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明被拉到医院,经过仪器检查,除了右腿骨折,其他的均为皮外伤。()等确定了病情后,医院才要求米兰交钱。米兰刚给派出所交了五千块罚金,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就问医生说:“大概得交多少钱?”医生告知米兰说:”根据病人的伤情,最少先交五千块押金。”米兰本能地摸摸口袋,说:“我刚刚在派出所交了罚金,只剩下了两百块钱,能不能明天再交。”医生说:“这你得和院方商量,我们做医生的做不了主。”
朱志明继续的到治疗,米兰也不想和医生多磨嘴皮,经过考虑,就给刘燕妮打了电话。
刘燕妮听到朱志明被打住院的消息,开着车带着一万块钱就赶到了医院,陪着米兰交了押金。
朱志明被抬进病房,刘燕妮陪着米兰站在走廊上说话。看着伤心的米兰,刘燕妮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不该给你们贷款,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米兰说:“你也是好心,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对夜叉似的母女,最可恨的就是蒋丽莎。”
此时的刘燕妮正在幸灾乐祸,她幸灾乐祸的原因不在于朱志明挨了打,而在于打人的警察。当事者双方在信用社发生了冲突,最多算是民间的斗殴,算不上什么,但警察一经介入,并把非法刑讯了朱志明,就把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起来。报复黄江河一直是刘燕妮最大的心愿,她要借着这次事故,再给黄江河找点麻烦。只得庆幸的是,这次不需要她亲自出面,只要唆使米兰把事搞大,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兵不血刃,就能攻城掠地,这是最高的谋略。刘燕妮心里笑着,但却对米兰表现出了最大的同情。她扶着米兰坐到了椅子上,而自己却站在米兰的身边。她好心拍了拍米兰的肩膀,关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先看病,”米兰抬抬头说,“等看好了朱志明的病,剩下的事以后再说。”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必须要有长远的打算。”刘燕妮开始怂恿米兰,给她煽风点火。
“朱志明也这么说了,要告这对母女,还要告派出所,可我们都是在普通的老百姓,人家是官方,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和老婆,我们只能打落了牙齿咽到肚子里,还能怎么样。”
刘燕妮坐在米兰身边,说:“错了,在邪恶势力面前,我们不能低头,如果此事没有公断,公理何在。”米兰看看刘燕妮,说:“你见多识广,帮我拿个主意。”刘燕妮站起来,在米兰面前走了两步,说:“这场官司要打下去,必须从现在做起,现在就去请法医,先给朱志明做个法医鉴定,掌握第一手证据,为以后打官司奠定基础。”
米兰皱皱眉头,说:“我什么多不懂。”刘燕妮说:“只要你同意,这事由我来负责。”米兰说:“你看着办吧。”
得到了米兰的许可后,刘燕妮出面和远方交涉,先把朱志明送到了法医门诊。
可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到法医门诊做伤残鉴定,被鉴定者必须持有辖区公安局机关的证明材料,而米兰不可能到派出所开具这样的证明,派出所也不会给米兰开具这样的证明。刘燕妮巧舌如簧,告诉法医门诊说:“处理打架事件的派出所下班了,你们先验伤,明天我们把证明补上。”法医门诊也需要收益,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顺水推舟,给朱志明做了法医鉴定。
经检查,朱志明浑身多处有皮下挫伤,属于轻微伤,右小腿骨折,属于轻伤。刘燕妮当场咨询了法医,法医告诉她说,根据挨打者的伤情,打人者已经触犯了刑法,可能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附带民事责任。
这就是刘燕妮所需要的结果。如果警察被判,势必牵涉到黄珊和蒋丽莎,而这两人中,一个是黄江河的夫人,一个是黄江河的女儿,说到底,黄江河必须受到牵连。
朱志明被重新运回到医院后,刘燕妮并没有离开,她需要和米兰继续沟通,从而达到自己报复黄江河的目的。
病房里,米兰坐在床头,小心地喂着刚刚从医院餐厅打来的红豆小米粥。朱志明喝了小半碗后,身上才感到了有了些力气,他感激地看了刘燕妮一眼,说:“谢谢你,让你见笑了。”刘燕妮说:“不客气,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袖手旁观,这帮人也太势利眼,吃柿子专拣软的捏,我都替你咽不下这口气。”
“是,等我的病情好转,我马上就到省城去告状,我就不信了,他黄江河的家属凭什么这么嚣张。”朱志明气愤地说。
刘燕妮呵呵一笑,问道:“你的伤是谁打的?”
