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容不得清秀少年多作惆怅,也不容云门众人多作感慨,飘然宛如天人的云玉宇便在漫天缤纷中徐徐落下。
云玉宇并未在高台再多停留,而是甫一落地便又足尖轻点,一跃跨过十数丈距离,飘然回归座位。
待到门主回座,高台左右以及前面石柱上的三名男子这才飘然落地,径直向数排桌椅之后的人群而去。
只有高台后面的云一天,一袭月白长衫飘然而动,优雅地径直跨过四五丈的距离,重新落在了高台之上,长身而立。
“礼毕!接下来有请各位参赛者到演武堂进行抽签,分组后将于今日未时正式开始第一轮比试,望各位都能好好准备,争取在本次竞技会武大比当中崭露头角。”云一天面带微笑,朗朗道来。
语毕,只见他朝着十几丈外的云玉宇等人微微一礼,见到云玉宇等人微微点头示意后,方才纵身而起,朝着东南方向飘然而去。
云一天原本就立于二丈高台之上,一纵之下身子轻飘飘斜斜向上飞出五六丈开外,顿时便是身处在差不多六丈高的空中,且已经将那高台甩在身后三四丈开外。
身处半空,但只见他一只脚凌空虚踏,便又向前飘飞数丈;然后另一只脚凌空虚踏,便又是向前飘飞数丈……就这样双脚接连凌空虚踏数次,整个人便已经是远离高台十六七丈之远。
然后,那一袭月白长衫这才飘然落下,并且借着余劲又是随风向前飘了数丈这才落地。
便这一纵之下,云一天竟是已经身在距离高台大约二十一二丈开外。
不过,他双脚甫一落地,便又当即借力纵起,故技重施。
虽然这次他没有高台之便,但是依然跃起大约有四丈来高,紧接着双脚凌空虚踏,竟是再次好似乘风一般跨过了十多丈的距离。
当此之际,云一天犹有余力,再一次凌空虚踏。与此同时,他右手轻轻向前一扬,一条月白绸带飘然而出,宛若矫龙似得向着前方斜上空飞去。
借着凌空虚踏之力又向前飘飞数丈,云一天已然来至“天地乾坤坛”的边缘,而那月白绸带此时也已飞到坛边一丈开外七八丈高的一株松树梢头。
只见他右手一摆,那月白绸带顺势卷住树梢,跟着借力一拉,便将他那即将下落的身体带了起来。
云一天借助那月白绸带向着松树梢头飞去,待得即将登上树梢之际便又顺手将绸带收了起来,紧接着双脚在树梢上轻轻一点,便即跃过树梢继续向前飞去。
就这样,云一天飘然离开了此处,身影渐渐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此番叙述颇费文墨,但其实从云一天在高台纵起直到他跃过松树梢头而后渐渐隐没,也就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门主,您这个关门弟子可真是颇为不凡啊!这一手‘望云逐风’真可谓是尽得真髓,而且他的内功修为似乎也有相当长足的精进,怕是那一株三百年的灵芝的全部效力已经尽数为其所用了吧。”紧挨着坐在云玉宇右边的那名须发皆白的蓝袍老者,也就是当今秦岭云门辈分最高的大长老云元貌轻捋雪白长须,朗声向着身旁的门主云玉宇笑着说道。
云元貌今年已是一百八十五岁高龄,论辈分就连身为当今门主的云玉宇都得称其一声伯父,而且他修为颇高,据说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进入入微境后期,在现今这偌大的秦岭云门之中,只怕也就仅次于十多年前一举进入入微境圆满的门主云玉宇。
