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狈狈的帮助下,贝贝又是一整天爬山涉水,累得气喘吁吁,千辛万苦终于又追上了一双大恶人。藏在树上暗暗发狠,幻想着抓到坏九哥之后,如何整治得他跪地求饶,如何剃光他一身的毛。
隐隐间又有些担心再中圈套,长发没了,眉毛没了,哪儿还有毛给他剃?
忽似想到什么,不由双腿一紧,小脸蛋儿却是悄悄晕红了起来。
就在患得患失之间,时间不知不觉悄悄溜走,时至深夜,两个大恶人又已睡熟,四下里万籁俱寂,安静得吓人,只有篝火烧得帛啦帛啦声声着响。
贝贝再度站在篝火前,怔怔看着拦住去路的坏方框,心情复杂,左右为难:“这一回是左边还是右边,走“小心陷阱”,还是走“安全通道”呢?”
贝贝拿不定主意,踌躇不前,心想:“第一次是实则实之,第二次还是实则实之,那么这第三次是实则实之,还是实则虚之呢?”
皱起没有眉毛的光秃秃眉头,细细思量,想着想着忽然记起师傅一句教诲,顿如守得云开见月明,眼睛一亮,眉花眼笑:“师傅教过:事不过三。这第三次肯定不是实则实之,而一定是真正的实则虚之,哼哼,休想瞒过贝贝真人仙眼!”
身子一纵,优雅的凌空飞起,骄傲又自信地落在左边方框,一脚狠狠踩在“陷阱”两个字上……
“哎呀!!”
…………
…………
“糟糕,还是中计了!”
贝贝第三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又已大亮,两个大恶人自然也如同前两天一样,早已不知去向。
贝贝又气又恼,抓起大恶人留下的烤獐子腿一通大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出口闷气。啃着啃着,忽然愣住,想起昨晚被迷晕之前,恍恍惚惚之间见到臭九哥手里灵巧翻转着一把锋利剃刀,一副邪邪坏样越逼越近,边走边嘻嘻贱笑:“这次剃哪儿的毛呢?”
一双坏眼珠子不停瞟向贝贝双腿之间,滴溜溜的直打转……
“呀~!”
贝贝心头一紧,吓得獐子腿都掉在地下,赶忙拉开裤头瞧了瞧。
“呼~”
贝贝出了一口大气,拍拍心口,庆幸万分:“还在还在,幸好幸好。”
不过,放下心的同时,又十分疑惑:“那九哥剃的哪儿呢?”
清风吹过,忽觉腋窝有点儿凉嗖嗖的,这下子不用瞧贝贝也知道是哪儿被剃了,委屈得小嘴越翘越高,高到不能再高时,坚强贝贝终于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哇~!”
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臭九哥!坏九哥!呜呜……我一定要报仇,呜呜……”
水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之不住,贝贝嚎啕大哭,哭得伤伤心心,不过哭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肚子还饿着呢,拣起烤獐子边啃边哭,一双小手又拿肉又抹眼泪,把漂亮脸蛋糊得东一团油,西一处鼻涕,脏兮兮的。
边吃边哭,边哭边发狠:“呜呜……臭九哥……呜呜……我一定要剃光你全身的毛……呜呜……师傅,师傅,贝贝被欺负啦……呜呜呜……”
“唉~!”
一声幽幽轻叹,一个仙风道骨,身着月白太极道袍的中年道姑诡异地突兀出现,驾着一片白色的云,从天而降,飘至贝贝身旁,爱昵抚抚她光溜溜的小脑袋,温柔帮她擦拭泪痕,柔声道:“小迷糊,傻贝贝……”声音又软又柔,充满了关切和爱护。
“师傅?”
贝贝却是真傻了,意外得就连正在哭都已忘记,傻傻望着道姑:“师傅,您怎么会在这儿?”
道姑温柔一笑,掏出一张绣花手绢擦拭贝贝脏兮兮的小脸,爱昵道:“师傅的小宝贝第一次出远门,师傅不在这儿又应该在哪儿?”
“您一直暗中跟着我?”
“嗯,师傅放心不下我的小迷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下山的时候。”
“下山?第一天您就跟着我了?”
“是呀,莫非还真能让坏人抓了师傅的小迷糊去打屁股?那师傅可不得心疼死?”
“那我下山之后,经历的所有所有事儿您都瞧见哪?”
“瞧见的。”
“哇~!”
贝贝忽然又记起要哭了,乳燕投怀一样扑入道姑怀中,哭得伤伤心心:“师……师傅,贝贝被欺负得好惨哟,您一定要帮我报仇,呜呜呜……”
“贝贝。”
道姑把贝贝从怀中拉出。
“嗯?”
贝贝泪眼汪汪望着师傅。
道姑一边帮贝贝擦拭着泪珠,一边正色教道:“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仇自己报,绝不要指望借用外力。真是到了要命的关键时刻,任何外力都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明白吗?”
声音仍是又软又柔,但这次却是充满了坚决和威严。
不可抗拒的威严!
师傅的决定没有人敢违反,贝贝当然也不敢,乖乖点头:“明白了。”
“那这个……”
道姑指指地上写着“小心陷阱”和“安全通道”的两个拦路坏方框,问道:“这里面的道理,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贝贝有点害臊,漂亮小脸蛋上飞起一团红云,忸怩地道:“两边都有陷进,无论我选择哪边都会中计。”
“唉~,看来你还是没能明白。”
道姑一声轻叹,提点道:“重点并不在于陷阱挖在哪边,也不在于挖了一个还是几个陷阱,而是在于你为什么要作出选择。”
“嗯?”
