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天秀事务所》第3章. 灯管小子

    在跟随二叔走进后勤通道的途中，小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结构组成。
    从餐饮区的一个侧边通过来，这条比较长的走廊即是后勤通道。最左边的是洗手间，然后依次是一个比较大的更衣室和一个稍小一些的员工休息室。另一端的尽头，是一处更深更宽敞一些的单间，门口用很清晰的标志写着“清洗间顾客止步”。
    可以说整个二叔面馆的构成还是非常简单的。最主要的是作为一家餐饮店，店内每一处都打扫得干净得体、井然有序。这让前来就餐的食客在心理上就会对面馆的卫生状况更信任一些。
    而标志性的特色还是把厨房重地设立在了店中央，因为是用玻璃隔板围起来的，所以客人们可以直接看到厨师的一举一动，包括有些好奇的顾客甚至还会趴在玻璃板上看里面的操作流程，有时候厨师精湛的技艺也会让观众目不转睛。
    桑合市从2013年的时候开始，当地的餐饮监管局就推崇和普及餐饮店厨房的透明化，也就是要在厨房内部安装监控，让顾客和管理人员能实时把控厨房内工作人员的工作进度和质量。因为再早些的时候，大量在饭餐里动手脚导致不良后果的例子频繁滋生，所以监管局就及时想办法避免更多类似的事件发生。
    乔麦当时看到这个厨房的时候，心想着这样倒是省下了一笔厨房监控摄像头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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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把两人带到了员工休息室，里面空间虽然不大，但摆放的两套长沙发和茶几却看起来很上档次，茶几的样子设计感十足，整体是一种高级的香槟金色。
    请他们俩在沙发上就座后，二叔就站在离他们两米不到的距离，双臂抱胸开始打量起了这两个年轻人。
    “提出要赊账的是哪位？”二叔问道，语气中听不出有任何的不满，但铿锵有力的雄厚声线让他们倍感压力，二叔的气场就是可以让人感觉自己正在被家长训斥中。
    听到二叔的话，乔麦举起了手。
    “小万和我说了，你有提到过一天之内可以归还是吗？”二叔看着乔麦问道。
    “是的，二叔，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谢谢您了！”乔麦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以前在这边提到赊账的客人也有那么几个，他们基本上都会表示自己的生活条件有多么艰苦，请求我网开一面，就算他们欠我的，今后赚到钱就立刻归还给我什么的…但具体提到几天归还的人还没有过，而且，还只是一天。”二叔说着捋了捋自己下巴的小胡须，颇有意味地说道。
    “是吗？但我确实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办到呢。”乔麦自信地说道。
    “我不太明白，”二叔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对面两人的打扮，“恕我直言，我想两位目前并没有工作吧？一天之内，凭什么来这边结账呢？”
    “我和我朋友确实没有工作，但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人脉的，”乔麦指了指休息室窗外直接能看到的光明湖的方向，“我今天傍晚是第一次来到光明湖街道，出于兴趣在湖畔边上逛了一阵子。而就在我闲逛的时候，发现地上的地灯有好几个是有些损坏的。”
    二叔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好几个都是半亮不亮的状态，还有几个干脆就是暗的，如果不注意的话倒没什么，但我发现这个情况后，感觉在湖畔边上散步的心情就会多多少少打点折扣呢。”
    “你是说你有点强迫症啊？”二叔疑惑地问，心里也没想明白这家伙在扯些什么。
    “哈哈哈是有点吧，”乔麦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又抱以歉意地摸了摸头发，继续说，“之后我还发现，地灯自湖畔边上起，一直有排列延续到外面，每个地灯相隔20米左右吧，我是沿着地灯一直走，才发现它是一直延续到了二叔面馆的后门，也就是你们清洗间那边。后来因为面馆散发的香气比较浓郁，我就找到正门进来了。”
    “嗯…”二叔说着又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是，进店以后我发现面馆内部使用的灯光，也就是里面的LED灯管，和外面的地灯都是属于一个牌子的，而且灯具的装饰风格也十分相像，所以我在想，湖畔边上的这些地灯，是不是也归二叔面馆来管理的呀？”
    “确实是这样，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湖畔边那些半亮不亮的地灯，是我们故意调节成这样的，并不是损坏。这个型号的灯管就是可以做到调节呼吸亮度这一点，所以我们采购了很多。因为据我们实际测试下来，把某几个地灯调节成那样的效果，会让光明湖夜晚的那抹光芒更具有神秘感。”二叔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事实上来说，他没有想到乔麦会想到这些灯是他们所管理的，也不知道说他是闲得发慌还是怎么说比较好。
    而从乔麦的表情也能看出来，他更是没想到二叔会说得那么详细，甚至还打乱了自己的如意算盘。
    “那…暗掉的那几个，确实是损坏了吧？”乔麦问道。
    “啊我想一下…有两个也是故意熄灭的，另外暗掉的两个，确实是损坏了。”
    听了二叔这句话，乔麦才松了一口气。
    “好的，是这样啊二叔，我有个朋友是开五金店的，正好有在卖这个牌子的灯管，以我和他的交情，让他给我两个是没有问题的。我算了一下哈，两个灯管的价格估计是120元左右，而我们俩刚才在这边消费加起来是36元。所以明天我去朋友那边跑一趟，拿来灯管给您，就可以结账了，对吧！”乔麦终于说清了自己的想法，结尾处还不禁有些兴奋，就好像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会被认可一样。