三十年前,上任门主寿终化去,众人本欲推举当时身为大长老的云元貌继任重位,哪知道他竟然以年高为由让贤,并且推举当时尚是八长老的云玉宇担当重任。当时的云玉宇年仅六十六岁,一身修为却也已经是入微境后期,并且也已经担任长老之职十多年,一身修为与其相差无几,便顺理成章地继任成为新门主。
凡此种种,身为门主的云玉宇对于大长老云元貌一直都是尊重有加。
只见云玉宇微微笑一笑,对云元貌说道:“大长老您自是慧眼如炬——一天在十五岁时便已成功突破到了初境圆满境界,五年之前那场大比之时就早已经是初境圆满中层。
“待得大比结束,我命一天先闭关一年,为服食灵药冲击入微境做好充足准备。岂料他悟性超凡,参悟‘云霄玄功’颇有所成。终于在服下那株三百年的灵芝后不出数日,便凭借着能够增加的那一二十年的功力直接达到了入微之境。
“而那灵芝毕竟非比寻常,加之一天在此过程当中并未浪费丝毫效力,突破到入微之境后那灵芝的药力也不过才用了大约一半左右。
“于是,我便又命一天自行苦修,在此过程当中借助灵药温养之力将剩余药力慢慢尽数吸收,终于在一年以后借助其自身苦修以及剩余的灵芝药力一举突破到了入微境初期的中层。
“如今,又是差不多过了三年的时间,一天这孩子本就天赋甚高,根骨俱佳,加之又分外勤勉,且在那一年灵药的温养之下亦是大有裨益,如此日日勤修苦练,虽然如今距离入微境初期上层还是稍差一线,但想必也是无须太久,便能再次有所突破了。”
听闻云玉宇之言,旁边坐着的另外几位长老以及后面的二十多名供奉都是吃惊不小。
就连大长老云元貌似乎也是略微吃了一惊,双眼当中微微掠过一丝异彩,似乎有一丝失落,又似有一丝欣慰。
不过随即,云元貌便朗然而笑,再次一捋雪白长须,长叹道:“看来我们云门子弟真可谓是人才辈出啊,可喜可贺,蒙天护佑啊!”
云玉宇看了一眼大长老云元貌便知其意,微微笑道:“想当年,大长老与我也都曾经有幸在大比中获得三百年的灵药,又幸得门主及诸位长辈提携,也便当即提前参悟了一年‘云霄玄功’方才服下灵药。
“奈何吾等悟性有限,未能借助参悟玄功而充分参悟到‘入渐知微’的玄妙,故而虽得灵药,却并不能直接借其效力一举入微,而是还要利用数年之久,这才方能渐渐臻至入微境界。
“虽然你我入微的时间依然是借助灵药大大提前了,但却也将灵药效力浪费了不少,入微后药力已经所剩无几。
“当然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我们服用灵药之际功力比之一天有所稍逊,但更重要的则是领悟不够,所以才空有相当于一二十年功力的灵药之力,却也仅能一举臻达初境圆满的极限巅峰。
“然后,直到数年后领悟了‘入渐知微’,这才进入了入微之境,而那时灵药效力却已经消耗殆尽,也就只能帮助你我稍加巩固境界。
“但一天却是不同,他能够在一年闭关时间内借助参悟‘云霄玄功’而直接领悟触及到‘入渐知微’玄妙境界的边缘,从而借助灵药效力直接一举入微,再以温养修炼之力尽数将剩余药力全部吸收。
“如此一来,那株三百年的灵芝便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尽数转化为了其自身功力。所以,他才能进境如此之快,真可谓是福缘深厚啊!”
“咯咯咯……”一阵如银铃般的轻笑响起,却是坐在云玉宇最左边的那名看上去约有三十岁出头的红衣女子掩面而笑,紧接着只听她道,“那可不,否则门主哥哥你也不会连一天跟你中间还隔了一辈都不顾,便直接将其收为关门弟子啊!”
