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是没在意,手下的渠帅反而当做乐子,又编了好几段“演义”自娱自乐起来。
皇甫嵩病了,这次是真病,昏睡不醒。曹操董卓魏攸又一次来到皇甫营,但心情却越发的坏了。魏攸叹道:“如今,恐怕只能请援军了!”董卓冷笑道:“我等也就罢了,恐怕皇甫义真醒后,病不就更重?陛下那边可是盼着急!”曹操说道:“抽了不少北军,京师不能再空了!”魏攸道:“边军也不行,鲜卑狼子野心,若是听闻剧变必然南下。”董卓“哼”道:“朱中郎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他来了什么也迟了!”
也无怪董卓轻视朱儁,就他所面对的不是“张妖”,此时却独缺了他一人,不是无能又如何解释?曹操思索了一会,说道:“如今之计,只好出奇策了!”董卓笑道:“孟德,快快说来……”
曹操看看董卓,心一狠,用手沾着水,在案几上写下了“漳水”两个字。魏攸怪叫一声,说道:“曹操!你何等居心!先不说此计成否,但这水就足以让钜鹿成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
曹操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看口水乱冒的魏攸魏长史,半晌说了一句:“敢问魏长史可有破敌之策?”魏长史立即哼哼着打着官腔,倒是令曹操董卓哭笑不得。
董卓是举双手赞成的,他是武夫,名声就算是再好,也进不了名士圈子;至于曹操,他是阉党出身,若不是曹腾、曹嵩还有些清名。他连和袁绍都做不成朋友,袁绍就算是再礼贤下士。也得看对象是谁。这里面,唯有魏攸是大名士。读书人、清流,怎么可能会赞成惨无人道灭绝人类的计划呢?真要掘了水,他的声名就完了,读书人就指着名声吃饭!
董卓冷冷的朝着魏攸一笑,仿佛在看死人一样,脸上的肌肉不时地抽上两下,非常僵硬。魏攸的脸也算是练出来了,完全无视了那两个人,一身“正气”包绕着他全身。一时间帐内静悄悄的。
魏攸走了,不过最后留下的那句话足以恶心曹操董卓“皇甫中郎、刘蓟州如今重病,大水一冲,你能护︽︽,的他们安稳?”董卓“呸”了一声,说道:“腐儒!脑子都读书读傻了!”曹操道:“他就是再傻,只要名声在,换个主公就是!”董卓“哼”的一声,说道:“亏他还有脸皮说什么百姓,如今钜鹿城里面的哪个是顺民?城破之时。那个能留住性命?怎么前一阵刘蓟州的军队杀俘的时候,他没出来喷上几句,反而杀的最快!这时候就来劲了!”曹操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杀俘有首级算军功,他这个会投机的当然下手快。脸厚心黑下手狠,魏攸算是三毒俱全。自然董卓曹操都烦他。
不过魏攸的话确实摸住了痛脚,水攻之策只好算是搁浅了。不过董卓曹操还是派了几百人跑到水的上游准备一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返回曹营,跟随曹操的曹仁还是问了句:“大兄,真要掘水么?”曹操说道:“怎么?子孝也开始妇人之仁了?”曹仁说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如今即便是水攻,恐怕水量也是不足!”曹操惊奇地看着曹仁说道:“不得了了!子孝开窍了哈!”
曹操顿了一顿,郑重道:“子孝!你所说的的确没什么错,秋雨稀少,水量却是可能不足!所以我们就要提前准备!再说,我从来就没指着水攻就能破了钜鹿城!”
曹仁惊道:“大兄此言何意?”曹操道:“你没觉得,黄巾退得太快了么?而且,这几****可听说妖女的行踪了么?”曹仁一想,脸色大变说道:“确实如此!”曹操道:“我猜不透黄巾有何图谋,不过眼前我军不利,撤又撤不得,只好耍些花样了!最关键的是,子孝你觉得今年的收成如何?”
曹仁说道:“大兄说笑了,蛾贼窜遍黄河南北,满地荒芜,又何谈什么收成?”曹操笑道:“即使是巨鹿,黄巾的老巢,谷田荒的也不成样子,可想而知黄巾的粮草能稀缺成什么样子!”