    二叔听罢，沉默了几秒钟后，从裤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乔麦，说道：“我听说你们的手机都有些问题是吧？来，你用我的手机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送你两个灯管，开免提，我听着。”
    小荀看到二叔的举动，随即也掏出了自己的诺基亚翻盖手机，对乔麦说：“用我的吧，不要浪费别人的电话费了，我的手机应该还可以打电话。”
    乔麦的反应有些猝不及防，思考片刻后，接过了小荀的手机，对二叔说：“我背不出那个朋友的号码，但我可以问问另一个朋友。”
    随后，二叔和小荀两人听着乔麦和一个叫“明雷”的人打了一通电话，电话中反复确认后，乔麦又拨通了他口中做五金店生意的朋友“临风”的号码。
    但结果出乎乔麦的意料，电话中的小风很明确地拒绝了乔麦的请求，并再三推脱，说是这个牌子的灯管属于50元以上的星级灯管，而且没有任何因为质量问题退换下来的备货。如果是15元以下其他牌子的备用二手商品倒是可以随便送他的多少的，但这个牌子实在是不能让步。
    对方最后以“我还忙着，有客人来了，抱歉啊。”为由，挂掉了乔麦的来电。
    乔麦把手机还给了小荀，脸色有点难看，就好像刚才被谁重重地揪了耳朵一样，此刻耳根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
    “你叫什么名字，灯管小子。”二叔打趣地问他。
    “乔麦…对不起啊二叔，刚才献丑了。”乔麦尴尬地低下了头。
    “你很聪明，乔麦。其实我听完你说的方法后，是比较相信你可以办到的。但你说的话里面还是有一点我是没办法那么快相信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乔麦抬起头看了看二叔，摇了摇头。
    “是你说的人脉，你的五金店朋友，你们的交情。”二叔用冷静、清晰和快速地节奏，说着这番话，并且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手机，“首先，你背不出这个朋友的电话号码，也许就说明了你们的关系还没有你打的第一个朋友和你之间的那么好。其次，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测的也就是人脉关系了，就算你光是嘴巴上说你们的关系怎么怎么好，我也只能当儿戏听听。所以我才让你现在就打电话，让我亲自看看你们的关系到底如何。”
    乔麦听完，又把头低了下去，说不出话来。
    “二叔，听了您的话我也是受益匪浅。在我刚才听乔麦和我说了这个方法后，本以为是可以行得通的。但我忽略了您说的人脉关系不可测这个问题。”冷如荀见乔麦一时非常语塞，开口缓解道。“想都没想过会这样。”
    “呵呵呵，你呢？小伙子，你叫什么？”二叔笑着问道。
    “叫我小荀就好，我们现在没有其它办法可以支付费用，所以真的是非常抱歉！”
    二叔没有理会小荀过分的实诚，毕竟此刻抱歉也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只是向对面两人小幅地摇了摇手，示意他们别再道歉了。
    “一共也就36元的消费，要说事态严重嘛，也不至于。不过反过来说，两个成年人身上掏不出这点钱，就下馆子吃饭，我也是挺佩服你们两位的。”二叔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着，“你们可能从小也有听说过，到饭店里吃饭要是付不出钱，有可能会被拉去洗碗刷盘子来抵消费用吧？”
    小荀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可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被二叔一个摆手动作堵了回去，而一旁的乔麦也看了一眼小荀，低声说了一句：“没那么简单的。”
    “确实，我的面馆是不允许闲杂人员进入厨房或者清洗间的，除非体检和带教考试都过关，正式入职后，才能正式进出。”二叔说道。
    “看到面馆的环境和过分细致的卫生状况的时候，我有想到这一点。”乔麦用颤巍巍的声音回答道。
    “那只是当送餐的服务员可以吗？”小荀问道。
    “那更是不行了，怎么的，是觉得服务员的工作比较轻松吗？”二叔看向小荀，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如你所见，我们这边的服务员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有跑堂技能熟练度方面，都还算上流，想必是需要一定的培训和实践锻炼的呢。随便拉个人就来干两天这样的活，我是第一个不答应。”
    二叔的这番话，让对面两人又有些不知所措，埋下头去。
    “呵哈哈哈，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二叔突然放下了先前的严肃，面带笑容地说，“刚才有些话我还没说完，以前来这边付不起钱的那些人，除了哭穷的，还有的其实就是些地痞流氓，故意来闹事的。但那些人我倒是可以轻松收拾一下交给警署就可以了。不过有一次，我下手太重，打断了其中一个人的两根肋骨，直接送去医院了，哈哈哈哈哈。”
    乔麦和小荀两个人虽然感受到气氛突然变得轻松了，但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二叔一起笑，默默地坐在那里听二叔说话。
    “然后我就被暂时禁止再处理赊账这码子事儿了，最近这两个月就全权交给我的一位朋友来处理，实际上在小万和我说了你们的事情之后，我立刻就打电话给她了，现在应该是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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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叔说完这句话后都没过三秒钟，休息室的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