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处不同于其他部门,它的办公室就就在门岗。
王笑天气冲冲地来到门岗,同时也给值班的副处长请了假。副处长不知道王笑天的典故,笑着问道:“还没上班就请假,天下哪有这等事。”王笑天不高兴地说:“我病了,下午就把请假条拿过来。管天管地,管不了老子有病在身。”
全报社的人都知道王笑天是省委书记的女婿,即使他讲粗话,保卫处的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王笑天说完,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王笑天把车停在街心公园,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就掏出手机要给刘燕妮打电话。他要质问刘燕妮一番,问问她为什么公报私仇,动用关系把自己调到了保卫处。
刚掏出电话,一个来电显示在屏幕上,是婷婷的。
婷婷的遭遇比王笑天还要不幸,她刚上班就接到通知,要她立即前往省报社住北原市记者站。她哭了闹了,但最后还没有改变领导的决定。领导说的比唱的要好听,说这是正常的调动,在北原市工作一年半载还会被调回来的。她不比王笑天聪明,听信了领导的甜言蜜语。
不过,婷婷很为她不幸的遭遇而难过。她收拾过行李之后,给王笑天打来了电话。
王笑天听完了婷婷的述说,联想起那两个记者的话,更加确定是李燕妮给他们下了绊子,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刘燕妮的手机上。
王笑天心里窝火,电话接通后连声问候都没有,张嘴就指责刘燕妮说:“我们还是夫妻吗?既然是,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是的,在你流产时我确实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可那还不是工作忙吗?孩子都流产了,我就是呆在你身边,又能起什么作用?我怎么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了,你说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早上一上班就接到了人事处的通知,我被调到保卫科处了。保卫处是什么地方?是养狗的地方,我不但是你的狗,现在还成了单位的狗,汪汪叫的公狗。”
听了王笑天的一通牢骚,刘亚妮这才明白,他被调动了工作。她当即就指天发誓地说:“笑天,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从流产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北原市半步。”
“哼,说得好听,没有离开就不能给我下套子了,凭你的关系,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用得着离开吗?”王笑天质问道。
王笑天的话惹急了刘燕妮,她对着电话就喊道:“笑天,结婚这么长时间,你该知道我对你的情意,要是我通过关系调动了你的工作,叫我出门撞车,吃饭噎死,睡觉起火,这下你相信我了。”
刘燕妮发了毒誓,不由王笑天不信她的话。王笑天的激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问道:“那你说,你都对谁发过牢骚。”
刘燕妮低声地回答道:“妈妈,还有高寒。”
王笑天这下才明白,同时能调动两个人工作的人,能量一定不小,除了刘燕妮的母亲晓冰,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他挂断了刘燕妮的电话,直接把电话拨到了刘燕妮的父母处。
接电话的当然是晓冰。
王笑天对岳母说话,自然不敢放肆。他问候了两句后,低声地问道:“妈妈,我在报社的工作被调动了,调到了保卫处。”
晓冰虽然文化不高,但毕竟说门里出身,知道王笑天着急了。她装作吃惊的口吻问道:“是吗,你被调到保卫处了。要我说,调到哪里都一样,工作的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比我有文化,懂的道理比我多。咱们这样的家属,虽然虽然别人高看许多,但我们还得遵纪守法,不能随意插手单位的事,你说是吗?”
晓冰软不拉几的就达到了两个目的,一来洗清了王笑天对自己的怀疑,二来又堵上了他要求调回去的要求。王笑天以为晓冰真的不知情,就想挂断电话。既然王笑天找上了门,晓冰岂肯放过数落他的机会。就在王笑天想挂断电话之际,晓冰说:“笑天呀,我知道你和燕妮的工作多很忙,但无论再忙,也得回来看看不是。这个礼拜天就和燕妮一块过来,我和你爸爸在家等你们,咱们团聚一下。”
王笑天心不在焉,胡乱答应两句,还是挂断了电话。
听口气,丈母娘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看,既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看,也就不会动用关系调动自己的工作。所以,王笑天排除了丈母娘的“作案”嫌疑。
剩下就是高寒了。
王笑天很想给高寒打电话,但又不知道一经打通该说些什么。他总不能张口就问,是不是你手眼通天调动了我的工作,这样问太唐突,太没涵养。他考虑再三,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想和老同学见个面,聊聊天,顺便套出他的话。
王笑天按照自己的想法给高寒打了电话。高寒很高兴,以为王笑天对刘燕妮回心转意了,就愉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两人相约,中午十一点半在城北的护城河畔见面,找个不起眼的小饭店,边吃边聊。
当高寒如约见到了停在河边的车,见到的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自然是王笑天,女的是婷婷。
原来,就在高寒要从省城出发时,他接到了婷婷的电话,婷婷要王笑天开车送她到北原市,王笑天就刚好顺便捎上了她。
本来王笑天不想要婷婷和高寒见面的,但到了目的地之后,婷婷却执意不肯离开。王笑天不想叫高寒和婷婷见面的理由很充足,认为公开两人的关系还不成熟——其实自从婷婷提到了王笑天和刘燕妮的别墅,就对婷婷和他相好的目的有了新的认识。而婷婷的理由比王笑天还要充足,就一句话,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她豁出去了,既然已经和王笑天睡了觉,就不怕别人的唾沫星子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她的脸皮不厚,但还能承载无数唾沫星子。
场面是尴尬的。两辆车子停在一起,王笑天拽着婷婷下了车,来到高寒的车旁。高寒也下了车。
