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记忆》第一百八十四章 襄阳幽灵

    后面发生的事情，其实显得乏善可陈，但是对于我来说，绝对算得上刻骨铭心。
    在星夜催动金晨曦真气之后，天空中那些入侵者从完好无损到彻底湮灭，整个过程仅仅只持续了0.04秒，而且这个时间还包含了金光刚刚出现时停滞不动的那0.02秒钟，也就是说他们被完全摧毁差不多只用了十分之一个眨眼的时间。
    而这十分之一眨眼过后，整个战场其实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后面的好几十秒钟，完全是星夜自己一个人的表演，或者说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半空中莫名其妙的发呆、走神。
    对我来说，这是完完全全的垃圾时间，但战场复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依旧按部就班忠实的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这种走神一直持续到星夜突然从天空中掉下来为止，尽管复刻记录显示这也是有意为之，目的在于为接下来的攻击进行蓄力，但以我的水平和眼光，这家伙所做的事跟自由落体没什么区别，用掉下来三个字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
    一路上没有火花四射，没有雷电环绕，没有任何炫彩夺目的声光特效，他整个人就是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那样直挺挺的从空中摔下去，扑通一声撞进下方的岩浆湖里。
    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几乎算得上是无声无息，只是在监测记录中发现地心深处曾出现过两个质量巨大的质点，它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在短暂的存在时间内，两者之间曾有过一刹那间的碰撞接触，紧接着便双双消失在监测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然后，我看到了星夜，他是瞬间出现在地面上的，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闪现而出，看上整个人都累得够呛，屈着双膝站在熔岩湖泊的岸边不停的喘着粗气。
    说实话，很难去想象星夜如此狼狈的样子，但眼前这一幕反而令我心生凛然，因为这一次就连战场复刻都无法判断他的行踪了，他是怎么出现这里的，用了什么方式，没人知道。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战场复刻就更加无能为力了，因为在倒计时七十三秒之后，晨曦与基地之间原本十分紧密的双向沟通忽然受到了极大干扰，影像传输彻底中断，单靠基地程序本身的力量，战场的很多细节根本无从捕捉，即便捕捉到了也无力去解析。
    我现在能够看到的，只是基地程序根据回传数据推断复刻而来的模拟影像，还有当时传回来的现场声音记录。
    ”它的本体已经被打散。。。。。重组起码要一周时间。。。。安全捕获。。。。麻烦老师处理。。。“
    ”交给我吧。。。。小心！“
    ”还有这样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
    ”老师。。。帮我定位它的核心位置。。。。。我。。。要摧毁它。。。。“
    ”我没有办法。。。我定位不了。。。没用的。。。。“
    一系列的声音，开始时星夜惊疑错愕的声音，后面他满腔不甘的倔强话语，晨曦充满了绝望和懊恼的声音，背景中不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和剧烈的炸裂碰撞之声，无不昭示着当时情况的危急和他们处境的绝望。
    ”你现在对抗的是整个星球！“
    ”它现在就是地球。。。。星球就是它的身体。。。。我怎么定位。。。。“
    ”整个星球的能量和质量都被抽离。。。。集中在这里。。。打垮你。。。。“
    ”对不起。。。连累你。。。“
    ”老师。。。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会操纵星球重力。。。。“
    ”我也会！“
    声音记录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但再后面发生的事情即使不看模拟影像我也大概能猜得到：
    为了对抗急剧增加的庞大重力，他冒险发动了天灾武学山兮鬼神惊，将自己化作一个新的重力源，更加强大更加狂暴的引力源点，两个巨大引力源之间的危险争夺，试图在对方将自己撕扯成碎片之前，先一步将对方撕碎。
    他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战场复刻最后的二十三秒钟，晨曦与基地的双向沟通突然短暂恢复，影像和声音得以重新传输，似乎预示着他们的努力确实取得了成效，成功突破了对方的信息封锁，在引力对抗中占据了优势。