曹仁说道:“这与粮草有何关系?”曹操恨铁不成钢说道:“如今黄巾明面上也就几座坚城,此处为黄巾老巢必然囤了不少粮草。平常时日也就算了,大水一冲,粮食‘灰灰’了账,我看他们还吃什么!张角就算法力滔天,火还能借助风势,水呢?哼哼!”
曹仁说道:“原来如此,不过魏腐儒着实可恨!我看他有不豫之色,也得提防着!”曹操说道:“怕什么!这场水也不是他能说的算!再说,就算闯了祸,我父亲是大司农,张让等人看在香火情也会说上两句,最多就是本初一样,在家呆两年!正好母亲来信说还希望我赶紧回家努力努力,让她多抱几个孙子!就昂儿一个儿子,太少啊!”
魏攸当然不高兴,但他知道他能做的“坏事”着实有限,此时也颇为气恼,至于上书他却没想过,因为他知道,即使送了上去,也无济于事,灵帝说不定压根脑子里就没他这个人,更不用说弹劾的是“有功之臣”!
然而,魏攸没想到的是,他白天被气了一天,晚上失眠方才睡稳,前营闹出莫大声响,又吵醒了他。魏攸一出营,傻眼了,冲天的火光、喊杀声——无一不是说明蛾贼劫寨了!魏攸眼睛骨溜溜一转,随手抓过一个校官,说道:“蛾贼劫寨,不要惊慌,援军马上就来了,你带着人列阵,逃跑者斩,畏惧不前者斩,只要撑过了今夜,我会上奏主公,赏钱分肉分……酒!”
魏攸最后一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了,但最后一个字却有无尽的魔力,校官喏了一声。点着人就“风萧萧兮易水寒”,至于壮士能不能复还那可就说不准了。不过酒确实很能振奋人心。这几年收成不好,停停顿顿的下戒酒令。对士族上层肯定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普通百姓就没这么好运了。
魏攸笑了一声,摇头看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赶忙回帐换了一身衣服,随后就跑到主公的营寨。“刘焉”依旧在“挺尸”,魏攸一巴掌把他打醒,说道:“想活命就跟我来,换身衣服!动作麻利点!”“刘焉”敢怒而不敢言,饱受着魏攸毒舌的摧残。换了身衣服,就跟着魏攸及刘焉的亲兵悄悄的撤出了战场。
被骗的校官至死也没见到援军,“渣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渣了,等到董卓的骑兵赶到时,就只剩下大火、尸体,及被鲜血染红的大旗。郭汜阴着脸,他的袍泽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他已经尽了力,自打命令下后。他们可是一骑双马,就是为了赶时间,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令董卓曹操意外的是,第二天他们又看到了脏兮兮幸存者——魏攸。最令他们恶心的是。魏攸这个临阵脱逃的被他说成事不可为,只好护住主公撤退。真要是能如他所说的话,魏攸这个连剑都举不起来的人拿什么护身。
魏攸这个“丧门钉”还是被赶跑了。骄横的董卓及笑里藏刀的曹操吝啬的连一匹马都没给他,因为他们没见到“刘焉”。还以为刘焉也被他抛弃了。
董卓说道:“孟德,水攻之事刻不容缓。至于皇甫义真此事我跟他谈,你就带着本部兵南下吧!”曹操说道:“这倒不成问题,只是围城的话。”董卓咬了咬牙,说道:“我把兵再分几千到西门北门,只是打着你们的旗号,孟德,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曹操道:“水攻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中郎若分兵太多,空被蛾贼所趁,不如从皇甫中郎手下借兵,虽然他病重,但副将李成倒是个识大体的。”董卓点了点头,随后出了营门,向中军营寨走去。这几天的事太多,他们几个白天几乎都是在皇甫军营中度过。
“砰”一声鼓响,引得曹操出营,这时有:“朱中郎派孙刘来援。”曹操顿时喜上眉头,急忙走向后营,果然看到一名武士,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头戴赤帻,尤其一双眼睛,如鹰般锐利。
曹操说道:“来人可是独战海贼的孙坚孙文台否?”孙坚俯视曹操,说道:“某家正是!不知……”曹操说道:“我是曹操!”孙坚愣了一下,说道:“曹操?嗯?可是和颍川陈荀世家,击杀波才的曹操?”
