽,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宝鹿笑道:“我觉得有些不妙,让肥遗元灵去通报了。”
利歌大喜,在她脸上一亲,道:“真是多亏了你。”宝鹿足上虽痛,但仍笑得十分喜悦。
众精兵赶上前,挡在利歌与裴柏颈之间,那营长喊道:“国主,你先行离去!”
利歌道:“不,我在这儿瞧着,敌人厉害,你们千万小心!”一勇士将怀书公主扶起,带到利歌身边,怀书公主感激涕零,不住道谢。
裴柏颈神色依然镇定,任由众精兵救人护驾。那十八勇士将裴柏颈团团围住,掌中火杖燃烧,凝成金枪形状,皆长约六尺。
裴柏颈道:“吕夏兄弟就是死在这火杖金枪之下?”
那营长笑道:“不错,魔头,今天你也休想逃了!”
裴柏颈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营长道:“我叫木朱谏,你死到临头,为何有此一问?”
裴柏颈道:“我看你忠诚勇敢,故而先问你们姓名,以免生死相搏时,将你们杀了,却不知杀的是谁。”
众人怒极反笑,喊道:“当真狂妄至极,不知死活!”于是阵法转动,围着裴柏颈交替出击。众龙火贵族功力了得,而金枪阵法也极为精妙,更兼这火杖金枪锋锐至极。裴柏颈起先采取守势,金光翻涌,固若金汤。那金枪阵凌厉至极,占据上风,却难以令裴柏颈受伤。众勇士惊骇之余,敌忾之心大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边大喊,一边出招,攻势如野火燎原,焚天燃地。
双方斗了百招,裴柏颈已适应这金枪阵套路,手掌接连推出,积蓄力量,这一招“万里汪洋”是海魔拳中精要所在,每出一掌,掌力凝聚不散,逐渐加强,就好像海风一阵阵吹,令海面一浪高过一浪,待裴柏颈打出十余掌后,每道掌力皆无坚不摧,刚猛绝伦。这一下反倒是金枪阵支持不住,现出颓势。
利歌等人心中惊骇:“这人武功竟强到这般地步?”
裴柏颈道:“利国主,你这精兵训练不易,兵器精良,我甚是钦佩,咱们就此罢手如何?我诚邀你去与我家陛下和谈,无论结果怎样,我定保证你安然返回,毫发无损。”
这裴柏颈前世是灵阳仙中一方霸主,武功之强,天地为之震惊,凡间罕逢敌手,如今转世重生后,已缓缓找回昔日神通。此时,金枪营众人宛如至深于惊涛骇浪之中,体力消耗飞快,实难以支撑下去,众人惊惶不已,知道裴柏颈要杀伤己方,只在一念之间,而他竟有手下留情之意,可见其言绝非虚假。
裴柏颈道:“我数到三,国主若是答应,我就放了他们,如若不然,我唯有下重手了。”
利歌咬咬牙,道:“不必数了,我答应你!”
裴柏颈笑道:“都收手吧!”众金枪营勇士正叫苦不迭,当即收力,而裴柏颈察觉此节,微微一笑,收摄神通,身子朝后飘开。
陡然间,空中一团金雾飘来,化作真气绳索,勒住众金枪营勇士脖子,旋即一扭,喀喀声中,众人当即毙命。众勇士全无防备,都已放弃抵抗,而来者突施袭击,功力强悍,手段又残忍狠辣,竟在短短瞬间将一众高手全数杀死。
宝鹿、怀书不由得惊叫起来,利歌见状悲痛不已,泪如雨下,喊道:“你你怎地出尔反尔?为何杀了他们?”
裴柏颈抬头怒道:“敏士!你做什么?”
陡见一高大英俊的汉子飘落,他额头闪现阳光形状,周身金芒熠熠生辉,他笑道:“天鹅兄弟,你这滥好人的毛病又犯了。他们明摆着想要暗算你,我瞧出端倪,故而出手阻止。”
裴柏颈大声道:“此事由我处置,要你多管什么闲事?我既然已答应议和,你贸然出手,乃是陷我于不仁不义!”
敏士道:“神龙骑本就是不仁不义之辈,若非如此,他们当年怎能篡位成功?”说罢一扬手,真气如索,已将利歌捉住,利歌奋力抗拒,但敏士功力不在裴柏颈之下,这番挣扎全无用处。
宝鹿一瘸一拐上来相助,敏士手指一弹,宝鹿登时纹丝不动。敏士笑道:“天鹅兄,放心,我不争你的功劳,这小子算是你捉的。此人一到手,这场大战就算赢了大半了。”
裴柏颈冷冷说道:“放了他!”
敏士板着脸道:“怎么?你为何一个敌人,想要与我争斗?陛下严令禁止咱们上将间互相厮杀!”
裴柏颈一掌拍向敏士,敏士感到他掌力雄浑,乃是搏命之意,不由一惊,出手还击,但裴柏颈不过虚晃一枪,手一抓,夺过利歌,将他送到宝鹿身边,又解开宝鹿穴道,他对三人道:“你们快走!”
敏士眉毛竖起,喝道:“裴柏颈!你这妇人之仁,当真当真不可理喻!”
裴柏颈道:“道义所在,天理相随!有何不可理喻?”
敏士高声道:“楚项!你缠住天鹅!”
裴柏颈听得又有一上将到来,不禁一震,转身防备。但敏士也是使诈,他身形一闪,晃过裴柏颈,一掌打向利歌,掌中运足功力,似要将他一掌击毙,令两国仇怨再无法化解。裴柏颈想要以围魏救赵之法相救,但纵然能伤了敏士,已万万救不了利歌。
骤然间,异象降临。敏士见空中彩光如雨,将他与利歌隔开,敏士掌力击入雨幕,却只泛起涟漪,雨中伸出无数手臂,抓向敏士,敏士一凛,暂且只能避开。
待得雨幕消失,利歌、宝鹿、怀书三人已到了十丈之外,另有人挡住敏士。裴柏颈看清来人,心下一惊,喊道:“孟行海?”
形骸看看敏士,又看看裴柏颈,朗声说道:“以大欺小,倚强凌弱,算什么英雄好汉?若要与神龙骑为敌,我孟行海自当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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