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长剑的速度既快,那雄猿又为“地炎铁寒焰”释放的刺骨霜寒所减速、冻结,这一剑之下,其结果便不想可知了。
其小腹被一剑洞穿而过,一身修为登时化为了乌有。
没有恋战,那三尺青锋在此獠的头顶一个盘旋后,复又在独孤益的御使之下,往那目眦俱裂的雌猿处电射而去。
在凌厉剑气的威慑之下,彼雌猿最后看了眼那两只幼猿,并重伤倒地的雄猿之后,便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显然是放弃了抵抗。
那夺命一剑犹自高悬于雌猿的头顶,其身边却是破风之声大起,两个毛茸茸的物事被次第抛入了它的怀中。
“走,快……走吧。”
厉喝一声,独孤益竟是将那“火焰凤凰”并一众飞剑唤回了自己的面前。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现狂喜的揽紧怀中幼猿,该雌猿于几个起落间便是来到了雄猿的身边。
许是怕那个斗篷加身之人反悔,许是担心那雄猿的伤势,该雌猿在哀啼一声之后,便挟起重伤倒地的雄猿,在这滂沱大雨中发足狂奔了起来,少时便不见了踪影。
经过长时间的斗法,并动用了那一张得自于佘曼青的符宝之后,独孤益在力竭之下堪堪委顿在了地上。
好在他的性子向来坚忍,纵疾风骤雨里,也是泰然处之。
即使他偶尔也会担心,方才的激斗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又或是文秋水三人会在自己有所恢复之前醒转而来,但既成事实的事情,再去患得患失又有何用?
方才的一战,倘是他第一时间将两只幼猿归还至雌猿处,其结果或许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事出突然,那雌猿的暴虐疯狂之意,透过一众飞剑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为求自保,独孤益下意识的施展了雷霆手段,尽管彼时他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
“如果我的修为能够再高上那么一线,或许那雄猿的一身修为也就不会被无端毁却了,但是,这个世上又何来那般多的如果?”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是好,可我眼下并不具备那般能力,便是如同‘挟东山以超北海’,语人曰:‘我不能。’是诚不能也,非不为也。”
念及那雄猿重创于自己剑下的情形,独孤益几分感慨,几分唏嘘道。
道法自然,世上之事有时就是这般玄妙,独孤益再也没有想到儿时自姨娘处听到的一则故事,此番竟会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一个少年与幼鹰之间的羁绊。
彼时,文素云在故事里讲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处深山老林中有一家猎户,只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其二人俱是无有道行傍身的凡俗之人,能够在那地势险峻,猛兽出没的深山中勉强维持生计,所仗者不过手中的硬弓并简单、朴素的想法而已。
艺业需要传承,技艺则更是要通过反复的习练与寂寞坚守来打熬、提升。
这一年,母亲在追猎一头斑斓猛虎时,不幸摔下断崖已致重伤,为了维持生计,只十二三岁的少年,第一次接过母亲手里的硬弓,踏上了捕猎之路。
眼下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管优哉游哉的打些下手的存在,生活的重担不在谁肩上,谁不知道其重,眼泪不在谁脸上,谁不知道其冷,至此,他终是明白了生活的不易。
一天下来,丝毫收获也无,少年想不通的是,自己那曾经于后院靶场中近乎于百发百中的箭术,在这深山老林里如何就不灵了呢?
两日没有收获,三日没有收获,四日没有收获,娘俩眼看就要饿肚子了。
少年的自信心也受到了极大地打击,第五日上,当他犹豫着要不要一如往常的早些出门时,那卧伤在床的母亲却叫住了他。
“手轻”、“心细”、“稳重”这是她传授给儿子的狩猎法门,当然,这三般说词当中,每一样都包含有一系列的细节与经验之谈。
这一日,少年再回家时却是背回了一头野猪。
看着那较之于少年要彪悍上太多的猎物,重伤在身的母亲揽过少年的肩头,两人抱在一处,伤心恸哭了起来。
此后,少年也就承担起了狩猎养家的任务。
万事开头难,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之后,接下来他带回家的猎物就越发的多了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在山涧旁边遭遇了一头颇为神骏的大鹰。
人或许都是如此,别人拥有的东西就是好的,越是伸手难触的东西,越是要踮着脚去够。
于是一连几天,执著的少年都在追逐着那只大鹰的身影。
一个是初出茅庐的猎手,一个是久经战阵的妖禽,这场游戏虽是看去不甚公平,但正如古人所说的那般:“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就在第七日的黄昏,少年以手中硬弓射落了那一只鹰禽,彼时,少年感觉自己的箭术,似乎又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是夜,当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背着那扁毛妖禽回到家时,本已经勉力能够下地挪步的母亲,一旦见到少年带回的猎物,登时便跌坐于地,口里还不停地咕哝着:“造孽啊,怪我,都怪我……”
原来,少年的母亲对这鹰禽并不陌生,据她所知这是一只雌鹰,窝里还有一只盲眼的雄鹰并两只嗷嗷待哺的幼鹰。
在这般情形下,其一旦被猎杀,也几乎就已经断了这一家的活路。
少年的母亲悔恨的是,没有早些把这般消息说与自己的儿子知道。
可她又如何能够料到,少年的箭术已经高明到了这般地步,倘不是,那被射杀的鹰禽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生活终归还是要继续,少年再入深山打猎时,就留意起了筑巢于断崖上的,那大鹰一家的情形。
雌鹰既是再也不曾回来,巢里又有两只嗷嗷待哺的幼鹰,那雄鹰只得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外出觅食,其结果不想可知。
那少年也只是在山林里同其有了两三个照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
再后来,少年亲眼见到一只幼鹰在捕食一条大蛇时,因着抓偏了大蛇的七寸,而生生的为大蛇盘绕至死。
他本想出手相助一二,可物竟天择之下,谁是对,谁又是错呢?
万幸的是,大鹰一家那仅余的另一只小鹰,成功的存活了下来,同着少年一般,在经过了数度尝试与失败以后,它终是成功了,终是有了搏击长空的能力。
于是,在少年的刻意经营下,那仅存的小鹰成了他亦敌亦友的存在。
知己,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对于绝顶高手而言,对手则是远甚于知己更为了解自己的人,很幸运,少年的生命之中出现过这么一个对手,尽管它只是一只妖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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