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樱咲》第183章 终章 别离

    当黑子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她怎么去咏唱咒文，都无法得到与之相应的魔法具现效果。
    魔力的流失，身体涌现的匮乏之感甚至让黑子无法站住了脚跟，若不是七巡此时的拥抱，恐怕黑子早就跪坐在了地上。
    「等等……」
    黑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七巡那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这样，本以为你已经无法再发动‘缺陷剥夺’了，原来是需要接触对象才会成功……」
    「啊……抱歉。」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要道歉？」
    黑子质问着，但七巡没有回复她的话，只是轻轻松开了自己的臂弯。
    直到确认黑子能自己站稳脚跟，他才后撤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之上。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瞧不起我吗？别以为我没了魔力就没法杀了你这个家伙！」
    「你毒舌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某个小家伙啊……为什么非要这样？」
    「你！」
    仅仅是数十秒的拥抱，黑子体内的魔力便被七巡剥夺的一干二净，这部分力量即便七巡不会合理的利用，但对于他危在旦夕的伤势也有着难以预计的恢复效果。
    更何况七巡的身体本身就受到了终焉天使伊莉丝贝尔的眷顾，也许再过几分钟，黑子便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
    即便现在的黑子拿着手中的蝴蝶刀颤颤巍巍的指着他。
    看七巡一脸无辜的模样，似乎都没有意识到此刻身体正在渐渐好转的变化。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黑子丝毫不敢松懈自己的目光，与此同时思考着对策。
    「诶？」
    七巡看了看之前因受到魔法弹幕攻击所受伤的双手。
    皮开肉绽的肌肤正在慢慢的愈合，虽然在体质上他的确有快速恢复这样的状态，但如此明显的变化，七巡还是第一次见。
    体能正在不断的恢复，身体其他部位疼痛的感觉也在慢慢的消失。
    正在七巡思考缘由的瞬间，黑子毫不犹豫的握紧了手中的蝴蝶刀刺了过来！
    「什——」
    「你的动作慢了许多，犹豫了吗？」
    七巡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黑子的手腕，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杀掉你这种家伙怎么会犹豫！你必须死必须死！」
    「除了任务的缘由，还有什么事情是让你认为我必须死的？」
    七巡似乎明白了，身体的快速回复都和黑子之前说过的「缺陷剥夺」能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而黑子漏洞百出的攻击，让他更明确了现在的状况。
    但七巡却没有任何伤害黑子的想法。
    如果少了黑子，希尔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希尔。
    这种缺失究竟是好是坏七巡并不清楚，但绝对没有理由去伤害一个一直去保护希尔的人。
    「怕我夺走希尔吗？」
    「……」
    黑子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泪水。
    一个职业的杀手，真要去杀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
    我在担心什么……
    我为什么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任务？
    不对吧。
    因为，因为希尔深爱这这个男人。
    七巡的一句话直戳到了黑子的内心，面前持刀的她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只是低下头，让淡紫色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表情，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我说错了？」
    「是啊，我是怕了！」
    少女突然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的黑子没有丝毫的畏惧躲避着七巡的眼神。
    「我怕你夺走希尔，夺走属于我的希尔！如果你不出现，我还是那个唯一能保护她的人！她什么事情都会和我说，什么情况都会找我商量，一起分享喜悦，一起分享痛苦……直到——」
    「直到那天你的出现！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为什么！」
    「……」
    「希尔是那么的爱着你，如果你变的强大，值得去倚靠，黑子就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那样的话我总有一天也会消失吧！」
    和以往高傲病态的语气大相径庭，此时的黑子声线里掺杂着更为复杂的情感。
    那是来自一个少女内心深处的呐喊，这份情愫，甚至已经超过了男女之间的爱恋。
    黑子并非是单纯的第二人格，在希尔负面情绪和渴望保护这种情感的交织下，诞生出了黑子。
    这种由魔法加持的拟态人格，可以说是完全接近人类的存在。
    但它有着极其的不稳定性。
    如果希尔的愿望得到满足，那么本身维持该人格的魔法就没有了最初的意义。
    这种不确定性可以说就是黑子所担心的原因了。
    担心自己消失。
    担心七巡代替了她的位置。