贝贝不明白,瞪大了双眼,满是迷惑之色。
“唉~!”
见贝贝还是不明白,道姑有些失望,怔怔自语:“贝贝天资虽高,但年纪尚小,不懂高深奥义也可理解,可他……他明明和贝贝年岁相仿,却又怎会懂得?”怔了一会,忽然又笑起来,自嘲道:“我这是怎么哪,大千世界,千人万样,机缘随天而定,怎能如此着相。”
牵起贝贝小手,指向地上方框,认真教导:“他不过随手画出一块地就把你难住了,是不是?”
虽然很不服气,但事实不容否认,贝贝气儿哼哼地点点头:“是。”
道姑又问:“你瞧见方框时,一心想的就是应该选走哪边,是吗?”
贝贝又点头,老实道:“是。”
“哎~”
道姑叹道:“傻贝贝,这就是画地为牢啊。他随手画出一块地,就把你框住,让你只能在框与框之间作出选择,而游戏的规则由他所定,你按照规则只能选择左或者右,焉能不输?”
见贝贝仍是一脸迷糊,微微一笑,耐心解释:“即便他不使坏,只在一边挖了陷阱,但你想作出正确选择也仅仅只有一半机会,对吗?”
贝贝想了想,点头道:“是。”
道姑提点道:“但你的修为明明高出他甚多,抓住他明明有十成十的把握,却是经他这随手一画,你就只剩五成机会了,是吗?”
听到这儿,贝贝忽然有些明白了,若有所思道:“对呀,臭九哥随手一画,就划去了我一半机会,如果他再使坏,左右两边都挖上陷阱,那我岂不是连半成机会都没有?”
见爱徒终于明白过来,道姑甚是欣慰,笑道:“是呀,想抓他的办法多的是,为什么你偏偏要傻傻的在他画的框里作选择?”
这下贝贝完全想明白了,举一反三道:“是呀,完全可以不理会九哥画的框,可以绕一圈从后边抓他,或者从侧面进攻也行,避开方框不就行了吗……”懊恼地拍拍小脑门,“我先前怎会那么笨,一直考虑的都是选择哪边的问题,其实无论选哪边,只要选边就已经中了圈套。”
武之一道,天赋也好,韧性也罢,甚至先天灵根,都不过是基础,想攀爬武道巅峰,最重要的还是必须靠一个“悟”字。
贝贝领悟得很快,道姑非常高兴,继续点拨:“是的,只要进入他画的地,按照他定的规则进行选择,无论选择多么正确,也是输了。你现在也明白了,有许多方法可以避开这种选择,但回避终究不是办法,莫非别人随手一画,我们就必须避让三分,岂不是非常被动?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是……”
宛如白玉的纤手轻轻一挥,十余丈外一块重达百斤的山石忽然凌空飞起,呼啸声中疾飞砸来,“砰!”的一声大响,重重砸在右边方框中“安全通道”四个字上。
“咦?”
大大出乎意料的,被巨石砸中的地方全是实土,并没有出现理所当然应该存在的第二个陷阱,道姑微微一愣,诧异道:“看来这位姓凤的小朋友倒是公平得很,也自负得很,为你定的规则还算公平。”
贝贝也是一愣,神情登时难看起来:“难道九哥就那么有信心赢过我?笃定我一定会中招?”
“没关系的。”
道姑安慰道:“有选择就一定会有输赢,他赢了这一次,不代表以后都会赢,你输了这一回,以后不要再输就行。重点不在于输赢,在于什么,想明白了吗?”
“明白了。”
贝贝眼睛一亮,终于从连续三天的气馁之中走出来,信心十足地道:“不管九哥定出什么样的规则,我一不选择,二不回避,我需要做的就是……”小手一挥,不远处一块小石头也疾飞过来,重重砸在左边“小心陷阱”的方框里,大声道:“打破规则!”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贝贝全身精气神陡然攀升至顶点,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气质也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尘世间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竟隐隐蕴涵着一份超然出尘的仙风道宇,尽管很浅很淡,若有若无的,但却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神奇感觉。
啪啪啪~!
“悟了!”
道姑看得真切,宝贝徒弟突破武道心界,十分开心,连连鼓掌,笑道:“我的小迷糊终于不迷糊啦。画地为牢,这就是武道之终极奥义——领域呀。别人定的规则,打破它!而我们自己画块地,定出自己的规则,让敌人在我们定的规则之内束手束足,又焉能不胜?”
“耶!”
贝贝十分开心,眼睛亮亮的,得意笑道:“画地为牢,我也懂啦!不怎么难嘛。”
“不难?”
道姑呵呵一笑:“的确不怎么难,想当年师傅掌握画地为牢的时候,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呢。”
“呃……”
贝贝惊得傻了,一双大圆眼瞪得更大更圆,全是不可思议之色。
爱呢地把小贝贝搂进怀里,抚摸着她光溜溜的小脑袋,道姑调侃道:“哟~!我的小宝贝这脑袋瓜子长得可真漂亮,圆溜溜的。”
贝贝:“……”
小脸蛋儿涨得通红,牙痒痒道:“师傅,我要报仇!”
道姑笑:“自己的仇自己报,可别指望师傅帮你。”
“嗯,自己报。”
望向凤九和席千千逃去的方向,小贝贝使劲儿一握拳,恶狠狠道:“坏九哥!贝贝一定会抓住你!剃光你一身的毛!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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