曹操说道:“些许名声,不足挂齿!”孙坚笑了一声,说道:“你那若是些许,那我的名声又算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蛾贼在某些时候确实是很难缠呢……”孙坚健谈豪爽,毫无做作,与曹操一谈,就大感知心。
不过和孙坚关系最好的并不是曹操,而是“后来居上”的董卓,,两人都是豪爽性子,反而贴的更近。孙坚的到来却是减轻了不少董卓的压力,而令曹操惊喜的是,孙坚部分的士兵有的来自江东,江东多水灾,有些还得了些工匠技法,倒是使得曹操的进度能加快不少。
漳水,因楚霸王破釜沉舟而闻名,曹操看着那漳水,心想:不知那漳水会不会今次因我而再为天下知!
汉光和七年十月初,阴霾的天气给本就黯淡的巨鹿又披上了新的阴影。说来也奇,自九月下旬以后,仿佛中了邪一般,冀州大部分一改先前的明媚天气,变得阴雨连绵。
孙坚不愧是江东猛虎,个人勇武且用兵很稳,尽管在张角的妖术下败了几阵,但黄巾愣是没有敢衔尾追击的。
十月初三,乌沉沉的天,汉军这是第一次连续两天没来围城了。一名黄巾站在城头上,百无聊赖的说:“真奇了!难道灵帝那老儿死了?汉狗竟然没来!”又一名黄巾说道:“爱来不来!难道你还盼着他们来,把命垫上才甘心?”一句话,顿时噎的周围所有的人无话可说,这个月来,不管是汉军还是黄巾死的人太多了!
“哄哄”远方似乎传来了一阵声音,打头的那名黄巾说:“咦!这是什么声?”但随后他的脸就白了,因为洪水的速度太快,替他的同伴回答了他的答案。
黄巾的腿软了,手里的兵器掉在地上宛然不觉,随后抱着头高喊着,整片城墙上乱成一团。
身为北方人的他们,虽然见过黄河的壮丽,但永远体会不到洪水的凶猛,因为当河伯摇一摇身躯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死了!
洪水从天边上起始是一条白线,随后伴着腾腾的激昂声,水龙摧毁了一切挡住它们身前的障碍,仿佛张开大口就要吞下那无助瘦弱的城池。
在天威面前,人是矮小的。张角从城楼内走了出来,当滔天的洪水倒映在眼帘的时候,张角的心顿时碎了!
王图霸业一场空!虽然张角提前安排人先撤退,但自己留下来,未尝不是想和上天争那一道生机!他知道他的声势越大,汉朝就越弱,他的伏笔就有可能画出新的色彩!
“轰”张角的耳朵嗡鸣了,洪水冲击着城墙,使得他在那一瞬间跌坐了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张角眼神空洞,随后哈哈大笑,喃喃道:“输了,输了!”
果不其然,远处出现了黑点,顺着水势就要来到钜鹿城旁。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黑点事实上是船!
城墙牢固,没有被洪水吹垮,只是在岁月的伤痕中留下了新的徽章,但笨重的城门却没有这般好运,“轰隆”一声——垮了!连带着预先放在城门口不远处的障碍物一起冲走!
在城内正在行走的人们一个个脸都唬成了白色,但还没反应过来,被洪水无情的冲走。凄惨声、求救声、但更多的是,在水中被呛了两下,眼前一黑,随后人事不知……
黄巾的粮仓虽说被重重守卫,但在洪水面前仿佛就是一个笑话,瓶瓶罐罐被冲走,面粉直接化在水里,种子被水不知带向何方,接受自然给它的命运,但在这冷秋甚至寒冬下,能活下来的能有多少?虽说是冻树种黍,但没有人的培育,庄稼永远争不过野草,更不用说种植的时间还未到!
孙坚威风凛凛的站在小舟上,他没有想到曹操所献的水攻会有如此的结果,尤其是这半个月来突长的雨量,大概连老天也不希望大汉就这么亡了吧!孙坚自嘲了两下,说道:“公覆!仲颖孟德的军队不善水战,这一战的成败可就看我们身上了!”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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