三人站在一起,王笑天指着婷婷对高寒介绍道:“这是——”
话还没说完,高寒就不屑地说:“别介绍了,她的工作还是我和燕妮一起安排的,她叫婷婷,在电视台工作。这个名字很好,可惜与个子不般配,要是再长高几公分就好了。”
王笑天以为高寒在开玩笑,不以为意。婷婷脸上却挂不住了,自我解嘲说:“浓缩的都是精华,即使不是精华,也是父母给的,无可改变。”
高寒觉得婷婷有些刁钻,很是看不起她,就反唇相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荣耻只在一念之间,仅此而已。”说完看着王笑天,问道:“不是咱们两个见面吗,现在多出一个人来,说话不方便,要谈就改天。”
高寒不等王笑天回应,抬脚就要上车。王笑天主动找高寒,就是想了解一下自己和婷婷工作的调动是否和高寒有关,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就强压着火气,说:“婷婷被调到这里记者站了,我顺便捎她过来,本想一起吃个饭的,既然你认为不方便,我送她到记者站就可。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王笑天回来时,见高寒的车还在河边停着,就把车子靠在宝马的旁边,摁响了喇叭。高寒透过车窗看到王笑天,给他摆摆手,示意他上到自己的车上来。
王笑天遵命,下车后拉开宝马的前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高寒转动钥匙,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刚开始转动,王笑天就伸手拔掉了钥匙。高寒不解,忙问道:“难不成你要我陪着你在河边喝西北风呀。”
王笑天把钥匙拿在手里,说:“不急,我先问你个事,不然等一会儿喝了酒,三句话不对劲,像上次那样动起手来,不好看,你不嫌丢人,我还怕失了身份。”
高寒知道他要问什么,就故作不解地说:“看来事情挺严重的,你说,我听。”王笑天把钥匙环套在手上,开始轮动,钥匙转圈。钥匙转了几圈后,王笑天也考虑好了如何开口,就说:“我被调动了工作,在相同的时间,婷婷也被调动了工作,我认为这绝不是偶然的巧合,一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所以想听听你对此有何评价。”
高寒不知道王笑天怀疑他做了手脚,就笑笑说:“工作调动很正常,我不是从省里调到了市里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笑天咧嘴一笑,辩驳道:“不一样,你从省里到这里,是来升官发财,我没你的运气好,被调到了报社的保卫处,成了一条看门狗。”
高寒看看王笑天,见他歪着头看着自己,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蔑视自己的光芒,就问道:“说话别太难听了,什么狗不狗的。人要是狗,放到哪儿都是狗,要不是狗,即使放到狗窝里,也变不成狗,关键还是看自己。不过你说你被调到了保卫处,别说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要我说,你得从自身找原因。”
高寒本来无心评论,也就随便一说,不想在王笑天听来,高寒就是为了替刘燕妮出气,才和她串通好了一起暗中操作,说白了,高寒就是罪魁祸首。听见高寒句句不离狗,不禁气从心中起,大大咧咧地说:“我就知道你是条汉子,敢作敢当,告诉我,是不是你使得坏。”
高寒知道王笑天误会了自己,就赶忙解释说:“其实你被调动怪不得别人,你也不想想,省委书记的女婿,要是不窝里反,哪一个吃了豹子胆,敢把你调到保卫处。”
王笑天以为高寒还在蒙蔽自己,就冷笑一声,说:“你就别演戏了,也别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你要是承认了,咱们就去喝酒,慢慢地解开疙瘩,要是不承认,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高寒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别人无辜的诬陷。他一激动,伸手即抓住了王笑天的袖子,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是不是怀疑你的工作被调动与我有关?”
“除了你,没别人,别人也不会有这样的神通,更不会有如此险恶的用心。”王笑天说。
“还有什么根据?”高寒问。
“燕妮流产了,我不在身边,她觉得委屈,就向你诉苦,你就强出头,要替她出气。其实你和她的关系我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不想点破而已。你也别忘了,当初你混垮时,我是怎么把你引见到报社主编那里的,你就是凭着我给你提供的机会,才混进了省委,成了省委书记的红人。我当初念在你和同学一场,希望咱们以后彼此有个照应,谁知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好了伤疤忘了痛,眨眼就变成了过河拆桥的奸诈小人。我今天来问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否则——”
“否则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莫非就是市委书记的女婿,而我呢,只要一天没有和燕妮离婚,我就还是省委书记的女婿,论地位论背景,你都望尘莫及。”
两人斗嘴,王笑天的话多,语言尖酸刻薄,好似占了上风。高寒不想过多地解释,怕两人再吵下去,又要动手,就指着车门说:“下去,请你下去。”
“我还懒得见你呢,免得脏了我的眼睛,和你这样的小人在一起,我掉价。”王笑天气愤地说。
他推门下车后,使劲地关了门,然后对着车门又狠狠地踢了一脚。由于在气头上,使过了劲,一脚踢过去,把门踢了一个坑。高寒见王笑天像个疯狗,开门下车和他理论,一看到车门被他踢了个坑,不由大怒。但他克制着,还不想动手。他指着车门问道:“有本事你把那边也踢上一脚,叫好我领教一个你的真功夫。”
王笑天冷冷地看了高寒一眼,真的绕过车子,照着车门又是一脚。
高寒跟过去,见王笑天真的又踢了一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使尽全身力气,照着王笑天猛推了一把。
在强大的推力下,王笑天站立不稳,向河里倒去。他在身体倾斜的瞬间,本能地抓住了高寒的胳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两人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河里。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