“是警察。”朱志明说。
“就是,不是人家黄江河打的,也不是黄珊和蒋丽莎打的,你凭什么告人家。你先动的手,人家不告你你就烧高香了。”
朱志明没想到刘燕妮也和黄江河等人站在一个立场上,就冷笑一声,说:“我倒是忘了,黄珊是你的助理,怪不得你借钱给我们,也怪不得你这么热心肠,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说着叹了一口气,说:“官官相护,见怪不怪,我领教了。米兰,你明天想办法把刘主任的钱还了人家,咱们的事咱们自己解决,不能靠别人。”
米兰见朱志明翻脸不认人,就小声地劝说朱志明说:“我知道你身上有伤,心情不好,可你心情再不好,也得分清好坏人吧,人家刘主任好心借钱给我们,还帮助我们到法医门诊验伤,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刘主任这样说,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不妨听完了再发表言论不迟……”
朱志明刚想解释,刘燕妮就呵呵一笑,说:“还是米兰聪明。如果你高兴听我说,我就说给你听,如果你不高兴听,我转身就走人,至于那一万块钱,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如果没有呢,我永远都不要。”
米兰看见刘燕妮真的要走,就放下碗,站起来拦祝糊说:“刘主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正等着听你的高见呢。”
刘燕妮停住了脚步,来到朱志明面前,重新问道:“我再问你,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警察。”
“他们为什么打你。”
“因为和蒋丽莎黄珊斗殴。”
“黄珊和蒋丽莎都是什么人?”
“黄珊是市委书记黄江河的女儿,蒋丽莎是黄江河的夫人。(朱志明说到这里,突然一笑)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明着是告警察,其实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终极目标是黄江河。”
听朱志明恍然醒悟,刘燕妮不由哈哈一笑,指着朱志明说:“你总算开窍了,我就说嘛,米兰不会找一个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宜早不宜迟,我明天就给你联系律师,一纸诉状先把派出所告到法庭,叫法官刨根问底,最后带出黄江河这个大萝卜。”
黄珊和蒋丽莎在信用社闯了祸,两人经过商量,决定回去后对黄江河守口如瓶,黄江河当然也就无从得知。蒋丽莎照旧在家做饭,黄珊照样到信用社上班,看起来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们很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事就会慢慢地淡化,直到风平浪静。
经过半天一夜的思考,黄珊对信用社发生的事也很后悔,她第二天一上班就给刘燕妮打了电话,明着是向刘燕妮汇报工作,其实是想从刘燕妮那儿探听到关于派出所对朱志明的处理意见。刘燕妮揣度到了黄珊的意思,但由于黄珊没有问,刘燕妮也就没说。在通话接近尾声时,黄珊终于耐不住了,就对刘燕妮说:“如果米兰还愿意贷款,你就请她这两天过来,我给她办一下手续。”
刘燕妮明白黄珊想从他这儿探听虚实,就装作糊涂地问道:”朱志明被放出来了?”
