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声音,伊戈斯回头看去。
此刻废墟之中一个身影正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血流了一地,浑身都是伤口。
“你居然还没死。”看着来者的伤势,伊戈斯忍不住说道。
“可能是祸害遗千年吧。”虽然身受重伤,但霍华德看起来还是很乐观。
此刻他的一只手已经彻底废掉,血肉变得漆黑,可依旧死死的抓着一具容器。
“接下来就靠你了啊。”
霍华德说着,虽然现在他看起来轻松,但现在他时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伊戈斯被他所拿的东西吸引,那令人心悸的感觉从那容器之中传来,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死气。
“这是……”伊戈斯疑问道,这东西给他一种湮灭一切生命的感觉,伊戈斯不明白霍华德为什么会有它。
“渎神之水……抹除神性的液体,你刚刚能一口龙息喷死它,就因为黑钢之箭携带的渎神之水抹除了神性。”
霍华德的声音开始有气无力,他把容器稳稳的放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那玩意又活了起来。”
视线放到眼下的渎神之水,霍华德说着。
“我在魔法塔被摧毁前,尽力拯救下这些,虽然也没剩多少,但也应该足够抹除神性了。”
说完,霍华德拔出腰间的短剑,对准自己漆黑的手臂,直接一剑斩了下来。
他的行动吓了伊戈斯一跳,看着伊戈斯那不知所措的样子,霍华德解释着。
“它有着剧毒,在崩毁中,为了拿到它不小心被溅上了,好在我的原能也是毒,能抵御一会,不然可不只是断臂这样简单了。”
断臂对于霍华德而言并不重要,对于他这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言,仅仅是这样的代价,还是可以承受的。
“看起来你们早有预谋。”伊戈斯看着霍华德。
刚刚这一切显然都是设计好的,魔力真空黑钢之箭还有眼前这渎神之水。
面对伊戈斯的疑问,霍华德给予了简短的回答。
听罢霍华德的话,伊戈斯陷入了沉默。
“也就是说这只是一场你们多纳斯塔家的内战?”
“算是吧。”
两人对视着。
“猎龙弩车与黑钢之箭已经被废墟掩埋,莫格力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霍华德说着,局面不容乐观。
视线的尽头,门徒还在与军团对战着,无数的魔法腾空,给予其伤害。
“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又活了,但仅凭着现在的军力,已经很难杀死他了。”说道这里,霍华德看向了伊戈斯。
“如果你要离开的话,就趁现在吧。”
霍华德这样说着。
伊戈斯脸上扯出了一抹微笑,“你是在激将法吗?”
“只是一句实话而已,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霍华德说着。
伊戈斯看着霍华德,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真挚。
“我以为你这种人会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而我显然是个不错的战力,你居然就这么放过我了?”
虽然和霍华德相识虽然没有多久,但他已经给伊戈斯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如此诡诈之人,伊戈斯全力警惕。
“人是要有原则的,哪怕我也不例外。”
霍华德把伤口缠上,摊在了一边,倒在废墟之上。
可能是失血过多,他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视野中的一切都带上了重影。
“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什么,我享受北境给予的权力,那么我就该履行职责。”
“可你不同,伊戈斯。”
霍华德疲惫的看着他。
“你只是个路人,你已经帮我们杀死一次它了,你要是离开没人会有怨言的。”
伊戈斯沉默着看着霍华德,黄金瞳审视着他,可霍华德的眼神是那么的疲惫什么也看不清。
沉默了几秒,伊戈斯突然笑了起来。
“知道吗,霍华德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
霍华德不理解。
“你明明就是想利用我去拯救霜狼城,还非点要用这种……感人的话?”
伊戈斯不屑的笑着。
“知道吗?我本来就想帮帮你们,可你这么一说弄得我感觉自己中计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伊戈斯提起容器,双翼瞬间张开直接飞向那战场的中央。
狂风残余卷着尘土,伊戈斯的话从耳边响起。
“你这样利用一切的活着,不觉得累吗?”
觉得……累吗?