“玉秀,你如今也已经是花甲之年了,就连这堂堂云门长老也都做了数年之久,却怎生还是这般玩闹,居然连门主的玩笑也还敢开。”另一名紧挨着坐在红衣女子身旁,看上去不过三十六七岁身着水绿衣裙的美貌妇人,似嗔却笑地拉过红衣女子的手轻轻地握在自己手中,然后接着说道,“我们秦岭云门云氏族人,自自在先祖以下分为六脉,繁衍生息数百年至今已经不下两千人,每一辈上下相差都可达数十岁以上,因为是家族代代相传,族内收徒确不算多,但若身为长辈想要收徒,也只需避开直系血亲即可。门主乃是我们三房一脉,而一天却是长房一脉,虽说中间隔了一辈,却也并无不妥之处。”
那位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年纪的红衣女子,正是云门八长老云玉秀,而她旁边身着水绿衣裙的美貌妇人,则正是云门七长老云玉慧。
这二人当中,云玉秀今年已经六十岁,云玉慧更是已经七十九岁,但她们一身修为都早已经达到入微境中期,是以驻颜有术,才能够看上去这般年轻。
云玉秀可是云氏一族“玉”字辈年纪最小的一人,在她之上哪怕是跟她年纪最接近的同辈也都相差了十多岁。她自小天资聪颖,机灵好动,深得长辈喜爱,又加上年龄差距,就连同辈之人对她也都是疼爱有加,所以也就慢慢养成了伶俐调皮的性格。
而且,云玉秀跟云玉宇乃是亲堂兄妹,自小关系便亲近许多,与云玉慧也是同曾祖堂姐妹,关系也是十分亲近。
在云玉宇当上门主之前,云玉秀对他的称呼便一直都是“玉宇哥哥”,就连之前云玉宇身为八长老之时也都是如此。后来云玉宇接任门主之位,按照门规身为一门之主的尊位,门人绝不能轻易直呼其名讳,云玉秀便改口称“门主哥哥”了。
直到数年前,云玉秀接任长老之位,虽然私底下还是一口一个“门主哥哥”,但为了保持身为长老的稳重,正当人前一般还都是能规规矩矩的称呼云玉宇为“门主”的。
不过,云玉慧以及其他长老大多也都是知道她的性子的。特别是云玉慧,同为偌大云门仅有的二位女性长老,加上之前就关系亲近,如今更是分外亲密,也就对其更加“知根知底”了。
“玉慧姐姐,我这不也就是随口一说嘛!”云玉秀一边说着便看向了云玉宇,却见他只是微笑不语,便即接着说道,“我这也不是为了门主——”
“哥哥”二字刚要再次顺口而出,偷偷瞄见旁边云玉慧一双美眸直直地盯着自己,云玉秀便即赶紧改口直接道:“能够收得一天这般资质绝伦的良徒而感到高兴!”
“你呀——”云玉慧这才松开了云玉秀的手,轻轻一捋云鬓,笑道,“想当初,若不是因为同辈不可成为师徒的门规,怕是妹妹你就先成为门主的良徒了吧!”
”玉慧姐姐你——”一向伶俐的云玉秀也是不由得言语一滞,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粉晕,道,“都过去好几十年了,姐姐你怎么还拿这个和我打趣!”
想当初,云玉宇也是天纵之资,四岁开始习武,十六岁便以初境圆满的修为夺魁获得三百年灵药的奖励,二十一岁入微,三十三岁达到入微境中期,五十岁达到入微境后期成为云门八长老,六十六岁成为云门门主,八十一岁突破到入微境圆满。因为二人相差了足足三十六岁,所以在云玉秀出生之时云玉宇便已经是入微境中期的超级高手。
虽然像秦岭云门这样的武学之地,门下弟子一般不会甫一成年便行结婚生子,但一般也都会在三四十岁之前开始论及婚嫁。
不过云玉宇一生醉心武道,至今未娶。而云玉秀出生之时又恰逢云玉宇该当为人父亲的年纪,刚好两人又是颇为相近的亲堂兄妹,所以便自然而然的对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妹妹更加疼爱有加。
在云玉秀九岁那年,云玉宇将资质还算不错的八岁亲侄云清甫收入门下成为大弟子,当时云玉秀一见从小经常指点自己的“玉宇哥哥”居然有了徒弟,当时就非得也要拜其为师,却被告知门规规定,同门之人,若想拜师收徒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外门之人不得收内门弟子为徒;第二,师傅必须比徒弟年长;第三,师傅必须是徒弟长辈,至于长几辈倒无关紧要,只要不是直系血亲即可。
听完前两个条件,当时还是小姑娘的云玉秀笑颜如花,天真地问道:“玉宇哥哥是内门供奉,我两年半前进入内门,这也没违反规定啊!玉宇哥哥自然是比我年长的,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可是听完第三个条件,小姑娘云玉秀可就老大不乐意了,虽然最终在长辈以及哥哥姐姐们的哄劝下才迫于门规也只能妥协,但也还是为了此事伤了好一阵的心。
而云玉慧就是当时亲口告诉云玉秀门规的那个人,所以后来时不时的还会拿此事调侃取笑于她。只不过随着年纪日长,特别在是云玉秀三十岁入微成为供奉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此事了。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姐妹俩也别光顾着打趣,正事要紧,等下我们还需要前往演武堂监督分组的相关事宜呢!”坐在云玉慧旁边的那名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的白衣中年,也就是云门六长老云玉辉笑着打断了二女。
这边,云元貌面不改色,继续对云玉宇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云门能够又出此般惊艳人才,那便是幸事。难怪门主会让一天主持此次会武大典,其确实是堪当此重任之人!”
