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孙药王将手搭在了李白脉搏上时,青玄自觉地站立一旁,只是表情凝重地在一旁静观。
屋内随即再一次恢复安静,落针可闻。
虽然双目紧闭,但气息内敛,但李白通过神魂感应,还是“看”清了那传说中药王谷老药王的模样。
虽然传闻中老药王已有两百多岁,但相貌上丝毫也看不出来,鹤发童颜不说,甚至周身气血之旺盛,全然不输壮年汉子。
更重要的是,李白在他身上感到了元力波动十分微弱,其修为至多也就炼气巅峰。
而且李白能嗅到,他身上,时不时便会传出一股只有灵药才会发出的异香。
综合这种种迹象,足以说明老药王这幅好身板,靠的并非炼气淬体,而是丹药后天滋养。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人丹?”
李白在青羊宫道藏读到过这种情况,一些丹药世家会再挑选一批族内最有天赋的子弟,自幼时起先以灵药淬体,除去其体内污秽,再以各类不同丹方法门,每日服食不同灵药灵果。长此以往,这名弟子本身便成了一枚丹药。
在丹药世家,这些弟子又被称为丹童,因体内不存浊气,神魂清明远胜常人,在炼丹时极易成丹。
不过这种丹童因为修为不能超过炼气期,所以本身实力非常弱,常常自幼便配有丹侍护卫。
而在外界,这些丹童又有另一个称谓——人丹。
人丹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谬称,因为传闻之中,普通人吃了这些丹童血肉,便能长生不死容颜常驻,而修士吃了这些血肉,修为更是能够突飞猛进。
当然,传闻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因为在道藏典籍记叙的案例之中,每一位尝过人丹的,无论是普通人、修士还是皇亲贵族,最终都遭到了丹师们的无情报复。
丹药世家虽然也同样门派林立,多数老死不相往来,但唯独在这一点上无比齐心。
李白记得很清楚,前朝有位皇帝,就是因为服用人丹,最终惨遭天下丹师联手报复,身死异乡不说,连王朝也跟着倾覆。
也是自此之后,帝王世家纵使苛求场上,也无人再敢打丹童的主意。
不过到了近朝,因为天材地宝愈发难寻,即便是一些隐秘丹药世家,也已经极少会再培养丹童了。
所以这老药王,应该是如今五圣神州,最后一批丹童。
“光靠养便能养出一具灵体,古时的天材地宝该有多充裕啊。”
仔仔细细感应了一遍老药王这具灵体之后,李白不禁心生艳羡,这具身体就算是现在开始修炼,估计日后的成就也不会小。
不过这些古老世家的丹师跟修士们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炼制出最上品的丹药,根本不屑于修行这种小道。
而就在李白观察孙药王的同时,孙药王其实也在观察着李白,甚至比李白观察得更加细致,细致到每一条经脉,每一根骨头都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
良久后,他松开了按在李白脉搏上的手指,随即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青玄:
“他当真……是你青羊宫的弟子?”
“孙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玄有些不悦。
“此子体内元力磅礴如江海,经脉骨骼强韧如山川,血气之旺盛全然不逊色于灵兽,这可不是你青羊宫的修行路子。”
孙药王面色不改地解释道。
“这……”
青玄闻言也是一愣。
“这小子,当真有那般厉害吗?我看也不过是元力深厚一些吧。”
他不想暴露李白的秘密,当即岔开话题。
“上次来得匆忙,放下丹药就走了,没来得细看,今日循着他的脉象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
孙药王摇了摇头,随即接着一脸郑重地道:
“此子实乃天人之相,修行资质旷古烁今。”
原本只是准备岔开话题的青玄,一下子被孙药王这句话给惊到了。
他对这老药王的秉性十分了解,就算是面带当今圣上,也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绝不趋炎附会。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惊讶。
“有那么夸张吗?”
不只是青玄,就连李白自己也被老药王这个评价吓了一跳,于是心中有些怀疑道:
“我不是就是普普通通修行,普普通通升级吗?”
所谓当局者迷,在他看来,老药王属实有些夸大其词了。
“我这弟子……我这弟子……幼年时确有一番机缘。”
青玄愣了愣之后,随即吞吞吐吐道。
李白被人夸,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与有荣焉,很开心。
不过他并不想孙药王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毕竟这关乎李白的隐秘。
更关键的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了解得也不多啊!
于是便又用机缘一说给搪塞了过去。
“难不成,你这做师父的也不清楚?”
老药王笑看着青玄,那对依旧清澈的眸子,明显是把青玄看穿了。
“孙老您还是先说说太白的伤势吧,既然身体无恙,为何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醒?”
青玄强行岔开了话题。
所谓医者仁心,说到李白的伤势,药王随即也认真了起来。
“这也应当与你口中所说的机缘有关。”
他接着道。
绕来绕去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青玄索性摊牌了。
“我也不瞒您老了,我这弟子所修功法,确不是出自我青羊宫,两年前他曾经离开过青羊宫一段时日,再回来时修为便开始一日千里。”
“不过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他一脸无奈道。
“那就解释得通了,问题就出在他修习的功法上。”
孙药王闻言一脸恍然,随即点了点头。
“孙老是在这小子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吗?难不成他修的是什么邪门功法?”
青玄有些担心。
虽然一直都很信任李白,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担心他所修的功法来路不正。
“现在知道担心了?”
孙药王白了青玄一眼。
“不会吧,这小子一身元力浩然中正,不像是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啊。”
青玄有些紧张了起来。
“放心吧,从他脉象气息来看,这不是什么邪门功法。”
孙药王摇了摇头。
“那孙老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青玄不解。
“你这弟子目前之所还在昏睡,并非身体或神魂出了问题,而是他所修的功法强行令其进入假寐症状,以此来复原身体跟神魂所受之创伤。”
孙药王神色严肃道。
“这世间还有此等功法?”
饶是青玄见多识广,此刻也禁不住满脸的惊愕。
不光是青玄李白听了孙药王这话也是吓得心脏突突直跳,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光从脉象,便能推断出自己功法的特殊。
“如果不是他此刻的脉象,与我药王谷《药经》所记的一桩诊例相符,我也不敢下次论断。”
孙药王点了点头。
“这诊例有何特殊之处?”
青玄问。
“诊例并无特殊,只是前来问诊那人的脉象,与你这弟子极为相似。”
孙药王摇了摇头。
“而那人所修的功法非常特别。”
似是知道青玄要问一般,他马上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功法?”
青玄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当然同样紧张的还有李白。
“这老头,知道的也太多了点吧?”
他一面吐槽着一面等待着药王的回答。
“《九转金身功》”
药王没有卖关子。
听到这个名字,李白心中咯噔了一下。
因为这《九转金身功》,正是《八九玄功》的前身,《八九玄功》之中的不败金身便是来自于此。
“这如何可能……这《九转金身功》……不是已经断了传承的道藏遗秘吗?”
青玄声音有些颤抖。
“能透露一下,这份诊例出自哪个朝代,问诊之人是谁吗?”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接着问道。
“此人便是五圣之一,春秋武圣孙长卿。”
老药王没再卖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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