霍华德想着,疲惫让他已经很难思考了,但说道这里他还是忍不住的想。
确实很累,但就像躲在黑暗中太久了,见到光芒都觉得刺眼一样。霍华德已经习惯这样生存了,这是他选择的路,他所选择承担的。
看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霍华德发现自己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奇怪的感情……一种期待。
期待这个人能扭转这绝望的局面。
视野在疯狂变幻,伊戈斯重归战场中央。
虽然和霍华德从认识到现在仅仅经历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但伊戈斯对霍华德的定位却变了,起初只是觉得这是个该死的黑帮操手,但现在站在北境的角度来想,霍华德倒成了所谓黑暗中的守护者。
这世界还真是乱了套,一个杀人掠货的黑帮老大都能称的上“好人”了。
“真是奇怪啊。”
伊戈斯这样说着,然后汹涌的龙息横跨战场。
随着龙息的掠过,其余三座魔法塔修正完毕。
“反应炉冷却完毕。”
“线路调整完毕。”
谢帕听着耳边的汇报声,双眼因充血变得猩红。
门徒的攻击还在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士们都开始疲惫,在疯狂的攻击下,已经出现了伤亡。
天空突然变暗,无数的细长骨矛从血肉中被弹出,如同箭雨一般落下。
灼热的烈焰掠过,将这一切毁灭,伊戈斯穿过这残余的灰烬稳稳落下。
“想必你就是霜狼大公吧。”
携着高温与赤红,伊戈斯降临。
谢帕看着从天而降的伊戈斯,他的心态没有太多的变化,仅仅是凭着一头龙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可当他看到伊戈斯手中的容器时,他的眼神变了。
“这是霍华德托我带来的。”
伊戈斯直接递出了渎神之水。谢帕是战场真正的指挥,比起自己瞎闯乱打,或许听从他的指令才能赢得战斗。
谢帕沉稳的接过容器,此刻这可以湮灭生命的液体在他看来就是流淌的希望。战争出现了转机。
“你能告诉我这个鬼东西为什么又活了吗?”伊戈斯仰头,那沐浴着光芒的怪物此刻肆意破坏着。
“是门徒。”谢帕说着。
“他还有一块神之躯的血肉,他以自己为载体,又一次让它活了过来。”心情沉重着。
“而且现在门徒还有意识,他现在还没有被神性吞噬,更加难缠。”
“可是你们能抹除那神性一次,也就能第二次,对吧。”伊戈斯问道。
抹除神性将决定战局的走向,只要能抹除掉那神性,伊戈斯就能一口浓痰把它喷成皮皮虾。
“当然。”谢帕的眼神再次火热了起来。
“我需要你帮我牵制住它,剩余三座魔法塔如果以魔能反应炉毁坏为代价,还能再释放一次切开它的先祖之怒。”
“那时我会亲自杀死它。”
“你亲自上阵?你可能会死的。”伊戈斯说道。
“谁都会死不是吗?”
“可你是大公。”
“可正因为我是大公,才更应该由我终结这一切不是吗?”谢帕眼神狂热着,他太渴望结束这些了。
伊戈斯沉默了,他只是初到北境,或许谢帕这种狂热的扭曲的荣誉是与这北境的历史有关吧。
谢帕拄着霜牙,不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喊到。
“希伯来!”
谢帕呼唤着这个名字。
战场中一个身影艰难的走来,希伯来勉强的站了起来,现在他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妙,因为原能的过度使用,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接连作战留下的伤口,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死去。
赫莱茵就在他身边,这两个人之前一直在互助奋战。
看见希伯来还安好,谢帕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松了口气。
“如果我失败了的话,就请你护送他们离开吧。”
“放弃霜狼城吗?这里还有那么多的平民!”伊戈斯说道。
“已经没有了。”谢帕回答着。
“我们预先便秘密撤离了绝大部分平民,只有少部分为了不引起注意才留下的,而那些人的牺牲还在可承受范围内。”谢帕就这样轻松的决定了余下人的命运。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如此……残忍。”听闻谢帕的话,伊戈斯不禁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冷酷。
谢帕似乎累了,他不想再说什么了。
余下的人会被牺牲……如果失败的话。
伊戈斯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安置起来的女孩,她现在也在这城市之中,她也是被牺牲的一员。
奇怪的感觉涌现。
“会成功的。”
伊戈斯这样说着,炽热的黄金瞳透露着不容质疑的意志。
庞大的躯体在魔力的光辉下崛起,随着嘹亮的龙吼,遮天蔽日的双翼展开,将门徒的光辉尽数遮掩。
“今夜的血,流的已经够多了。”
白昼般的眼瞳中倒映着门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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