    「不，你不会消失的。」
    「诶？」
    「虽然你是希尔无意识下产生的人格，但你就是你，黑子的存在希尔是不会忘记的，我也不会忘记。你为希尔付出了这么多，她是比任何人都能深刻的记住你的存在。这份羁绊是没有什么情感所能代替的了的，只要她还活着，那么黑子也不会消失。少了一个人，都不是完整的希尔。」
    「我、我……」
    面前的黑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依靠在墙壁上的七巡。
    少女松开了手中的蝴蝶刀，慢慢的向后退去——
    七巡并没有因此而不闻不问，他迈开的步子很大，在黑子即将跌倒的一瞬间，七巡搂住了她的腰间。
    「如果现在我还能再求饶一次，我希望由咱们两个人一起，去保护希尔吧。你的那份情感，也确确实实传达给了希尔对吧？」
    七巡的左手轻轻拾起黑子的右手，放在了希尔的胸前。
    他的手叠在了黑子的手上，感受着来自希尔身体轻微的起伏。
    「嗯，我确实感受到了……」黑子闭着双眼，感受着身体的某处，那份希尔内心深处的感受。
    她的眼角缓缓的流下泪水，然而，现在的黑子却是微笑着的。
    「我大概是太任性了吧……」
    「嗯？」
    抱着黑子的七巡不太明白她的话。
    而黑子也没有去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希尔她想见你，而且你这么抱着我她似乎很生气。」
    「啊！」
    一听到黑子传达的话语，七巡下意识的松开了臂弯，好在发觉情况不对的他又及时的抱住了黑子。
    「等、等她醒过来我会好好解释的……」
    「嗯，那，改天再见吧。」
    黑子温柔的态度让七巡有些措手不及，这种反应倒是招来了黑子淡淡的笑意。
    随着少女闭上了双眼，她的身体开始发生了一丝的变化。
    本是破损不堪的内衣正在慢慢回到原来的状态，不仅如此，随着淡紫色光芒越发的耀眼，合身的吊带衫小裙子也很完美的穿在了希尔的身上。
    「谢谢啦，黑子小姐。」
    那是黑子离开前用仅剩的魔力做出的一套衣服。
    她也不想让希尔醒来的时候，就这样破烂不堪的出现在七巡的面前吧。
    等待的几秒钟，七巡仿佛度日如年。
    之前的生死别离的感受依旧让他难以释怀，这份痛处，也许只有在希尔醒来的那一刻，才会完全的消失吧？
    「霍普？」
    声线平淡柔弱，却有如初遇一般饱含着激动的感情。
    希尔慢慢着开眼，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醒来的那一刻，自己最爱的人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欢迎……回来……」
    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七巡紧紧的抱起希尔，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乖不哭不哭，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
    七巡抚摸着希尔的发丝，言语里充满了宠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希尔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瞒着你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差点……」
    指尖抵在了希尔的嘴唇上，七巡并不打算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只要你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嗯！但是……」
    「但是？」
    「但是霍普一定要小心，‘那位大人’可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
    希尔没有来得及说完这句话。
    伴随着一声闷响，七巡注意到了希尔的戛然而止。
    「希尔？」
    慢慢松开臂弯的他看到的是嘴角颤抖的希尔和鲜血染红的胸口。
    「不、不要，希尔你怎么样！」
    「我……」
    「别说话！挺住希尔，我现在就给你治疗！」
    慌了神的七巡抱着希尔跪了下来，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伤口，他索性去撕自己的衬衫，大片的布料被扯了下来按在了希尔的胸口上。
    「希尔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看着我希尔，一定要挺住！」
    「……」
    简单的止血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有什么东西贯穿了希尔的胸膛，七巡扯下的那片衣衫布料被鲜红的血液所浸透，然而伤口依旧没有任何止住的意思。
    少女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她所爱之人的手腕，劝他放弃这种徒劳的行为。
    「……」
    七巡注意到了希尔微微颤抖的嘴唇，她似乎要说些什么。
    自知无力回天的七巡所能做的，只有将耳朵轻轻靠在希尔的嘴边。
    「我……」
    「我爱……」
    「爱你……」
    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少女把一直以来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爱你，希尔，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
    听到七巡的话，希尔的嘴角流露出了笑意。
    但眼神里却是一丝的不舍和担心。
    紧握着少年的手慢慢的松开滑落在了地上——
    少女再也感受不到少年的那份温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