“不知道。”黄珊说。
“那就等放出来再说吧。”刘燕妮漫不经心地说。从黄珊的态度里,刘燕妮判断出,她有点害怕。
刘燕妮放下电话,立即联系到了律师。她这样热心为米兰和朱志明服务,并不是因为她有一副菩萨心肠,而是为了尽早给黄江河找点麻烦,至于要给黄江河找多么大的麻烦,这就要看事情发展的态势来定。
各行各业都与经济挂钩,为人民服务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成了空话。律师行业也如此,受经济利益的驱动,希望天天都能有官司可打,这样他们的腰包才能鼓起来。刘燕妮很有分寸,她并没有告知律师这场官司牵涉到了市委书记黄江河的家属,律师也就顺手接下了案子。
三天后,一纸行政诉状把派出所告到了法庭,半个月后,法庭开庭。站在被告席上的是派出所所长,他的下属还在后台,还没有到出台的时候。
第一次开庭,法庭并没有判出是非曲直,但随着案情的调查结果,大个子和小个子警察也跟着浮出了水面,紧接着,黄珊和蒋丽莎也卷入到其中。
市委书记的家属参与到打架斗殴事件中,消息很快传开。这消息不但传进了普通老百姓的耳朵,也传进了黄江河的耳朵里。黄江河的水平低,只是表现在市委书记这个层面上,如果和普通老百姓相比,他的脑子还很灵光。他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只甩双手,恨不能马上见到蒋丽莎和黄珊,好问出个究竟,然后再思忖对策,把事态平静下来。
这天,黄江河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回了家。他刚进别墅就把蒋丽莎叫到了卧室。蒋丽莎看看黄江河阴沉的脸色,知道黄江河已经听到了打架事件的风声,赶快陪着笑脸问道:“老公,今天这么早回来呀。”
黄江河盯着蒋丽莎的脸,憋足了劲大声地说:”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怕你把别墅都拆了。”
“老公,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好好的别墅,我怎么会拆呢。”蒋丽莎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就要坐下来。
“站着,给我立正站着。事情都裹不住了,你还在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装到我把人丢尽,装到我下台,装到我被逮进监狱?你不毁了这个家不甘心是不是?惹是生非的妖精。”
一阵训斥之后,黄江河自己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蒋丽莎赶快从茶几上拿起火机,打着火把火机凑到黄江河面前。黄江河伸手一甩,火机飞了出去,说:“不稀罕。”
蒋丽莎赶快走过去,弯腰捡起火机,拐回来再次给黄江河点燃了香烟。
“老公,其实那件事不关我的事。刘燕妮喊我过去商量那批种子的事,正好碰见米兰和朱志明在那里贷款,黄珊和他俩发生了争执,撕毁了贷款资料,米兰气不过,就打了黄珊,我想劝架,结果也被朱志明打了。后来我报了警,我们都被带到了派出所,警察认为朱志明无理取闹,可能对他动了手,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蒋丽莎说话的功夫,一支烟已经成了半截。黄江河刚要再问,黄珊下班后听见吵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就推门进来了。黄江河瞅了黄珊一眼,问道:“你把那天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黄珊知道事情败露,搬弄着自己的扣子,把那天的情况又重复了一边,和蒋丽莎所说的大同小异。蒋丽莎见黄珊的叙述基本没出什么纰漏,才壮着胆子对黄江河说:“那两个人实在太嚣张,他们骂得话可难听了,简直不堪入目。”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黄江河问道。
“我都不好意思说,叫黄珊说吧。”蒋丽莎看看黄珊。
黄珊见事情已经败露,不说不行了,就先给黄江河打了预防针,说:“爸爸,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在争吵的过程中,朱志明骂你说勾引了阿姨,还骂蒋阿姨是**,还对警察说蒋阿姨本来就是他的老婆——”
“够了,别说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告诉你们两个,今天下午就找这两人去,多带点钱过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别把事情搞大了。”黄江河教训道。
黄珊见爸爸已经缓和了语气,就说:“那天真的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还要贷款,我给他们办理就是了,还要道什么歉,真是丢死人了。”
黄江河站起来,说:“现在不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就会造成很坏的影响,最后连我都要受到牵连——我已经受到牵连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态度要好些,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是敲诈也要满足,听见了吗?”
“听见了。”黄珊和蒋丽莎几乎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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