    在这份短暂而珍贵的影像中，我看到了自己，苍穹口中的，生物学意义上已经死亡的自己。
    那时已经看不到地球的影子了，黑漆漆的宇宙空间中，只能看到一块大石头以及石头对面的星夜，当然，还有星夜身边漂浮着的金色物体，那是晨曦的本体，虽然改变了形状，但是我知道。
    双方在虚空中互相对峙着，透过引力波隔空做着无形的较量，肉眼一时间看不出谁胜谁负，但如果把画面拉近，那一切就很明了。
    黑色的大石头，我只能这么形容，看起来极其光滑、极其厚重，浑然一体毫无瑕疵，唯一不协调的是，大石头脑门正中直直的插着一把利刃，一把血迹斑斑看起来样式古拙的长剑，剑身之外还包裹着同样古拙的剑鞘。
    那就是我！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尽管那长剑上带着的只是一缕细长散乱的模糊血丝，但直觉告诉我，那一缕扭曲着缠绕在剑柄剑身之上血肉模糊的玩意，就是当时的我！
    这种感觉很荒谬，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这就是事实！而且那柄长剑虽然体积大小与我脖子上一直挂着的东西相去甚远，但那剑鞘之上的花纹以及磨损痕迹我多年婆娑，早已铭记于心，绝对是一模一样！
    当时我用眼神询问苍穹，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答复，好吧！我这才明白，苍穹那时候的用词，生物学意义上的，已经死亡的，那是多么保守，又是多么含蓄的说法了。
    按照苍穹的说法，当时的我尽管早已不成人形，哦，是压根就只剩下几根藕断丝连的带血肉丝，生物学意义上早就死的不能再死，剧烈的引力潮汐，早就将当时地球上所有的物体分解成原子，能够留下几滴血，说实话已经是个奇迹了。
    而且我这样层次的生命体，所拥有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生物学意义上的身体而已，如果这具身体被摧毁，生命的意志也就失去了唯一寄托，灵魂？灵体？精神体？根本不存在！这些昂贵的奢侈品又哪里是一个标准宇宙的普通生命体所能够拥有的？
    但诡异的是，我就是还活着，我确实是基地程序口中的，那位唯一的完整意志拥有者，当时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到如今，个中原由已是不言而喻，只能是落在这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却屡次打破常规的小挂件身上了。
    凭借这段影像，我终于确定，当时我的感知都是真实的，下坠、落入深渊、深渊之中的剧烈撞击，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并非神志恍惚之下产生的错觉。
    而撞击所产生的后果，就是眼前的景象了。
    那长剑连着剑鞘在恐怖引力的加持下以接近光速的速度，一头撞在寒冰之主以整个地球为代价所化的岩石身体之上。
    而两者撞击之处，那细密狭长的皲裂纹理，就像大坝之上被蛀穿的蚁穴，成为了前者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在剧烈的引力对抗与拉锯战中，那些裂纹变得越来越大，缝隙越来越宽。
    终于，在倒计时的第十三秒钟，黑色岩石从裂隙处开始无声的崩解、分裂，最终化为乌有，彻底消失，而晨曦与基地的双向联系，也在此时再次中断，影像消失。
    十三秒过后，晨曦与基地彻底失去最后一丝联系，任务宣告终结，基地程序在同一时间正式启动了紧急状况三危机处理预案，将任务中唯一的幸存者紧急救治，而后送至主神空间三级基地——襄阳幽灵。
    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但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不得不面对。
    我发现自己无家可归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无家可归，而是整个宇宙层面上的无家可归，我彻底失去了与自己诞生宇宙之间的微妙联系，其中的可怕之处与严重程度，我直到很久以后才真正明白。
    时空潮汐，次元难民，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浮如飘萍，聚散无定。
    。。。。。。。。。分割线。。。。。。。。
    项籍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紧身衣，啥情况？你再说一遍？
    任何时候？我。。。。
    很不幸，你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但好在，你还有我，还有主宰，还有这里，愿意为你提供庇护，可以让你活下去，哪怕是很艰难的活下去。
    欢迎加入我的大家庭，主神空间三级基地。
    襄阳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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