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想,就落了下乘。”
叶华眉梢挑起,嘴角微扬,语气之中,都透着得意。闲了好些日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那叫一个眼泪哗哗的。小妮子再厉害,关键时候,不还是要靠我!
找到了人生价值的侯爷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你光想着跟契丹的商人斗,这就已经输了!”
符三眼睛瞪大,仔细听着。
“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至少到了你这个级别,就不能以赚钱为目的。”
“不赚钱?难道赔钱吗?”
叶华摇头,“准确说,是不赚小钱,要赚大钱!”
符三来了精神,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叶华,又伸手抓起一粒葡萄,塞进了叶华的嘴里,然后甜甜道:“爷,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面对声音和葡萄的双重攻势,叶华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筹算都告诉了符三。
“我们首先要大量采购丝绸,把价钱炒高,越高越好,要让东南的丝绸大户赚钱,赚大钱,赚得钵满盆满,哪怕我们赔钱都不要紧!”
“你想想,如果种桑养蚕有了赚头,东南的大户会干什么?他们一定会大量改种桑树,拼命生产生丝,多织丝绸,这是利之所向,挡不住的。”
符三认真听着,若有所思道:“如果种桑树多了,粮食不够吃,是不是就需要购买粮食,我们可以卖高价粮食赚钱,对不对?”她兴冲冲问道。
叶华点头,“不过这只是事情的第一个方面,卖粮食只是很小的一笔赚头儿,关键是操控粮食市场,这才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所在。”
符三迟疑一下,表示不太懂。
“如果我们能控制对方的粮食市场,短时间之内,把粮价拉高几倍……你觉得会怎么样?”
“会吃不起粮食呗!”符三笑呵呵道:“哥,你这招真阴险!没有粮食,就会动乱,你这是跟管子学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不过这么干,光对朝廷有好处,对我这个经商的,能有什么好处?凭什么拿我的钱,去给朝廷做事?我又不挣俸禄!”符三娇蛮抱怨。
“哈哈哈!”
叶华笑着捏了捏符三的鼻子,“傻娘子,谁给谁做事还不一定呢!你再多想想,假如对方乱了,朝廷出兵,把敌人的土地拿下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符三略微沉吟一下,突然大惊,“我懂了,只要拿下来,那些桑田,作坊,就全都是我的了!就像在幽州发生的一样,朝廷在前面冲锋陷阵抢地盘,我们跟在背后,大捞经济利益……不错不错!”小妮子喜滋滋道:“果然是朝廷再替我出力!哥你真聪明!”
符三连着塞几粒葡萄给叶华。
“哥,江南也不乏聪明人,他们也应该能想到……你说他们会不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大周呢?要是他们把中原给占了,我的产业岂不是落到了他们手里!”
叶华微微一笑,“道理上是这样的,可事实上,却几乎不可能!”
“为什么?”符三好奇道。
“因为我们分了田!”叶华笑道:“均分田亩之后,我们就是个以小农为绝对主体的社会……小农经济效率不高,可小农经济也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好处,就是超强的稳定性!如果田亩控制在少数大户手里,几年之内,就会遍地桑田,可控制在成千上万的百姓手里,想要改变耕种方式,却是千难万难!”
叶华笑道:“赵二就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在河东要坚持推行农场,在中原,却坚持分田,他还说,这两种模式,会有一战……我告诉他,这两种模式的确有冲突,但如果调和矛盾,扬长避短,拥有这两种模式,就仿佛是两条腿走路,步子会越来越稳!”
符三万分确定,不会有人比丈夫看得更深远了!
幸好眼前的家伙是自己的男人,如果他站在别人的那一边,或许自己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小聪明和大智慧,就好像是天上的星和眼前的萤火虫,看起来都是一点亮光,但实际上,却是天差地别。
叶华讲的道理其实一点都不复杂,但却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返本还源,才能真正看清这个复杂的世界……一番谈论下来,符三觉得自己都升华了。
她探出细腻的双臂,慵懒地揽着叶华的脖子。
“爷,咱们要抓紧时间,别让大妈妈等得太着急了,老,老人家,还要抱重孙子哩!”