云玉宇笑着冲大长老云元貌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扭头对右左边说道:“五长老,六长老,七长老,八长老,劳烦你们几位率领供奉先行前往演武堂协助一天。”
“门主客气,此乃我等分内之事。”紧挨着云玉宇端坐于其左侧的那名须发花白看上去大概六七十岁的青衫老者,也就是云门五长老云玉谦朝着云玉宇抱拳行礼道。云玉辉、云玉慧和云玉秀也都一齐跟着向门主行了礼。
“那我等先行一步了。”四大长老一起站起身来告辞行礼,四大长老后面坐着的五名供奉也都一起跟着站起身来行礼。
然后四大长老便带着五名供奉飘然而起,纷纷施展上乘轻功朝着东南方向而去,很快便也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看着九人逐渐远去,云玉宇当即站起身来,朝着面前的上百名少年朗声道:“各位参加大比的弟子,尔等也快速速前往演武堂去吧!”然后,他又转过身来对后面的众多门人道,“会武大典已经结束,诸位辛苦了,也都散了吧。”
“恭送门主!”此时此刻,刚刚还在座位之上的四位长老和剩余的那些供奉,全部都已经站起身来,率领身后站着的数百门人,以及门主云玉宇身后的那上百名参加大比的少年,俱都拱手行礼齐声说道。
云玉宇在众人的恭送声中飘身而起,身影仿若追星赶月般径自斜飞而出十一二丈。
紧接着,他就那么身处于不下八丈高的半空一脚足尖虚点,便丝毫也不停顿地继续向前飞去。
又向前一直飞出了七八丈,直到已经从天地乾坤坛正南方那两株七八丈高的松柏中间的正上方虚空横穿而过后,他的另一脚足尖才又是一下虚点,依然是没有丝毫停滞地继续向前飞去,宛若凭虚御风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接下来是四大长老,然后是剩余的二十余名供奉,再然后是供奉后面的三百多名高手,一个个的俱皆施展上乘轻功飘然而去。
转眼之间,天地乾坤坛上就剩下那上百名少年了。
望着先后飘然而去的门主、长老、供奉以及那数百名高手,这些少年一个个都是满眼的羡慕之色,随即便也都施展轻功一个个的离去。
虽然这些少年因为功力所限所施展出来的轻功,别说是比起云玉宇和云一天以及长老供奉这些入微境的大高手,便是比之最后离去的那三百多名高手,也都明显的有着不小的差距,但依然也都算的上是行走如飞了,所以很快地便大都已经离开了此地。
直到最后,便只剩三个人还留在坛上,其中一个是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身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另一个是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还有一个是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身着白衣的清秀少年——也就方才望着身处高空的门主云玉宇忽而心中惆怅的那名少年。
只见那黑色劲装少年和淡绿罗裙少女都在看着身旁的那白衣清秀少年,末了两人相顾而笑——却是那名白衣清秀少年此时此刻正在抬头望向天空,但是似乎又不知道在望向哪里,双眼之中似乎有着些许的迷茫和惆怅。
“一凡哥哥,你又在瞎想什么呢?”淡绿罗裙少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向着那白衣清秀少年喊道。
“云氏一凡不算凡,不凡也凡烦不烦——烦!”黑色劲装少年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说完便自哈哈大笑起来。
小说推荐