小妮子最后的话,好似蚊呐,但却像是一粒火星,点燃了火药桶。叶华猛地拦腰将娘子抱起,迈步走向楠木大床,他的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
端午节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郭幸哥的发明成功了。小家伙制造出了水车,只不过他的第一架成品没有用在灌溉上,而是用来避暑。
他利用水车,将五丈河的水提高到三丈的高处,然后用竹筒做成引水的管子,河水顺着竹筒,流到了房舍上面,再顺着琉璃瓦流下来。
清凉的河水,带走了暑热,从房上流下来的水汇集在一起,又辗转流过凉亭,在凉亭里有几道弯,构成了流觞曲水,小家伙还别出心裁,准备了几盆荷花,弄得像模像样。
“老祖,你看这里弄得好不好?”
叶氏笑呵呵摸着幸哥的头,伸出大拇指,惊叹道:“好,当然是好!经过你这么一弄,这庄园就跟天堂似的。”
老太太走到了凉亭里,忍不住点头赞叹,“比外面凉快多了,这要是摆上麻将,玩上一天,真是享受!”
小家伙连忙跑过去,从石桌下面搬出了一副麻将,笑嘻嘻摆在桌上。
“老祖,我都准备好哩!”
叶氏越发高兴,没白疼这小子。
“去把他们叫来,玩一会儿。”
郭幸哥没有动,而是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笑呵呵对老太太道:“老祖,赵二回来了,大哥跟嫂子有事跟他说,估计要谈好久。要不让我陪你玩麻将吧!”
叶氏哦了一声,又问道:“咱们两个怎么玩?”
“怎么是两个,我的同学都会哩!”
郭幸哥扭头,就叫来了两个少年,很容易凑成了一桌麻将。
俗话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自从叶华发明了麻将,就以一传二,二传四,四传八的超高进度,快速蔓延,还不到一个月,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有人玩麻将了,照这个速度,风靡全国,甚至走出国门,指日可待了!
赵二就忍不住埋怨,“师父,你要是早点发明麻将,弟子这一路南下也不至于那么寂寞无聊啊!”
叶华哼了一声,“你是去干大事情的,要是在路上玩麻将,就不怕让南唐的官府把你给抓起来?”叶华冷笑,“你小子是不是立了功,就飘了?我问你,韩熙载怎么样了?”
赵二忙道:“韩熙载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能到开封了,弟子提前回来,是向师父禀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叶华好奇道。
赵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人抬了一个笼子过来,他亲手把笼子外面罩的青布去了,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原来笼子被分隔开,共有三部分,每个小房间里都装着一只毛茸茸的老鼠,不对,老鼠没有这么肥,也没有这么大!
竹鼠!
嘤嘤嘤!
赵二笑道:“师父真是好眼力,你不是让我哥买竹鼠吗!我哥去开封的街头问了,没有卖的。有南方的客商告诉我哥,说江南的竹鼠多,他就快马加鞭,让人通知我……瞧瞧,弟子多听师父的话,一共买了三只,巴巴给师父送了过来。师父点名要的东西,可比韩熙载重要多了!我怕耽误了大事,就提前送……”
还没等赵二说完,叶华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荒唐,我不过是跟你哥开个玩笑,谁让你们当真了。再说了,我想买竹鼠,也不过是要喂熊猫而已。”叶华气哼哼道:“谁让你当真了?”
赵二满腹委屈,“师父的话,弟子从来都是不敢不当真的,这个竹鼠可是弟子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
“还花钱了?多少钱?”
“三文一只,十文三只!”
“你!”叶华气得一跃而起,一扭头就去找鞭子,这个徒弟太可恨了,敢戏耍尊长,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见师父怒了,赵二连忙摆好逃跑的架势,嘴里嚷嚷着,“师父,冤枉啊,真是三文钱一只,十文三只,弟子对天发誓,一点差错都没有!别看买竹鼠没花多少钱,可为了弄到开封,弟子费了不少心力,师父不能无缘无故,就迁怒弟子啊!”
叶华提着马鞭,怒冲冲道:“是你傻,还是卖竹鼠的傻?或者,你当为师是傻子?”
赵二突然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师父,没谁是傻子,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他猛地一抛,叶华下意识接住,原来是一枚铜钱,这一枚铜钱,比寻常的铜钱打了许多,一枚顶得上两枚的样子。
赵二笑嘻嘻道:“师父,这是南唐发行的新钱,当五大钱,两枚大钱买了三只竹鼠,师父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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